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9章 你不準喜歡我

關燈
故事還沒有講完,阮芽已趴在他胸口睡著。

也罷,後面沒什麽好說的了。

人間的話本,銜玉也聽洞庭的老王八講過許多,不論前文如何曲折艱難,結局大多都是圓滿的,筆者會選擇停留在故事最溫馨最美好的時刻。

讓小黑妞心裏的故事也停在這裏吧,停在那火一樣的樹葉和雲霞中。

銜玉也時常在想,見到月華那日,如果他鼓起勇氣打了招呼,那興許不會是他們見的最後一面。

油燈嗶撥跳了一下,屋外簌簌雨聲響起,胸口的小人已經甜甜睡著,長發如水鋪了他滿身,腮幫子在他胸口擠出一個肉包子,連帶著嘴唇也嘟嘟翹起。

銜玉垂眼,伸手戳了一下,那手感極新奇柔軟,連戳了好幾下,盯著那櫻瓣似的小嘴,他有些躍躍欲試。

這感覺十分朦朧,非要形容的話,就是癢。

現在跟她擁抱和牽手,銜玉已經不會動不動就發麻了,取而代之是心間上如過電般酥酥麻麻的癢意。他並不排斥,反倒很喜歡,甚至有些樂在其中。

手癢的時候就想打人,把東西弄壞。

嘴癢呢?用嘴打人?還是咬?那不就是……

沒等他想個明白,房門“吱扭”一聲被推開,門縫裏擠進來個白色人影,那人捂嘴偷笑一聲,縮著肩膀躡手躡腳進了屋。

銜玉偏頭望了一眼,不是柳催雪那倒黴玩意還能是誰。他惡狠狠低聲,“你來幹什麽!”

柳催雪小聲回:“容容,我來陪你睡。”他抱著自己的被子枕頭躺到了阮芽的小床上。

銜玉懷裏還抱著阮芽,柳催雪有些不太高興,“容容,你讓她走。”

銜玉說:“你瞎啦,老子不是。”

柳催雪堅定:“你是。”

這王八蛋就是故意惡心他,報覆他,他不信他男女都分辨不出。變傻了也要跟他作對,清徽院的人永遠都這麽討厭。

“我是你爹。”銜玉抱著阮芽翻了個身,轉朝裏頭。

柳催雪伸手去拉阮芽,銜玉胳膊擡起擋住,小聲警告,“別找死。”

柳催雪挨了罵,抿著唇坐起來,像不遂他意就開始亂發脾氣的熊孩子,在床上死命地扳,大力地顛。

銜玉一腳踹去,他可不會慣著他。

柳催雪雖失了修為,人變傻,但多年習武,身體本能反應躲開。他擡頭去看那榻上的人,理智有一瞬間的掙紮,又很快被毒素壓制,想起那是他心心念念的清容,鍥而不舍地往上貼。

銜玉一肘欲擊在他下頜,柳催雪往後一閃,從小床上滑下去,摔倒在地上,他也不氣餒,拍拍衣裳繼續往上爬。

銜玉扭頭一看,又來了,把阮芽往墻角一推,坐起來,“老子今天就把你打醒。”

生得人高馬大,長得也人模狗樣,偏偏就不幹人事,大半夜不睡覺,兩個人就這麽你來我往地幹上了。

沒過三招,“嘁哩喀喳”一頓亂響,阮芽的小床被霍霍塌了。

滾滾悶雷聲至,屋外雨聲瀟瀟,屋內氣氛詭異寧靜。

床板從中斷開,阮芽屁股著地,兩條腿高高翹起,被子裏探出一對與臉上皮膚極不符的白嫩腳丫。

她揉揉眼睛,茫然地看著他們,“咋了?”

最後,阮芽拉著他們去了阮清容的臥房,讓柳催雪睡在最裏頭,銜玉睡在外頭,自己則像肉夾饃裏的肉一樣躺在兩個人中間。

給兩個都分別蓋好了被子,自己也蓋好,她手伸進被窩裏,分找到了他們的手,一左一右牢牢牽住,十指相扣,“乖哦,不許打架了,快快睡覺。”

如此,後半夜才得以安生度過。

阮芽知道銜玉夜半要起來,特意給他安排在外面,他也一直沒睡,等他們都睡著了方才起身整衣,一回頭看見她酣甜的小臉,嘴巴又開始癢。

他湊近,好奇地去嗅她的氣息。蛟與蛇類似,都是用信子來捕捉外界的訊息,銜玉嗅覺並不十分靈敏,他想試著咬一咬,舔一舔,嘗嘗她的味道。

她皮膚溫熱,半松散的領口有極淡的香味鉆出來,裏面藏了什麽?銜玉十分好奇。

鼻尖快要觸到那柔嫩的肌膚時,含糊的夢囈聲響起,銜玉擡頭,見柳催雪眉頭緊鎖,嘴唇翕動著在說夢話。

這個殺千刀的,真是看見他就煩。翻了個白眼,銜玉化作指粗的小蛟從窗縫裏溜出去,扶搖直上間身體已變作桶粗的巨蛟,在厚厚的黑雲中盤旋翻騰,汲取濃烈和純質的水靈之氣。

翌日一早,阮芽坐在院子裏熬粥時,他披著滿身清寒水露而歸,黑眸沈沈似林中幽潭,身後是被大雨澆過的墨綠松林和林間蓬蓬升起的白色水汽。

阮芽隔著鍋中氤氳的白霧看他,看裹在黑色勁裝下的長腿窄腰,看他隨意撣去肩頭樹葉,步伐沈穩又好似沒什麽煩心事的隨意又輕盈,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間上。

她捂著心口,困惑地眨了下眼。好奇怪,剛才她的心跳好像變快了一點點,是錯覺嗎?

銜玉幾步來到她身邊,探頭往鍋裏瞧,又看看這還在出神的傻妞,輕輕撞一下她的肩膀,“想什麽。”

阮芽轉頭看他,老實回答:“你剛才從門外走進來的樣子好好看,我看呆了,心跳都好像變快了。”

銜玉臉一紅,“你不準喜歡我,會影響我修行的,我可是要化龍的蛟。”

這是離開洞庭時老王八叮囑他的,叫他千提防萬小心,女人是十分可怕的,會壞了他的修行,壞了他的童子身。甚至還告訴他,若是破了元陽,就不能化龍了。

其實都是扯淡。銜玉天性屬水,水為陰,修煉的也並非要求極為嚴苛的純陽功法,只是老王八擔心他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才會故意這樣嚇唬他。

銜玉自知化蛟不易,必然謹記老王八的叮囑。

這時他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昨晚差一點就破功了,真是好險好險……

於是再次警告阮芽,“聽見沒,你不可以喜歡我哦!”

她已從那瞬間的驚艷中抽離,握著木勺攪動鍋裏的粥,無所謂地聳聳肩,“哦。”

銜玉一噎,隨即想到什麽,把她抓過來湊到她胸口去聽,板著臉,“根本不快,騙人。”

不快就不快吧,阮芽也不多計較,掙開他,把鍋端下來,去叫柳催雪起床。

柳催雪昨夜被銜玉給打了,這頓打挨得值,叫他終於反應過來,他的容容那麽好,怎麽可能會那樣對他?他一定是認錯人了。

看見銜玉的時候,不再往上貼,坐在床邊擰著眉毛打量他。

銜玉坐在窗臺上想事情,早上雨停後,他去了一趟後山,發現那赭紅鬼傘又長得遍地都是。

去萬葉宗叫了人來看,蒼衡的大弟子說,鬼傘是自然生長的,不似人為。這東西長得快,消逝得也快,雨後不到一個時辰冒出來,若不及時采摘用術法保存,近午時就會全部腐爛消失。

倒是個好東西,害人無形,難以追查。是柳催雪的仇家嗎?怎麽混進來的?

這件事最終被蒼衡定性為意外,待掌門歸來後上報。銜玉什麽也沒說,抱臂看著萬葉宗的弟子在林子裏撒藥,防那鬼傘再長出來。

這不由得讓銜玉聯想到別的地方,丫丫既然是楚鴻聲轉世的女兒,為什麽她住進雁回峰之後,沒有一個人來管她,院裏只有兩個木偶人伺候著日常起居。

硬要解釋的話,那便是楚鴻聲故意為之。也許是有了二十年前的教訓,讓他知道有時人多未必是好事,容易讓心懷鬼胎之人混入其中,不然阮清容之死也不會遲遲找不到兇手。

或者說,她是魚餌,是陷阱,他們仍沒有放棄追查,把她孤零零放在這裏,是為了引兇手再一次跳出來。

毒害柳催雪或許就是一個信號,原本是想毒害丫丫的?可既然兇手隱藏在九華山,就該知道丫丫不可能莫名其妙去采蘑菇吃,她根本不吃自己做的飯,她嫌難吃,都是去膳堂買現成的。

銜玉又迷惑了,到底是想害誰?

不過沒關系,那人既然已經開始了,下面很快會有第二次。他會好好看著他們的。

如今三個人都住在阮清容的臥房裏,這房間大,床也大,躺三個人將將好,大家就都把自己的東西搬過來了。

柳催雪變傻之後不像從前那樣好伺候,吃飯要餵,喝藥要哄,阮芽倒生出幾分傻子間的惺惺相惜來,心說這大概就是書上說的為母則剛了。

給他餵了大半碗米粥,又擰了濕帕子擦手擦嘴,柳催雪的註意力轉移到她身上,一直歪著腦袋看她,倒是配合得很好,直到她端著藥碗過來,他立即把頭扭到一邊,捏住鼻子。

阮芽小時候也常喝藥,但她不知道自己生的什麽病。隔壁家的二狗也生病,卻不似她每天吃得飽睡得香,一口氣還能跑二裏地……

問阿娘,娘說:“蠢病。”

阮芽恍然大悟。

如今,倒是把阿娘哄自己喝藥的那一套用在了柳催雪身上。

阮芽拍拍他的腦袋,“要乖哦,喝完藥就可以吃糖了。”

在今天之前,都是銜玉灌給他喝,如今他不認銜玉了,問她:“你是誰?”

阮芽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我是阮清容。”

柳催雪驀地擡頭,捧住她的臉,阮芽順從地擡起臉沖他笑,露出六顆白白的小牙。

他臉色當即沈了下來,握住她肩膀上看下看,“真的是你?”

阮芽點頭,“是呀,我長大了,你也長大了。”

“真的是你!”

銜玉扭頭,看見柳催雪往前一撲,阮芽被他抱在懷裏。

她沒有掙紮,只是一下下順著他的脊背,“可以喝藥了嗎?”

柳催雪松開她,高高興興應了,接過藥碗一飲而盡。阮芽果然給了他糖吃,還掏出手帕為他擦去嘴角的藥漬。

銜玉面上一喜,柳催雪接受她了!那等他們成親後,他就可以跟小黑妞一起花柳催雪的錢啦!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