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兒，放手，疼疼疼！”

淩煊握住馮秀昭的手，以免她再下重力。

“你也知道疼啊？當初李四坤來我家洗劫的時候我心裏有多疼你懂麽？”

“懂，我懂。你先放手，放手！”

緊張的淩煊不光耳朵受罪，還要註意慘叫聲有沒有把無關人員吸引來。

其實馮秀昭也沒有過分用力，對書生使用暴力，不是她的作風。

“知道就好。”馮秀昭松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笑瞇瞇看他皺鼻子瞪眼睛，十二分不爽的樣子。

“過分，太過分！”淩煊抓起馮秀昭的手，就要咬上去報揪耳朵的仇，但手到嘴邊又沒敢真的咬下去，憤恨的扔下她的手，捂耳朵去了。

馮秀昭心頭一熱，一向嚴謹的淩煊突然展現小怨婦的一面，怎麽就那麽別有風味呢？瞧這臉紅得，好久沒吃過蘋果，她快忍不住要撲上去咬一口解饞了。

而看到馮秀昭突然變化的表情，還盯著他咽口水，淩煊只好尷尬的放開耳朵，幹咳兩聲，恢覆他慣有的嚴謹。

“怎麽樣，幫不幫？”

“你還沒說我告訴你以後，你能幫我什麽忙呢？”

馮秀昭有意逗淩煊，輕輕松松跳起來坐到窗臺上。原本就窄小的窗臺剛好容下兩個人，一人在外，一人在內，並排而坐。

淩煊心臟猛的一跳，早在剛才握住她的手時，他就渾身不自在，身上的細胞像奔騰的河水一樣激烈的張開，他只好別過臉掩藏表情。

“你想像一下，如果全村人都養上了雞，那會是一種什麽樣的場面？”

馮秀昭不肖多想，微微皺眉：“你的意思是，讓全村人感激我，以此換回他們對我的改觀，和我的名聲？”

淩煊嗯了一聲，小心往窗棱邊靠了靠，昭兒突然靠這麽近，實在不習慣。

馮秀昭當兒不知道似的，微微傾身，把剛剛拉開的一點兒距離消滅。

“為什麽我要這麽做？我可恨他們呢你不知道嗎？”

“不是昭兒。”淩煊急了，“做人不能老想著怨恨，對吧。大家都住在一個村子裏，擡頭不見低頭見。而且，要是他們都能在你的幫助下過上更好一些的日子，他們一定會感激你的，還有……”

“我不要任何人的感激。”馮秀昭一句斷了淩煊的話，跳下窗臺，繼續修凳子去。

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馮秀昭生氣，淩煊有些不知所措。昭兒什麽時候這麽有個性了呢？

馮秀昭不吭聲了，淩煊突然有種手不知道放哪兒才好的尷尬感。以前溫柔善良聽話的昭兒突然個性張揚，還帶著桀驁不訓的堅強獨立，除了更加吸引人，也讓他發現了她內心裏更多的渴望。

馮家有她在，以後指不定會發生多少翻天覆地的事。

“記性好嗎？”

馮秀昭頭也不擡的扔出一句話，淩煊想了想，突然雙眼發亮。

“昭兒，你說！”

……

自從馮家有了第一只人工孵化的小雞仔，馮玉書就當寶貝似的看得緊，每日五頓地龍不斷，外加野菜葉子餵養。十來天的功夫，孤獨的小雞仔雖然沒長大多少，但馮玉書有個了好朋友，走哪兒小雞仔都像個跟屁蟲似的在她腳後跟嘰嘰叫。

馮初一有了新的拐仗，不善表達的他只能以微笑感謝兩個女兒的努力。不過，他也不是個“安分”的人，拄著拐仗要進山采藥。

他是馮家的一家之主，馮藍氏怎麽可能讓他這個樣子還要進山，好不容易才將人攔住，自己背著竹簍要出門，她也被馮秀昭攔了下來。

“阿娘，你一個人進山我不放心。以後別去了，家裏缺什麽我來想辦法。”

馮藍氏知道她小有能力，但操持家事還是得大人來。再說，她畢竟是家中十六歲的閨女，總是要嫁人的，過些時日她攢夠了請媒錢，自然要找門中意的親事，女兒還是養在家中罷。

馮秀昭並不知道馮藍氏的打算，又拗不過她，只好叮囑她別進深山，早早回來。

前些日子她就有個憂慮，馮家還是得有土地給母親忙活兒才行。

馮藍氏前腳剛出門，二房馮梁氏哭哭啼啼上門來了，開口閉口天殺啊地殺啊，馮秀昭聽了幾句大概知道她的意思了。

馮老太太嘴碎，住在大房家多年，每日必不可少的咒罵嘶喊，去了二房家裏，自然是改不掉這毛病。二房家裏有個小孩子，這一才一小整日哭哭喊喊，罵罵咧咧，終於惹得馮二房受不住。

馮秀昭自然是不想理會馮梁氏的抱怨，只是看到一個中年婦女被逼哭得這麽淒慘，心裏還是有些不忍心。這老太太，到底要折騰到什麽時候，上輩子馮家的媳婦們集體欠她的麽？

“二嬸，這事我也幫不了您，您還是回去自己想想辦法吧。”

“你怎麽幫不了我。”馮梁氏抓住馮秀昭的手就不放了，“昭兒，乖孩子你跟你爹娘說說，把老太太接回來住吧，二嬸救你了。”

“哎喲餵我的二嬸兒。”馮秀昭托住她的手，真擔心她一不小心跪下去，她一個晚輩可受不得。

“昭兒，二嬸出錢行嗎？”

“停停停！二嬸，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還欠著大房二十兩銀子的湯藥費呢，咱們是不是應該把這筆賬結清了，再來商量老太太如何安置的問題？”

馮梁氏嗆了一口，一時間忘了哭，卻也只是短短片刻，便又開始大哭。她也不敢亂說話或是繼續大鬧，這幾個月她可是已經見識到了馮秀昭的厲害，這丫頭，軟硬不吃。

可說到還大房二十兩銀子，她哪裏拿得出，家中就靠著那幾畝田地過日子，平時哪有多餘的糧食換錢，即使有些小小收入，也都給孫子花銷去了。這二十兩，目前是萬萬拿不出的。

馮梁氏哭了許久，馮秀昭態度依舊堅決，知道無望，這便失落回去。

馮初一從房間裏走出來，先前女兒和二弟媳的話他都聽到了，他也心疼老母親，但昭兒不讓他出來說話。

“阿爹，你覺得我做得不對，是嗎？”

父母恩情，在成為馮秀昭之前的林慕，她因為失去父母，早已有了切深體會。母為天，即便天塌地陷，也斷不了那份血脈親情。所以，她能理解他爹。

馮初一憂傷的點頭，便一點低站頭，連說話都沒有擡起。

“要不，把你奶奶接回來罷。”

好不容易送出去，好不容易讓大房有了一點家的樣子，要是老太太再回來，不就得再次把大房打回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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