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而是無奈之舉。總之繞了一大圈，老伯嘆息一聲，眼見著用鹹菜換來的兒媳婦化為了泡影，也沒了之前的熱絡。吃罷晚飯已經是天黑，老伯叫啞婆婆收拾了間柴房供我與葉澈住……徑自回屋了。倒是二壯，明顯比他爹實惠的多，他偷偷拿了兩床被褥來，還好心地幫我們撲在地上。我向他道了謝，不好意思地和他聊了幾句閑話。之後二壯便退出了柴房，徒留我與葉澈二人在這連個油燈都沒有的柴房裏。

夜晚月色很亮，清澈的銀輝灑在柴房裏，各種木窗便能瞧見漫天星鬥。此時的我一肚子心事，今夜算是在鬼門關前轉了個圈圈之後難得的恬靜。靜下來之後各種謎團便漸漸湧上心頭：葉肅理為什麽要殺葉擎前輩？是為了那把泰阿劍麽？可那把劍本就是他們隱劍閣的東西，葉肅理完全沒有必要為了這把劍殺掉葉擎啊？而且葉擎前輩武功高強，如果葉肅理要殺葉擎也絕非易事！除非是……葉擎知道了葉肅理的什麽秘密！致使葉肅理即便冒著巨大的風險也要殺掉葉擎！

葉肅理身上，定然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整個事件中最奇怪的，便要數這把泰阿劍了。

在傳聞中，泰阿劍本來該是隨著先武林盟主一並殉於九嶷山下的這段歷史還是很久以前葉潯說出來的，他說的時候已經十分模糊了，只是將大體說個一二，那便是魔教與正教展開了一場大戰。可這大戰究竟是為了什麽打的，我們不得而知。但我若猜的不錯，十之八九是為了這把劍。

葉肅理亦說過，泰阿是一把威道之劍，劍中之氣可號令天下！要是真的有這麽一說，那足以引起整個武林乃至全天下的動蕩了。

可為什麽泰阿劍這麽多年都風平浪靜的過去了，卻是今年突然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假如泰阿真的可以幫葉肅理一統天下，那他為什麽不早點把這把劍從山裏挖出來，而是偏偏等了這麽久？

“葉澈……關於泰阿劍，你都知道什麽？”我輕聲問。

一片死寂。

我回頭望去，只見葉澈閉目倚在窗臺上，月光灑在他蒼白的面容上顯的那般恬靜，仿佛睡著了一般。

“葉澈？”我低低喚他。

這廝還是不動。

但我覺得他定然是睡不著的。發生了這麽多事情，且變成那副鬼樣子突然要大殺四方的可不是我老爹而是他老爹。發生這種事情活下去已經需要莫大的勇氣了，若還能睡著覺，那葉澈可真是個漏勺，心肝早漏出去了。

所以很明顯，他不想搭我話。

我裹著被子，一點點爬了過去。

月影照在他光潔的額頭上，窗花的影子在他瑩瑩如玉的鼻尖上微微晃動。葉澈還是不動彈，他倚在窗前，在身上隨意將毯子一搭。屋外的竹影照在這條漿洗的發白的毯子上，倒像是絹畫上一副極恬靜幽遠的潑墨圖，畫裏絕美的少年睡著，眉目淡雅，交領裏露出的皮膚白的像月光。

我便伸了根手指頭戳他臉。

葉澈還是閉著眼睛，不動彈一下。

“呀，真睡著了。”我輕聲說。

“睡著了好，正巧這夜晚風涼我睡不著，把你被子給我好了。算是做點貢獻。”我笑道。

臉皮厚這件事是要磨練的，於是我去掀他的被子……

終於他皺起了眉頭，拍掉了我的爪子……

“葉澈。”我笑道：“你這心眼可真小。”

葉澈皺著眉頭翻了個身，一臉的不爽，他背過身去，無話。

“眉頭皺的真能夾死個蚊子。”我翻著白眼道：“鬧一鬧別扭就算了嘛，我再怎麽說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念我大恩大德就算了還這樣甩臉子……”我嘟囔。

“你很有理？”葉澈沈聲道。

“我當然有理！”我理直氣壯：“你不心疼我咬了這麽多口的手腕也就算了，你一直不理不睬地甩臉子算怎麽回事嘛……”

月光下葉澈猛地睜開了眼睛。

“息容。”他聲音突然變得極冷。

我楞住了，自我認識這個人以來，他從沒有浮現過這樣的神情。

“我的心意是如何的，你清楚的是麽？”葉澈突然直面我，眼神如刀子一般犀利。

我楞住了。

“你已經是我二哥未過門的妻子了，是麽？那為什麽還要這樣做？”葉澈仿佛壓抑著極盛的怒火道。

“你不肯喝呀……你若不喝你就死了……”我哆嗦著道。

“我本就是想死的，我怎樣與你有關系麽？與你關系最大的是葉浚！”葉澈低吼道。

“你說你是後天的同情泛濫，優柔寡斷，還是本性的水性楊花？”葉澈低吼道。

不知不覺中，我渾身血液仿佛涼掉一半。

我還沒回過神來，眼淚就流了一臉。

八十四，言和

我伸手去擦，伸的是我早上剛剛啃過的那只手。手腕處因著沒有包紮傷口有些發潰流膿……淚水滴在上面鉆心的疼。

季衍死掉的一幕突然就浮現在我的腦海裏。地上一堆亂紅碎玉，滿目淒厲的紅裏，唯那少年的面色慘白。

我極力避免去想這件事，可它又如夢魘一般再次箍住心臟。那血泊裏倒的可以是季衍，也可以是葉澈。

我是那樣想讓身邊的人都好好活下去，無論是誰，葉浚葉澈也好，季衍林美人也罷。只要能活下去，任何一個人我都可以付出全部身家和渾身血液……可到頭來，為什麽大錯特錯的卻是我呢？

胳膊上的傷還沒好，剛剛發過燒的身子也異常虛弱。又被葉澈醍醐灌頂的這樣一罵，我突然也很想死一死。

我突然便覺得死亡是最好的解脫，它可以讓任何一個累到極點痛到極點的人休息過去。也許葉澈是對的，葉肅理就該一鼓作氣把我倆統統宰掉送去閻王那裏，從此世上便少了個禍害，又幫一個人得了解脫。

葉澈始終背對著我，身形在月色下微微顫抖。拳頭緊握，指尖幾乎要滴出血來。

“其實，我也不想再見你的。”我哽咽著道。

“只不過我聽一個丫鬟說，你過得很不好，快要死了，再不去看你怕是再見不到了。所以我才會又跑去洗心亭，又見了你一次。”我道。

夜風吹進來，葉澈的衣角被微微卷起，仿佛振翅的白鶴。

“所以若你我可以活著回去，我保證再不見你一面！直到你百歲終老，埋骨黃土，我都不去見你……你墓碑上便刻上你與息容永世不見。好不好？”我淚流滿面地問。

半晌之後，葉澈顫聲答道：“好。”

可我那麽清楚地看見，月光下，有晶瑩的淚水自他白皙的側臉上滑過。

“所以在你我永不相見之前，就先別鬧別扭了。把你的毒，和你父親的事情一並解決了……之後我嫁如意郎君，你隱劍洗心……咱們兩不相見皆大歡喜，平平安安地過好這輩子，我只是很怕你會死，所以你活久一點，好不好？”

我終於憋不住，淚水越發洶湧。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又來了。背對著我的葉澈那樣像一個前世的影子，也是這樣一個月夜，也是這樣一個柴房。墻壁上盡是如意二字，話盡了一生淒涼。

“好……”葉澈終於轉過身來，古潭般的眼睛依舊那樣清澈，可是他也和我一樣，淚流滿面。

“那麽一切都完滿之前，我們還是一條船的難兄難弟。”我喘著氣哽咽著說。

“嗯。”葉澈點頭，目光滿是堅定。

“大半夜的吵什麽吵呀還不睡覺！”不遠處屋子裏老伯大聲地喊道……

我聽了之後，猛地自難過中笑起來，葉澈亦沒有繃住，笑了起來。我倆就掛著滿臉的淚水，無聲地笑了……

於是我倆再一次無聲的和解了。葉澈突然將被子扯下來蓋在我身上道：“息容，你很冷？”

“不，我不冷。”我笑道：“剛剛逗你玩的，看你裝睡想叫醒你。”

葉澈嘆了口氣道：“手腕給我看看。”

我楞了楞，趕緊道：“不必了，快睡罷，明兒起來之後去哪裏還不知道呢。”

於是我趕緊翻了個身，假裝已經睡了過去。

我聽得身後的青年默默嘆息了聲，然後他走了過來，拉起我的手腕。我剛想說些什麽，突然一陣極舒爽冰涼的感覺自手腕傳來。我向手腕看去，竟是葉澈閉著眼睛，默默地傳送著真氣。

“葉……澈……”我顫聲叫著他的名字。

他明明受了更重的傷，渾身上下沒個好地方，卻還是為我輸了真氣。我顫了顫，咬緊了下唇。

我就算不依他和他打一架，怕是這真氣到最後也是要輸的。

因為我們都是這樣倔強的人。

第二日清晨，我在半睡半醒之間突然聽到了聲音。我堪堪撐起身子，突然聽見那老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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