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秀昭擔心淩煊。第一天上任，傻二姑這個巴掌打得如此響亮，他要如何審判自己的父親？

“昭兒，你別著急，你這麽火急火燎的去了也幫不上忙。”馮初一勸著女兒。

“可是我若不去，我心裏放心不下。”馮秀昭揉著太陽穴，這兩天太累，她本來就有些不舒服，聽到這個消息就更不好受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吐出來。反覆幾次後心情總算平覆了一些。

“孩子，你就這樣冷靜一些，再想想辦法。”藍老夫人從房間走出來，安撫她。“咱們想要幫忙，至少也得知道當年發生的事情不是？”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馮秀昭轉頭看向她爹，十四年前的事她爹是肯定知道的。

“阿爹，你快說說，當年究竟是怎麽回事？”

的確，十四年前的李大木的死，村裏人都認為那是個意外，是李大木喝醉了酒墜下墻頭，後腦剛好砸到石頭上，就此一命嗚呼。

當時傻二姑還不傻。

“阿爹，就這麽簡單嗎？你沒有漏掉別的什麽？”馮秀昭心有懷疑。

“沒漏。就這些。當時村裏的年輕人都去幫忙了，給李大木辦了喪事。當時我也去了。”

“那阿爹親眼看過李大木的屍體嗎？”

“看過。當時是我和李德順，還有你三叔先到的。李大木那後腦袋被砸得稀巴爛，可慘呢。”

馮秀昭想像著當時有可能發生的事，又問道：“那墻頭有多高？”

“不過一丈。”

古代一丈，換作現代長度約為三米三，也就是說李大木從三米高的墻頭摔下來，將後腦都砸碎了。可是三米高的距離，能將一個人的腦袋摔碎嗎？

“阿爹，那墻頭在哪兒？如今可還在？”

馮初一搖頭：“在村廟，不過現在早就不在了。李大木死後，老李叔讓全村人捐銀子把村廟修繕了一次，那墻頭就打了。”

也就是說，到如今就剩下傻二姑的血書，和李四坤這個證人了。他們想要知道更多，還得去公堂聽審。

大致事情她已經了解了，思來想去還是要進城一趟。她一路跑步進城，趕到府衙門口剛好看到李四坤和淩東海被帶進府衙。

因為桂城府過常的大小案子都是公開的，所以只要老百姓想看，都能到裏面看。但不得喧嘩，幹擾大人審案。

馮秀昭進到府衙時，裏面已經圍了很多百姓，她廢力擠到前邊，看到公堂案桌前，淩煊剛剛坐下。他拿起來了驚堂木，但猶豫了片刻最終只是輕輕一拍。

她都替淩煊緊張，全城百姓這麽多人看著他，就想知道最後他能否做到公正廉明，大義滅親。這是對淩煊的考驗，新官上任的巨大考驗。

“被告淩東海，你同村陳紅桃要狀告你於十四年前，故意將其丈夫李大木推下墻頭致死。你有何話要說？”

淩東海擡起頭，神情木然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坐在斷案桌前，他無臉面對。目光轉向身旁的傻二姑，更是心如死灰。

他搖了搖頭，隨後垂下腦袋。

在他另一旁，跪著的是李四坤，這一路走來，又進了這公堂，他的宿罪也是徹鍍醒了。只是一直低著頭不敢擡起來。

淩煊轉身李四坤問話，“李四坤，十四年前，你是否親眼目睹是凍東海親手將李大木推下墻頭？如實招來，若有半句不實之言，本官必定大刑侍候。”

李四坤早就對衙門心生恐懼，淩煊這一喝，讓他嚇得魂不附體，臉色即白。

“大人，草民，一定如實相告。十四年前的那天中午，草民正要找李大木商量租地的事。那會兒他在村廟旁邊幹農活，草民就去找他了。草民到的時候，正看到淩東海和李木大二人坐在墻頭上，兩人似乎發生了爭執，之後淩東海便憤怒將其推了下，就見李大木摔下墻頭，慘叫一聲就死了。”

眾人聽得一陣心驚，淩東海給人的印象一直是實誠正真的感覺。竟不敢想像他當年還做過這等事。

“李四坤，你當時既然親眼目睹，為何沒有立即將淩東海錯手至人於死地的事告訴官府？”

“大人，草民當時害怕極了，草民自己都嚇傻了，所以草民不敢，草民怕淩東海殺人滅口，所以才不敢將此事說出來。求大人明察。”

李四坤哭著瞌頭，對府衙太過恐懼的他，嚇得都快尿褲子了。

馮秀昭握裏了手，推演著李四坤講述淩東海殺人的過程，一丈高的墻頭，若真如李四坤所說，淩東海與李大木發生爭執，也是極有可能情緒失控而將對方推倒。

她所想，也是淩煊所想。

“淩東海，據李四坤所述，你當日與李大木二人坐在墻頭起了爭執。本官且問你，你因何事與李大木發生的爭執？”

淩東海嘆了口氣，聲音已經顫抖，“回大人，當日我去找李大木，只因為他欠了我的二兩銀子一直未還。我一時氣惱，便與他發生爭執，這才失手將他推下墻頭。”

十四年前，淩煊已經六歲，他記得當時的事。當時他要買書，可是家裏已經沒有多餘的錢了。他爹就多次去問了李大木欠了一年未還給的二兩銀子。可淩東海一提還銀子的事李大木就跟他急，他爹吃了好幾次虧。

“被告淩東海，你將李大木失手推下墻頭後，是否檢查過李大木是死是活？”

淩東海搖頭，“回大人，當時我見李大木摔下去後就沒有了反應，心中害怕，便迅速逃離現場。沒有檢查過。”

此言一出，圍觀百姓紛紛指責淩東海冷血無情。一時間，冷嘲聲四起，直灌淩煊之耳。

他爹承認殺人了，他爹怎麽能幹出這種冷漠之事？

“原告張紅桃，你是如何知道自己的丈夫死於淩東海之手？”

“回大人，民婦見丈夫一直沒有回來吃午飯，便找了出去。到了村廟時就聽到李四坤的哭聲，民女跑過去，就看到丈夫腦袋下全是血，已經死了。”

“那血書又是怎麽來的？”

“回大人，是李四坤交給我的。”

淩煊轉問李四坤，“你將當時的情況，說一遍。”

“是，大人。當時淩東海跑了以後，我也猶豫了好一會兒，我不敢過去。可是大木怎麽說也是我李家的兄弟，我不能見死不救。我就去了大木身邊，我發現他當時還有一口氣在，我想將送去找大夫，他不肯，只告訴我，是淩東海要害他，讓我給他伸冤。還寫了這血書為證。”

“如此說來，你李四坤是唯一的一個證人，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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