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大人痛訴食人谷的強盜是最大禍首，害苦了整個北方。

“那食人谷的強盜有多少人？”淩煊問道。

齊大人先是一楞，隨後回道：“可多可多了，足有四五千人。一個個殺人不眨眼，潯州城的衙差都快被殺光了。大人，您可是帶足了人馬，咱們馬上殺到食人谷的老巢裏去。替老百姓報仇血恨。”

“齊大人稍安，此事待我再查問。此刻最重要的是受災的百姓如何了。我隨行帶有一些糧食，可以馬上分發給大家。此事還請齊大人去安排。”

齊大人抹著眼淚趕緊去安排了。

淩煊因走得太匆忙，隨行帶的糧食不多，只能分給就近的災難。怎麽分呢，齊大人想了個辦法，讓手下人回衙門取了個小酒杯，每家每戶口就分了這麽一小酒杯的米。

一直分到深夜裏，淩煊也忙到半夜，晚飯是隨行軍做的，因為大米都分出去了，行軍裏就留了半袋，淩煊倒是能吃上米飯。但看著那一碗飯，他的心裏也不好受。

“小宋，你們吃了嗎？”

宋楷抿抿唇，點頭回道：“吃過了。”

“吃了什麽？”

宋楷猶豫著要不要說實話，一想，又不好說謊，大人會這麽問，肯定是騙不了的。

“喝粥。”

喝了半碗不見米的粥。

淩煊皺了一下眉，輕輕的吐出一口氣。隨即端起那碗飯開始吃。他吃得很快，卻是小心的只吃了半邊，菜也只吃了半邊，另外半邊沒有動過。

“小宋，過來！”

宋楷馬上走到大人身邊，淩煊已經放下碗，用幹凈的布擦了擦筷子，連同碗筷和另一半菜都推到桌子的另一邊，宋楷的面前去了。

“吃完它。”

“大人。不可。”宋楷著急拒絕，說道：“此次調查，大人最重要，切不可傷了身體。”

淩煊卻是已經站起身，“你不吃飽，怎麽幫我出力辦事？聽話，快吃，吃完了抓緊時間給我去辦件事。”

他聽說從白日開始，齊大人就一直在忙著分糧，也是剛剛才回到府裏。他十分好奇，齊大人今天的晚餐是什麽？

宋楷還在那兒猶豫，說不用吃大人的飯，他也能馬上去辦事。淩煊下了命令，他才不得不吃。三兩口把飯菜吃了，一抹嘴就上前問淩大人要任務。

淩煊附耳低語幾句，宋楷挑眉又皺眉，……還能這樣？

淩煊朝他點點頭，宋楷也點點頭，轉身就迅速往外走。

天色已晚，宋楷隱身於黑夜摸到了府衙，恰好看到齊大人坐轎子離開。他便一路跟隨，齊大人去到一處較偏僻的巷子才下轎，巷子深處有一扇門，齊大人等人進去後那扇門探出一個腦袋，四下看了看後似乎沒發現可疑，才又將門關上。

宋楷翻墻而入，發現這院子別有洞天，內院裏景致優雅，花鳥蟲魚一應俱全。而那齊大人，也已經換了一副模樣，摟著一嬌俏女子一邊報怨今天分糧的事，一邊與那女子進了一間小廳。

換了個位置，宋楷才又看到廳內的景象，一張圓桌上擺滿了酒菜，那女子卻還是抱怨天天吃雞吃魚，實在想念青菜的味道。

看到這滿桌的雞魚肉類，還有一大碗的白米飯，宋楷當時就怒了。……大人猜得沒錯，這姓齊的看著就不像受過苦的人。果不其然，身為潯城的父母官，自己在這兒大魚大肉的吃，卻讓百姓們吃雪挨餓。這樣的官兒必須辦掉。

他雖然憤怒，卻沒有因此亂了分寸。在整個宅子走了一圈，在一處地下室發現了用冰塊冷藏的雞鴨魚肉，還發現了足有三百石多的糧食。

想到自家大人一入城就將隨行帶的糧食分出去給已經斷糧的災懈，宋楷真是恨不得將那齊大人拔光了拿去游街。

等他出了地窖，聽聞房間裏已經是嬌喘連連，嚇得一身雞皮疙瘩，趕緊回去覆命。

得到這個重要的消息，淩煊立即帶人查辦了齊大人。也因此從齊大人處順騰摸瓜，掏出了此次北方雪災無糧的巨大貪汙網鏈。幾乎沒有一個官員是清白的。

三日之內，都城就得到了淩煊的奏報，天子大怒，傳了聖旨讓淩煊不計代價，務必將北方那一群烏合之眾全部清肅。

另外，有官員上奏，或許北方只是冰山一角，而整個天祈國還不知道有多少這樣黑官。前些年不還有個刑尚書，有桂城藍家事件麽。

誰知道此話一出，天子就發了話，決定派出數位大臣全國巡視，所到之處但凡有貪汙或是不作為的官員，一律究其責任，嚴懲不怠。

天祈國剛剛經歷了大戰，尚未恢覆元氣，這內部又開始整肅，對天祈國來說簡直就是雪上加霜。

趙宜風有心阻攔，卻是獨舌難戰群臣，無可奈何。

但他並沒有因此而完全妥協，派人暗中盯上了挑起這件事情的兩位官員。有句話叫無利不起早，這其中必有蹊蹺。

……

桂城。

北方的事情讓馮秀昭十分牽掛。好在終於收到兄長的來信，信中提到淩煊已經查出災害源頭，實為地方官員相互勾結貪汙，只是要全部查實還需要一些時日。讓她務必放心。

至此，馮秀昭才松一口氣。

這日，馮藍氏進城來到淩府，跟馮秀昭商量馮富貴的婚事。他大哥已經二十五了，再不找媳婦怕是這輩子都要打光棍兒了。

唉，說到這事兒，馮秀昭也有些為難。

“阿娘，您也別怪我大哥，他一根筋，認定的事，認定的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的。您別看他口頭上答應得好好的，但私底下他是極不樂意咱們給他說親事的。”

馮藍氏也不傻，皺眉問道：“昭兒，你這話裏的意思是，你大哥心裏有人兒了？”

“可不嘛。唉，這事兒我也不好說，我倒是問過大哥，可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姑娘姓什麽叫什麽。您說咱們這邊給他說親事，他跟後指不定又做出什麽事情來，把人家姑娘嚇跑。”

聽了這事兒，馮藍氏連聲嘆氣，她怎麽就沒看出來呢？誰說他兒子愚笨木納來著……

“阿娘，這事兒咱們還得跟大哥商量好，得讓大哥敞開了心才行。我呢跟他說也不合適，所以您找個機會跟我阿爹一塊兒跟他談談，爭取解開他的心結。我敢保證只要大哥心裏放開了，您分分鐘都能盼到兒媳婦兒。”

事兒也只能這樣解決了。馮藍氏沒在淩府留多久便離開了，回去時在大街上突然遇到封鎖街道，聽人議論說是朝庭派來了巡查關州各地的皇官兒，這一次也不知道要查誰。

馮藍氏沒來上的背脊發涼，不自覺的盯著走過去的那頂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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