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華麗麗的馬車攔在桂城大門口。

馮秀昭和淩煊互看一眼，盯著趕車的阿福阿祿，這兩張臉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這時車簾子被一把扇子挑開，裏面探出一顆腦袋，先是打了個哈欠，沒睡醒似的懶洋洋的靠著車子，瞇著眼打量著馬車前的人。

“喲，這麽早，私奔？”

馮秀昭哭笑不得，怎地又惹上覃卿良了，瞧他這樣子，不會是知道了她和淩煊要去都城吧？

“覃兄，早啊！”

淩煊以眼神告訴馮秀昭，覃卿良這不光是知道他倆要進都城，這陣勢分明就是要一起上路。

馮秀昭攤手，了然。

看著兩人眉來眼去，覃卿良眼皮子直跳，幹脆下了車。

“什麽意思你們倆，怎麽地，我還不能那麽湊巧的要去都城。怎麽說我爹娘還在那兒呢，我不得常回家看看。”

說得這麽違心，馮秀昭和淩煊都不想反駁。

“既然這麽巧，那咱們便同行。我瞧著覃兄的馬車寬敞明亮，想必也備好了路上所需的茶水和幹糧。那咱們可就不客氣了。”

覃卿良瞪淩煊，準備再多的東西都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佳人。

馮秀昭自然不會反對，縱然心中不想欠覃卿良的人情越來越多。有些話她老早就與他說得明白，可他裝糊塗，不，是明知不可為偏要付出。她又能怎麽辦。

目前她迫切的想要去都城，沒有多餘的心思想其他。

淩煊去都衙門取了公文，趕了輛馬車到北門與覃卿良和馮秀昭匯合。覃卿良一瞧正好，淩煊自個兒趕馬車，昭兒坐他的，就能兩人單獨相處。十全十美。

他這正高興得意呢，就見淩煊將公文袋放進馬車內便跳下馬車，到了覃卿良的馬車前。

“阿福兄，請代我趕車，我有事情要與你家公子商議。”

阿福可精著呢，怎麽可能同意。

“不必了。”沒等阿福回話，覃卿良先探出腦袋，得意的笑著：“我這馬車太小，只能坐兩個人。淩兄，你還是自己給自己當馬夫吧。”

擺明了的目的淩煊怎能看不出。他之所以想要同車，便是不希望昭兒跟覃卿良單獨同車，若是傳出去，這對昭兒名聲不好。

只聽得覃卿良哎喲一聲，馮秀昭掐了他的手臂一把。

“淩煊，我有些話要對覃兄說，等我說完了再換你。”

馮秀昭一個眼神讓淩煊安了心，回到自己的馬車後駕車離去。

阿福阿祿同時松了一口氣，還是咱家公子有手段。

馬車走的是官道，道路平坦，馬車並沒有多顛簸，坐在覃卿良豪華的馬車內，馮秀昭還是挺滿意的。不過縱是華麗軟坐，也與她無緣。

“覃卿良，你怎麽知道我和淩煊要去都城？”

覃卿良正剝著橘子，笑瞇瞇的回答：“你也不想想本公子是什麽人，但凡桂城有一點風吹草動，我都能知道動向。就你和淩煊那點事，我早就派人盯著呢。”

“你說什麽？”

“我……的意思是，我怕淩煊欺負你，所以我找了人保護你！”

多麽尷尬又牽強的解釋，馮秀昭又不傻，怎麽會不知道。不過她的目的不是揭穿他。

“覃兄，我是擔心你，替你難過。你怎麽就不明白了。真的，你完全沒有必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第一，我給不了你什麽。第二，我心裏已經有人了。”

就這麽狡不及防的直白撞擊在覃卿良的心臟上，砰砰砰的驚醒了他。他還沒說什麽呢，她倒是提起感情的事一點都不害羞。

“昭兒，你就不能對我溫柔點嗎？瞧瞧你說的話，我這兒疼。”覃卿良指著自己的心臟位置，討好似的望著坐在對面的人兒。

唉，馮秀昭垂下眼，她還能說什麽？

馬車內忽然安靜下來，外頭趕車的阿祿和阿福互看一眼，不會是一言不合親上了吧？

覃卿良把剝好的橘子放了一片到馮秀昭手裏，說道：“你不用對我有愧疚，我對你做多少，做什麽都是心甘情願的，我覺得值，就值。”

橘子很甜，但此時馮秀昭卻覺得有一絲苦澀在嘴裏咽不下去。

她覺得自己可以跟覃卿良敞開心扉，有些事情說出來，是對自己負責，更是對覃卿良負責。

“說實話，我去年一整年都在艱難中度過。我孤立無援時，你不計代價的幫我，為我掏了不知道多少銀子。在我的觀念裏，真正的朋友就該是能兩肋插刀，能傾心相助，能不計代價，更能全心全意。而這些，你都做到了。”

覃卿良沒說話，看了她一眼，繼續把剝了白絲的橘子片給她。

“所以，我像個占盡便宜的人，貪婪的接受你一次又一次的幫助。”

“這我不讚同，你打了多少獵物到我日出樓，讓我的生意更好做，讓我賺到更多的銀子。這些，都是你不懼危險進山打獵換來的。我幫你，是應該，是必須。”

“沒有誰必須幫助誰。我和日出樓之間是銀貨交易，我給你們我允諾的，日出樓給我應得的回報。在一手交貨一手交銀子後就已經兩清了。覃卿良，我分得很清楚，我的內心不允許我把交易和感情混為一談。我欠你的，數不清，但我都記在心裏。”

“我欠你的，或許這一輩子都無法還清。作為朋友，我也可以告訴你，為了你我可以兩肋插刀，可以傾心相助，可以不計代價，也可以全心全意。”

“唯有愛不能，是嗎？”覃卿良擡頭看她，鎖定她的目光追隨著。

是！

唯有愛，她給不了。

面對他，她做不到像對淩煊那樣，有沖動，有想法。

從她的眼神裏，覃卿良有了答案。心疼是無可替代的。他記得，她以前就對他說這些番話，是自己不死心不罷了，非要纏著她，抱著自己都沒有希望的希望。

“這世間的事，就數感情最不易說得清，道得明。昭兒，你要不再想想，或許你現在說的這些話不過是被淩煊一時迷惑。你再給我多一點的時間，也許過幾天你就會明白，你其實喜歡的是我！”

說這番話，覃卿良心裏其實並沒有多自信。

馮秀昭也才知道，覃卿良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執著。

看來用平常而又平靜的方式解決不了問題。覃卿良什麽世面沒見過，什麽曉之以情動之以禮，那是對付沒有文化沒有眼界的人。

覃卿良這貨，明顯就是死纏爛打，不要臉，不要底線。一切遵照大爺式的追求模式。

馮秀昭突然茅塞頓開，心中有了另一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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