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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臭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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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春盡夏接的時節,夜晚的清朗還是很宜人的。

羽洛與秋戈正點著燭臺,圍坐在院裏的樹樁邊,說是樹樁,頂面早就讓洪伯派人打磨平了,又塗上了一層好似膠漆的東西,多了幾分亮澤與光滑,瞬間就成了一具頗有古風的木桌。

羽洛在上面擺了棋盤,正與秋戈廝殺得難舍難分!

黑白兩軍對壘之下,羽洛處於頹勢。

“哎——哎——哎——”她對著棋盤,故作哀怨地連著嘆了三聲,“才一個不當心,就讓你占了上風。還真是教會了徒弟,餓死師傅啊!”

“雪兒姑娘,明明就是你故意讓著我。這會兒,還拿我尋開心。”秋戈撅著嘴說道。論下棋,她哪是雪兒姑娘的對手,往往才落了幾子,就甘拜下風了。

“誰尋你開心啦?你看,我這白子,不管下到哪裏,都無濟於事。看來這局,是你贏了!”羽洛一副棄械投降的模樣。

倒是秋戈,好像還沒反應過來的樣子。這也難怪,兩人已經一連下有十來局,她還是第一次嘗到勝利的滋味。

秋戈又定睛看了看棋盤,恍然大悟,果真是自己贏了。

“雪兒姑娘,成了,成了,你看,我現在算是會下了吧!”

“是咯,是咯,你呀,總算是掌握到門道了。”羽洛輸了棋,卻是高興得很。

畢竟下棋是兩個人的項目,只有把秋戈教會了,她才能擺脫“左右互搏”的處境嘛。

秋戈剛想把棋盤收拾了,卻聽見身旁傳來“嘖嘖”的咂嘴聲。她回頭一看,提著酒壇子跨進院子的正是自家主子,趕忙福身作禮。

羽洛也是嚇了一跳,不是因為小院裏來了稀客,而是因為尹十一的一身酒氣。雖然麥州人民飲酒如水,大多酒量也不差,可尹十一這般酒氣沖天的模樣,她還是頭一回見。

“你喝酒了?”羽洛知道自己這話問得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可還是問了。

尹十一沒有回答,而是直接走到了木樁旁邊,往棋盤上瞥了一眼。

“嘖嘖”,他轉過身面向羽洛,連連搖頭,“你不但不會騎馬,連下棋也不會,這麽簡單的局都破不了?”

我不會下棋?羽洛正想反駁,可尹十一卻突然抓起了她的手,手把手地抓起了一粒白子,往棋局中一點。

“你看,這不就得了?”尹十一說著,從棋盤上提起了幾顆被圍住的黑子交到羽洛的手掌上。

喝酒後的他倒是表情更豐富些,這會兒,正透露著一種蔑視與得意的混合神情。

羽洛看看掌中的黑子,手上還留有剛才被尹十一抓過的餘溫。

她與秋戈對視了一眼,在心中默念了一句舒緩型的自創名言:與天爭,與地爭,老人、孕婦、醉漢與狗,不得與其爭!

“七加八等於幾?”羽洛突如其來的提問。

“十五,怎麽了?”尹十一直勾勾地盯著羽洛,他一向以為自己有識人之明,可為什麽偏偏她的一言一行,總讓人摸不著頭腦?

“那八加七呢,等於幾?”羽洛再問,驗算一下總是沒錯的。

“十五!你問這幹什麽?”尹十一有些不耐煩,可還是答了。

“沒什麽,就想看看你的神志是在你這兒,還是在這酒壇子裏。”

羽洛有她自己判斷人醉酒與否的方式,她可不至於傻到去問別人“你喝醉了嗎”這樣的問題。

“我沒醉。”尹十一看了看腳邊的酒壇子說道,“區區一壇酒,我怎麽會醉了?要醉也是被你這棋路臭醉的。”

尹十一說的也是實話,他也算圍棋高手,常與人對弈,可至今還沒見誰下出來的棋局如此雜亂無章的。

“我棋路臭?”羽洛胸中的一口氣再也憋不住了。

管他是不是清醒,今天姑奶奶她還非得把這下棋的事掰扯明白!

“冰木頭,你知道我和秋戈下的是什麽棋嗎?”羽洛是咬著牙且含著笑問的。掰扯歸掰扯,氣質不能丟。

“圍棋唄,還能是什麽?”尹十一理所當然地說。

她剛才是不是又叫他“冰木頭”了?

“嘖嘖嘖”,羽洛學著方才尹十一的表情動作,緩緩說道,“我們下的叫作‘五——子——棋’”羽洛停頓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恐怕不會下的是公子才對。”

“五子棋?”尹十一不禁皺攏了眉頭,他怎麽沒有聽說過?

“嗯,這種棋啊,與圍棋不同,是比哪一方先把五子連成線的游戲。”羽洛解釋道。

“五子連線?那有何難?”尹十一想當然地說道。

……

兩炷香後。尹十一已經連輸6把了。想不到簡單規則的背後卻也是需要智慧與策略的。

自打他到西疆之後,已經很少棋逢敵手了,想起以前,他與兄長對弈,也是常常不敵。可那般單純的日子,是再也回不去了。

尹十一想到這裏,又端起了酒壇,一口氣飲盡……

——

——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冰木頭!憤怒的情緒必須要重申三遍!

羽洛氣得在院子裏直打轉!不就是輸了幾盤棋嘛!那冰木頭至於一仰頭就幹了半壇子酒嗎?

也怪她自己,都說了醉漢與狗,不得與其爭了。

要不是她非得和他掰扯棋藝,他也不至於輸了棋又醉倒在她的院子裏。

要不是她好心地怕他著涼,和秋戈兩個人費力地把他拖到偏屋休息,也不至於……

也不至於鬧的全府上下都知道“主子在雪兒姑娘這裏過夜了”!

就連洪伯也是一大早就差人過來,說要給她重新布置一下小院,弄得明亮些,兆頭也好。

任憑她怎麽解釋,洪伯就是一個勁兒地笑。

修予就更不用說了,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她喬羽洛當真是沒臉見人了!

算起來,這一切都要怪那個冰木頭!

可偏偏這肇事者一大早就獨自出門,不見了蹤影,這叫她如何自證清白?

難不成,她也得學那竇娥,求老天爺來個六月飛雪才行?

——

——

封城近郊,有一片竹林,在竹林的深處,有一間竹屋。竹屋裏有著尹十一與他母親的回憶。

尤其是竹屋中的那個小木匣,裏頭裝的全是他母親當年的珍愛之物。

尹十一將木匣小心地打開,裏面除了他母親戴過的玉簪,用過的木梳等隨身的小物件,還有一軸泛黃的畫。

那是他小時候作的畫,畫上的他與母親一邊品嘗著糕點,一邊在院子裏賞花。

那個時候,母親總喜歡做一些麥州家鄉的糕點,雖然簡單樸實,可畢竟是懷念的味道。

尹十一輕輕地卷起畫軸,又拿起了木匣中那個不完整的鎖片。那還是他滿月時候戴過的鎖片。放到如今,早就不如當時那般光亮了。還記得他稍大一點的時候,與兄長們打鬧,把鎖片弄壞了,就再沒有戴過了。沒想到,母親卻一直收藏著它。

尹十一把鎖片揣在了身上,又在竹屋裏靜坐了一陣,才出來。這些年來,那個木匣子他已經翻過了無數遍,可每一遍都是同樣的感慨。

時光荏苒,可嘆可惜的是,母親最終還是沒能回到這片她常常神往的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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