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卿良從樓上摔下來，受了重傷。雖然立刻請大夫救治，但是王大夫檢查了一遍後，還是搖頭了。只給了大家一句話。

盡人事，聽天命。

跟王大夫一塊兒來的還有馮曉荷，當時馮曉荷正在濟德堂幫師傅的忙，日出樓的夥計一邊哭一邊說東家摔下樓，傷得一身是血，馮曉荷就抱著藥箱跟師傅一塊兒出門。

現場的慘烈難以形容，這讓馮曉荷想起了當軍醫時的驚景，每日也是面對這樣的情景。

房間裏就留下馮曉荷和王大夫兩個人，淩煊和馮秀昭等人在門外等著。餘掌櫃因為太自責，已經沒有形象的坐在地上一邊哭，一邊求老天爺保佑公子能好起來。

另一邊，馮秀昭也坐在地上，眼前一直是覃卿良倒在血泊中的畫面。

日出樓的樓梯直通二樓，沒有拐彎，所以樓梯比較高，這樣摔下來肯定不是只是受些輕松。覃卿良能不能保住命，沒有人能肯定。

“昭兒，你別太擔心，有王大夫在，覃卿良一定能好起來。”

“一定能嗎？”馮秀昭眼淚汪汪的看著淩煊。這個時候，他就是她的天。他說什麽，她都相信。

淩煊只是單純的不希望她傷心過度。因數他太清楚自己馮秀昭和覃卿良的關系。如果覃卿良真的醒不過來，她的心裏會一輩子記著這份痛苦，會少掉很多該有的快樂。

“會的。”

他肯定的點頭，然後在她額頭上印了一個安慰的吻。不管會不會，這個時候他都會說會。也只能說會。

犯錯的是覃蕭遠，希望老天爺能公平，不要讓覃卿良來承受這個災難的後果。

一直過了一個時辰，馮曉荷才把門打開。看到大家都坐在地上傷心欲絕的樣子，馮曉荷沈沈的吐出一口氣。

馮秀昭不敢問，怕是什麽不好的結果。緊緊握著淩煊的手，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曉荷，怎麽樣了？”

淩煊先將馮秀昭抱住，才問道。餘掌櫃也吸著鼻子，然後不敢再哭，仔仔細細的聽著。

“姐夫，大姐，覃公子的傷我和師傅已經包紮好了。但是師傅說，他或許熬不過……”

“熬不過什麽？”馮秀昭一顆心提到嗓子眼裏，她最受不得別人說話只說半截就停了。她急著走向馮曉荷，抓著二妹的手再次追問。

得到了淩煊的示意，馮曉荷哽咽著回道：“熬不過……今晚。”

這對馮秀昭來說，是致使的答案。她受不了，也不可能接受。明明下午還好好的，他們一起想辦法籌錢，她把所有的錢都給了他，讓他去救他爹。怎麽才分開那麽一會兒，就發生了這樣意外？

“不。”馮秀昭咬住了顫抖的唇，拼命搖頭。她不相信覃卿良是個短命的人。

“昭兒。”淩煊心疼她，緊緊抱著她就怕她傷心過度受不了。

“大姐，你振作一點。師傅也說了，只要覃公子能撐下去，就有希望。”

不，這句話不是王大夫說的。是她自己說的。覃卿良的頭部傷得很嚴重。她師傅甚至說過，很可能沒有希望了。

她是怕大姐太傷心，怕大家承受不了這個突然的打擊。才不得已加了一句話。哪怕能起到一點安慰的作用也好。

果然，馮秀昭的神情有了轉變，關鍵的追問馮曉荷，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馮曉荷鈄房間收拾了一下，王大夫才讓大家進房間看一看覃卿良。躺在床上的覃卿良一動不動，頭上臉上被紗布纏和露出兩只緊閉的眼睛。

他就這樣躺著，沒有一絲反應。

“覃卿良，你醒過來。你一定要醒過來。”馮秀昭趴在床邊，一邊哭一邊說。“你爹還等著你去救，你的母親妻子還盼著你回去，你不能倒在這裏，不能，不能……”

“你倒是站起來啊，平時那活蹦亂跳的小賤樣子哪兒去了？”

“你是有多傻，讓自己從樓上摔下來。還摔得那麽多重，不要命了嗎？就這樣躺著，你怎麽甘心？”

馮秀昭就像是準備了一簍筐的話似的，好的，埋怨的，不好的都說了。淩煊就陪著她，任她說。心裏有太多的痛，讓她都發洩出來也好。

況且，除了大夫的救治，他們誰也幫不了覃卿良。一切還得靠他自己的意志力。希望他能挺過去，不要就這樣拋下一切，倒下去。

餘掌櫃跪在馮秀昭身後請罪，事先馮秀昭沒有交待過他不要覃卿良說什麽事。他只是出於自己的考慮，想著不管怎麽樣得讓少主人知道真相。造成這樣的後果，也是他不願的。

馮秀昭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大概這就是命吧。

現在，她唯一的心願就是覃卿良能挺過去。不管花多少錢請大夫她都不會放棄。

守到半夜，淩煊端了熱好的飯菜進房間，一邊勸，一邊餵馮秀昭吃飯。吃了半碗馮秀昭就不吃了。傷心過度傷了身，說什麽也吃不下。

“煊，王大夫是說，只要他能熬過今晚就沒事嗎？”

淩煊搖頭，溫柔的將她的頭按到肩膀上，“五大夫說，這小子只要能熬過三天三夜，就死不了。你放心，你想守他多久都可以，我陪著你。”

他從來就沒有真正的吃醋。因為他知道，他們之間只是一種勝似兄妹的關系。馮秀昭是個純粹的人，她交了心的對象只有她的丈夫。

另外，相對那些王公子弟來說，覃卿良算是出淤泥面晃染的類形。他不逛花樓，不奢酒，不好賭。他樂意做生意，樂意享受如此瀟酒自由的生活。他又比那些有錢有勢的人多一份愛心，多重一分感情。

昭兒能遇到像他這樣的朋友，也是昭兒的福氣。所以，無論如何他也要為昭兒的福氣而祈福，願老天爺別那麽殘忍，給覃卿良重新站起來的機會。

覃卿良摔傷的事不脛而走，第二天一大早，他在桂城的朋友和一些生意上合作得好的同行都紛紛來看他。但是馮秀昭怕打擾覃卿良的病情，讓餘掌櫃在樓下招待，就跟他們說實話，這個時候能來看覃卿良的可見都是真情實意的人，沒必須說假話。

王大夫說的，只要覃卿良能熬過過去的那個晚上，就有機會醒來。此刻已經到了第二天的上午，馮秀昭心裏已經燃起了希望。說不定下一秒覃卿良就會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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