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韭極其寬和地坐在下面，一臉包容地看著上面的領導講話，開全員大會的。

關立夫在上面坐著，生人勿進一般的，一直在翻看手裏的資料，一個厚重的筆記本，配著一支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鋼筆，嘴裏面吐出來的全都是綠韭聽不懂的非人語。

每個人都有板凳坐=小A每個人讓出來至少半個板凳給大A，好讓大家都能坐下來。

福利待遇兩者相權取其重=小A原本福利待遇一定帶上大A，僧多粥少對半砍，共同貧窮是最後的宗旨。

齊心協力辦大事=小A全面接受大A領導務必和平過度，全心全意從內而外被征服。

開一場會下來，小A個個強顏歡笑內心哭喪一般的，當日清晨大概早就知道消息了，小A這邊領導在辦公室放聲高歌，被稱之為末代帝王最後的高亢。

綠韭站起來彈了彈自己的制服套裝袖口，跟著大部隊一起散會，最後回頭看一眼小A最後的會標，高楠在臺上笑著站在關立夫身邊，據說做事極其優秀出色，從小A到大A的領導挨個誇一遍，名副其實的明日之星。

高楠要他們部門的資料，綠韭去送過去，還是笑模樣的，“看看有什麽缺的再給你，沒有的話我就先走了。”

保持微笑，看著高楠坐在位子上，動都沒動，拿著報表翻來翻去的，綠韭保證，她看不懂的。

無非就是……

找找茬兒唄。

“這個格式是不是不對？”

“這是規範公文個格式，上級公文有詳細要求的，如果你覺得不對可以從系統裏面找找對一下，我是按照這個模板來的。”

綠韭好心提醒一句，覺得實在是無聊，她現在也是無心工作的，她只想著如何還清貸款信用卡，如何過的更好更富有一點的白富美人生。

至於工作，她現在跟老金學，動蕩時期，敵動我不動，簡稱破罐子破摔，使勁懟。

高楠也笑，笑的格外的燦爛，你站在我面前，我總歸要說點什麽吧，“你穿這個鞋子不穿襪子嗎？”

“會不會不舒服啊？”打量著說的隔壁辦公桌的大哥都看綠韭的腳。

穿小皮鞋都不穿襪子的嗎？

高楠比劃了一下，“不會臭腳嗎？”

“可以穿那種隱形襪的，剛好不會露出來邊邊，穿著也舒服，你這樣會有腳汗吧。”

又看著綠韭的小白臉，心想有腳汗的也能被人叫美女嗎？

看過西西裏的美麗傳說嗎？

綠韭覺得高楠的面容一瞬間就扭曲成女鬼那種的，是的，她討厭一個人不需要具體的事情，只需要一些感覺，比如說她從一開始看高楠就神煩。

“真皮鞋子舒服，穿不穿襪子都可以，你沒有穿過真皮的鞋子嗎？”綠韭其實早上太著急了，沒來得及穿襪子，誰都知道穿襪子舒服，不穿襪子走路多了任何鞋子都是有腳汗的，可是要你逼逼嗎？

高楠笑的特別天真，“我不信，你脫下來看看，是不是有腳汗，我腳比較幹，從來不出汗的。”

綠韭也笑的燦爛，我比你笑的還要漂亮一點才行呢，“你腳上塗腳霜不就可以了嗎？腳比較幹的話最好要穿襪子，畢竟皮鞋太軟會磨到的，而且穿露腳鞋會很難看，一點不白嫩。”

然後微微點起來腳後跟，鞋尖尖的對著高楠，“我就不一樣了，我腳特別嫩，穿不穿襪子看心情，我可能從小喝牛奶養的比較好，不過我還是建議你用腳霜的，可以推薦你牌子的。”

“什麽牌子？”

一說完就後悔，露怯了，她確實不知道還有腳霜這種東西，也沒有保養過腳，人不是很白，保養臉都保養不過來了。

綠韭心裏順了，下巴也格外的高擡著，“回頭我發給你，我還有事忙。”

甩頭就走了，沈浸在自信的喜悅裏面，她不知道有腳霜，她也不知道什麽牌子，她瞎編的，目的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你不是矯情嘛？

我也會。

誰比誰綠呢，她有時候把自己磨成粉都能當抹茶，呵呵。

馮椿生給對面大哥扯網線，一直在桌子下面找，線路太多太雜了，這樣的老樓你也不知道多少破線路，他生怕差錯了，單位對網絡要求很嚴格，內部網絡跟外部網絡一旦弄錯了，上面直接就是商業機密洩露來通報處理。

綠韭來他聽聲音就覺得很像，想出來打招呼吧，可是下面還沒弄好，不出來吧，他想了想，還是很想出來。

趕緊扯到一邊，站起來正好看綠韭甩著頭發出去，身姿特別的婀娜，“我去換根線。”

追到樓梯口才打招呼，“你用什麽牌子腳霜啊？”

“我不用，我根本沒有錢用這些東西。”綠韭翻了個白眼，一進門就看桌子下有個黑腦袋了，但是實在沒顧得上打招呼。

壓低了聲音，“我騙她的，讓她能，不是方方面面精致的嗎，我就非要她顏面掃地，啥也不是。”

馮椿生楞楞的，不可思議的看她一眼，一直覺得她……

挺善良的。

結果……

心撲通撲通跳，眼巴巴的看著說了一句，“你怎麽這麽壞呢？”

“這不叫壞，你懂個鬼，我這是自衛，世界上像我這樣真實而不做作的女孩子不多了。”實在不願意跟自己憨厚的小老鄉多說幾句宮心計，綠韭不耐煩的就走了，她的眼裏時常沒有人。

從背影就可以看出來，是個絲毫沒有老鄉情的人，一起出差的情分大概也隨著她一搖一擺的身姿抖擻沒有了。

馮椿生等忙完，拿著手機搜了下，覺得她是不是喜歡用腳霜啊，也是那麽白，皮膚那麽好，肯定得花不少錢，點進去一個廣告看看。

然後一把就把手機屏幕捏死了，這什麽玩意啊貴成這樣，他一個月才花多少錢啊，這一小瓶玩意就擦腳後跟的要大幾百塊，搶錢吧。

綠韭沈浸式慶祝喜悅半小時，才發現手機沒有了，找一圈最後才去高楠那邊找。

“不好意思，我接錯電話了，以為是我的手機。”高楠手裏還拿著綠韭的手機，界面還停留在那裏，綠韭垂著眼，“沒有事。”

出去關上門，站在那裏，手捏著手機呼吸了幾瞬，才冷著臉往前走。

視頻時間兩分鐘，楊金池給綠韭打視頻，高楠接的。

綠韭坐在那裏，也不吭聲，老金看她安靜坐一下午了，就很想開口問問她為什麽這麽嚴肅。

欲言又止的，眼看著快下班了，就看綠韭擡頭看他，“有點事情，我先走一下。”

“約會？”

“是的。”

老金很體諒，“好好玩去吧。”

“你知道我討厭她吧？”綠韭口紅特別的艷麗，顯得人白的沒有血色。

楊金池覺得自己也很無辜，“我沒想到是她接的，大家既然都認識，那接起來了總要說幾句話吧，不能一下就掛斷了。”

“如果你們要應酬寒暄，可以私下自己聯系，為什麽要用我手機呢？”

“那還不是接錯了。”

綠韭笑了笑，站起來，個子高挑的，她今晚還踩了高跟鞋，打扮的特別漂亮，穿紅裙子，進來的時候服務員就一直看，情侶很浪漫，吃西餐也要打扮漂亮的。

關立夫從來就看見了，很顯眼的一對，他也喜歡吃牛排，這一家就是定點來吃的，男的講話也聽到了一點。

他不想多聽，但是就聽耳朵邊女孩子小嘴叭叭叭的，格外的清晰條理，“首先，我不覺得一個人可以拿錯手機，因為來電話第一時間是看手機屏幕的，手機不會確認錯，視頻都是顯示名字的，我不覺得我會拿認錯自己手機並且接起來。第二，我不認為你跟她有可以寒暄的東西，一定要在我的手機上講，你們只是相過親不合適不是嗎？第三，我不覺得她對我感到抱歉，我有充分理由懷疑她是故意的。”

關立夫端著酒杯咕咚咕咚的喝了一杯，覺得太刺激了，興致勃勃的讓服務員再來一杯，看著綠韭大概是累了，自己很頹廢的坐下來，窩在沙發上，特別有範的看著自己的指甲。

綠韭覺得一切都攤開的感覺，跟扔垃圾一樣的痛快，坦白說，她早就想踹了楊金池了。

沒感覺，不滿意，現在理由更充分了一點，“你們背著我，”她掀起來眼皮，“私底下有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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