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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秋獵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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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寧宮。

太後對著莫茹嫻蹙眉而視,壽宴上打碎如意的事才過去,卻又出了這檔子事!

早叫她不要動這多餘的腦筋!她卻陽奉陰違的,等闖下禍來又到康寧宮裏懺悔,還能起什麽用?

早先還想著從族親裏拉拔人入宮幫手,卻沒料到葵妃還安然無事,她莫茹嫻自己出的岔子卻是一個接一個!

太後撫了撫額頭,平日裏對著茹嫻語重心長說教的心思也沒了。只是問了身旁的宮人宣於彰近日的起居瑣事,說到底,還是她心疼的王長孫要緊!

莫茹嫻屈身跪著,往日最能討太後歡喜的撒嬌甜笑,到了這會兒,是一樣也不頂用。

她連聲認錯,可太後就是當耳旁風一般,不予理睬。

這一回,事關王家後嗣,太後的子孫枝葉。看來,她這禍是惹大了!

太後面色緊繃繃的,整個康寧宮上下都跟著戰戰兢兢,人人都是一副天快塌了的表情,誰也不敢上前替莫茹嫻說項。

王上那裏,還派小棱子公公送了宭州王的文信過來,琪姑姑攥在手裏,手心都出了汗,也不知是該呈還是不該呈。

最後,還是太後見著,先發了問:“琪兒,你手拿何物?”

“回太後,是宭州王托王上帶回給太後您的問候書信。”琪姑姑說著,繞到茹嬪跟前呈遞。

太後接過,心想這宭州王也是個明白人。見過王上之後還記得要來討好於她。自嶙兒登基以來,朝中動蕩變化,想他也是為謀自己藩王位置的安穩吧。

太後展開書信讀了,縱使美言敬語是一早就能預料的,可讀到宭州王上書“王上英姿不減先王……宸女睿智德儀,更使邊族信服”雲雲,太後的心境頓時好轉大半。

“琪兒,去,把這封信再交予王上,讓他拿到朝堂上也讀給眾臣們聽聽,叫他們多體會體會我大晟的江山穩固、遠族團結!”

琪姑姑重新接回了書信,眾人見太後臉上終於又有了喜色,紛紛暗自舒緩。

太後此時再看茹嫻,心緒也平靜了。

畢竟安插茹嫻入宮,走到近日也諸多不易。

“罷了,你且起來吧。”太後對茹嫻道,“寒藥一事,哀家會替你想辦法的。但今後謀事,可不能再這般莽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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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黃昏。

勤王借著垂釣的時機與齊方卿會面。

宭州王的一封書信讓朝中喜者喜,憂者憂。

“都說宸女固國,此言非虛啊。”齊方卿道,“才不過去北疆轉了一圈,就讓邊州幾族信服了,宣於嶙這王上當得倒是容易!”

一提到宸女,宣於璟首先想到的是小洛兒,一回沛都,再要見面可不比在宭州時方便了。

齊方卿見勤王對著釣竿楞神,只道他在沈思,故繼續道:“宸女對朝野內外的整肅影響不可小覷,再拖下去,宣於嶙的江山可是要穩如磐石咯。”

“方卿有何打算?”宣於璟回神直問,雖然“穩如磐石”是誇張之言,可宸女久留宮中確實是大大不利!

齊方卿見他問了,搖動扇子,幽幽出口:“為今之計,只有一條,但需王爺下得了狠心才行!”

宣於璟回望方卿,見他對著自己的脖子橫比一下。

死!

的確!

讓“固國”的宸女暴死宮中,正是反擊宣於嶙利用她造勢的絕佳途徑!

——

——

澄凝宮。

宣於彰一邊放著布鳶,一邊吃著宸妃娘娘親手做的點心,緊繃繃的小臉上總算有了舒展之意。

司育姑姑在一旁候著,安心不少。威武對於小主子而言,是比娘親還親的夥伴。沒了威武,後宮又因秋獵空蕩冷寂,王長子的的確確消沈了好幾天。一直到宸妃娘娘回來,他才終於恢覆孩子應有的嬉鬧模樣。

“餵,彰兒,你吃得夠多了,再吃下去,一天的飯食都能省了。”芮涵故意和他玩笑,作勢要搶。

彰兒把盤子一攬,近幾日都沒有好好用飯,胃口突然一回來,就是覺著餓。“這本來就是宸妃娘娘給彰兒做的!不是給你的!”

芮涵一聽,伸了手指往他的額頭上一點:“沒禮貌!本公主是王上的親妹,你怎麽也該稱一聲‘姑姐’吧。”

“芮涵姑姐。”宣於彰乖乖喊了,可小手還是扒著盤子不放。

芮涵見狀,呵呵樂了,不禁扭頭對著羽洛說:“玄兒,想你進宮也是為了江山社稷,怎麽短短時間,聚到這澄凝宮裏的盡是些貪吃貪玩之人?”

芮涵的玩笑話,自然也包括了她自己。

羽洛聽了,掩嘴淺笑。

倒是宣於彰當了真,小臉一板,回嘴道:“誰貪吃貪玩了?”

羽洛見狀,急忙哄道:“彰兒最乖,讀書懂事,一點都不貪玩!”

宣於彰回頭看了芮涵,眼神中傳遞出“就是”的含義,可芮涵只是笑,把他不服氣的性子都激了出來。

“姑姑,我的書呢!”宣於彰道。

司育姑姑將他平時讀的課本拿了出來,宣於彰也不含糊,說讀就讀!一會兒的工夫,就在澄凝宮的院子裏支展開了。

——

——

禦書房。

時隔幾日,林奎的肩傷已經好了大半。關於圍獵期間發生的事,太後也詢問過幾次,宣於嶙都是含糊敷衍過去的。

宮中還出了威武中毒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占了太後的心思,自然就少管林奎這邊了。

然而,就算太後不急問,該有的交代還是避不了。

宣於嶙頭疼得緊,一場烏龍引發的莫須有事件,事到如今,他要讓誰去做這個射傷林奎的犯人呢?

再者,一想起林奎,他是頗為不滿!他的計劃是敗了,可林奎卻是金銀滿屋,春風得意!

宣於嶙越想越不是滋味兒,林奎設賭的案子還是要查!

只是他身邊可用之人不多,就算查辦林奎也得有個度,警醒為主,量罪為輔。

原本刑部太司秦玉算是個合適的人選,可偏偏他與林奎私交不錯,要他去放這碗水,又恐眾臣不滿。

“王上,依您看,此案讓周季主辦如何?”寧浦深知主子心思,舉薦道。

“周季?”宣於嶙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太後大壽當日,周季為人逢迎拍馬,雖當不得大用,可此時嘛……

“這設賭一事,案發沛都,正好在掖沛庭的管轄之內。交由周季審管,合情合理。”寧浦見王上還在猶豫,又說。

但到了決定關頭,宣於嶙又退縮不前:“寧浦,林奎的傷勢說什麽也有寡人的責任在內,他才好轉,寡人就急著給他定罪,似乎不妥吧。”

“王上果然是體恤下臣的明君啊!”寧浦俯身叩拜,而後才道,“可是王上,千古明君,越是體恤下臣者,就越是難免個別臣子恃寵而驕,表裏不一。”

寧浦起身,更近一步:“王上在沛都大街行走的機會不多,若是去了,就知如今帝王家事已然成了百姓的飯後談資!不敬者,戲說著,雖不至於公然闊論,可三五成群評頭論足卻是有的。這一切,說到源頭還是因為競獵賭局!”

寧浦所言,正是宣於嶙最為在意的地方。民間設賭,誰輸誰贏,向來與他無關,可王族中事被傳得沸沸揚揚就不好了。

單憑這一點,也該給林奎敲一敲警鐘了!

“寧浦,寡人是有心查辦,卻不想嚴辦。”宣於嶙道。

“這一點,王上大可放心。”寧浦說,“周季此人,連檢舉大臣的時機都挑不好,可見能力一般。王上把案子交給他,微臣再囑咐幾句,量他也辦不出大案來。”

宣於嶙聞言,點頭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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