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淵源。葉肅理見事態無法掌控只得先想辦法關押住葉浚，然而葉浚畢竟是葉浚，他無視葉肅理所有的警告，騎馬便離開了隱劍閣。葉肅理那偽君子此生最看重名節聲望，他怕葉浚走漏風聲，竟派出隱劍八子秘密追捕葉浚，葉浚不願回去，一路西行，幾次險些被抓回去。

可惜從中有魔教做梗，葉肅理沒有成功，而後幾年葉浚一直只身在江湖漂泊。後來葉潯出事，他大約也是老了，良心發現，想要召他回來。葉浚不肯，他又以血脈之情說服葉浚，又就將白鹿山莊那塊地方交給了葉浚，以示補償，從那以後葉浚便生活在白鹿山莊中，直到隱劍大會才踏入隱劍閣。

可是知道這一切又怎樣，無論葉肅理如何惡心，他終究是葉浚的親生父親。母親已亡，那是他世上唯一的親人，無論原不原諒，都有血脈之情。

所有剝皮抽筋的痛楚，歸根究底，只有他一人背負。

葉浚從十五歲到十八歲，便一直活在這樣無休止的苦痛裏，沒人傾訴，沒人認同，每每入夢便是過往淒慘的身世。我不曉得他是怎樣活下來的。那時我才知道，他的灑脫不羈背後，竟是層層的鮮血淋漓。

“你不是也知道了麽？我的生母是我父親的侄女。”葉浚苦笑道：“她當年生下我之後無處藏身，才逃到了魔教。如今葉肅理的婆娘追殺我，天地不容我，我亦無處可去。你在我母親身邊這麽多年，她如今也去世了。你知道了這些事，不覺得我的出身很惡心麽？”

“不啊……”幾乎是下意識脫口而出。

想來真是造孽，那衣冠楚楚的葉肅理居然幹出這樣令人發指的下作事情！那葉夫人更是助紂為虐。想想他們對林盈月做的一切，那還真算是大發慈悲！

“人之一世，誰都無法決定自己的出身，只為無愧於心。你對的起身邊的所有人就好，那些惡心的事，本就跟你毫無關聯，你又為什麽痛苦？”

“如瑤……”他似乎迷茫了一刻，又道：“是你麽？”

“這事情跟你半文錢關系沒有，惡心的是你爹和他婆娘！你沒有做錯什麽！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自古英雄素來不問出處，那些肖小之輩算得了什麽？！”我義憤填膺罵道。不知為什麽，看見葉浚這幅模樣時，我的心裏居然那樣堵。

葉浚楞住了。

旋即他抿了抿嘴，似乎是輕松些了，舒展開眉頭道：“不知道為何，今日叫你這樣一吼，心裏卻放松了許多。”

我想人都是容易犯賤的，好言相勸不行，那麽就臭罵一頓，一定會收效頗豐。

葉浚此時很虛弱，低著頭半閉著眼睛默默慨嘆。他苦笑道：“終究到了最後，全世界都拋棄了我，我也只剩下一把劍，一匹馬，還有一個你。不過這也好，像是個劍客。”

我看著篝火，不曉得該怎樣把這話接下去。

“我的劍呢？”他問。

葉澈看了看四周，將驚辰遞過去。

“我的馬呢？”他又問。

我思量片刻，將熟了的馬腿遞了過去。

葉浚：“……”

後來那一夜我與葉澈吃馬肉吃的很開心，葉浚一開始不忍心吃，痛苦地拿著馬腿念叨他與那馬的感情有多深。他心痛道：“這匹河曲是我自幼親手餵大的，曾救了我無數次性命，沒想到最後卻是……”

“你要孜然麽？”我問葉澈。

“來一點就好，多來點胡椒粉。”葉澈道。

“你們兩個混蛋！”葉浚不顧傷口疼痛生生爬了過來道：“給我留點！”

於是那一晚我與翠翠模樣的葉澈還有一個半死不活的傷患愉快地吃的溝滿壕平，葉浚的傷口狀況依舊很不好，於是我倆商量著將他帶出這裏。出這山口再走幾裏路有一個不大的客棧，客棧是漢人開的，我們可以去。我兀自感慨這裏的人真是沒有經商頭腦，這樣美的風景若是加以宣傳勢必會招來很多游客觀賞，多開幾家客棧定能賺的盆滿缽溢。

恰巧有一路過的運送蔬菜的老伯路過，於是我們便直接搭著便車，一路出了這山谷。

四十，風月

終究葉浚是傷的太重，到了客棧後嘴唇已然發白。即便我餵了血給他，但他那傷口還是太深，依舊沒有脫險。

葉澈坐在這輛菜車前頭，我和葉浚則坐在土豆白菜之上，葉浚躺著我坐著。這一路上他幾次昏昏欲睡，我都努力不讓他睡過去。他此時體虛，最易染上風寒，若是睡著時風邪入體便是大大的不妙。於是我強迫他與我聊天，說他的故事。

葉浚虛弱道：“我現在實在不願意說家中的事情。”

我道：“你不願意說你的父母，那就說說你的兄弟罷？你不是好幾個哥哥弟弟麽？”

葉浚頓了頓，無奈道：“我大哥傻，三弟饞，完了。”

我怒道：“忽悠誰呢？這麽簡易！你四弟弟呢？你不是還有個四弟弟麽？”

躺著也中槍的葉澈默默豎起耳朵。

他估計平時不大和家人交流，對於家人對自己的評論應該很感興趣。

“四弟弟？”葉浚疑惑道：“我四弟弟還是個小奶娃，天天尿床跟個小啞巴似的你要我說他什麽？”

坐在前頭的葉澈僵硬了。

我突然意識到這是葉浚的回憶，在回憶裏他也就十三四歲，那麽行四的葉澈的確還是個孩子，但我還不曉得一代宗師葉澈的黑歷史。我憋笑憋的渾身顫抖，遂捂臉道：“那你說說你四弟是怎麽尿床的罷……”

夜色下坐在前頭的“翠翠”的臉瞬間黑如墨汁。

“你怎麽對這種事感興趣？”葉浚疑惑，他當然不知道坐在前頭的就是他的四弟弟本尊。他回憶道：“我就記得他不愛說話，但特別怕貓。有一次被院裏一只大虎皮花貓嚇得尿了……”

“咳咳咳！”葉澈用劇烈的咳嗽將這一場喪心病狂的黑歷史敘述打斷。他佯裝平靜道：“老伯，還有多久到客棧？”

老伯一臉愉快道：“快了快了。”

但葉澈與這老伯對話時始終沒有看他，而是看著我。那古潭一般的目光失了淡然，而是隱含著滔天巨浪，仿佛藏著惡魔的爪牙。那潛臺詞就是“息容你就嘚瑟！你好好嘚瑟！你等我回去的……”

我不得不說，葉澈發飆是很恐怖的一件事，就連葉浚都突然皺了眉頭低聲道：“怎麽突然有股殺氣？”

於是我便不敢嘚瑟了。

馬車搖搖晃晃，我與葉浚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便聊到了客棧。我們付了老伯錢，然後跑去訂房。我感慨物是人非，唯有銀子在任何時代都是靠的住的。

老板愉快地告訴我，只剩兩間房了。一間住你們兩個姑娘，一間住那個半死不活的男人。然而我很想罵娘，這裏其實是兩個男人，一個姑娘。當然這個姑娘也不是純的姑娘……可這樣安排多少有些尷尬，我看向葉澈，他倒沒什麽異樣，只點了點頭，拿著鑰匙淡然地上了樓。我旋即屁顛顛地跟了上去。

這家客棧雖不奢華卻是十分整潔，床褥被子漿洗的非常幹凈。葉浚就在隔屋，有什麽風吹草動我們都能第一時間知道，他如今已經沈沈地睡下。一切都結束了，葉浚與柳如瑤的羈絆還有他的身世我如今也是知道了。我靠著床沿，默默思忖著，究竟要過多久才能回去。

葉澈此時以一個相當帥氣的姿勢倚在窗戶邊，手裏抱著一把掃帚。我姑且就將那掃帚當成寶劍，他是江湖人士，時刻保持著高度的警戒意識，且他的境界已達到“大道化形”，萬物皆可為劍，若有什麽肖小之輩做什麽不規不矩之事他即刻便能知曉。當然當然……如果他不是以翠翠的樣子這樣做的話我會覺得他更加帥氣。

我躺在床上想事情，月光靜靜地撒進來，隔壁傳來葉浚均勻的呼吸聲。他睡了，睡的卻不甚安穩。

葉浚有一個好處，就是江湖上兄弟朋友多，三教九流什麽都有。這也好，總不至於孤掌難鳴，以至於他落難時依舊過的瀟灑自在，朋友輪番勸，美人一波波。這樣他便能恢覆的很快，在這段黑暗的時日裏也不至於失了本心。

我就這樣想著便睡了，這一覺不是那樣舒坦，以至於半夜我被尿憋醒。我看向翠翠模樣的葉澈，他頭靠在窗柃上，絲絨一般的睫毛靜靜垂下，窗戶外頭的風刮的那樣纏綿，從窗縫裏透出來拂起他有些零散的額發。

我提了盞燈，躡手躡腳爬下樓梯，自去解決。解決完畢後我轉身回屋，然而卻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立在中庭，我嚇了一跳，趕忙拿了燈來照，那人卻輕聲道：“別慌，是我。”

葉浚站在中庭的一顆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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