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李家姑娘昨天自殺了。哎喲，撞得頭上好幾個血窟窿。可憐著呢。”

“不是吧？孩兒他嬸，你可別嚇人。撞出幾個血窟窿還能活命？”

“你別不信，這事兒真真的。說是自殺了幾次都被她娘攔著。折騰了一夜，那姑娘都快瘋了。”

村子裏都在議論紛紛，馮秀昭在去謝家的路上聽了個完整的。雖然他們說的嚴重程度有待懷疑，便無風不起浪，李春榮估計真的沒臉活，才采取極端的自殺方式，想要以死了之。

在她看來，李春榮完全沒必要這樣，一來陳賢不過摟了她親了親，並沒有進一步對她造成嚴重傷害。她依舊是處子之身，將來嫁人照樣能得個好名聲。

二來，李春榮應該拿出心高氣傲的姿態來，一個不屈服命運的女孩子，這樣就要自殺，有點對不起她骨子的驕傲。

馮秀昭只是嘆了口氣就走了，想到自己，如果也是古代的思想，估計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在心裏，她希望李春榮能克服現狀，慢慢的走出陰影。

謝三嬸和謝三叔都在家裏，小婉在做家務。馮秀昭看到謝三嬸微微隆起的肚子，心中明了。

“恭喜三嬸，明年夏天小婉就多個弟弟了。”

謝三嬸沒想到馮秀昭會這麽說，尷尬的笑了笑，臉上都是幸福。謝家在七星村是獨姓戶，沒什麽人幫襯，以前老李叔他們對付馮家，謝家沒能力幫但一直沒有參與。而今能時常有馮秀昭幫忙，兩人家也算拉近了關系。

“對了三叔，你們的谷子還能找回來嗎？知道是誰偷的了嗎？”

謝三嬸沈下臉色只有嘆氣的份。謝三嬸把鋤頭上的泥刮掉，擡頭看了一眼馮秀昭。

“算了，找不回了。算是白忙活了。”

謝三嬸紅了雙眼：“這村裏的偷兒，一定不得好死。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聽他們夫妻這麽一說，馮秀昭猜到也許他們已經知道是誰偷的了。

“缺證據嗎？”

謝三叔嘆了口氣，算是默認了。

沒證據確實辦不了事。馮秀昭有心幫忙，也不知道從哪裏下手。

“昭兒，這事你別管了。咱們鬥不過他們。反正來日方長，往後指不定他們會得到什麽報應。”

馮秀昭點頭答應了，看到謝家三口並沒有因為那件事就要打打殺殺，著實比李家那些人的素質要高出幾個臺階。人與人，真的沒法比。否則，就不會有偷兒出現。

“對了昭兒，你有事嗎？”

“還真有。”馮秀暴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布包，遞給謝三嬸。“嬸兒，這是一包青菜種子，我昨天進城買的。你家不是有空地嗎，讓三叔趕緊把地翻了，把種子撒下去。這種青菜周期兩個月左右，現在九月中，臘月前肯定能全收了。過冬的菜咱們算是有著落了。到時收成好，還能換些糧食。”

謝三嬸聽完整個人楞在原地，那包種子楞是沒敢伸手去接，看著馮秀昭，這個十六歲清秀的少女，她的行為觸動了她的心。

謝家，從來只有受人冷眼的份。

就連謝三叔也楞了，還在屋裏掃地的謝小婉也跑了出來。

“怎麽了？我……做錯了嗎？”馮秀昭也懵了，謝家人的反應讓她心裏發慌。這是怎麽了？

正要再說什麽，謝三嬸一吸鼻子，眼淚往下掉了。

“昭兒，你沒錯。只是你不知道，村裏從來沒有人幫過我們。我們夫妻這些年面對的都是他們的冷嘲熱諷。實在是……那什麽，讓你看笑話了。”

馮秀昭松了一口氣，她當是什麽呢。

“看你們，差點把我嚇倒了。”馮秀昭把種子塞進謝三嬸的手裏，“其實我還更擔心你們謝家會被我連累了。你們也知道，我就不是個吉祥的人，這大半年，我家裏時不時就要遭遇一次大難。”

“你這孩子，過去的就過去了，以後會好的。”謝三叔收拾了鋤頭，“昭兒，這種子我們收下了。我也給你句話，等到收菜的時我們兩家分了，謝家絕不獨吞。”

“誒，好咧。”

馮秀昭買種子的時候也沒想過謝家給她回報什麽。幫不幫在於她，別人回不回報在於別人。不能因為自己這樣做了就必須要報酬。

“姐姐，你真好。”謝小婉把馮秀昭當成了仙女下凡。

“小婉也很好。二叔三嬸，我就不多留了。你們記得有空就把地翻了，要能在下雪前收完。”

謝家滿口應了，馮秀昭一路回家，仍聽到村裏閑婦們在議論李春榮自殺的事。她知道嘴長在別人身上自己控制不到，從心裏反感這些人長舌婦的行為。

她現在只有一有空就進山，大哥的傷還沒有全好，阿爹阿娘每天都要去挖草藥，她也要努力為這個家分擔責任。秋去冬將來，到時候天一冷，也只能成天貓在家裏了。

“玉書，快點。”

馮玉書跟後跑出來，背著小背簍跟上大姐。姐妹倆剛出門，在門口撞見老李叔。老李叔瞪大著雙眼，死死的盯著馮秀昭。

以前每次見到老李叔，馮玉書都會表現出害怕。這次乍一見她還是嚇了一跳，但鼓起勇氣沒有躲到大姐身後，而是站在大姐身邊，像一個中忠誠的護衛。

在院子裏翻整草藥的馮富貴也看到了，立刻過來把兩個妹妹拉到身後。可惜他的腿傷還沒有好，自己差點沒站穩。

“大哥。”馮秀昭示意大哥不要沖動。

老李叔背著手，昂著頭，一副憐憫天下蒼生的姿態，目光在馮秀昭身後的院子來來回回的掃。冷冷的哼了一聲。

“陰地，陰宅。有鬼。”

“你才有鬼。”馮玉書板著臉還擊。馮富貴握緊拳頭，恨不得上前給他一拳。因為這個老頭子，他大妹數次死裏逃生。

馮秀昭冷笑以對：“老頭兒，你又想玩什麽花樣？”

老李叔仍是拯救天下蒼生的氣勢：“凡人皆愚蠢，住在陰地之上，也不怪你們馮家日漸衰落。還有你身上這輩子也甩不掉的邪靈。如果當初肯聽我的話在村廟裏將邪靈殺死，也不至於到今天還要禍害七星村。”

“老李叔，你別信口開河。我馮家特別好，比你們李家還要好。”

馮秀昭攔著大哥，真不想跟這糟老頭子講這些。

“老頭兒，你跟我之間的仇我心裏記得一清二楚。我勸你，如果還要陷害我，最好做得幹凈利落。否則明年時來運轉，我馮秀昭絕不會對你，和跟你一起殘害我以及我家人的人手下留情。”

老李叔冷哼著轉身，對於馮秀昭眼裏射出來的冷漠讓他膽怯。活了幾十年，他何時懼怕過一個女娃娃？

馮秀昭盯著老李叔的背，聽著不斷從他嘴裏冒出來陰地陰宅鬼鬼怪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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