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良，這一年你過得可好？

從心底深處發出的問候，不知怎的，讓馮秀昭莫名的流下眼淚。

這種傷真的好痛。

燈光一晃，刺疼了她的眼。她葛地閉上雙眼，不由自主的伸手擋了擋，當慢慢睜眼時，牢門已經打開，那個男人走了進來。

這是她極不想面對的真相。果然逃不過她的猜測，在這一刻都成真的了。

她第一次發現，其實他們父子長得很像。

“覃大人，上次見面我都忘了問一問，卿良和小蕓過得還好嗎？”

對面的覃蕭遠上前兩步，與馮秀昭面對著面。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臉上有了個笑容，卻是冷漠中帶著嘲諷，帶著得逞。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覃蕭遠。一直以來，覃蕭遠都有著不錯的名聲。在那次內奸案中，為了保下覃家，淩煊沒少出力。

可誰又想得對，這世上從來就不缺恩將仇報的人。

想到這些，馮秀昭默默的靠在牢房的鐵欄上，閉了閉眼小心的把心裏那份痛得難以忍受的氣輕輕的呼了出來。

兩個人都沈默著，直到覃蕭遠揮手將牢中所有的守衛都叫到外面去，氣氛才又開始變得冷冽。

“看你一點都不吃驚的樣子，莫非你早就猜到是我？”

“很難猜嗎？”馮秀昭自嘲的笑笑，又有誰知道，她期待這一天到來，又最害怕就是這一天的到來。

“淩夫人果然冰雪聰明，無論我怎麽掩飾都還是被你看穿了。”覃蕭遠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掩飾，足以見得他對馮秀昭的恨有多深。

當然，也證明了他殺馮秀昭的決心有多大。

“你掩飾過嗎？”馮秀昭冷著眼反問，“在都城，你勾結殺手要殺掉我。那時候我雖然沒有想到會是你。但是自從我第一次進了衙門，我就知道，在都城那一次有頭無尾截殺，終於又要重新開始了。”

“你竟然從那時就懷疑了我？”

這一點倒是覃蕭遠沒有想到的。他知道馮秀昭聰明，但如果不是自己說出來，她不應該那麽早就猜到到一切。

果然啊，這個女人非同一般。

馮秀昭無奈的搖了搖頭，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才又說道：“覃大人，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所以，你既然來了，就把你對我的恨，對我的憤怒都說出來吧。即便要死，我也希望自己能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不再看覃蕭遠，目光看向天窗，那一束光在她眼裏越來越明亮。

覃蕭遠則是看著她，有些感慨的說道：“看到現在的你，讓我想起了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用智慧把你大哥從斷頭臺上救了下來。也許你不知道，當時我對你的印象極好。”

可以看出，此時此刻他的眼裏也是欣賞她的。少女多災，卻內心強大到讓男人汗顏。這樣的女子誰不喜歡。

“這種好的印象一直持續了很久。我知道你跟良兒的事，也知道良兒為你改變了很多，更知道良兒那顆心終於為一個女孩打開了愛情的門。雖然我和良兒從來沒有談及過你，但我從心底願意接受你成為我覃蕭遠的兒媳婦兒。”

說到這裏，他也沈沈的嘆了一口氣，“可是後來的事是我沒有想到的，你竟然放棄良兒，選擇了淩煊。選擇了我女兒心心念念的男人。”

恨，便是從那時候開始了。

馮秀昭移過目光看覃蕭遠，他那雙眼中流露出來的恨意越來越多，越來越冷。

“所以你愛女心切，便不分是非對錯，不分青紅皂白把罪都怪我一個人的頭上？”

馮秀昭忍不住發問。

“你失德，失信。試問，這樣一個不遵守規矩的女人，她有什麽資格得到最好的？有什麽資格跟我女兒去爭那個最優秀的男人？”

馮秀昭淡淡一笑，回道：“所以，我可以理解為你只是愛女心切嗎？”

“思思心地善良，不善心計，不會爭搶。失落的時候只會自己偷偷躲在房間裏哭泣。我知道緣份不能強求，但我絕不允許她輸給一個水性揚花的女人。”

“你說我水性揚花……？”

“你跟良兒勾搭的同時，又和淩煊暧昧不清。害了我的良兒，又害了我女兒。你教我如何還能坐視不管。”

“所以你要管了？但那時候你好好的去都城當你的刑部侍郎，不也沒有管過你兒女嗎？”

“因為我知道淩煊要到都城。”

聽罷，馮秀昭為此精神一震，瞪大了眼看覃蕭遠，不確定的問道：“淩煊的考卷事件，真正的慕後人是你？”

“你現在才想到，是不是太晚了？”

覃蕭遠大大方方的承認，馮秀昭恍然大悟，細想當時的情景，心裏一陣一陣的後怕。

“你的目的就是希望，淩煊能通過你們覃家，不，是通過覃思思的幫助重新拿回殿試的機會。你打的主意正是淩煊會因為感恩而無法再拒絕覃思思的愛意。這樣一來，他們就會因為恩情而成親，就沒有我的事了。”

“沒錯。其實那個時候如果你跟良兒還有緣份，我也照樣會當作什麽都沒做過，很樂意接受你成為良兒的妻子。馮秀昭，我從頭到尾是真的很欣賞你這個。即便我後來對你恨之入骨，也無法抹掉我曾經對你的讚許。只是……”

“只是你沒有想到，淩煊確實通過覃思思拿到了殿試的機會，還如願成了狀元，得天子厚待。但讓你痛心的是，他並沒有因為對覃思思感恩，而違背心願娶她為妻。他還是選擇了我，至始至終都沒有改變。”

“不要把你們的愛宣染得比天高比地厚。”

覃蕭遠一聲低喝，憤怒的朝馮秀昭喊話。

對此，馮秀昭只是無奈的低下頭，眼裏仍是惋惜。

“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真正的天長地久。所有的一切形成最大的支撐點只有利益。”

“但事實證明，淩煊選擇我，不是因為利益。他是真的愛我。不管我是當初那個窮得一無所有，吃不飽飯，穿得破爛，又一身壞名聲的妖女。還是今日穿金戴銀，受百姓擁愛的淩夫人。他從未改變初心，一心一意對我。”

淩煊對她的愛，是她到目前為止最大的精神支柱。說到這份情，她的臉上總會露出自信而又幸福的微笑。

“覃蕭遠，你又輸了一次。”

馮秀昭篤定的表情，給了覃卿遠又一記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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