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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勤王墜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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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過了子時,王府別院卻亂作了一團。聽說是王爺出外賞月,到了別院附近的時候,夜黑路曲,也不知是什麽原因驚住了馬,摔暈了過去。

羽洛來到王爺房中,他的頭摔破了,探診的大夫已經離開,下人們進進出出,清洗、上藥、包紮,在聞舉的指揮之下忙中有序。

“那個,我該做些什麽好?”羽洛問聞舉。

“不必了,喬姑娘。看樣子王爺要在這裏留上幾日了,王府中的事我還得吩咐人打點一下,你暫時就替我候在王爺身邊,有什麽事派人知會我便是。”聞舉說著,已出得房去。

其他下人們也先後退去了。

一陣忙亂後別院又安靜了下來。羽洛端坐在床邊,總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只不過這一次,可不是她下藥把勤王迷暈的。

“好好的,怎麽就摔了呢?”羽洛對床獨語。宣於璟頭上的傷口流了許多血,剛才換藥的時候著實把她嚇了一跳。就連手掌上也有傷痕,像是被馬韁勒的,果真傷得不輕呢。

羽洛小心翼翼地翻過宣於璟受傷的右手,才綁好的紗布已經滲出了血跡。還沒有止血麽?她輕輕地解開紗布,傷口很深,如果是疆留島的藥,應該可以止血吧。

羽洛從袖袋中掏出藥瓶,那是方才聽說王爺落馬,出門前她特意帶上的。疆留島一年,雲黛教了她不少岐黃之術,沒想到在這裏用上了。

她把王爺的傷口重新包紮好,這才註意到宣於璟的手好大,好寬。

羽洛一手握起他的手腕,另一手展開,輕輕印在宣於璟的掌上,手掌的大小頓時明顯,足足相差一個指節。

聽聞舉說,王爺落馬後就暈過去了,到現在還不曾醒過,可她的醫術還只是個半吊子,也幫不上什麽,要是雲黛在這兒就好了。

她如此想著,正握在宣於璟手腕的手指不自覺地感受起了他的脈搏。平穩、強勁,不滑不浮。

這絕不是一個重傷昏迷的人該有的脈象!

他在裝暈?!

羽洛不動聲色,松開了自己的手。

那他現在是睡著,還是醒著?羽洛想起自己方才比手的動作,不禁紅了臉,慌忙從床邊退開幾步。

那一夜,羽洛趴在桌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王爺還是躺在床榻上,不省人事的樣子。

而聞舉,也在房外守了一夜。

——

——

天剛破曉,王爺遲遲未醒,聞舉又請大夫來探,院中的下人卻都以王爺要靜養為由支遠了。

齊方卿扮了一身老相,提著藥箱而入,見到側房的羽洛,錯愕地一楞,回頭看看跟進來的聞舉,剎那又好像明白了。

羽洛趁機退下。

進到內屋,齊方卿將藥箱放下,作勢把了脈象,這才湊到宣於璟耳邊,小聲揶揄:“你這酒色王爺,還真是扮得徹底啊。”

宣於璟睜開眼,略微松了松筋骨,低聲還了一句:“我一身是傷,你這‘大夫’倒有心思管旁的。”他擡起右手反覆看了看,包紮平整,手掌上的傷口也只有隱隱的疼痛,愈合得比他想像的快。

齊方卿聞言,撚了撚半長的假胡子,沈聲道:“依老夫看來,王爺此次落馬,摔得不輕,尤其是頭部的傷口,影響可大可小,恐怕是要昏睡幾日了。”

“行了,現在外面狀況如何?”宣於璟問。

“王爺受傷一事,已經傳出去了,引文王妃估計不日就會從佛理寺打道回府。”聞舉答。

“知道了。”宣於璟對王妃的事沒有絲毫關心。

他與引文與其說是夫妻,倒不如說是囚犯與獄長的關系,表面逢迎罷了。

“宮裏呢,有什麽動靜麽?”宣於璟再問,這才是他真正關心的。

“王上適才已派人來問過,估計不多時就會遣禦醫上門了。”聞舉嚴正了神色。

“嗯,這也是預料中的事。”宣於璟看了一眼齊方卿,示意他將早預備下的一方藥拿出。

“王爺,你可要想好了,這藥毒性不弱,可千萬不能過量啊。”齊方卿的動作中有些猶豫。

“開弓沒有回頭箭,瞞過禦醫要緊。”宣於璟對著聞舉吩咐道,“去吧,等藥煎好了就端過來吧。”

聞舉接了藥離開,心中甚是不安。

剛要出門,又想起了什麽:“爺,那喬姑娘,真的沒有問題麽?”

宣於璟動了動右手,說:“我會再觀察一陣的。”

“要觀察,可得就近啊。”齊方卿再次撚了撚假胡子,刻意把重音放在了“近”字上。

——

——

羽洛在房中小憩了一會兒,就出了屋。

別院早已忙開了,一方面是主子昏迷不醒,另一方面是王上親派的禦醫將至,裏外準備著。

外人看來,還以為是勤王頗受聖恩。可羽洛心裏明白,王爺若真如她所料,是裝暈,那禦醫這一關可就是性命攸關的高檻!不知道王爺可有安排妥當?

她心事重重,踱出了采擷苑,驟然又想起了之前去王爺房中看診的大夫,差強人意的易容術,又配了極不協調的老態演繹,一看就是外行人假扮的。

既然是聞舉帶來的人,那人該是勤王的親信?

通往勤王寢房的回廊上還殘留著一股淡淡的草藥味,定是給勤王熬的藥。

羽洛順著回廊又走了幾步,總覺得有些不放心,也不知道那假大夫到底懂不懂醫?

不知是不是和雲黛一起待久了,她竟染上了四處操心的“毛病”。羽洛搖了搖頭,就是沒法放下眼前的“閑事”不管,扭轉了身子往竈房走去。

竈房裏果然還飄著藥味,她打開藥鍋掃了一眼,藥渣還在裏面,不過都是些強身散瘀的藥,不溫不火。只是這空氣中的藥味,好似還多了些什麽……

究竟是什麽呢?羽洛曲身想撿根細柴撥動藥渣,好看得清楚些。

竈膛裏的火像是剛滅不久,還有些許的火星。羽洛隨手抽了一根如筷子般粗細的柴棍,餘光一瞥,好似在爐膛裏看到了什麽。

那不是——?!未燒盡的一點點藥渣?毒藥?!

為什麽?

是有人要毒害勤王?

不對!

現在這種時候,應該不是。

要不然……那就是……所謂“接待”禦醫的安排?

天哪!這古人的思維也太大無畏了吧!

臨時“服毒”抱佛腳?!

那這藥,該不會已經……?

羽洛心想“不好”,連忙把爐膛裏的殘渣又往裏掩蓋了一番,急急地跑了出去。

“喬姑娘,王爺需要靜養,不能進……”

“喬姑娘!”

門外的侍衛不備羽洛突然闖門,又想她是王爺身邊的人,不敢硬攔。

房門被重重地推開了。

“什麽人?”聞舉把手中的藥碗放回到了床榻邊的方凳上,直直地盯著闖入的羽洛,面有慍色。

“聞總管,餵藥這樣的事,還是我來吧。”羽洛見那藥碗中還滿的,頓時放心了幾分。

“不勞煩姑娘了。”聞舉的語氣十分生硬。

“聞總管不該與我客氣的。”羽洛淺笑著走近。

“姑娘還是請回吧。”聞舉沒打算與羽洛多話,擡眼給門口的侍衛打了個眼色,卻不妨羽洛快步到了內屋,單腳一絆,直直地向床邊摔了過來。

“小心!”聞舉叫著,回身護藥,只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羽洛一手打在了方凳腳上,順勢一勾……

凳倒了,藥潑一地!

“你!”聞舉看了一眼勤王,又看向一臉無辜的羽洛,雙眼直冒了火星。

紅顏禍水!他在心中暗罵著。

羽洛踉蹌著站起,有口無心地念著:“都是羽洛不好。”

話音還未落,就聽得門外的侍衛來報:“聞總管,馮禦醫已經在前廳等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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