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秀昭聽母親說過前任村長趙啟名家的事，他媳婦種了一片桑樹就是為了養蠶，那會兒養蠶還沒有歸為朝廷管理，老百姓只想種都可以動手。

瞧著眼前都有碗口粗的桑樹，馮秀昭還不得嚇一跳麽。原來那都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她還在桑樹地邊上看到了一座墳墓。

墓碑上刻著趙啟名的名字。但墳墓已經雜草叢生，已是許久無人祭拜。

馮秀昭在墳墓旁站了一會兒，把自己養蠶的計劃說了，雖然趙啟名已經做古多年，但她要用這些桑樹還是得跟主人家說一聲，即使對方不會聽得到。

前些日子父母親已經來這打理過桑樹，桑樹高大，但養料不足，嫩芽發得不多。她轉了一圈，數了數總共有三百來棵桑樹，這可是規模較大的養職業，雖然長勢不太好，但只要稍加護理便是機會。

她回家把自己的想法跟父親一說，養料的事也解決了。

馮初一腿不方便，但幹活勁兒大。把攢了的一小撮雞糞跟平日廚房裏的草木灰混在一起，又弄了兩桶大糞水扮成稀爛狀，這就成了桑樹的養料。

馮秀昭高興的一拍大腿，成了。

因為大哥要去桂城做苦力，母親教學，家裏就剩下馮初一和馮秀昭兩個勞動力。好在活兒都不多。挑了兩天的糞，三百棵桑樹都備足了養料，就等著它們努力發芽，多長葉子。

幹完活回到家裏，馮玉書將一封信給了大姐。

“大姐，這是淩煊帶來的，說是兄長寄來的。”

一聽兄長寄來的信，馮秀昭挑擔留下肩膀上的酸疼都散了，坐到屋檐下看信去了。

信上，趙宜風先是問候了她以及家人，便提到養蠶的事，問她打算什麽時候開始，回信告訴他，他好安排人送蠶卵過來。

“哈哈哈，有個兄長在都城真好，能幫我解決很多事情呢。”

馮玉書看到大姐高興，她也跟著高興，“大姐，我也可以叫他兄長嗎？他長得什麽樣？”

“當然可以。等下次我去都城，我帶你去好不好？”

馮秀昭還把信給妹妹看，但是馮玉書認的字不多，還不能獨自看完一封信。馮秀昭一句一句教她念，姐妹倆把讀信當成了晚餐前的娛樂。

養蠶的事她已經準備就緒，就等再過些日子桑樹長得更好，天氣也再暖和一些就能開始。想著手裏還有一百兩的銀票，她加緊計劃著再做些別的。

晚上吃飯後，馮秀昭提出讓大哥不要再去做苦力，她有個更長遠的打算。

“我想讓大哥去學財務管理。”

一家人都楞了，什麽是財務管理。

馮秀昭想了想，回答：“就是做賬。像店鋪裏的掌櫃一樣，會做完整的賬務。”

這才小老百姓家裏可算是新鮮事。不過馮家一個了不起的女兒，她會提出這樣的想法早已見怪不怪。

“可是咱們家不能沒有收入，你大哥做些苦力雖然不及當初在酒坊的月錢多，但怎麽說也能有三五錢貼補家用。”

“阿爹，阿娘，家用的事你們放心，交給我。我之所以讓大哥去學賬務是為了將來做打算。不過不強求大哥必須去學。大哥，你喜歡什麽你也可以自己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

馮富貴並不認識多少字，自然也不自信。馮秀昭也知道他的擔心。但不能因為這樣就停止不前。

她也給大家自由選擇的權力，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人生，她沒有權力替別人選擇。

這事沒有這麽快定下來，她讓大哥考慮考慮。

臨睡前馮曉荷來了，幾日不見，她瘦了不止一圈。看來在家裏的日子並不好過。

“大姐，我想出去掙錢，做什麽都可以。可是爹娘不讓我去，說我給家裏丟人了，出去更加丟人現眼。”

這個結果不在馮秀昭的預料之中。她才想著這是古代，女人出去拋頭露面是大忌，就像她娘在村裏教書也被人白眼瞪背後說一樣。

可是欠著謝家十兩銀子，馮曉荷承諾過會還的。總不能說過的話不作數。

“這可是個難題。你爹娘不同意你出門，你根本沒機會掙銀子，拿什麽來還。”

“所以，大姐你幫我想想辦法吧。我整日待在家裏爹娘一見我就哀聲嘆氣，哥嫂也不待見，盡使喚我做這做那，飯也不讓吃飽。”

馮曉荷越說越傷心，眼淚也止不住大顆地流。馮秀昭最見不得眼淚，看來這女人啊，的確是水做的。動不動就哭。她可是花了一年的時間才把妹妹玉書的哭病治好。眼下又來了一個。

“二妹，你如果是來找我解決問題的，就把眼淚收起來。你知道大姐有個毛病，就是不隨便哭，也見不得身邊的人老哭。你要是再哭，那就先回去，什麽時候不哭了再來找我。”

這一招還是管用的，馮曉荷趕緊擦了眼淚，深深吸了幾口氣，這才把眼淚止了。

她在努力的生活。這一點，馮秀昭看得出來。

“這樣吧，你讓大姐想一想，等有了辦法我再找你商量。”

只要大姐肯幫忙，馮曉荷心裏已經很滿足了。大姐應承的事從來不會騙人。她在自己家中體會到的人心涼薄，卻在大家裏得到了溫暖。這其中的苦寒也正在慢慢的錘煉她的心性。

睡了一個不太安穩的覺，馮秀昭便起床跑步了，陸陸續續的她的跑步隊伍在變大，那些上學堂念書的孩子一個也沒落下，都以李二壯為首。馮家的孩子則以馮玉書為首。而李二壯又特別聽馮玉書的話。

現在的李二壯比之前更加壯實了，他自己也說這個冬天居然沒有生過病。

格鬥擒拿課變成兩批人，一批初學者，另一批是老手。馮秀昭檢驗了老手的能力，相對當年班長對她的嚴格度來說，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連三分之一都沒到。

但是意外的是，馮玉書是眾孩子中學得最快最好的。去年還是個愛哭鬼，變化居然這麽大，出息啊。

總體的結果令她不太滿意，但他們的練習時間有限，她只能把任務交給馮玉書，和李二壯，讓他們兩人有空就盯著他們練習。

馮秀昭讓他們多練習不光是為了強身健體，也希望將來他們能發揮所長，做個對自己，對社會，對國家負責的人。

上課前，一群孩子都散去，馮秀昭回到家中，竟然發現大哥在家裏。

“昭兒，我有話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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