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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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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最近這兩天,沈韶春有種感覺,自己忘記了很多事情很多東西。

是以,這日一早,她便開始清點自己的現有物,試圖刺激刺激自己,從而能想起來點什麽。

她身上的東西全都擱在乾坤袋中。

但乾坤袋口子上設了禁制,這禁制彈出一道法光,法光中有四個光團,似乎是要填寫什麽字進去。

到底要填什麽,成了難住她的第一個東西。

侍女進來添茶,就見沈韶春握著雙拳正瞪著面前桌上的兩個錦袋,瞧著有幾分茫然。

是什麽來著?

沈韶春想破腦袋,也想不起來。

近來她腦袋裏總是空空一片,看到出現在面前的這一張張臉,有時候名字都到了嘴邊,張嘴想喚人的時候,卻又忽然忘記了。

她懷疑自己這是得了什麽會忘事兒的怪病。

撈出枕頭下的一個冊子,她翻開來瞧。

這應該是前幾日的她有了先見之明,才拿了個本子記著她的一些事。

比如……

【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

這是現代的東西,她還記得這個,雖然有些震驚,但很快接受了自己穿越的這個事實。

【蘇玉舟是我的夫君,他似乎很忙,不常見面,我們感情似乎不大好。】沈韶春看了看空蕩蕩的房間,以及屋中的兩張榻,暗自點頭確認。

【蘇玉磐是我的小叔,蘇玉舟的弟弟,人似乎有點幼稚,無事不要招惹。】這句話的旁邊還畫了一個炸毛的狗頭,沈韶春略略一笑,記下了這個提醒。

【西苑有個方畫橈,是這次傷我的人,不過她也沒落好,現在都還躺在榻上起不來身。】……

她一一掃過幾下的這些東西,沒找到任何有關於乾坤袋禁制的可用信息,更沒有被刺激到想起來更多事情。

心裏越發茫然,也更加寂寥。

她感覺自己的腦袋和內心,就像一片雪原,白茫茫的一片。她獨自立在雪原之中,前方空蕩蕩一片,而她身後很遠很遠的地方,站著一身黑衣,名喚蘇玉舟的男子,一個炸毛的狗頭,還有一個臉上沒有五官,只有方畫橈三個字的女子……

一切都很虛幻,仿若一場夢境。

她清楚的認識到,她沒有任何依靠,唯一能靠的只有自己。

沈韶春自我代入是一個不受待見的女主人,而男主人是個不知被誰逼迫勉強與她共處一室的可憐蟲。

為了打破這份別扭,也為了解救男主人蘇玉舟這個可憐蟲,她深呼吸後端出女主人的架子,指揮人將蘇玉舟的榻搬回了原本屬於他自己的房間。

她此舉不免引起底下人諸多猜測。

“吵架了?”

“是公子厭倦了吧?”

“又分居這下是要直接和離了嗎?”

“我看夫人這幾日也越發冷漠,還老忘事,莫不是病了,還趁公子不在自己作妖呢?”

……

沈韶春覺得自己過分耳聰目明,老遠就能聽見這些話,並且看到說話的人,正巧聽見采月說要去收集雪水封存待來年泡茶喝,她便點了那幾個閑得只顧嚼舌根的人,領了這份勞苦功高的差事。

幾人剛被打發出去,門口就進來一襲黑衣。

沈韶春隔著一池蓮與蘇玉舟四目相對。

他一直看著她,往閣樓走,逐漸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

沈韶春未見得就怵,人看著她,她也盯著人看,一直看著人以瀟灑之姿踏進中苑的廳堂來。

“我們分房住吧,東西我已經叫人搬好,以後不必再互相勉強。”沈韶春先聲奪人。

她的滿不在意,溢於言表。

“或者,如果你覺得不便,我可以搬到東廂去住,我沒問題。”沈韶春想要清靜,對方習慣半夜回來,她時有察覺,難免受打擾,只是悶著未表罷了,實則被弄醒的那一刻,還挺來氣。

就好比兩個習慣不同的舍友住在一個寢室,一次兩次咬咬牙也就過了,時間一長真的堪稱災難,對這個人的觀感好不了。

蘇玉舟又再深深看她兩眼,想分辨這是她的真心話,還是純粹受了冰晶花之毒的影響,才表現得如此冷淡。

他覺得都像是,又都不大像,反正是對此很不受用,他曲起手指戳了戳手掌肉,隨即淡聲:“隨你。”

說完,他就快步朝樓梯行去,迅速消失在沈韶春的視野之中。

他果然未將她放在眼裏。

沈韶春從對方這一系列表現中讀出這個信息。

如此,就各顧各的好了。

換寢室申請既已通過,沈韶春當夜便收拾了東西搬進中苑東廂房。

在整理她記事的本子時,沈韶春靈光一閃,想起乾坤袋的禁制碼來,她默念了一到四四個數字,乾坤袋應聲而開。

她起初是覺得自己設這樣的碼未免太過偷懶,往深處一想,對她來說簡單的東西,對這個世界的人而言,八成是想破了腦袋也不大可能知道的事,她便釋然,趕緊拉開乾坤袋查看裏頭的東西。

四個蘑菇?還有根羽毛?

沈韶春大失所望,沒想到自己到了異世界,還是這麽的窮困潦倒。

等她如法炮制順利拉開第二個乾坤袋,看到裏頭一大堆紅得像血一樣的靈石時,她又推翻了方才對自己的印象,並且順便替蘇玉舟作解,對方雖然不待見她,但卻也沒失了大家風範虧待於她。

挺好。

她在記事冊子上記了一筆乾坤袋的打開方法,而後才又不無嫌棄地向先前那個乾坤袋伸手。

撈出四顆蘑菇來,她仔細打量了一下,發現蘑菇上有紅紅的痕跡,還隱約有股鐵銹味。

她好端端的收藏四朵帶血的蘑菇作甚?

沈韶春質疑了下自己,而後將四朵蘑菇通通掏出來,將其一字排開,盯著檢閱一番。

盯著瞧了半晌,她腦海裏突然升起一個念頭:餵點血看看。

然後,她便像魔怔了一般,擡手一咬,將冒出的血珠往四朵蘑菇上一抹,抹出一道不連貫的血痕。

望著血痕一瞬,她只覺眼前忽地一白,再恢覆正常時,屋子還是那個屋子,不同的是屋裏多了四個人,準確來說是三男一女。

這三男一女分布在房間不同的三個位置,其中兩個男子都是單獨待在一處,只另外一男一女緊緊挨在一起,生怕旁人瞧不出二人之間的親密關系。

四個人大抵並不是人,沈韶春仔細打量過四人,四個胸腔無一有呼吸帶起的起伏,那臉色也蒼白得不像活人的臉色。

但出乎她預料,她竟然接受良好,甚至並不曾生出一絲害怕,反而真心地感嘆,四人真的都生的不差,特別是屋中的女子,眉眼還有些熟悉,像……

腦海中閃過白日蘇玉舟的臉,他一路看著她從中苑門口走進廳堂時的樣子,那時身上還有稍許稱得上近人情的暖意,但一聽她提及分房之事,他連目光都似染了霜。

八成是氣的。

她從旁人口中打聽過了,兩人之間的交集。

很多時候,她跟他出去,身上都帶著傷,甚至嚴重的時候整張臉都腫的像豬頭,沒有一處是好的。

她尋思自己是被他約出去打過了,多大仇多大怨啊,打了還不許她承認,非逼她說是自己弄的,她傻麽把自己弄得這樣慘,還挑要見人的臉下手,有病?

而他們之間唯一稱得上親近的細節,是她抱著不省人事的他從外頭飛回來,一臉在意。

她大抵是在意慘了他,偏偏遇上個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姻緣。

雖然也聽說他送了她一雙鞋靴,但是悄悄送的,沒有知會她,大抵是還她送他回來的恩情吧,畢竟她抱他回來時,他也是不知曉的狀態。

“侄媳婦?”

出了陣神,醒轉就聽見這聲喚。

沈韶春看看面前在自己面上揮手示意的藍衣男人,視線落在他紮發的騷氣紅頭繩上,她像是被針紮了一下,時靈時不靈的記憶隨即反應,給了她一個訊息:蘇玉舟的叔叔,蘇雲章。

這是四人中唯一醒著的,也是她唯一能辨認出身份之人,不過依理,她不難從外表與蘇玉舟或多或少相似的特征推斷出,其餘三人與蘇玉舟的關系。

華發的,八成是爺爺輩兒乃至往上的親人,另兩個外表優秀,多半是同樣外表不俗的蘇玉舟的父母,沒跑了。

但,她下意識還是沖人挑了下眉,“您,有事?”

蘇雲章瞇了瞇眼:她這什麽反應,如此冷淡。

“久不見,叔叔也不叫一聲?”

沈韶春尋思一下,毫不扭捏並從善如流:“叔叔。”

蘇雲章這才稍稍展顏,但對沈韶春如此不熱絡的一聲喚,仍是不大滿意。

他剛醒來,對周遭所見更加不滿意,巡視一圈回來直接問道:“小舟的榻呢?嘖,你們這麽快又分屋了?”

而且這似乎還不是原來的那間屋子,他心下不免生出琢磨:兩人這次是更狠,直接離了十萬八千裏了?

沈韶春給了對方確定回答後,對方便一直“嘖嘖嘖”了半天。

“您再繼續,狗都要來了。”沈韶春好意提醒他。

對方對她的提醒,十分領情。

她從對方直呼“不孝哎不孝”並給她表演了一個白眼翻上天的表情,總結出來的這點。

“我要去找小舟談談人生。”

“哎,算了。”

這位神神叨叨在原地打轉的叔叔,看起來似乎就不大聰明的樣子。

人不主動搭理她,她也不自討沒趣,坐在桌邊隨手撈起那本《法器打造七十二式》翻看。

看著看著,她發現自己翻書的手有些透明,於是又開始研究起手來。

門上忽然,“咚”一聲巨響。

兩扇沒怎麽見過世面的門,承受了它們門生不該承受之重,在她和蘇雲章的註視下,搖了搖終是不堪重負朝內倒下了。

沈韶春看到了屋中氣流波動,但她卻沒感受到風動,詫異一瞬,她擡眼看著門口的始作俑者。

蘇·沒想到門會直接倒下·玉舟,微微一怔,又當作沒這回事一般,手一收,腰桿一挺道:“沈韶春,我來通知你,我不同意分房,你給我回去主屋。”

沈韶春挑眉。

她的第一反應是,這位不是歷來都冷酷無情富家少爺人設麽,怎的人設說崩就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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