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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逆天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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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三日,聞風樓便由整個五洲德高望重的大能聯名發出了一條玉令,將當年的真相剖開攤在世人面前。

一時間,整個五洲喧嘩一片,嘖嘖稱奇,有不相信的、有半信半疑的,還有各種陰謀論的,但是無論如何,鬼芳妖修在眾人內心中根深蒂固的印象隱隱有些松動。

歸寧修為消散,被商焉逢護送著回去了日照山,原本周負雪幾人想要待在掠月樓和明燭在一起,卻被他悉數轟了回去,一個人沒留。

周負雪臨走之前十分不安,扯著明燭一句話不說,滿臉都是不悅。

明燭看他像是個孩子一樣生悶氣,笑道:“怎麽了?”

周負雪悶聲道:“我想陪著你。”

明燭古怪地看著他:“你被焉逢打的傷已經好了?”

周負雪:“……”

明燭笑了起來,道:“好啦好啦,我又不是不回去了,等我和那簾一起回鬼芳一趟,將事情處理好了之後就回日照。”

他擡起手,小指上纏了一根紅線:“不是有同心結在嗎,你還害怕我跑了不成?”

周負雪還是皺著眉,被明燭一頓哄之後,才不情不願地跟著商焉逢他們走了。

都走出好遠了,周負雪還在回頭往後看,滿臉不舍。

商焉逢幾人在一旁看的牙疼又頭疼,只覺得這兩人實在是太膩歪了,離開一會就像是斷了的藕一樣,看周負雪那眼神,恨不得直接粘在明燭身上撕都撕不走。

商焉逢古怪道:“得了別看了,趕緊上行鳶。”

周負雪還是往回看。

商焉逢深吸一口氣,死死握著拳,咬牙切齒道:“你再回頭看一眼,試試看?”

周負雪摸了摸自己還有些淤青的腰腹,冷著臉把視線給強行收了回來,滿臉郁色。

商焉逢不可置信道:“你……不是啊,你委屈什麽?你小子以下犯上敢對大師兄生出那種心思我都沒有找你算賬,現在你都吃到手了,怎麽還有臉委屈?”

周負雪不說話,反正就感覺自己委屈。

商焉逢氣得只拍胸口,險些背過氣去。

陸青空連忙過來打圓場,拍著五師兄的後背,道:“哎哎哎,別氣啊別氣啊,以後還有的氣呢,不差這一時半會的啊,五師兄息怒。”

商焉逢:“……”

商焉逢原本沒多生氣,被這蠢貨師弟一通安慰的幾乎要氣出三味真火來了。

陸青空將行鳶拿出來,眾人一齊上了行鳶,接著搖搖晃晃駛上了天幕中,不一會便消失成了一個點。

明燭這才將視線收回,輕輕攏了攏大氅,垂下蒼白的羽睫,輕聲道:“易負居現在在哪裏?”

那簾在他身後,道:“他已然瘋了,還能去哪裏,自然還是在日照山。”

明燭眸子有些失神地看著虛空,喃喃道:“他……他瘋了,那浮華要怎麽辦?”

他恍惚間記得當年在行鳶上,明浮華似乎對易負居情根深種。

那簾有些無語:“我說啊,易負居都把你害成現在這般模樣了,你竟然還擔心他?你們人類是不是都是這麽以德報怨?”

明燭回想起來當年他被砍斷手腕掉落到蔽日崖的那一瞬,那個一直雍容穩重的人淚流滿面,握著刀的手在劇烈發抖,還有那句撕裂般的……

“對不起……”

明燭輕聲道:“他是對的。”

那簾有些沒聽清:“什麽?”

“那個時候,他那樣做是完全正確的選擇。”明燭呢喃道,“若是換了任意一個人,就算是師父在那個時候,也可能會寧願舍棄所有人也要救必死的我,只有易負居……無論在什麽樣的情況,他都是最冷靜的,也是能做出最好的選擇的人。”

那簾完全不懂這些愚蠢的人類一天到晚都在矯情什麽,但是看到明燭似乎有些恍惚,也不好說出什麽話來煞風景,只好轉移話題,道:“對了,你之前讓我查的事情,我有眉目了。”

明燭楞了一下,才將視線轉向他。

那簾道:“大約在十年前吧,聞風樓樓主便得到了他的消息。”

明燭眸子突然一顫,嘴唇輕輕發起抖來。

那簾神色覆雜地看著他,半晌才開口。

“明昭,長安七十五年,在一方秘境……”

明燭身體突然一顫。

那簾輕聲道:“……隕落。”

“屍骨無存。”

明燭僵在原地,面無表情地站了片刻,才猛地往前一傾,身體猝不及防地撞到了那簾身上。

他死死抓著那簾的雙臂,接著身體像是再也支撐不住,緩慢地劃著那簾雙臂的衣衫一點點地蹲了下來。

那簾低眸看著他,輕聲道:“原本在到了掠月樓我便查到了,但是當時卻沒有告訴你,怕你一時半會承受不住。”

明燭擡著手死死抓著那簾的袖口,低著頭肩膀顫抖著,許久才發出一聲低低的抽泣。

其實在那一百三十七張請帖中沒有明昭名字的時候,明燭大約就已經猜到了他的結局,當年明昭是親手將那簾打下的蔽日崖,按照那簾睚眥必報的性子,他怎麽可能會獨獨放過明昭?

即使知道,但是明燭卻一直都在逃避不敢面對,直到這個時候,才被那簾極其殘忍地剖開,鮮血淋漓地事實攤在他面前,讓他輕輕呼吸都覺得痛苦不已。

“為……為何……”明燭拼命壓抑著抽泣,艱難道,“為何會隕落?他……他去秘境做什麽?”

那簾道:“許是為了去找能覆生的神器吧。”

覆生?

明燭微微一楞,隨後那蒙上了灰塵的記憶中突然想起了當年明昭的一句話。

“我要覆活的,從來不是宿晏。”

這句話飽含的意思太多,但是那個時候的明燭被憤怒仇恨蒙蔽了心,完全無視了這句話的意思,現在想來……

當年明昭那般奔波五洲,竟然是早已經看出了他在蔽日崖殞命的天命,妄圖救他嗎?

而當時他和明昭將所有的事情都攤開後,他甚至都沒能說上一句對不起,甚至都沒能認真喚上一句爹爹。

明燭的手垂下來,抱著膝蓋,縮得更緊了。

那簾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卻不知道要如何開口,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道:“也是這就是他的報應吧,而且就算那時不死,之後也會被我弄死的,你想開一點。”

明燭:“……”

有這麽安慰人的嗎?

明燭原本悲痛欲絕的心情頓時被那簾這句話給拍去了一大半,他擡起濕漉漉的眸子盯著那簾瞧,那視線太過覆雜,有著不可置信、驚愕詫異以及想把他直接打死的憤怒。

那簾十分無辜地看著他,明燭揉了揉眉心,覺得沒辦法和那簾再交流了,他從地上站起來,收拾了一下覆雜的情緒,這才道:“那……紅……紅川葬在哪裏?”

那簾道:“被沈家的人帶回降婁安葬了,我們辦完事情之後可以順道去一趟。”

明燭點了點頭,神色隱隱有些黯然。

聞風樓散步消息的事情完全由掠月樓的南清河操辦,那簾也沒再費心思,只是覺得那小子似乎對自己家弟弟心思不純,得趕緊帶奚楚離他遠一點。

那簾本就是過河拆橋的性子,快刀斬亂麻將掠月樓一系列事情處理好,還給了南清河一堆五洲有價無市的珍寶,權當這段時間辛辛苦苦幫他奔波的報答了。

但是南清河收到了那些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奇珍異寶時,卻沒有絲毫的動容,只是輕輕看了看窩在那簾懷裏東張西望的小狐貍,低聲道:“奚楚他也要和你一起走嗎?現在鬼方還未重建,他身子弱,隨著一起奔波是不是……”

那簾頓時警惕:“我弟弟我自會照料,不會讓他受苦的,你不必費心。”

南清河有些黯然,眼神一直盯在奚楚身上。

奚楚好奇地看著面前的人,不知想到了什麽,兩只小爪子搭在那簾的手臂上,輕輕朝著南清河喚了一聲。

奚楚的聲音又細又柔,軟糯極了,南清河這才勉強露出一個笑容,道:“那你要好好照顧他……”

那簾看到他這副情根深種的樣子就牙疼,忙不疊胡亂說了幾句告辭的話,便飛快溜了。

奚楚擡著頭看著如臨大敵的那簾,小小叫了一聲。

那簾下和繃緊,嚴肅道:“往後不要和奇怪的人說話,聽到了沒有?”

奚楚歪歪頭:“嘛?”

那簾斥道:“聽到沒有?!”

奚楚伸出小肉墊,按了那簾的手背一下,那簾這才放下了心,抱著弟弟親了好幾口。

“乖孩子。”

明燭已經收拾好東西,站在掠月樓門口等他,看到那簾一臉癡漢相的抱著奚楚,唇角抽了抽,道:“我們要如何去鬼芳?”

那簾道:“我之前讓人在首安搶了好幾只行鳶,已經讓所有人都前去鬼芳探查情況了,城外還有一只空餘的,我們坐那個去。”

明燭“嗯”了一聲,跟著他晃晃悠悠走到了城外,遠遠便瞧到那只行鳶停在荒原上。

明燭似乎想到了什麽,突然道:“等等,你方才說讓所有人先行一步了,那這行鳶誰來開?”

那簾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道:“自然是我。”

明燭毫不猶豫轉身就走。

那簾連忙扯住他的袖子,連道:“哎哎哎,你做什麽去?”

明燭面無表情,道:“我怕摔死。”

那簾:“……”

這孩子,怎麽說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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