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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立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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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立夏,為人間的二十四個節氣之一。

有書記載:“鬥指東南,維為立夏,萬物至此皆長大,故名立夏也。”

立夏表示即將告別春天,是夏日天的開始。人們習慣上都把立夏當作是溫度明顯升高,炎暑將臨,雷雨增多,人間的農作物進入旺季生長的一個重要節氣。

*****

人間,黔州之地,在一名為夜郎的小鎮裏,繁華的街道上梨葉飄香。

“眾位看官,今日,我要給你們說說邪魔蚩尤的故事。”

酒肆裏,天氣有些炎熱,說書的老頭將手中的一把破紙扇在胸前徐徐搖晃,試圖解熱。雖然酒肆裏的客人不多,但他熱情如火,把上下嘴皮子一搭,便將故事娓娓道來:

“話說一萬年前,蚩尤本是天界司戰之神,法力無邊,偏偏野心很大,在天界得勢,便心生反叛的念頭,囤積勢力,想弒殺創世神盤古天君,並獨吞三界。眾生都知蚩尤好戰,且窮兇極惡,三界落入他的手中不會有好結果,是時,三界空前團結,魔君子夜,人皇黃帝,天君盤古,帶領各自部下一起討伐蚩尤……”

說書的老頭表情十分投入,引得酒肆的客人自覺的把劃拳聲音壓低,豎著耳朵聽故事。

在酒肆的角落,端坐著一紫袍錦衣長相清秀的男子,奇怪的是,這男子的雙眼用一條黑綢遮住,但擋不住他精致的容顏,通身煥發著雍容的泱泱大風。他的桌上擺著三壺上好的西風烈,他自己手中握著一壺,正一杯杯倒在面前翠綠晶瑩的酒杯裏,獨酌獨飲,背影落寞。懂的人一看那杯子便知不是俗物,通身剔透,酒入杯中,清冽無比。

“誒,掌櫃的,角落那位公子是什麽來頭?方才我送酒過去,被他通身的貴氣給震懾得雙腿打顫,這人太有氣勢了!看起來不是我們夜郎鎮的人啊。”酒肆小二走到櫃臺好奇的詢問掌櫃,他們夜郎鎮地處偏僻,民風剽悍,肯定生不出這麽一個謫仙般優雅的人。

掌櫃忙著摸弄手裏的算盤珠子,聽小二來打聽,頭也不擡的答:

“管他是誰呢,反正這人出手闊綽,好像不把錢當錢似的,我們把他伺候好了不就得了嗎?問這麽多幹嘛。你看,三壺西風烈他就拿這麽一大顆珍珠給我換,嘖嘖,這顆珍珠都夠買下我這間酒肆了。你看他自帶的那個玉杯,價值不菲啊。”

掌櫃眼裏只有錢,正忙著估算這顆珍珠能買點什麽。他又突然想起什麽,推了推小二的肩膀,道:

“快去,把廚房裏煮熟的雞蛋分發給客人,今日是立夏,按習俗該吃雞蛋,讓回不了家的過路人們也吃一個熱乎乎的雞蛋。”

“哎喲,掌櫃的你這麽一說,我倒也忘了我也還沒吃雞蛋,我這就去!”小二拍了拍腦門,匆匆朝廚房跑去。

不一會兒,小二擡著一盆煮熟的雞蛋走出來,分發給客人們,谷染也欣然接了一個雞蛋。

“小二哥,立夏為何要吃雞蛋?”谷染打量著手中的雞蛋,似有不解,這雞蛋是用新鮮梨葉煮熟的,正冒著熱氣,隱約有清新的梨香。

“客官一看就不是俗人,自然不知道我們鄉下的習俗。立夏這一天開始進入夏天,人們往往容易四肢無力、食欲消退,吃雞蛋是立夏的風俗,老人就認為雞蛋象征生活圓滿,吃了就能夠經受的了“疰夏”的考驗。好像立夏這天吃雞蛋還有一個傳說呢,好像是說…是說女媧娘娘幹什麽來著…”

店小二撓頭,說不下去了。

說書老人聽到這邊的話,揚聲道:“小二哥,這你就該問老夫我了。相傳很早以前,女媧娘娘為了下界小孩不疰夏,鬥法勝了撒播這種病疫瘟神,瘟神保證,不再傷害女媧娘娘的子孫。女媧娘娘又傳話給百姓:第年立夏之日,小伢胸前掛上煮熟的雞鴨鵝蛋,可避疰夏之疫。”

老人咽了咽口水,剝開手中雞蛋的蛋殼,自言自語道:“唉,老夫在這裏說書說了十幾年了,說的全是神仙的故事,上天厚德,沒有這些神仙啊,估計我們日子就沒這麽好過啦。就說那蚩尤,要是讓他掌管三界,恐怕……”

說書老人又開始把話題帶到了蚩尤上面,大家邊吃著雞蛋,邊聽老人說故事,氣氛頗為祥和。

“原來如此。”谷染釋然,這等小事他在天界倒是未曾聽說過,如今從人們口中聽說倒是別有一番滋味,令他都為他們神仙感到自豪。

神仙本就該造福三界,女媧生前倒也做了些實事,只可惜那些真正有大善大德的神仙陸續寂滅,後來的神仙們多多少少都有劣質,或有私欲,或自視清高。

其實,誰也不知他為何時常來人間游走,別人只當他貪玩,喜歡人間的紙醉金迷,卻不知他是在默默觀察人間疾苦。他所希望的,只不過是三界平安,蒼生安寧。

忽然,一陣清風刮進酒肆,將酒肆裏渾濁的酒味一掃而空。緊接著,便見一黃衣美人大步走進來,是的,是美人,而且是長得賊美貌的男子,他正東張西望的在找人。緊接著,“轆轆”聲響起,一藍袍男子坐著輪椅跟著進來,他身下的輪椅,乃是用一整塊玉焀出來的,巧奪天工啊!藍袍男子面容冷峻,豐神俊朗,渾身一股淩厲氣勢逼人,他正隨著黃衣男子往酒肆的角落而去。

說書先生也不由停下說書聲,隨著眾人將目光放到角落那三人身上。尤物!極品尤物啊!這三個男人簡直是人間少見的俊男,要氣質有氣質,要樣貌有樣貌,怎麽會跑來這鄉下地方喝酒呢?

突然,一直背對的眾人的紫袍男子緩緩轉過身子,很明顯,他的眼是瞎的,但大家明顯的感覺得到他註視著他們,一股淩厲之氣掃面而來,他並沒有說話,卻能讓人感覺到他的不悅,他不喜歡別人把他當物件一樣觀看。

紫袍男子神情淡淡的面對著眾人,不言不語,不喜不怒,卻逼得眾人收回目光,不敢再打量下去。

“哎喲!谷染啊,你急急的把我們叫來到底是為什麽事啊?這黔州山高險峻的,視野太小,太難找了!我和凈羽來的路上也沒少折騰!”說話的正是明昭,他坐到谷染對面,口渴難耐,他毫不客氣的提起面前的酒壺就往嘴裏灌。

“嘶——”

明昭咧嘴,眼淚都嗆出來了,他打量著瓷瓶酒壺,道:“這酒太烈了!”

轉了轉眼珠子,他又說:

“誒,谷染啊,西風烈可不好惹啊,喝一回醉一回,我沒記錯的話,你和阿貍還為喝這酒被我父王拉到了天元殿問責呢。”

谷染沒理會明昭的牢騷,看了看身後其他人已經乖乖的把把好奇的目光收回去,自顧說自己的話去了,那說書先生也繼續說著蚩尤叛逆的故事,聲音洪亮,情感豐富,時而引來眾人的拍手叫好聲。他這才側頭看向一直未說話的凈羽,說:

“今日叫你們來,是有要事相商。”

凈羽點頭,他似乎早就料到,這次谷染突然邀約他們前到人間小聚不會只是喝酒這麽簡單。

“我就說嘛,你怎麽會這麽好心帶我們出來游玩,原來是有事求我們呢?”明昭嘀咕。

谷染淺笑,說:

“我問你們。”

“問吧。”明昭應聲。

“阿貍可愛嗎?”

“可愛。”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阿貍可憐嗎?”

兩人連連點頭。

“你們愛阿貍嗎?”

點頭…

倏爾,凈羽頓住,面色略有尷尬,明昭見狀“噗嗤”一聲笑出來。

“我說凈羽啊,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啊?愛就愛唄,你瞧我多誠實,多大方,我就愛阿貍那女人…”

“咳咳…”谷染不悅的咳嗽了一聲,阿貍這渣貨居然有這麽大的魅力…他以為只有他這笨蛋才會看上她…原來他們三個都是笨蛋!

“谷染啊,你咳什麽啊?你又不愛阿貍,一副吃醋的模樣幹嘛?小心蘇小姐來收拾你啊!”明昭跳起,谷染與阿貍的前緣已了,現在蘇大美人在懷,正春風得意。

“誰說我不愛阿貍?”谷染不樂意了。

“切!你要是愛她你為什麽要幫蘇家抓她?”明昭顯然不信,他一直以為,谷染只把阿貍當寵獸。

“我根本不知道阿貍就是殺蘇家的兇手。”谷染沈下臉,像是提起了不好的回憶。

“叔叔無需介懷,你都要娶蘇扶風了,何必再牽掛另外的女人呢?”凈羽眼有笑意。

“我可聽說了,你和她已經同床共枕好久了。”明昭說得暧昧。

“同床異夢還差不多,更何況我還沒和她睡一張床呢。”谷染嘟囔,猛然將杯中酒灌進口中,似要掩飾他的情緒。

“那你要是不愛蘇扶風為何還要娶她啊?”

明昭不解,他真搞不懂谷染在想什麽,神仙都講究婚姻自由,他谷染更是自由散漫的性格,怎麽會真的聽從天君的包辦婚姻呢?上次婚禮因為蘇家被滅而被迫取消,蘇扶風也像個女主人似的住在天薇宮裏,前幾天谷染忽然說又要舉辦婚禮,弄得天界又開始為操辦這場婚禮忙碌起來。

大家都說,谷染仙君發過誓,要幫未婚妻報了仇才成親,如今阿貍被繩之以法,自然是要把蘇扶風明媒正娶回去。眾仙女都羨慕蘇扶風找到這麽一位好夫君,負責任有擔當,並沒有因為蘇扶風家被滅門而嫌棄她。要是谷染不娶蘇扶風,定會被說成負心漢。

“你不懂…”谷染低嘆一聲,似有難言之隱。

凈羽勾起唇角,露出不經意的笑容,偏偏就被明昭發現了,指著他嚷道:

“凈羽,你笑什麽啊?谷染都一副怨婦的樣子了你還笑得出來!”

真是大嘴巴!少說兩句不行嗎?凈羽心中暗罵。

“我只是在笑叔叔居然也有難言之隱。但是我應該能懂叔叔為何嘆氣,蘇扶風去苦海救叔叔,叔叔這是要報恩。”凈羽道。

谷染撇了撇嘴角,說:“其實也不盡然…”

他欲言又止,擺擺手不願再說下去,話鋒一轉,道:

“還是說正事吧,阿貍如今深陷冥潭,受盡痛苦。既然我們都對她有情,我今日請你們來,是想請你們幫我救出阿貍。”谷染將凈羽面前的酒杯倒滿西風烈,對著二人舉杯,自顧仰頭喝下。

凈羽和明昭面面相覷,擡著杯子卻遲遲沒有飲下杯中酒。

“我明白了,難怪你會叫我們來這個鬼地方,原來是要說見不得光的事情。”明昭恍然大悟。

凈羽朝頭上揮了揮手,便在三人頭頂施了消音咒,讓別人只能看到他們嘴在動,卻聽不到他們談話的內容。

“劫獄是叛逆行為,被發現可是大罪,說不定還因此害阿貍罪上加罪難逃一死。叔叔當真想好了?”凈羽放下酒杯,語氣慎重。

“當然想好了,不然我找你們來幹嘛?”谷染又倒滿杯中酒,面上是風輕雲淡。

“我只問你們,願不願意幫我這個忙,如若不願,現在就可離去,就當我從未和你們說過,日後被揭發,我也定不會把你們牽連進來。”他的語氣帶著決絕。

明昭和凈羽並未及時答話。他們知道谷染平時頑劣了點,一向不把天規放在眼裏,卻真的想不到他居然會去劫獄,要是被發現了,就算他是上古之神,有至尊權利,也難逃責罰。阿貍對他來說真的這麽重要嗎?重要得罔顧一切。

“谷染,實不相瞞,我最近也一直尋思著怎麽救阿貍,苦於沒有辦法啊。”明昭重重嘆一口氣,阿貍是他的女人,他怎麽能坐視不管呢?

“侄兒也想救阿貍,只是不知該如何去救。”凈羽也發話了。

“辦法我已經想好了。”谷染低頭,淺酌杯中清酒。

凈羽和明昭的目光齊刷刷的投在了谷染身上,那不早說?

只見谷染伸出修長的食指沾了點酒,在桌上畫了四個字:蟠桃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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