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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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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討人歡心,就要投其所好。

在不知道蘇玉舟喜歡什麽類型的女子的情況下,沈韶春給自己制定了一個試錯計劃。

她將自己能想到的人設在紙上都列了下來,並在該人設的後頭標註上行動指南。

比如嬌弱類型的女子。

“弱”此一字,沈韶春現在的情況,就是個現成的。

她腿腳在被槐月治療了六次之後,終於能行走了。

只是靈活度卻大不如前,還時常抽筋發麻,就像條嚴重骨質疏松的老年腿。

這簡直是弱他|媽給弱開門,弱到家了。

至於“嬌”……

沈韶春想到這個字的第一反應是翹著的蘭花指,細若蚊蠅嬌滴滴的聲音像能擠出水,還有被反駁後輕跺一下腳,口中說著“討厭”等等。

她本身並不是這類女子,也沒學過表演,為了能盡量做得自然,她出發前便沒少對著鏡子練習。

這過程著實有些折磨人。

她一開始接受不到,看著鏡中那扭捏作態的自己,總不免通體一寒,虎軀一震,也不知生出多少次想幹脆一巴掌呼死自己算了的沖動。

但習慣成自然,這話誠不我欺,沈韶春多練了那麽十來遍後,便麻木得有些反應無能了。

沈韶春覺得既然這些類型需要做一個對比,那麽就要是在事件相同的情況下。

於是,她給每個人設安排的事情都是給蘇玉舟送茶水,並想辦法留在他的書房內。

不說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嗎?陪伴也是最能有機會走進人心裏的路經。

她也是說幹就幹,主要蠱毒發作像只兇惡的老虎跟在後面攆,她不得不幹。

這日,沈韶春拖著自己的這條老年腿,搶了槐月的活兒,主動去給蘇玉舟送茶水。

她去到中苑的時候,蘇玉舟正在一心作畫,並沒擡頭看她。

若是她就這麽丟下茶水走了,這趟臉皮也是白賣了。

沈韶春不甘心,在人頭也不擡的情況下,幹脆翹著蘭花指厚著臉皮上前。

她今日穿的就是一身紅衣,正好演一出紅袖添香、添茶,配著他著的一身黑,妖嬈和冷峻什麽的,畫面最是好看了。

“哇,蘇公子,您畫的這老虎真是兇猛威武。”

沈韶春微微偏頭,雙手合掌擱在臉側,微微捏著點嗓音,極盡嬌滴滴地讚道。

她一直認真觀察著對方的反應,自然沒錯過對方身體的那一顫。

而他手中的筆也隨之一抖,那筆尖上一滴赤色的墨,就這麽直直滴下,恰好落在那老虎的眉心。

沈韶春眼瞧著一只雄性氣息滿滿的猛獸,驟然間就被添上兩分嬌俏,瞬間老虎就似轉換了性別,她也為之一楞。

這……

要想法圓回來。

沈韶春腦子飛速運轉,故意往蘇玉舟身邊靠了靠,照舊是捏著嗓音,還多捏兩分,更帶上些灣灣地區的口音道:“其實這樣也挺好看的啦,方才那是雄性的老虎,這會兒是雌性的,豈不是很妙啊呀?”

她自己也知道這無腦吹有點尷尬,但她能怎麽辦呢?

對方倒是也沒同她發難,對於她的靠近,他也僅是瞄了一眼,並未做多的反應。

呵,諒他蘇玉舟再厲害,也不過是個男人。

沈韶春心中暗笑,不免得寸進尺端起自己的胳膊,故意讓身上披帛與他的衣袖狀似無意地碰了兩碰。

對方這次連看也沒看,不知是假裝不知道還是覺得挺受用,自顧自換了一支筆,停在畫作的左上角思索一二便開始落筆。

同屋隔三尺,聞吟猛虎詞。

抖落一滴紅,畫成沈女子。

沈韶春默念著蘇玉舟以她能看懂的字體寫下的詩作,嘴角抽了抽。

你才是母老虎,你全家都是母老虎。

“嗯,好詩。”

明知被罵還得閉眼吹,她可太難了。

沈韶春看著蘇玉舟在畫紙上蓋下自己的紅印,心中默念,他開心就好,他開心就好……

“看來你是當真喜歡,既如此,我便叫人拿去裝裱,隔日就送去你南苑掛起來,定讓你日日欣賞,天天歡喜。”

沈韶春:“……”我謝謝您哦。

“還有……”

對方擱下印說了這兩個字,沈韶春便自然將視線移至他臉上。

許是他方才同她玩笑,臉上的笑意還未盡收,特別眼睛裏還尚存星光,看著真是有些動人心魄。

沈韶春一時有些忘我,未防著自己就陷入了他難得一見的狀態之中。

“你這樣笑著,不挺好看的麽?”

這句心裏話,沈韶春是稍沒留神就脫口而出。

不說蘇玉舟聽了這話就是一楞,連她自己也是當即怔住。

“那個,我還有事兒,就不打擾蘇公子的作畫雅興了,先走了,拜拜。”

沈韶春也是慌了神了,提著裙子就往外沖。

路過屋中圓桌時,她不小心在圓凳上絆了一下,人就朝前猛撲而去。

好在一股外力將她托住,她才不至於磕到雕花隔斷前的長龕桌角之上。

不然,可真是要不知抖落幾點紅了。

可待回神發現這股外力是來自蘇玉舟手中施動的法力,她腦海中不適時地回想了下與蘇玉舟衣袖相貼的畫面。

不想,身上又是一熱。

咳了一聲粗著嗓子道了聲謝,沈韶春顧不上看人的反應,立刻就飄出了門去。

跑出中苑,沈韶春才躲在門邊大喘氣。

不,這不是她沒用頂不住當時暧|昧的氣氛,她只是,只是戰術性撤退。

對,沈韶春搜出這個名詞,真是很好的安慰到了自己。

撩人大計,還得有張有弛,不能一次性做得太過,要留點餘地給人回味並添油加醋地潤色。

這麽一番自我麻痹之後,沈韶春心滿意足地提了裙擺往南苑走。

“瑯琊郡這回鬧的這個妖蝗災,一般的小修士是真的慘,抵擋不住的只能被妖蝗群而攻之將血肉通通吸幹。”

“咦,我最怕這種臭妖蟲了,想想都渾身發冷。”

“不過好在出了趙卿這麽一號散修,他出計出力為瑯琊郡驅逐了妖蝗,現在已經成了大澤宗的座上賓了。”

“他這麽做卻也是為了自救。”

沈韶春在門外立著正聽得生出時勢造英雄的感慨來,卻聽身後冷不丁冒出蘇槐序那和煦的嗓音。

她回頭。

先看人懷裏抱著個長長寬寬的木盒子,再跟人點點頭招呼一下,見人走近了才同人一道踏進屋中。

“自救是怎麽說?”

蘇槐序一入門,酣春便趕忙迎上兩步來問。

蘇槐序歷來是個體貼性子,他將手中長木盒往桌案上一擱,緩緩道:“幾年前他盜過大華宗方家的墓。”

“還有這事兒。”

“可不,躲了幾年,消化完了手上的靈寶,這才跑出來,你說方家人能放過他嗎?”

“挖人祖墳,等同殺父,肯定要往死裏追的啊。”

“不過他很走運,方家著人追了他數年,終於追上,卻臨時不知又碰上點什麽事兒給耽擱了,這才讓人給跑到大澤宗去幫忙滅災賣了個大人情。”

蘇槐序說完,其他人都陷入思考。

沈韶春也得出個結論:所以,亂世裏,一時的好和一時的壞都不值一提。

但她卻悶著未表,只行過桌案邊抓了茶盞給自己倒茶水,順道,她也給蘇槐序斟上一杯。

蘇槐序朝她一笑,端起茶盞滿飲一杯,後面向他開口道:“沈姑娘,這是公子給你的。”

沈韶春本來一直是在小口嘬茶,剩了最後那一大口,她打算一口悶了,聽到蘇槐序這句話,她口中茶水將咽未咽,最後是成功將自己給嗆得咳嗽起來。

“你慢些點吧,又沒人搶你杯子。

酣春一面替她順背一面不忘笑話她。

就連屋中其他人,也都是一副“嗯,兩人肯定有奸|情”的模樣看著她。

沈韶春有意看一眼槐月。

想必她搶著去中苑送茶水的事,已經被這丫頭抖落出去了。

算了,隨便吧。

沈韶春捂著嘴背過身去咳了好一陣,才紅著一雙眼睛轉回頭來望著桌上的盒子。

她第一反應是那幅畫。

不過又一想後,她又否定了這個猜測。

說好要裝裱的,他絕不會這麽好心只給她卷一卷放盒子裏送來。

況且,她再打量這盒子,長度長一些,但寬度卻是裝畫軸盒子的三倍之大。

一般畫軸放進這樣的盒子,只怕會來回倒騰,吃飽了撐的才會用這麽大的盒子裝畫軸。

如果不是畫那會是什麽?

沈韶春納悶著,終於在屋中人的催促下趕緊將盒子給打開了來。

裏面躺著的,竟是一把她差點忘了的球拍。

金色的圈和柄,二者之上都有鑲嵌各種顏色的寶石,極近奢華。

這已經不僅僅是一把球拍了,而是一把適合拿來供著並時不時仔細擦拭一番灰塵的,鎮宅吉祥物或者傳家寶。

“這是什麽東西,我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中間這是網,撈魚用的?”

“不,這是羽毛球拍。”

未免幾人七嘴八舌再說出更驚人的猜測,沈韶春趕緊出聲作解。

“羽毛球拍?何處有羽毛?啥是球拍?”

沈韶春成功被逗笑。

接下來她便花了好一段時間同人解釋,羽毛球是怎樣的東西,這是項怎樣的運動,又是如何玩的。

“這是哪裏的東西,好新鮮。”

“這是……”沈韶春停頓想了想,才道,“瓷器之國,我的家鄉,在離這兒很遠的地方。”

沈韶春想直接說中國,但這名字可能解釋起來比較麻煩,她想到China,小寫就是瓷器,念頭一轉,她便以此化名而來。

果然“瓷器之國”四個字很容易讓人想到是產瓷器的國度,旁人也就沒再多問,開始研究起球拍本身來。

“這顆綠石頭不是公子從大武宗秘境裏頭尋來的麽?”

“是那顆最完美的高階防禦靈石,還有這顆黃色的靈石,也是完美的攻防靈石,不過是合成的。”

“原來是用在了此處,難怪我們去討要兩顆黃靈石,公子也不給。”

“你又不是沈姑娘。”

“要說公子對沈姑娘好呢。”

旁人圍著桌案上的羽毛球拍都在笑。

可沈韶春卻有點笑不出來。

她聽著這些話,身上是時熱時冷。

從未許諾一定要為她做出這個拍子,卻楞是悄無聲息地替她做了出來,還做得這樣好。

為什麽要對她這麽好呢?

他對她這麽好,叫她在害他這一事上,如何能心安理得,怎麽才能不生出這麽多愧疚?

若是她真的能打探出他的靈石礦脈所在,還有他的命門,用那位給的傳信鳥洩露出去,到時蘇玉舟會怎樣?她又能為他再做點什麽呢?

為他做的事,她倒是想到一樣。

可至關重要的蘇玉舟的下場,她思來想去想到那本小說。

他是下冊的主角,書上必定會有個結局。

回憶那本小說,沈韶春很是來氣。

當日方家那位聞著她那袋零食的味兒,一言不合就將零食和書籍一並都燒成了灰燼。

她是在人走後才將那堆灰收了收,收進自己袖袋中帶回來。

這修□□無奇不有,或許真有能讓書籍恢覆的奇術也說不定。

沈韶春當時是帶著這個念頭的。

但不幸,她在跑到蘇玉舟跟前刷人設的空餘,去蘇園的藏典閣內卻並未尋到半點有用的訊息。

大抵是她翻尋的樣子太過急切,引起了跟在她身邊的兩個丫頭的註意。

“姑娘在找什麽?”

“這個世上有沒有一種功法,能讓被燒掉的書籍恢覆原樣?”

這不是什麽機密的事,沈韶春跟杪夏和來月實話實說。

兩人對望兩眼,再面向她均是搖頭。

“姑娘何不去問問蘇管事,很多事情他都是知道的。”

杪夏提及蘇槐序還是那副眼盛星河的模樣。

沈韶春笑著拍拍杪夏的肩膀,一本正經道:“好,這就去問問你們家蘇管事。”

我們家……

杪夏因為沈韶春這三個字而羞紅了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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