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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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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紀氏的屋子,姜如意先在園子裏散了會兒步,換換心情。

她覺得她娘這法子不大可行,她本來就是給人去當小老婆,大大小小帶一堆伺候的人去,讓人家正方太太的臉往哪兒擱?

還要附帶上拉皮條給人介紹小老婆的功能,她自己能先站住腳跟,把孩子留在跟前平平安安長大,就菩薩保佑了。

人一旦有了點什麽,就有了奢求,心也大了,杏子是從小伺候她的丫鬟沒錯,桃子還是呢,還不是一樣出賣了她,一心撲在了顧沂身上。

等她真的有一天和自己平起平坐,憑什麽指望她還能像過去那樣把她當主子?

姜如意雖然不願意,但是這個時候,她只能把人往懷裏想啊。

不過,她內心裏還是住著一個善良的小寶寶,她覺得做尋常人家的正方太太比當小老婆好多了啊,要是她選,寧願做個農婦天天下地裏插秧都不去給人做小老婆。

命啊!

她輕輕拍了下圓滾滾的肚皮:“臭小子,你要折騰死你娘啊。”

黃丫笑道:“姑娘要不要折幾只梅花回去插?”

“折了幹什麽啊,我想看就出來看嘛,梅花太香了,放在屋裏頭熏得人發昏,何況在屋裏頭養著,沒幾天就死了啊。”

兩人走走停停回了屋子,發現房門緊閉,裏頭卻傳來人說話的聲音。

黃丫的臉色登時就變了,手還是穩穩地扶著姜如意,偷偷用眼角去觀察她,姜如意一時還沒發現,伸著脖子到處看小院子裏的冬景。

一天一場雪,這風景還真是一天一個樣,而且錢昱也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人,堆了各式各樣的冰燈,雪人,冰雕,院子裏都快要堆不下了,每天還不重樣。

簡直就是大家來找茬好不好!

黃丫拉著她東看看西看看,說不如去膳房瞧瞧,聽師傅說今兒新添了一道點心,姑娘這會兒去剛好能吃著熱乎的。

姜如意看了她一眼,搖頭道:“不去了,走這麽遠腿都酸了。”轉身往房裏走,黃丫箭步跟上去。

門被推開,就瞧著杏子捂著臉一臉嬌羞地笑著出來,手裏還端著換過的茶壺,迎面碰上了姜如意還沒發現,等真撞上了,才“呀”的捂嘴叫了一聲。

裏頭傳來錢昱的聲音,問怎麽回事。

姜如意楞了一下,黃丫看見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整個人都跟著在抖,然後轉身掉頭就往外走。

“姑娘!”她驚呼了一聲要追出去,就看見屋裏頭的三爺出來了,連忙屈膝行禮,錢昱沒她這個人似的,只說:“滾出去跪著。”然後徑直朝著姜如意的方向追了過去。

黃丫心還揪著,自己都不知道臉上全是淚了,姑娘是天大的膽子,在爺面前耍小性子呢。

三爺要是惱了姑娘,黃丫不敢往下想了。

邊上杏子把摔在地上的茶具撿起來收拾好了,站起來對黃丫道:“沒聽見嗎,錢三爺讓你去跪著呢。”

黃丫抹了把眼睛,偏頭瞪了她一眼,遠遠就在雪地裏屈膝跪下。

杏子冷哼一聲:“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以後的日子咱們走著瞧。”

這邊姜如意蒙頭亂走,眼淚吧嗒吧嗒地流,身上手邊也沒有帕子,流得滿臉都是了,她就用手背擦一下,冷風吹著,沒一會兒就小臉就成了通紅色。

錢昱故意不追上她,就看她要做什麽,氣性這麽大,不過是在裏頭讓她的下人伺候著喝口茶,就醋成這樣,那以後可有的她受了。

姜如意自打懷了孩子兩條腿就開始浮腫,本來就有腿疾,沒事兒疼個半拉時辰根本不是事兒,現在經常成宿成宿疼得睡不著,炕得燒得熱熱的,半點涼氣都不能透進去,不然又要疼上好些日子。

她穿著厚棉布褲子,身上披著貂,可是冷風還是刀子似的細細密密地往她骨子裏頭鉆。

她是氣自己不中用,哭什麽,有什麽好值得生氣的。

紀氏說得對,便宜別人不如提攜自己人呢,這是好事,眼皮子這麽淺,你還怎麽生孩子?

她走了一道兒都不知道錢昱一直跟在她後頭。

到後來錢昱覺出不對了,她走路腳印一深一淺,姿勢也不對,上去拉住她的手:“好了,這是要走到哪裏去?”

她嚇了一跳,對上錢昱的臉,本來不哭了,一聽見這話,熱滾滾的眼淚一下就決堤了。

錢昱拉著她的手,還沒來得及教訓她兩句,先被驚了一跳:“怎麽這麽冰!”臉色一下就難看了,“一點分寸都不知道。”兩只大手抱住她凍成冰坨子的兩只主子,錢昱還嫌不夠,把人往自己懷裏拉了拉,把手給放進自己的袖子裏。

姜如意早就凍得不行了,可就是心裏憋著氣,不撞南墻不回頭,大不了孩子不生了,誰想去做小老婆似的。光想著,還挺義憤填膺的,被人這麽一哄一抱,哭得心都化成了一汪水。

“有什麽委屈的,或是不高興的,只管沖著爺出氣,拿自己身子開什麽玩笑。”他擁著她一邊往屋子裏走,不解氣,那眼睛瞪著她。

黃丫在外頭跪了一會兒,李福氣就罵咧咧地過來了:“糊塗東西!”

黃丫心早就跟姜如意連在一起了,癟著嘴一肚子委屈,腦袋栽在地上,李福氣拉她起來,拉了好幾下拉不多,罵道:“你是個什麽東西,你跪在這兒,病了死了,左不過是姑娘跟前換個人伺候。”

黃丫呸一口,爬起來身子打晃,顛了幾下腳,李福氣剛進伸手扶了一把:“好姐姐,萬事沒有主子重要,待會兒子爺回來了,屋子裏沒個熱水熱炕的,那才是罪過。”

黃丫心想也是,什麽時候不能跪,好歹瞧著姑娘平平安安回來了,就是要她這條命去,也沒得說了。

等屋子裏備了熱水炭盆,炕桌燒得熱乎乎的,整個屋子裏都是暖烘烘的,主子還在外頭吃雪珠子呢,黃丫可不敢在屋子裏享太平福,讓底下的小丫鬟看著茶和炭,自己又到屋子外頭等著。

等了半天,也不見人回來,裏頭又重新換了三次茶,李福氣提著燈籠走過來,在屋檐下頭狠狠跺了幾下腳,擡頭看了眼呼呼吹得風:“還是我出去找找。”姜家說大不大,可要真出點什麽事兒,他們腦袋全都遭殃。

黃丫搓著手點頭,催他快去,李福氣走了幾步回頭看她,苦笑道:“姑奶奶,你就進屋裏頭好生待著吧,回頭冰手冰腳的,怎麽伺候主子們換衣服啊?”

黃丫心裏感動了一下,覺得李福氣這人雖然一臉的奴才相,一個肚子裏揣著七八個心眼,卻還不是個壞人。

李福氣打著燈籠往外走,他心裏也沒個譜,這姜主子再得寵,膽子再大,誰敢去跟三爺叫板兒啊?

他心裏阿彌托福求著,姜主子,您可千萬別這個時候不開眼啊,爺想要誰伺候就得誰來伺候。就算心裏頭吃味了,也輪不上您發這個脾氣啊,您這通天的福氣,還不就是爺一句話的事兒?正要穿過垂花門,就聽見外頭的丫鬟疊聲傳過來:“回來了!回來了!”

黃丫趕緊進屋裏頭取了兩個湯婆子來,正好迎著錢昱擁著姜如意進屋,剛才沒影子的杏子不知道怎麽突然又冒了出來。

一靠近黃丫就打了個噴嚏,鼻子眼睛跟著發酸發癢,強行壓下去,扯了個笑上前納福請安,錢昱放開姜如意,讓黃丫伺候她換衣服:“你家主子一身都透了,裏裏外外全都要換。”

姜如意順手就把胳膊搭載了黃丫的手上,讓她扶著自己去屏風後頭換衣服,另一邊,杏子弓著腰,把一只胳膊伸向了錢昱,軟聲細氣道:“奴婢伺候爺換衣服。”

錢昱看了她一眼,那邊姜如意也聽見了,人都走到屏風那側了,還是拖長聲音“哼”了一聲,錢昱忍不住要笑,真是狗脾氣。

杏子躬著身子半天,又低聲喚了句:“爺?”

李福氣早就過來了,底下的袖子扯住她的衣服,連拉帶拽地給扯了出去了。

到了外頭,杏子才嫌惡地撇開他,往日因為他的來歷,自然會敬他三分,哥哥長哥哥短嘴裏沾了蜜糖似的甜滋滋地叫著。這會兒壞了她的好事,也不管什麽身份的事兒了,杏子只恨剛才怎麽就不敢嚷出來,讓這樣又臟又臭的東西碰了自己。

李福氣冷笑道:“我還當是個什麽體面人,原來也是不要臉的賤貨。”

李福氣十四歲被抓壯丁就跟著軍營燒火,換句話說,就是流水的軍隊,鐵打的李夥夫,什麽葷話沒聽過沒說過,什麽場面沒瞧見過。有的是那些窯姐兒主動往當兵的跟前湊,那時候他還沒開過苞,就有瑤姐摸他哄他買了她,要給他生兒子養老娘,套他的話,問他祖籍在哪裏,祖產有多少啊?哥哥弟弟小姑子有沒有啊?

瞧他那時候細皮嫩肉的,說他一定是哪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李福氣頭一回碰上這事兒的時候直接嚇破了膽,捂著襠整個人都是軟的,汗涔涔一個人。

旁邊的老師傅一巴掌把他身上的汗拍下來:“甭打他的主意,人家原本有大福氣,早就被他爹給切了,要送進宮裏去的。”

窯姐一聽這個,臉一下就垮了,下巴這麽一甩,李福氣都能聞到她甩下來的胭脂末兒,嗆得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把旁邊的老師傅逗得哈哈大笑。

那窯姐水蛇似的整個人往老師傅身上一纏:“那奴來伺候您唄。”

李福氣守在外頭把風,他怕師傅讓那娘兒們給折騰死,完事兒後師傅啜著老煙槍,噴了一口霧出來,回味了好一會兒。

李福氣仰著頭問師傅:“這事兒就這麽了不得?”

師傅清了嗓子,呸了一口濃痰在地上,又趿拉著一只腳用沙子給搓沒了,搓著手閉上眼睛還在回味。

李福氣覺著,論姿色,這杏子還不如當時那個窯姐兒呢。

看她一副沾了糞的嘴臉,忍不住又刺了一句:“就您這姿色,白送給我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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