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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章坐館開掛,小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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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章 坐館開掛,小程先生

雖然李崇安對她掛館的事並不是很讚同,但是她堅持,他還是支持了她。況且她是去驗證所學,又不是雲游四方去漲經驗,所以開張這天李崇安也來了。

鄉民們多半也不知道掛館的人到底什麽身份,就知道是何大先生的弟子,那就足夠了。年輕,沒關系,名師出高徒,是個年輕婦人,也沒關系,雲涯道院盛名之下無虛士,女士也算在內,所以鄉民們和外來求卦的人很快接受了程帛堯這臉嫩的“相士”。

“崇安師兄,他們都圍著就是不上來,這算怎麽回事啊!鞭炮都放三趟了,還不見有人來找我開卦,他們是不是不相信我呀。”程帛堯也自知臉嫩,相士和棋士可不一樣,棋士向來是小菜鳥扛翻大神,相士卻是和醫士一樣,靠一把胡子來撐場面。

往外看一眼,李崇安搖頭說:“不會,你這是開張第一卦,也是有講究的,一般人不會來算第一卦。”

噢,忘了還有這個規矩,不管是開館第一卦,還是學成後的第一卦,最好演算的是喜慶事兒,比如合媒批,算算開市動土上梁營造之類的事,這樣大家都能紅紅火火。果然,不多會兒就有人來算上梁的日期,程帛堯三兩下推演完,就要開始寫卦辭。一旁的李崇安不著痕跡地拉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則輕輕擺了擺,然後又在她手心寫下“太快了”三個字。

唔,何先生倒是說過,等閑小事演卦很快,但不要太快出卦辭,再小的事也需得緩上一刻鐘再說。程帛堯從善如流,繼續擺弄卦盤,把人家的事再細細演了一遍。這才提筆在紅紙上寫下“二月十六未時三刻,春風滿畫梁,雙燕來棲”。燕子飛到梁上搭窩,在大明朝就是福氣的象征,卦辭顯示這天上梁,意味著這家人會福澤綿延,家小平安。

卦主看完,高興地遞上紅包:“多謝小先生。”

相士不管男女都叫先生,紅包也是規矩,不明著要價。也不明著給錢,放多少是你的心意,當然也要依據推演的事情大小來算。像上梁這種小事。給銅板兒就成,一般不論事情大小,都要以三九為數,可以是二十七,也可以是三十三。九十九,這就依據家境來了。

開卦過後,圍觀的人散去一些,留下的多半是要來求卦的。李易他們三個被安排在外邊發號牌,程帛堯名氣不大,架子不小——李崇安一天只讓她算三卦。主要是怕累著她。也怕她在這裏耽擱太多時間,至於為什麽是三這個數,三九之數嘛。

“小先生。我近日要出一趟遠門,去做樁大買賣,不過這樁大買賣我有些拿不準。正好路過這邊,特來請卦,還請小先生替我演算一二。在下在此先謝過小先生。”第二個主顧看起來是個蠻儒雅的,倒看不出是個商人。有股子書卷氣。

接過帖子,上邊寫了生辰八字和籍貫,像這種事一般都是依據八字籍貫來測算。不過出行又有些不同,要結合面相來看:“先生是去東南方向,地方有點兒遠,近海多山……嗯,是個盛產寶石美玉的地方。先生面相上帶著金銀二氣,此行又是求寶石美玉,那麽家中定是以銀樓為營生。先生此行,可有人相伴,是家人還是同行,又或是合作之人?”

那中年人頷首答道:“小先生算得很準,在下忝為漱華齋東主,此行正是與一遠親同去,也是這位遠親提議此次出行的。那位遠親多年不見,此次帶來的消息經多方打探確是真的,因此在下才動了心,意欲前去一行。”

“按照先生的生辰八字來看,應是一生祿食無憂,富貴終老。但從先生面相上來看,有鈴星出動,此行有險,若非必要,勸先生安坐家中,富貴二字蔫能滿溢,八分足矣。”程帛堯其實蠻驚喜的,她都不知道自己竟然還能從卦上看出這麽多來。

她甚至算得出來,這中年人有三個兒子五個女兒,五房妻妾,父親過世近六年,母親一年多前過世。為了驗證自己測算到的,她又問道:“先生家中可是三子五女,五位嬌妻美妾,父亡於六年前,母亡於一年前。”

中年人楞了楞道:“旁的都對,只是我卻只有二子四女。”

低頭又看了眼卦盤,再看了看中年人的面相兒,程帛堯笑道:“那要恭喜先生了,看來是尊夫人懷有身孕,還是一對兒龍鳳胎。”

中年人聞言大喜,他有兩個兒子卻都是庶子,四個女兒也只有一個是嫡出女,他那正室是官家女,下嫁到他家來十年有餘卻只得一個女兒。他自然盼著夫人生個兒子,將來兒子才好得外家助力,說不定自家就能魚躍龍門,從此添幾分書香貴氣:“可是真?”

“先生不妨差人找大夫回家一瞧,若我測算得對,先生再來結卦資,若是錯了,先生盡管來砸館。”要真是算錯了,砸了就砸了吧,說明她學的東西不怎麽靈驗,那坐館開掛還有什麽意思。

中年人哪管得砸館子的事,把紅包放下人就滿臉喜色地走了,至於出行的事,得了龍鳳胎的喜事,誰還出行,好好在家陪著夫人養胎才是正經的。

送走中年人,就只剩下最後一卦了,李崇安一看正午了,叫長河把蘭草編成的簾子放下來。求卦的人一看就知道這是要暫時閉館,便各自散開了,李崇安拉著她到後頭院子裏坐下:“堯堯,你怎麽看出來的?”

“你要是問龍鳳胎,那人命裏該有三子五女,其中最小的一對兒是龍鳳胎,他說他只有二子四女,那現在懷著的就是一對兒龍鳳胎了。至於你問我為什麽是現在,為什麽是正室夫人,妻命顯貴,早年有一女,至中年……三十歲出頭也叫中年,真是太扯談了。言歸正轉,至中年又該得一雙兒女,再看那中年人眼下有一片紅潤喜光,這個你也看得出來。把這些事放在一塊兒,我就得出這個結論來了。”程帛堯覺得這有點兒像偵探小說呀,從中年人說到加上自己算的,最後推理出結論。

果然,演卦就是邏輯學、數學加概率學,雖然不完全正確,但這樣說也沒錯。

李崇安接過寶珍遞來的食盒,從中拿出筷子和碗,遞了一副給程帛堯說:“怪不得先生說你有靈氣,該算的我能算出來,可正懷著龍鳳胎的事,我倒真算不出來……行了,別說了,先吃飯,忙一上午也該餓了。”

“為什麽要我們去外面吃,師兄你太不厚道了。”倒黴孩子三人組在院墻邊上集結抗議。

“院子才這麽大點兒,桌子才這麽大點兒,擺不下你們的碗筷,自個兒上外邊吃去。給你們準備了飯菜就不錯了,還要嫌吃的地方不對,那下回就不給你們準備了,自個兒回山上吃,正好吃完再下山食兒也消得差不多了。”李崇安說完給紅狐貍挾了一筷子魚片,然後又裹了片酸菜放在魚片上,對於圍觀的三人組,簡直是視若無睹。

仨倒黴孩子捧著食盒,一副死都要死在這裏的樣子,各自打開,然後蹲墻邊上開始吃。李崇安看了他們一眼,倒也無所謂,不過這副樣子要是被禮官看了去,非得揍一頭撞在墻上死諫不可:“寶珠,你去給他們仨搬個坐兒來,你們也別裝得這麽可憐行不行,活像我遺棄了你們似的,謝謝,你們沒誰是我生得下來的。”

三人組也不用搬凳子,得了話兒後,自個兒就捧著食盒坐到長凳上來了。李易還擡頭看了眼小石桌上的菜色,左看右看覺得不對勁:“為什麽我沒有酸菜魚,師兄,你也不能做得這麽明顯吧。怎麽說我又是師弟又是堂弟的,難道還不值你多給我一份酸菜魚。”

“嗯嗯,我也是又是表弟又是師弟的,難道師兄就這麽窮,窮得請不起我吃酸菜魚不成。”鄭進元這會兒才覺得有個長公主當媽,當真是有福利呀。

張放和:……那我該怎麽說!得,幹脆不說,反正有他們的,自然也少不了他的。

三人組果然一涉及到吃就要抽風,也可以理解,他們還小嘛,小孩子對吃最敏感了,少了他們什麽都不能少了他們的吃喝:“行了行了,你們不就看上這碗酸菜魚了嘛,都過來吃,這麽一大盤子,夠咱們分了。”

三人組一聽有酸菜魚吃,立馬不抽風了,寶珍見狀,拿出分菜的碟子來,把酸菜魚分了三碟出來一一呈給他們,這下三人才算消停下來。吃完午飯,三人組最近倒是很乖,一點剩飯剩菜都沒有,連魚湯都泡飯吃掉了——為了免得他們師姐念叨“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萬裏無閑田,農夫猶餓死”。

小程師姐不是念叨一遍,是循環反覆能念上一整天,所以他們現在是掐準份量,堅持一點不剩。當然,這也是在他們見過鄉民們以薄薄的水米充當午飯後,才堅持下來的。

君王若不知道市井中人如何生活,一味高屋建瓴,那不就是空中樓閣、紙上談兵嘛,小程七段是這麽認為的。小程七段行走在調.教一代君王的道路上,順便撈個相士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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