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明天就是新娘了。即使沒有喜宴，也是你出嫁的好日子。”

馮秀昭再次重覆剛才的話，她的意思表達得非常清楚。

但這不是馮曉荷要的，這個人是大姐，是她告訴她自己的命運要自己去掌握，她才剛剛開始懂一點點，才剛剛鼓起一點點勇氣想要改變命運。可現在大姐卻告訴她，她的掙紮沒有用。

“大姐，你以前不是這樣說的。不是！”馮曉荷絕望的坐在地上，她連最後一點期許都沒有了。

馮藍氏想要說什麽，看到馮秀昭阻攔的手勢後忍住了。順便攔住了二房一家人。

馮秀昭盤腿在馮曉荷對面坐下，這是她妹妹，雖然相處的時間不多，感情並沒有多深，而且她也沒有權力對她的婚指手劃腳。

但是，她就是見不得馮家發生這樣的事情。強迫的婚嫁觸犯了她的底線。

馮曉荷又好像看到了希望一樣，握緊了馮秀昭的手。

“大姐，你幫幫我，我不想嫁，真的不想。”

她在恐懼什麽，馮秀昭心裏十分清楚。她這段時間接受了來自於她這個做大姐的獨立思想，她鬼迷心竅了決定要自己掌握命運。

另一方面，她或許真的不想嫁，她恐懼那個陌生的男人，家庭，和一切未知的生活。

但這，都不是外人能幫的。

“二妹啊，你好好想一想，你真的不想嫁嗎？”

馮曉荷趕緊點頭，“大姐，我不想嫁。”

“你口口聲聲說不想嫁，可你想過嗎，如果你不嫁，謝家會怎麽對你，和你的家人？你爹娘收了彩禮，就等於承諾了別人會把你嫁過去。你不懂嗎？”

馮曉荷不說話了，只有更多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掉。

“二妹，做人不能這麽自私，你爹娘把你養大，他們沒有少過你的吃穿，他們沒有愧對過你。你不能因為自己不想嫁就讓他們失信於人，讓他們成為別人的笑柄。你不是個孩子，這是不孝你懂嗎？”

“懂，懂，我都懂。可是……”

“沒有可是。記住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這個世界上的女孩都是這樣的。她們沒有自主選擇婚姻的權力，沒有自己決定的權力。她們有的只是服從，妥協，和無條件的接受。”

馮曉荷的心已經沒有了任何希望，這一次連大姐都不幫她了。她還能說什麽能做什麽？

馮秀昭嘆了口氣，伸手擦掉了她掉下來的眼淚，將她淩亂的頭發撥開，露了一張清秀的臉。

“看，二妹長得那麽好看，不是麽？”

她能做的不多，於別人，她沒有任何行使的權力。唯一能做的是寬解。

“昭兒，你這是想做什麽？”馮藍氏問了一句馮家人都想問的話。這不過一會兒，馮秀昭說的話也是他們說過很多的話，可是女兒卻能安靜的聽。

馮秀昭看了一眼母親，沒有多說什麽，示意她們不要著急。

她握住了馮曉荷的手，在馮家三房中，馮曉荷要幹的活是五姐妹中最少的，所以她的手比較白嫩，幾乎沒什麽繭子。

“二妹，我以為你是我們姐妹中命最好的，你看，你生得漂亮，又能找到一個相對好的人家嫁過去。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馮曉荷的心情的確平和了不少，大姐雖然沒有站在她這一邊。但是大姐就是有那個魔力，能安撫人心。

“二妹，你再好好的想一想，你還要不要嫁？”

馮曉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用力的抹掉眼淚，再轉頭看向父母親，哥嫂，還有剛學會走路，把爹爹喊成天天的小侄子。

這是她的家人，無論多貧窮始終在一起的家人。她不能讓家全蒙上背信棄義的名聲。

“爹，娘。”她跪在父母面前，用力的磕了一個頭，含淚說道：“感謝你們養育我。感謝你們為我做的一切。”

馮梁氏抹著淚，心裏卻是高興的，女兒終於是想通了。馮十一哼了一聲，表示結果都在預料之中一樣。而站在最後馮有利和妻子，互看一眼後也都松了一口氣。

馮曉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昂起了頭，絕決說道：“請原諒女兒任性。女兒不嫁，死也不嫁。無論是什麽結果，全由女兒一力承擔。”

室內突然一片安靜，片刻後，馮十一咆哮著揚起鞭子揮了過來。馮曉荷動也不動，寒了心，也鐵了心。索性閉上眼，任命。

眼看狠狠一鞭子就要打到馮曉荷臉上，馮秀昭迅速了出手，成功抓住了鞭子。

馮曉荷等不來赴死的一鞭子，睜開眼突然看到大姐擋在身側，手裏抓著起了許多毛刺的藤條。

馮藍氏跑過來握住女兒的手，馮十一那一鞭子那麽用力，有沒有傷著孩子？

“二叔，你何必再逼她，她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她不想嫁。你是她爹，她都絕望成這個樣子了，你就不能心疼心疼她嗎？”

“心疼她？馮秀昭你開什麽玩笑，她要毀掉這個家你知不知道？”爆躁的馮有利氣得直跳腳。

馮藍氏攔在女兒面前，生怕二房的人傷害到女兒。

身後，馮曉荷笑了，卻是越來越多的眼淚。她如同枯木逢春看見了希望，只要大姐不放棄她，就一定會有希望。

一定會有希望。無論付了代價她都願意。只為了她的人生不用這麽草率。

馮秀昭回頭看向馮曉荷，不知該笑還是該哭。她的答案一點都沒有出乎她的預料。她最終的選擇依舊是不嫁。她前面做的那些鋪墊，不，也算是引導吧，都沒有白費。

接下來，好該想辦法怎麽解決明天謝家過來接人的事了。

“二叔，二嬸，阿娘，既然二妹死也不願意嫁，咱們不如好好想個辦法解決這件事情。畢竟謝家明天就要來接人了。”

馮梁氏瞪過來：“她說不嫁就不嫁？你可知道，謝家的彩禮是七兩銀子，我已經花了三兩，就為了給你們給老太太付藥費。剩下的，剛過的那個年該花的都花了，我們根本賠不起彩禮，你說，我們還能怎麽辦？”

“她二嬸，別著急，事情一定能解決的。”

“敢情不是你家孩子，你一點都不著急是嗎？不對，你們家孩子也沒有人敢娶。”馮十一怒氣吼吼，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的樣子。

這話可把馮藍氏的心刺了一下，她的昭兒……

帳篷門外的三房一家越看越有癮，這大房和二房是要吵起來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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