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家吵吵鬧鬧，哭聲遠傳吸引了一些人，但因為是大年初一，大家也都是在自家門口望一望，沒往上湊。

馮家五姐妹站在淩家墻院外也沒有往裏沖，聽了一會兒聽出了個大概。

“大姐，李家怎麽能這樣，把什麽事都怪到淩煊頭上。”馮彩屏為淩煊抱不平。

“李家真是不要臉。當初那樣害大姐，李四坤坐牢那都是報應。李家來找淩家哭鬧，真是沒了天理。”馮曉荷說道。

與大家有不同意見的是馮彩鳳：“要我說，淩家是誅事禍源，李家還沒找錯人。”

“快別說了。”馮秀昭讓妹妹們住了口，“你們先回去吧，我去李家看看。”

妹妹當然不同意，當初李家是怎麽害她的，這會兒送上門去，指不定李家狗急跳墻會幹出什麽事。

“我說你們能別想那麽多嗎？我是大姐，聽我的，趕緊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你們大姐能文能武，還怕李家幾個女人不成？”

大姐這句話著實有說服力，她們幾人的格鬥術還是師傅大姐教的呢。

這一來大家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了，馮玉書想留下來幫忙也不行，但又不好一個人回家，就跟著二姐三姐去了村廟。

等姐妹們都走了，馮秀昭對著淩家嘆了口氣，事到如今誰對誰錯誰又是禍事之源，已經說不清楚了。

大年初一的讓李家來淩家鬧也不是好事，她打算去李家看看，找個人來把李張氏勸回去。

她剛要走聽到淩家有人出來，走在前頭的是兩個孩子，後頭是一個婦人牽著一個約兩歲左右的孩子，這一對上眼，她才發現這個婦人正是她上午從桂城回來時在路上遇到的。

那就對了，她是淩煊的姐姐。難怪當時看自己的眼神中有些許怨恨，又隱藏不了恐懼。

這會兒又對上了眼，淩煊的姐姐當即就嚇了一跳，心上為李家來鬧事的事責怪都是馮秀昭惹來的禍，這不，一出門就看到了馮秀昭。

馮秀昭不與她有何仇視，友善的點點頭走了。

大過年的，李家可是十分清靜，沒有一絲喜氣就算了，還有一股陰冷的感覺。就好像沒有生氣。

李四坤的家門開著，走近了才聽到裏面聽到的談話聲，正是李春榮的兩個妹妹李春慧和李春夏。

李春夏扶著肚子一邊流淚，晃著二姐的手：“二姐，娘去哪兒了，我餓。”

李春慧推了推桌上的水給妹妹，語氣裏帶著不耐煩：“餓了就喝水。家裏什麽吃的都沒有，我也很餓。”

李春夏嗚嗚嗚的哭了起來，蹲在墻邊趴在腿上抹眼淚。二姐李春慧一拍桌子，也跟著掉眼淚：“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咱爹沒了，娘又整天不管事。大姐也是，半年不出門，人都瘦成白幹條了，這個家裏沒有人管，你就認命吧。”

聽了這翻話，馮秀昭心裏多少有些觸動。曾經的李家可是比村裏任何人家都要風光，沒想到李四坤一入獄家裏就變成了這樣。按理說李四坤之前殺豬賣肉，應該能攢一些錢，家裏不至於過成這樣才對。

做錯事的人已經接受了懲罰，看到這些孩子馮秀昭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妹妹們，心下也有些不對味兒。

“有人在家嗎？”

她一邊打招一邊走進去，李家姐妹看到她時頓時就停止了哭泣。更是嚇得李春夏躲到了李春慧的身後去。

“馮馮馮……秀昭！”

“對，是我。”馮秀昭大方的走上前去，“我來看看你們大姐，她在嗎？”

姐妹倆都楞著不吭聲，目光卻瞄向一扇關閉的大門。

馮秀昭也不說什麽，走向那扇門，她停在門前伸手到口袋裏摸出一把沒吃完的瓜子，放到桌上去，也沒什麽轉身打開了那扇門。

李春夏瞧著桌上的瓜子，抿了抿嘴巴跑了過去。李春慧想阻止都來不及。

房間裏十分陰暗潮濕，馮秀昭嗆了一口，趕緊將窗子打開，讓陽光照了進來，身後的窗上，突然有人嗯了一聲，被子已經蓋過了頭。

“出去。”

聽聲音的確是李春榮的。

馮秀昭先是打量了一下房間，有衣櫃有梳妝桌子，還有一張小圓桌。雖然都很舊，但比起她的房間那簡真就是天壤之別。

等屋子裏的氣味都消散了些，馮秀昭才走到床前，說道：“我沒想到，你現在變成這個樣子。再也不是過去那個我認識的李春榮。”

呼的一聲，被子突然掀開，李春榮白如紙的臉露了出來。

馮秀昭雖然有思想準備，但真真見到李春榮還是嚇了一跳。那剩下皮包骨的身子骨，形同老太太那般枯瘦，臉上一絲血色看不到。就連頭發也已經變得枯黃。

李春榮看到馮秀昭臉上的表情，又迅速蓋上被子，顫抖著聲音讓她走。

馮秀昭吸了一口氣猛的把被子掀開扔到床頭去了。當李春榮整個身子露出來，那單薄的裏衣下，完全可以看到骨頭襯著衣服，那雙腳就像一根一根的骨頭，又細又長。

這可把李春榮嚇呆了，怔怔的睜大眼與馮秀昭對視，完全忘了自卑。

“你真的打算就這樣認輸嗎？你看看我，再看看現在的你。你還有什麽資本來跟我搶淩煊？”

她並不是選擇用刺激的方式來讓李春榮振作，她就是想這樣說，過去受了李家那麽多氣，她不覺得自己能當個聖母，一聲不吭的就原諒他們。

李春榮猛的驚醒似的，爬起來驚慌失措的去扯被子。可馮秀昭比她手快，一把搶過她剛剛抓到手的被子，扔到門口去了。

外頭突然傳來喊聲，是李春慧和李春夏，似乎擔心她們的大姐被欺負。不過馮秀昭進門時把門鎖了，沒讓她們進來搗亂。

“你……你……到底，要幹什麽？”李春榮縮到床角裏去了，憤恨的盯著馮秀昭，“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你贏了，不是應該很高興嗎？”

“不。”馮秀昭冷漠的盯著她，“贏了你一點成就感都沒有，有什麽值得高興的？倒是現在，看到你這樣我挺開心的。不過我也替你家人不值，你既然想死就痛痛快快的死掉算了，何必留下來讓你的家人跟著長痛著。”

李春榮氣得全身發抖：“我死不死，你沒有資格下定論。而且一切都是因為你，我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要死，也得你死在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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