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煊急著去向刑尚書辭行，不想因著急不小心撞上了人。而且來人還特別不講理的非說他無禮。

也罷，對面人是長輩。他不須與其計較。

“對不住了大叔，學生有急事在身因而唐突。還忘您不與我計較。”

這灰衣大叔皺了皺眉，撫著胡子說道：“我這哪是跟你計較。分明是你有錯在先。行了行了，我也不跟你吵了，我心情不好，你要是能讓我心情變好了，這事就算了。”

“啊——”

淩煊吃驚一楞，頗有為難。

“啊什麽啊。我說你好歹是個年輕人，跟我計較那麽多幹什麽呢。還是說，你剛才道歉不過是裝裝樣子而已，並非真心？”

“並非如此。”淩煊耐著性子解釋。心下也明白遇上了一個固執的人。

這灰衣大叔也不聽他解釋，上前就抓著他的手：“我正要找你爹，可你爹忙，那你就來吧，給我出出主意。”

急吼吼的灰衣大叔把淩煊強行拉走了，一邊一邊問道：“你就按你們年輕人的想法，這仗該不該打？”

“這樣大人，您誤會了，我不是……”

“誒，我說你怎麽這麽婆婆媽媽呢，這鐘離國的大軍已經陸陸續續到我天祈國邊境集結，眼看就要打過來了。這這朝中又還有內奸相在。你就不想說上兩句，到底是該宣戰還是和議？”

淩煊到現在還是懵懂的狀態，這大叔也不知道哪來的，剛才還不依不饒他，現在又讓他出主意要不要打仗。

他知道這位大位認錯了人，鐵定是將他認作了刑尚書的兒子。既然大叔非要讓他對打不打仗一事說上一說，那他便盡力而為。

鐘離國位於天祈國之北，土國較為貧瘠，全國人均生活水平偏低，有些地方連吃食都沒有。如若天祈國內部有人作了鐘離國內奸，勢必對天祈國大不利。

萬裏江山，寸土不分。天祈國怎麽可能會讓鐘離國拿去半寸土地。

“議和乃首選。戰為下策。”淩煊心中有了答案。

“為何？”

“鐘離國本就不富裕，若再起戰事必定民不聊生。可惡的或許不是他們，而是內奸。內奸要的是戰亂，所謂戰亂之下必有無窮無盡的機會。這才是重點。”

灰衣人點點頭，讓他繼續。

“若真要戰，天祈國也必定遭受戰爭帶來的禍災。需要調動兵將，轉移糧草，需要全國上下的配合，勞心不止還要勞力。不過這些也不必我多說。這位大人心中自然是知道的。”

灰衣人撫著胡須點頭，說道：“我還是對你說內奸的事比較感興趣。你來說說，這內奸的事該怎麽做才好？”

“大人可查到內奸是何人？”

“唉，懷疑對象倒是有好幾個，但是牽連甚廣，又苦於尚無證據。不好辦。”

淩煊卻是想著，這些都不自己能幫忙。他一個落第秀才，學而不精，又哪好給朝庭出什麽主意。當下便不知如何再接話。

灰衣人楞了楞，“你怎麽不說話了？剛才說和說戰不說得挺好的嗎？”

當即，淩煊嘆了一口氣說道：“這位大人，您誤會了，我並非尚書府的公子，我只不過是個失敗的考生。無意中得刑尚書收留而已。我學術不足，恐對此事無能為力。”

“你不是老刑家的那個……二公子？”灰衣人呵呵笑了笑，又道：“不過也沒關系，不就是沒過春試嗎，三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不過，天下大事，匹夫有責，若真要打仗你敢不敢上戰場？”

淩煊微一楞，“我雖然學而不成，但亦有一身力氣。只要國家需要，身先士卒，義不容辭！”

灰衣人上上下下打量著淩煊，明明一身書生氣，但說起話來卻是個有擔當的男人。嗯，還是不錯的。

最後，灰衣人嘆了口氣，說道：“你剛才已經說到了一個重點，讓我茅塞頓開。”

灰衣人笑呵呵的轉身就走，卻被淩煊叫住了。

“你還有事？”

淩煊細看灰衣人片刻，收回目光後上前一步說道：“這位大人可是身患心疾？”

灰衣人驚楞，“你還懂醫術？”

“略懂皮毛。”

“那你說說，我怎麽就患有心疾了？我覺得我挺好的。”

“心疾的表象多源於口與眼，這位大人唇色偏暗，且目光已有渾濁。如若平時還伴有乏累，嗜睡，以及四肢時有發麻，這就說明心疾已經加重，必須……”

淩煊沒有再說下去，他看到灰衣人已經生氣了。兩人本無關系，他也並非醫者，說出這番話已是對他人的大不敬。

“淩煊多有得罪，請大人勿怪。”他急忙道歉，但灰衣人已經氣憤的甩袖離去。

這不是在七星村，這是都城，遍地都是要臉面的達官貴人。淩煊承認自己剛才那些話太隨意了。即便是好意也不應該說得那麽直白。可千萬別連累刑大人。

不行，他還是得去找刑大人，早日離開才好。

離去之意一波三折，淩煊又在書房外等了小半個時辰才終於見到刑尚書。

見到淩煊，刑尚書已然知他心意，阻止他開口，兩人去了院子裏散步。

久不見刑尚書開口，淩煊心中不明，自己才學不夠。或謂文武都無成就，刑大人身居高職，自然眼光挑剔，應該不會看上他才對。

“淩煊，從春試到殿試，你心中可有什麽想法？對你自己，或是對考試制度，亦或是監考官員，朝中官制，都可以暢所欲言，無須顧忌任何。”

淩煊被問懵了，這些問題從何而來，又從何談起？

“學生愚昧，不知尚書大人其意。”

刑尚書略有失望，笑了笑說道：“看來你還是對自己不夠自信。”

“自信又有何用，我自信能過春試，能施展才華，能為一方百姓謀福。可最後呢，我竟連春試都過不了。我只怕是先前太過自信，卻成了自負。如今落第，又能如何？只盼早日歸去，與家人報個平安罷了。”

聽到這些話，刑尚書也嘆了一口氣，“我只聽說才子落第，許多人都會一蹶不振。沒想到我今日真的看到了。以前不信，現在是不得不信。”

沒想到刑尚書會將一蹶不振用在他身上。淩煊想辯解但放棄了。別人如何說那終窮是別人，自己怎麽做才是最重要的。

“感謝大人這幾日的收留。淩煊這便與大人正式辭行。”

刑大人看著認真的淩煊，突然仰天而笑，“淩煊，你可真是實誠啊。不辯解，不多說，也不要求。其實只要你跟我提一句讓我幫你，我就有十成的把握讓你平步青雲。”

刑大人瞇了瞇眼，靜等淩煊的答案。

這麽好的條件送出去，一切就看淩煊如何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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