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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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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氏見她不玩梳子,又去玩自己的肚子,眉頭一皺,厲聲道:“別弄他!讓他睡會兒!”

姜如意的手被火撩了似的,瞬間從肚子上飛開,又小心翼翼地摸上去,輕輕地安撫了一會兒,小聲道:“還不到三個月,就知道睡覺了?”

紀氏故意哄她:“怎麽不會,還能在裏頭打滾呢。”

姜如意驚奇地盯著自己的肚子,過了一會兒看見她娘哧哧地捂嘴在笑,就知道自己又犯傻了。

紀氏倒是懸了半天的心重新放回肚子,她怕如意不想要這個孩子。就是一開始,她也是起的這個念頭,小月子是傷身,可是俗話說了,長痛不如短痛,真生下來,骨肉分離不提,就算母子一同去了京城,孩子也不能喊如意一聲娘。自古庶子長子,就沒有一個不被正房看成眼中釘的。

如果如意有個襯得當的娘家也還罷了,或者在京裏有些根基,到時候也不至於讓人搓圓掐扁,客死他鄉,他們兩個消息都不知道!

紀氏想著,好像預見了將來她和姜元兩口子千裏奔赴京城給如意收屍的場景。

如果姜元外出謀商,帶回來一個小的,還生了兒子,她會怎麽處置?她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還要捏小人,上頭寫上那狐貍精的生辰八字日日又針去刺她!

想到這裏,她的心口就像是被針紮似的,身子也跟著輕輕顫了起來,上去輕輕抱了抱姜如意:“這都是命,命裏該有,由不得咱們說不。”

黃丫回來,福了個身說:“隔壁帳子的那位要來給姑娘太太賠罪,外頭侍衛大哥不讓,才又鬧了起來。”

姜如意吃了一驚,氣憤之餘,她覺得小顧氏是故意跟她對著幹,就是為了讓她不痛快。

她敢直接這麽把紀氏扣下,堂而皇之的,誰給她的膽子?

她大膽設想了一下,恃寵而驕,這寵,也就只能錢昱能給她了。

她剛懷了孩子他就找別人了,心裏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悶悶一痛。

人家就是故意給她找不自在,她越氣,人家越得意,那她更不能生氣了,問黃丫:“她現在人呢?”

“還在外頭站著,說是姑娘若不肯見她,便一直守在外頭。”

姜如意笑了一聲:“是守我還是守別人?”

紀氏鼓了她一眼:“再這麽沒遮沒攔地說話,嘴給人撕爛了都不知道!”想再上手打她兩下,還是忍了回去。

想再說兩句,讓女兒千萬不要妒忌,恩寵這種東西是求不來的,再說了,就算吃醋,也輪不到她的身上,人家正房夫人還沒說什麽呢。

看看女兒一張白森森的小臉,一點血色都沒有,紀氏把一肚子的話重新咽了回去。

月上三竿,紀氏堅持要回家去:“你爹還等著你消息呢。我要是不回去,恐怕他一晚上都睡不著。”

姜如意一路小跑回到裏間,捧著幾個小匣子又跑出來,紀氏哎喲地喊著,上前扶住她:“我的小祖宗!你這肚子裏可還揣著一個小祖宗呢!”

這話逗得黃丫樂個不停,姜如意瞪她一眼,把手裏朱木小匣蓋子逐一掀開,裏頭一片珠光寶氣,錢昱這些天賞她的寶貝疙瘩全都在這兒了,算是姜如意的全部家當。

紀氏用手捂住蓋子,推回去:“我不要,你給我,我也沒處戴啊,到時候再招來外賊。”

姜如意對黃丫道:“你再去瞧瞧外頭那個走了沒。”

黃丫沒多想,弓著腰退了出去,姜如意把紀氏拽過來:“娘親,你出去後,把這些珠寶都換做銀子銀票,金陵城就不要留了。等我脫身了,就去找你和爹爹。”

紀氏一口心差點沒從嗓子眼兒裏跳出來,一雙眼睛瞪得銅鈴大。

姜如意摸著肚子,她的心也跟著突突跳,額頭上都冒了一層汗,在帳子裏來回轉著圈:“反正這個孩子我肯定要,也不會讓他去做別人家的庶子,放在砧板上去讓人魚肉。”

說的紀氏心驚肉跳,捧著一疊精致的小匣子茫茫然地出了帳子,照原路走到軍營外頭,看到自家的馬車仍在小路旁停著,車夫和丫鬟正在舉著燈籠在馬車外頭伸著脖子等她。

兩個丫鬟跑過來,一個往她懷裏塞暖爐,一個給她系披風:“太太懷裏捧著什麽?奴才幫您拿著吧。”上手要接,紀氏猛一回神,緊緊攥住匣子往懷裏一縮,那丫鬟嚇了一跳,不敢再多事。

上了車,丫鬟聞到藥味,給紀氏奉了參茶,想問一問,另一個丫鬟扯了扯她的袖子讓她不要多事。

紀氏用指甲摳著小匣子上頭的朱漆,摳了一層漆皮下來,她辛苦留了半年的指甲也給毀了。

索性今晚就商量著和姜文離開金陵,讓如意沒有後顧之憂。

這些珠寶也不用兌了,免得再招來禍患。

其實,如意今天不這麽說,姜元也跟她說了好幾次打算搬家了,目前看著金陵雖然安定,但是自古就是一個多事之地,這裏產量肥沃,又處於關要之地,誰看著不眼紅?要不然,怎麽就讓遠在北軍的北軍不顧嚴寒,千裏奔赴來攻城呢?而且還來的是位皇族的貴人。

只要還打仗,金陵城絕對戰火不停。

就是放心不下如意,才遲遲沒有動身。

這樣也好。

紀氏定了定心,更抱緊了懷裏的匣子,身子跟著馬車來回輕晃著餓,眼皮越來越重,沈沈地闔上了。

突然馬車一停,她重心不穩,差點栽下去,兩邊丫鬟扶住她:“太太當心!”

一個丫鬟掀開簾子去罵車夫,沒看到人,外頭一片燈火通明,車夫早就跌下了馬,跪在地上朝著那邊磕頭作揖,嘴裏不停地喊著諸位爺爺好。

張鄂甩著鞭子騎馬緩緩過來,走到馬車窗戶邊,溫和有禮地問了一聲:“裏頭可是姜太太?”

兩個丫鬟回了,紀氏順著窗戶往張鄂看過去,遠遠看見一列隊伍,都高高地騎在馬上,為首是位年輕公子,冷冰冰的一張臉,映在亮晃晃的燈火下,一點笑模樣沒有,頭朝著這邊,好像是在看她。

兩人目光相觸,紀氏後背泛起寒意,錢昱對她輕輕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

張鄂在馬上拱手行了個禮,調轉馬頭回去向錢昱回話,過了一會又打著馬過來,隔著簾子問紀氏:“夫人怎麽這會兒子才出來?是裏頭有什麽事兒扔給耽擱了?”

紀氏隨便說了個理由,張鄂說現在夜色已深,此去城中還有二十裏路,他們家爺留她就在營中歇息一晚,明日天亮再走。

紀氏心裏有事兒,聽到要留她在軍營住一晚,還以為事發了,嚇得聲音都帶了哆嗦,顫巍巍說不出一句整話。

張鄂和紀氏打過一次交道,頓時覺得有些奇怪,以為紀氏是在營子裏受了什麽委屈,或是遭人刁難,就又多問了幾句,再調轉回去把兩人的對話給錢昱學了一遍。

錢昱在席上吃了些酒,這會兒正好上頭了,加上還吹了一路冷風,氣血都往臉上湧,就讓張鄂帶紀氏上前回話。

紀氏顫巍巍地過來跪下磕頭,錢昱皺眉揉了揉額頭:“起來說話。”

結果問了三兩句不到的話,紀氏就把今天被打,還有如意跟她商量的事兒一字不落全都交代了。

說完沖噗通一聲重新跪地,頭磕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連張鄂臉色都變了,下馬屈膝跪地,不敢去看上頭錢昱臉色。

過了會兒,錢昱擡擡手:“都起來。”又命張鄂去把紀氏說的那幾個匣子拿過來一驗,揭開蓋子一看,可不都是這些日子他零零散散賞給她的玩意兒。

錢昱這會兒連眸子都冷了,一張臉沈得比夜色還要黑,眼睛看著那幾個匣子,冷笑道:“這姜氏倒是大方!”

紀氏撲在地上求他饒女兒一命。

也不敢大聲哭喊,怕惹惱了他,須知這些皇親貴胄素日裏最恨的就是底下人在他面前哭鬧。

另一邊,姜如意等著紀氏走了大概半個時辰,拉著黃丫說:“總在屋子裏悶著,外頭又有兩個討嫌的人在那兒守著,真是糟心。”

黃丫給她揉著腿:“要不,我陪姑娘出去走走?”

正中下懷,姜如意假裝說:“不大好吧,三爺不再,我出去了,回頭還要怪罪你。”

黃丫道:“也就趕在三爺不在的時候了,不然哪裏有機會讓姑娘出去透一口子新鮮氣兒。”

姜如意重新換過衣服,身上披了件顏色稍黯的鬥篷,由黃丫攙著朝外走,正要掀簾子,面前多了一道人影,嚇得姜如意往後倒退幾步,差點跌坐在地上。

錢昱帶著一陣寒氣進屋,臉上沒有一絲笑,也不看人,只是說:“這麽晚了,要往哪裏去?”

姜如意實在是嚇夠嗆,氣還沒喘勻,黃丫心疼她,就代她回話:“回三爺,姑娘睡不著覺,想去外頭走動走動。”

錢昱沒聽見似的,來到椅子邊坐下,自己提了一壺茶倒了,再緩緩地放在嘴邊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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