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去綠韭閉著眼睛，洗漱好十一點半，門外有聲音，房東在外面敲門。

這邊都是女孩子，她不太清楚為什麽房東會進來，“什麽事？”

“我今天剛從外地回來，在這邊將就一晚上，明天就走，”指了指最上面的閣樓，“我就住在上面。”

綠韭眼皮子跳了一下，閣樓上住著個小妹妹的，她直接開口，“那她住在哪裏？”

“拉個簾子，我就睡在她隔壁。”

“她願意嗎？”綠韭嘴巴動了動，心裏面就有一股子火氣，那女孩子還不到二十歲吧，跟家裏人鬧意見搬出來住的，進來的時候是夏天，請她去閣樓吹過風，吃過雪糕。

房東沒想到她這麽刺兒呢，只加過微信，租房子見過一次，看著她沒換睡衣，“還沒睡嗎？我很少回來，還有點睡不著，要不要打牌。”

綠韭是重新換好的衣服，她不可能穿睡衣給人開門的，聽到這話就差沒從鼻子裏面哼唧出一聲不屑來了。

覺得這一棟建築的女孩子都可以陪你打牌是不是？

幾點鐘了敲女孩子的門，還是個男房東，是臉大呢還是不知羞恥呢？

“我休息了。”

房東就站在門外，一只手把著把手，“可以玩一會兒。”

綠韭就搓火，“我白天工作也很辛苦，為什麽要求別人陪你打牌呢，你如果喜歡玩牌，可以花錢去請別人來陪。”

就膈應的要死，話突突就出來了，“還有，你如果睡在閣樓的話，讓樓上的妹妹怎麽辦，也不是很方便，如果實在沒有地方去睡就去住酒店。”

一句話鑒定一下就是個垃圾。

門直接關上了。

這棟建築，據說是他女朋友的，只是從來沒見過，只有這個男的在打理房租這些。

綠韭覺得女孩子，難道就這樣好欺負嗎？

怎麽有膽子敢敲門，敢講出來這樣的話呢？

第二天拉著臉就去上班了，看到馮椿生的時候楞了一下，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反應。

如果講感情，可能隨著昨晚的月色散盡了。

瞬間清醒了，她沒說話，低著頭吃飯。

吃完拎著包就走了，就還是跟以前，沒有什麽兩樣。

馮椿生本來等著打招呼的，可是人家不看過來，一時之間有些慪氣，等到辦公室，想了想，發了個表情。

綠韭看見了，但是不太想回，不知道是什麽樣子的感覺，手機看了一會兒，然後反扣在桌子上。

有點忙，她跟自己說。

一忙一上午，間隙的時候想著這個事情，想著等中午的時候回一下吧。

中午又徹底忘記了，一點沒有印象，下班直接就吃飯去了。

馮椿生下班等著人一起吃飯呢，結果找了一圈沒看到人，在門口站著，老金推門出來，“找綠韭啊？”

辦公室就倆人，肯定不是找自己的，“早一會兒就走了，有事就打她電話。”

“沒有事，那你下班了，我也走了。”馮椿生表情頓了一下，自己轉身就走了。

老金心思飄了一下，這倆人，平時有什麽接觸嗎？

是不是——

沒想下去，因為覺得沒戲。

怎麽看也沒看成是一對兒。

甩著手下班去了，騎著個自行車，給家裏買菜，急匆匆的，有點兒晚了，到門口的時候看著馮椿生在門口打電話呢。

綠韭當然在吃飯了，理所當然的，“吃飯啊，下班不吃飯難道修仙？”

今天下午的時候給惡心透頂，那房東收水電費一個月要三百塊，她捫心自問不開空調不做飯，水都不煮，點燈都在單位蹭的人，要死要活用不了這麽多水電。

房東相當自信啊，“你肯定點燈啊，手機充電啊，我看你還用電腦，而且洗衣機也用啊。”

綠韭微笑，她得天天多少個手機多少個筆記本充電呢，她到底有多少衣服要洗呢。

看清楚了，這就是個無賴，她自己交完錢，就有點想法，她想搬走。

不是重新租房子，而是想有個自己的房子，無論多大小，能容身就可以。

就晚上一個人的時候，不像是兩年前剛來的時候，覺得什麽都很新奇，都很想嘗試一下，不太清楚什麽是夜晚的滋味。

只知道，天黑了要吃飯，吃完飯要寫東西，寫完東西要早點休息，第二天要按時上班。

只是很簡單的做這些事情，並沒有多餘的感覺。

可是她昨天晚上失眠了，她靜靜的躺在那裏，聽著樓下偶爾有晚歸的大門磕碰的聲音，世界重新靜默，輕輕的有貓的叫聲從樓底穿過。

突然厭倦。

厭倦現在的生活，厭倦這樣的靜默。

她跪坐在窗前，拉開窗簾，看著偶爾幾家還亮著燈的人家，暖黃色的燈光，突然就想，有個電視也好啊，下班了可以煮湯喝，看著電視喝。

還想有一張大大的書桌，上面雜亂的擺著自己隨手用的東西，她可以在上面看書做筆記，累的時候就碼字，還可以有蠟燭。

輕輕的推開窗戶，她還是爬在那裏看，冷風吹著臉頰，突然覺得孤單。

她一邊吃螺螄粉，一邊看著五八同城，合計了自己所有的錢，她今晚要算一筆大賬目。

所以接到馮椿生電話，很突兀，她自己一點也沒意識到什麽事情。

“你吃了啊？”

“嗯，我一般下班比較準時。”綠韭覺得下班不準時，磨蹭幾分鐘會覺得有點虧，要喝水去洗手間，一定要在下班前做好，到點拎包走就是了。

馮椿生不是這樣的，他到點之後，再去洗手間喝水收拾東西，有時差，“你吃什麽啊？”

“就附近那家。”綠韭講了下，還邀請了一下他，“味道很好，你吃過沒有，可以嘗嘗。”

掛完電話，拿著手機，還在找房子，她覺得錢不會太多，剛買完一套房子，太爛的老房子確實不看好。

神情特別的專註，馮椿生進門就看見她了，到跟前坐下了才看她匆忙擡頭，“哎，這麽快，你嘗嘗看，自己去點我請你吃。”

馮椿生起來，看了下她手機，一直到點好回來，他想說點什麽，想說下為什麽不一起下班吃飯呢？

想問下為什麽不回消息呢？

又想說，以後應該一起下班吃晚飯的，可不可以等下他。

綠韭現在全然是沒有那個概念的，吃東西不是很來勁，就趕緊塞幾口在嘴巴裏面，不是很認真，“我看房子呢，我想去買個公寓住的，他們都講這種房子沒有什麽價值的，稅費很貴，光是增值稅就要好幾萬，而且小產權，沒有什麽學區的。”

長遠來看，投資經濟效益真的很一般，如果說出租的話，每個月出租的錢還算是□□，但是得全款，小產權商業房得全款拿出來。

如果手裏幾十萬的話，寧願去當首付買大產權，不會有人投資這個的。

講的事情很中肯，綠韭今天下午有空，去聽很多意見，她這些不懂的事情上，就比較喜歡跟同事交流。

她微微趴在桌子上，自己掰著手指頭努力分析，“可是我目前最主要的問題是想要自己住，我覺得我已經到了一定的年紀，這個年紀必須要有個自己住的地方，不然會覺得自己很可憐。”

“你們可能不太體會到我這樣的感受，可是我現在只要一想到搬到自己房子裏面去住，可以隨便做自己事情，光想一下，都覺得很幸福。”眼睛咪咪的笑著，低頭又吸了一大口，腮幫子鼓鼓的，又趕緊隨便咀嚼一下咽下去。

馮椿生吃著微辣的湯，撈起來一個酸筍，“錢夠不夠啊？”

他想說他有錢，雖然手裏面沒有現錢，但是可以擠出來。

“夠，不夠的靠貸款，我打聽過了，可以利用銀行規則，來回倒騰一下，我應該很快能還清。”

“差多少？”馮椿生就看她嘚吧嘚吧算賬，覺得可能幹了，那小腦袋瓜裏面可清楚了。

覺得怪好，就聽綠韭比劃了一下手勢，“大概差二十萬。”

馮椿生一下楞住了，多少？

二十萬，他很真心的問了一下，“你手裏有多少？”

“八萬。”

綠韭覺得差的有點多，給自己臉上貼金，“不要小瞧八萬塊，我攢了好幾個月了，本來打算結婚用的，去住人家的房子，可是沒想到，沒有機會住了，還是自己買一個吧。”

靠著結婚解決住房問題，在她這裏已經完全失敗了。

略惆悵的跟馮椿生說，“雖然目前壓力會有點大，但是我目前沒有其他開銷打算，錢閑著也是閑著，人嘛，年輕的時候壓力大一點，年長的時候才可以認真的生活。”

“而且我覺得我一定會很幸福的，如果有個小房子的話。”她篤信。

馮椿生也篤信，“這麽聽起來，真的不錯，你喜歡就行，就是稅費高一點，不過你賺錢多。”

就特別想跟她說一聲，我有錢。

我可以擠出來很多錢的。

他對房子沒太有什麽要求的，住宿舍不要錢，就一直擠在宿舍的上鋪，水電費也省下來了，幾個人也算是熱鬧，對居住環境能有什麽要秋呢？

無非就是有個床能住就行了。

但是不影響他覺得綠韭做的特別好，綠韭下午給打擊夠嗆，大家是不太推薦的，因為增值保值長期來看，包括出手的時候都不是很樂觀。

但是她願意啊。

頓時對馮椿生又親近了幾分，“對了，我忘記回你了，原本想中午回的，你那表情是什麽意思？”

“我有得罪過你嗎？”綠韭不是很明白，為什麽被踹了一腳。

馮椿生扶了扶眼鏡，“不是，你早上起來怎麽在食堂沒跟我說話。”

“你不是也沒跟我說話？”

“我想跟你說話的，可是你一直沒有看過來。”

“那你可以喊我一下，喊一聲鄭綠韭，你吃早飯啊。”綠韭自己模仿了一下，笑死了，臉頰一下就帶著血色了。

光想那個畫面就很尷尬。

馮椿生也笑，覺得你這人怎麽這麽逗呢，心裏一下子就舒暢了。

“那你以後也記得跟我打招呼。”

“知道了，我看見了就打，沒看見而已。”綠韭維持著表情，心裏面有點虛弱又帶著一些理直氣壯。

想起來了，你喜歡我對吧，那我跟不跟你打招呼，你都很喜歡我。

打招呼了怎麽樣，不打又怎麽樣，她早上其實是裝作看不見的。

作者有話說：

其實回憶開始的時候，會有很多細節證明相愛過，可是後來，慢慢的才珍惜起來最初的開始，人卻早已經變了樣子，很覆雜的心態很艱難的回憶這些，想寫美好一點，可是現實卻那麽慘淡，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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