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信息素過激綜合癥。

生理課的某個考點，患病者都是alpha，常發於易感期，癥狀為難以控制對信息素的渴求。談郁有些印象，這種病在alpha裏患病比例超過30%，通常需要藥物和信息素治療，或者交往omega緩解欲.望。軍校對alpha管控嚴格，這種信息素失控病癥屬於需要被記錄觀察的疾病之一，不是秘密。

尤西良在信息裏用了‘也’字，大概他也是患者。

但是這和自己有什麽關系？

談郁思忖了兩秒，就把這事拋之腦後。

軍校的機甲賽場需要預約審核，自從出了上次鬥毆時間之後審核更嚴格了。談郁去的時候通道已經開了，尤西良就站在門口。

戈桓寒這才知道談郁是打算做什麽。

談郁朝他揚起臉，語氣冷淡:“打不贏別回來見我。”

戈桓寒擡眼看了他一會兒。他自然聽說過尤西良和談郁的恩怨，連師英行都幹涉過。

說完，談郁微顰著眉，眼角涼薄地掃過往這兒走的尤西良。

戈桓寒舔了下犬牙，移開視線，又問:“我和他打，你在這裏旁觀？”

“你贏了，我就把之前的事抹了，”談郁對他說，“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你出身在賭場，父母親戚都是吸血鬼，想過把你賣掉。”

【宿主，你說到這裏，炮灰的形象已經淋漓盡致了。】

戈桓寒並不介意自己的出身被知道。

他低頭朝談郁笑了一下:“隨便你吧，反正我會贏的。”

機甲武器目前還未完全普及到民眾之中，大部分都是軍用投入戰場，少部分由貴族操控的集團流入市場。談郁年幼時在軍營接觸過這類武器，在這方面有些天賦，後來幹脆申請了軍校，機甲格鬥是他最擅長的一類課程，尤西良就是在這門課上被他暴打了一次，私下裏莫名挑釁，談郁不耐煩又在機甲場地和他打了一輪。

尤西良的消停是有期限的，但談郁對手下敗將沒有第三次興趣，然而他好奇，男主和這位神經質反派男配，在這一時期誰比較強。

【你好像那些討論角色戰力的讀者。】

場地上一黑一銀兩處機甲已經開始了戰鬥，飛在少年頭頂上的，黃色的圓滾滾鳥兒啾啾隨著場內的劇烈轟炸聲唱起了歌。

談郁緩慢拆解著場上機甲的動作，隨手將頭頂的黃鳥抓在手裏揉了一把。他一心兩用地盤算接下來的劇情。

按照原著的時間線，邊境的戰爭在兩年前停止，但駐軍不斷增加，今年初帝國在邊境會爆發新沖突，不是與反帝國的艦隊，而是與外星系的科爾人。

場上的激烈動靜吸引了黃鳥的註意，兩個alpha打得難解難分，頗為膠著。黃鳥懸飛空中，已經接近場地了，談郁皺了眉，站起身將鳥撈了回來，忽然底下猛地幾聲震顫，黑色機甲的機械振蕩刀幾乎將銀色機甲的下盤轟爛，碎片炸了一地，銀色機甲卻從空中翻身跳躍到黑色機甲身後炮轟要害。

談郁倚著欄桿往回看了眼。

硝煙彌漫逐漸散去，無一臺機甲最後立在場中，同歸於盡。

意料之中的結局。

他隨便選了其中一個說了句恭喜。

尤西良從機艙裏出來時，恰好看見煙塵滾滾裏觀眾席緩緩走下來一個黑衣的少年，低眉垂眸在臺階上往下看，盡管嘴上說著恭喜但臉上毫無神情，仿佛是在說哦般敷衍至極。

尤西良擦了下嘴邊的血，笑了，上了臺階，這個角度被談郁俯視著，少年睫毛很長，低低地垂落著，眼神瞥向他，本該是溫順的姿態，因為天生冷淡的氣質而依然生人勿近。

“古時候鬥獸場的貴族主人看到人獸對打，至少也高高在上笑一笑，到你這兒什麽也沒有……學長。”

尤西良深綠眸子裏布滿濃郁興味，以及不虞。

談郁瞥了他一眼。

這人就像個精神病患，一只隨時撲上來的瘋狗。

【尤西良是不是對你……】

‘我知道他想殺我。’

【呃，他是想殺你嗎？】

‘不是嗎。’

談郁第一次見尤西良，就對alpha露骨的、拆骨入腹的眼神印象深刻，當眾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啊，也行吧。】

戈桓寒的手臂落了傷，一邊瞥著談郁那邊的動靜，一邊垂眸心不在焉地給自己包紮。

談郁走過去與他搭話:“筆記，餵鳥。”

言簡意賅。

“你怎麽不找尤西良？”

戈桓寒舔了舔嘴裏的傷口，斜睨著另一個alpha。

他說:“我就喜歡找你。”

戈桓寒被他隨口一句弄得心跳加速。

這個人……分明是有婚約對象的，卻這麽說話，雖然不是那種意思，但戈桓寒心裏有鬼，一時半刻心神搖曳。

他就像一只毒蘋果。

看著他，那些背德的沖動就快湧現。

【今天的日常任務做得不錯。把男主當工具人使用，派去與男配尤西良互毆，就像他說的那樣，你就好像古代邪惡的貴族把他耍著玩。以後這麽做就可以了。】

談郁忖量片刻，他剛才也沒想那麽多，只是想知道這兩人正常打起來誰能贏，畢竟在原著中期劇情裏，戈桓寒曾經輸給尤西良一次，後來就是打仗了，沒有一對一的情形。

【你真的在研究角色戰力啊？】

走到拐角，他腳步微頓側身躲開了alpha的襲擊，緊跟著尤西良的銀白發梢一閃而過，他肩腰猛地一緊，整個人被牢牢抱住，往後壓在了冰冷墻面上。

“哈……抓住你了。”

濕熱的、混雜著血腥氣味的笑聲撫過他的耳畔。

樓道燈滅了，只剩下應急燈的昏暗燈火。

尤西良的力氣大到肋骨都被勒得疼。

系統不允許他動這個重要反派男配，然而每次遇見都會起沖突。

“為什麽你不和我打啊。”

尤西良湊近了他，一對綠色的、瞳孔緊縮的眼睛仿佛黑夜裏野獸的瞳仁。

alpha的嘴唇幾乎貼在他耳垂，惡狠狠道:“真想殺了你，打起來也行，有沒有機甲都無所謂，打完就地和你……最好是在空曠的場地，觀眾席坐滿了人……你今天穿的衣服很合適，撕開就能看見裏面的皮肉……你在勾引誰啊。”

談郁無法理解他的比喻。

把殺戮和性.欲混為一談，宛如赤.裸野獸。

他不耐煩地掙開了alpha的禁錮。

尤西良唇角勾起:“打一架？”

alpha的體能遠遠高於beta，平日裏談郁更註重技巧性的東西，本就懶得與對方玩，躲閃都顯得敷衍。他背手將槍拿出來，腰背突然竄過一股劇痛。

尤西良蹲下身，剛才的表情頓時褪去，奇道:“你怎麽了……我弄疼你了嗎？”

在他眼前，黑發蒼白的少年靠著墻壁弓起身，捂著嘴劇烈喘息著，眉間皺起。尤西良頓時失去反應，眨了眨眼。

談郁以往在格鬥課上受傷，也是一聲不吭的，幾乎看不出來他疼。

尤西良頓時懊惱，見到這樣的談郁又有些興奮，他低頭翻出來校醫院的聯絡號，還沒撥出去，忽然談郁探出一只手勾著他的脖子，兩人互相對視著。

黑發少年額發冷汗津津，被舔過似的嘴唇微張，喘息未定，一雙藍眼也仿佛浸透了水濕漉漉的。

一個漂亮怪物。

尤西良不禁蠢蠢欲動，因為談郁的傷勢又下不了手。

這種憐惜之前只持續了幾秒——少年又對他提另一個alpha的名字:“戈桓寒在哪？”

他冷笑:“死了吧。”

“你可以走了。”

尤西良挑眉:“我為什麽要聽你的。”

說著，伸手去檢查他腰上的傷。

“別碰我。”

談郁徑直在他腳邊開了一槍，不耐煩道。

這算是老毛病了，舊傷覆發，談郁有了請假的理由。

軍校是半封閉管理，他與學校請假，對面審批人是醫學院的主任，因此他說得很詳細:“與戈桓寒打架，腰上的傷覆發，已經預約了門診。”

“什麽傷？”

“車禍，人造骨骼植入a級手術。”

主任核對了他的病歷:“你得當心點，不止這一處舊傷。”

談郁不怎麽在意，離開軍校之後乘車去了一處豪宅，與蘇閔見面。

糧食供應商人蘇閔來自一個有名的舊貴族家族，與皇室關系匪淺，在原著裏與戈桓寒在首都北方相識。談郁是借談家的關系認識這個人的。

“原來你是談家的beta啊。”蘇閔是個二三十歲的年輕alpha，見到他時表現得很熱情，“坐吧，談家要到北方去賑災？好事。你現在在軍校？很優秀嘛……差點忘了，你和師中將是一對，下次見面替我向他問好。”

談家這些年經常到戰爭地區做援助，談郁以這個名義收集了不少戰爭區域的軍事信息，上個月去了趟北地，聽聞了皇商蘇閔的名聲。蘇閔的集團，一部分糧食是直接供應給帝國軍隊的，談郁正是為了此事。

“這些數量的糧食，暫時出不了。你知道我們這邊都是提前供應給帝國的。”

“帝國這陣子需要這麽多糧食嗎？”談郁問他。

“啊，確實是這樣，你估計要等等了。”

“這個數量呢。”

蘇閔的說法與剛才的差不多:“不行。”

這與談郁先前在其他地方得到的情報八九不離十，帝國軍在z星系的最少部隊數量遠比他們之前考據的多。

這年頭任何電子通訊工具都不安全，談郁與上級都很謹慎，七點不是七點，這句話只是比喻。

他輕車熟路來到中心醫院，醫生在房間裏對他兩處舊傷稍作檢查，說的與醫學院主任的差不離，建議他在第二次手術之前務必小心。

談郁垂眸看自己的檢查報告。

年輕醫生看著他的臉，稍微反應慢了一些。

他問:“皇帝今天到軍校，情況怎麽樣了？”

談郁將他得知的消息一一轉達。

軍校的安保是特級，普通學生無法近距離與皇帝接觸，所有有資格進場的學生都嚴格審查安檢，談郁是其中之一。

談郁在學校，除了風評毀譽參半之外，其餘都是拔尖的，包括因聯姻而被擺正的政治傾向。

他就坐在柏暄鋒左手邊，側對著皇帝。

談郁對數據和文字尤其敏銳，覆述皇帝今天談話致辭的各種細節，身旁出席相關人員的情況，以及柏暄鋒與他說的兩句意味不明的話。

“你認為柏暄鋒是什麽意思？”接頭人，也是醫生問他。

談郁:“他在懷疑我。”

z星系的布防，能接觸到的成員少之又少，但柏暄鋒未必有證據知道他是代號k。

【你是否忘了什麽。】

談郁知道另一個任務是在男配面前作天作地，也打算隨便應付。

【按書中人設，你是個嫌貧愛富的作精。那就向他要錢吧。】

聽起來好像乞討啊。

“師英行反正不會理我。”談郁站在醫院門口撥通訊請求，不抱任何期待。

然而，電話響了兩聲就通了。

男人聲線沈穩:“談郁，傷怎麽樣了？”

“還好。”

“你還在醫院？”

“對。”

談郁不奇怪自己的行蹤被人匯報給師英行，對方在發現婚約對象不配合報備動向之後，幹脆地派了保鏢負責記錄他行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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