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三更半夜翻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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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靜十分，馮玉書在院子裏餵小雞仔吃宵夜，馮秀昭則是從阿娘處攬了縫衣服的活，在房間燈下細細忙活兒。
“篤篤——”
她往窗子看去，竟然發現一向習慣爬她窗戶的淩煊，探出個腦袋正小心張望房內。似乎見到沒有旁人在，他才敢站出來松了一口氣。
“昭兒，過來！”
馮秀昭險些紮了手，發覺淩煊這個招手的動作充滿了溺愛，就如同她當年對寵愛的豆豆小邊牧招喚的表情一模一樣。
“那什麽……三更半夜你又翻我家院墻幹嘛？”
淩煊詩興大發，挺了挺腰桿道：“月下枝頭，小軒窗內佳人愁。有君子也，願為紅妝解煩憂。”
馮秀昭還楞著呢，這還是頭一次聽淩煊即興做詩，不對，應該叫詞。這詞不錯，小軒窗內佳人愁，可不嘛，她正愁著呢，愁著何時才能吃上一頓大米飯。
馮秀昭跳上窗臺擺出一個最懶的姿勢坐著，頗有‘得把話說清楚’的架式。
“你說你能幫我解憂？敢問這位君子，你想怎麽幫我解？”
“好說。”淩煊也跳上窗子，把僅剩的那點位置給占了，兩個人就這樣挨著坐，一個面朝內，一人面前外，彼此側身，卻又是近在咫尺。
“我在書院有個很要好的朋友，他家是做生意的。他說他爹常跟他說一句話，只要是錢能解決的事，永遠都不是事。”
這句話馮秀昭倒是很讚同，這位同學的爹覺悟性真不低，將來必然能開闊一個新天地，做上桂城首富的位置。
“所以呢？你這是打算給我介紹個富二代，只要我嫁過去就能換一筆豐富的聘禮，把我家裏這些無底洞啊欠款啊什麽的都解決掉？”
淩煊擡手就要給她腦袋上留個青春的疼痛，想想又沒舍得下手，無奈收手嘆息。
“瞧你這點出息，沒錢咱們可以賺，對不對？”
“對，當然對。所以說你給我想到了可以馬上賺大錢的主意？”
淩煊尷尬的望窗外，聽蟲鳴鳥叫頗覺難過。
“昭兒，你說的這些我都做不到。不過我希望你也別胡思亂想，什麽嫁富人拿豐厚聘禮的事，對你一個姑娘家影響真的不好！”
“你跟我講名聲？淩煊，你應該知道，你們淩家退了我的婚以後，我就再沒有名聲可談了。我現在是什麽？你應該聽村裏人說了吧，我是個不折不扣被邪靈上了身的女人，我這輩子註定了不會再有平凡的日子可以過。不論何時，我做何事，都逃不了邪靈豁豁這個詞。簡單而言，我就是個不祥之人。”
不祥之人！
從她在田裏醒來的那一刻起，她就往不祥這方面越陷越深，不管她做什麽，都有人將她與邪靈歸在一類，只要她想翻身，就會有更大的波浪打下來，將她剖開了再一次深深的解肢。
這些事都是她傍晚在七星河裏想通的。這個村裏有人不是容不下馮秀昭，而是容不下整個馮家。包括馮家二房和三房。只不過因為馮秀昭離家出走，成了某些人拿馮家開刀的突破口。
可這些，她不能告訴任何人。
她也不想傷害淩煊，可這翻話又不得不說。
相識以來，淩煊從未覺得馮秀昭是個吊兒朗當的人。可這會兒卻怎麽看怎麽像個自暴自棄的懦弱者。
白天在書院的經歷歷歷在目，她的果敢擔當，機智靈活是那樣吸引人，卻為何還未過一日，她就像變了個似的？
是不是今天下午發生的事，徹底傷了她？沒關系，有他在。
“昭兒，你曾對我說過，現在吃多少苦，都是因為老天爺對將來的你有多少嫉妒。我相信，苦難終會過去。”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錢袋，袋子挺沈，看著數目不少。
“七兩銀子，都是我這些年自己攢的。希望能幫到你。”
這可嚇了馮秀昭一跳。同時也感嘆這個世界，在困難面前站出來幫忙的不是自己的親人，而是退婚的前未婚夫。
但這個錢她萬萬不能收。
“我不需要。你明年還要去都城考試，這些錢還不夠你路費和食宿。”
“到時候我自有辦法。”
“不行。”馮秀昭的脾氣也不是一般的倔。可沒想到，淩煊比她還要固執。
“現在不是你說不收就可以不收的。想想你大哥，想想你奶奶，想想別人天天上你家門來要債的情景。我雖然能幫的不多，但能解決一個是一個。”
奶奶的藥又快要斷了，大哥今日又添了新傷，討債的人今天倒是沒來，可明天呢……
淩煊說得對，這個錢她確實應該收下，能少欠一筆就少欠一筆。若是放在今日之前，她保不齊會愉快的收下，再讓他幫寫個欠條。可現在，她堅持不收。
“你我非親非故，按理說也是你淩家把我馮家害成這樣的。你們淩家現在趕著來做好人，是想求得馮家的原諒嗎？我告訴你淩煊，馮家的每一個人都可以原諒你，但我馮秀昭不能。這輩子都不能。”
“昭兒……”
淩煊驚跳下窗臺，見馮秀昭一副絕決的神情，心下間莫名波濤洶湧。
這是怎麽了？平日裏從未說過這樣的狠話，今日為何了？
他從心底不相信這是馮秀昭的真心話。這幾個月他們一起經歷了不少事，他從她的身上看到的是積極向上，通往直前，不懼困難的精神，她像那雪中的寒梅，不畏懼任何，在天地間綻放。
所以，她帶他的從來沒有消極！
是什麽把她改變了？
“行了，馮家的事不用你瞎操心。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
“昭兒。”
在她要跳下窗臺時，他終究做不到放手。這幾個月以來，他與她之間總有些情誼在，畢竟，她是第一個讓他願意結交的女性朋友。
他抓住她的手，像白天帶她她逃命一樣。
“事有無常，月有陰缺。不論如何我當你是朋友。這些銀子我既然送出去了就不會再收回來。你若不要便仍了罷。我走了！”
他走了！真的就此放手離開，艱難了爬出圍墻，消失在夜色中。
心酸酸的，馮秀昭想哭。白天被欺負成那樣她都沒掉一滴淚，可這會兒為何心裏那麽堵得慌，無數的郁悶吐不出去。
這是怎麽了？
只不過是說了幾句違心的狠話，把他推出她的生活範疇，為何卻像在心上拔掉了一支勝利的小紅旗，怎麽都不舒坦。
該說的不該說的，該做的不該做的，都說了也做了。她不覺得後悔，正因為把淩煊當成朋友，她才不得不為他考慮。
這袋銀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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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篤篤——”
她往窗子看去，竟然發現一向習慣爬她窗戶的淩煊，探出個腦袋正小心張望房內。似乎見到沒有旁人在，他才敢站出來松了一口氣。
“昭兒，過來！”
馮秀昭險些紮了手，發覺淩煊這個招手的動作充滿了溺愛，就如同她當年對寵愛的豆豆小邊牧招喚的表情一模一樣。
“那什麽……三更半夜你又翻我家院墻幹嘛？”
淩煊詩興大發，挺了挺腰桿道：“月下枝頭，小軒窗內佳人愁。有君子也，願為紅妝解煩憂。”
馮秀昭還楞著呢，這還是頭一次聽淩煊即興做詩，不對，應該叫詞。這詞不錯，小軒窗內佳人愁，可不嘛，她正愁著呢，愁著何時才能吃上一頓大米飯。
馮秀昭跳上窗臺擺出一個最懶的姿勢坐著，頗有‘得把話說清楚’的架式。
“你說你能幫我解憂？敢問這位君子，你想怎麽幫我解？”
“好說。”淩煊也跳上窗子，把僅剩的那點位置給占了，兩個人就這樣挨著坐，一個面朝內，一人面前外，彼此側身，卻又是近在咫尺。
“我在書院有個很要好的朋友，他家是做生意的。他說他爹常跟他說一句話，只要是錢能解決的事，永遠都不是事。”
這句話馮秀昭倒是很讚同，這位同學的爹覺悟性真不低，將來必然能開闊一個新天地，做上桂城首富的位置。
“所以呢？你這是打算給我介紹個富二代，只要我嫁過去就能換一筆豐富的聘禮，把我家裏這些無底洞啊欠款啊什麽的都解決掉？”
淩煊擡手就要給她腦袋上留個青春的疼痛，想想又沒舍得下手，無奈收手嘆息。
“瞧你這點出息，沒錢咱們可以賺，對不對？”
“對，當然對。所以說你給我想到了可以馬上賺大錢的主意？”
淩煊尷尬的望窗外，聽蟲鳴鳥叫頗覺難過。
“昭兒，你說的這些我都做不到。不過我希望你也別胡思亂想，什麽嫁富人拿豐厚聘禮的事，對你一個姑娘家影響真的不好！”
“你跟我講名聲？淩煊，你應該知道，你們淩家退了我的婚以後，我就再沒有名聲可談了。我現在是什麽？你應該聽村裏人說了吧，我是個不折不扣被邪靈上了身的女人，我這輩子註定了不會再有平凡的日子可以過。不論何時，我做何事，都逃不了邪靈豁豁這個詞。簡單而言，我就是個不祥之人。”
不祥之人！
從她在田裏醒來的那一刻起，她就往不祥這方面越陷越深，不管她做什麽，都有人將她與邪靈歸在一類，只要她想翻身，就會有更大的波浪打下來，將她剖開了再一次深深的解肢。
這些事都是她傍晚在七星河裏想通的。這個村裏有人不是容不下馮秀昭，而是容不下整個馮家。包括馮家二房和三房。只不過因為馮秀昭離家出走，成了某些人拿馮家開刀的突破口。
可這些，她不能告訴任何人。
她也不想傷害淩煊，可這翻話又不得不說。
相識以來，淩煊從未覺得馮秀昭是個吊兒朗當的人。可這會兒卻怎麽看怎麽像個自暴自棄的懦弱者。
白天在書院的經歷歷歷在目，她的果敢擔當，機智靈活是那樣吸引人，卻為何還未過一日，她就像變了個似的？
是不是今天下午發生的事，徹底傷了她？沒關系，有他在。
“昭兒，你曾對我說過，現在吃多少苦，都是因為老天爺對將來的你有多少嫉妒。我相信，苦難終會過去。”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錢袋，袋子挺沈，看著數目不少。
“七兩銀子，都是我這些年自己攢的。希望能幫到你。”
這可嚇了馮秀昭一跳。同時也感嘆這個世界，在困難面前站出來幫忙的不是自己的親人，而是退婚的前未婚夫。
但這個錢她萬萬不能收。
“我不需要。你明年還要去都城考試，這些錢還不夠你路費和食宿。”
“到時候我自有辦法。”
“不行。”馮秀昭的脾氣也不是一般的倔。可沒想到，淩煊比她還要固執。
“現在不是你說不收就可以不收的。想想你大哥，想想你奶奶，想想別人天天上你家門來要債的情景。我雖然能幫的不多，但能解決一個是一個。”
奶奶的藥又快要斷了，大哥今日又添了新傷，討債的人今天倒是沒來，可明天呢……
淩煊說得對，這個錢她確實應該收下，能少欠一筆就少欠一筆。若是放在今日之前，她保不齊會愉快的收下，再讓他幫寫個欠條。可現在，她堅持不收。
“你我非親非故，按理說也是你淩家把我馮家害成這樣的。你們淩家現在趕著來做好人，是想求得馮家的原諒嗎？我告訴你淩煊，馮家的每一個人都可以原諒你，但我馮秀昭不能。這輩子都不能。”
“昭兒……”
淩煊驚跳下窗臺，見馮秀昭一副絕決的神情，心下間莫名波濤洶湧。
這是怎麽了？平日裏從未說過這樣的狠話，今日為何了？
他從心底不相信這是馮秀昭的真心話。這幾個月他們一起經歷了不少事，他從她的身上看到的是積極向上，通往直前，不懼困難的精神，她像那雪中的寒梅，不畏懼任何，在天地間綻放。
所以，她帶他的從來沒有消極！
是什麽把她改變了？
“行了，馮家的事不用你瞎操心。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
“昭兒。”
在她要跳下窗臺時，他終究做不到放手。這幾個月以來，他與她之間總有些情誼在，畢竟，她是第一個讓他願意結交的女性朋友。
他抓住她的手，像白天帶她她逃命一樣。
“事有無常，月有陰缺。不論如何我當你是朋友。這些銀子我既然送出去了就不會再收回來。你若不要便仍了罷。我走了！”
他走了！真的就此放手離開，艱難了爬出圍墻，消失在夜色中。
心酸酸的，馮秀昭想哭。白天被欺負成那樣她都沒掉一滴淚，可這會兒為何心裏那麽堵得慌，無數的郁悶吐不出去。
這是怎麽了？
只不過是說了幾句違心的狠話，把他推出她的生活範疇，為何卻像在心上拔掉了一支勝利的小紅旗，怎麽都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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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袋銀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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