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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鳳凝 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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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凝脂膚色,身影蹁躚,濃密眉睫下一雙杏眼,正悄悄的打量著龍族中幾位身姿挺拔,眉目俊朗的青年男子。

“凝初姐姐,你在瞧什麽呢?我也要瞧。”素芷郁亦睜大一雙好奇的黑眸,踮腳朝著四周張望。

被喚做凝初的少女慌忙拉住粉衣少女,耳根一陣燙熱,低聲急道,“沒看什麽,我…我尋著師傅老人家呢!”

“哦?凝初姐姐你尋風骨那老頭做什麽?”素芷郁不信,只望了半日,未瞧出任何一絲特別之處。

“她在尋她那位小相公呢~~”一旁另一個年紀稍長的高個女子笑著打趣道。

頓了頓,假意沈思了下,又繼續說道,“據我所知,寂澤如今也有一千九百多歲了,倒是已到了婚配的年歲,凝初你可得抓把勁了呢。”

“師姐,你瞎說什麽呢!”

鳳凝初輕巧巧的跺了下腳上的翠色雲靴,眸中帶著羞澀,脂白的雙頰染上一層桃粉,櫻唇微微嘟起,驚慌中,聲色亦跟著提高。

高個女子瞧著她惱羞焦躁的模樣,卻是禁不得一點戲弄,又怕引來更多人的註目,便笑著閉了唇齒,不在言語。

粉衣少女卻更加來了興致,愈是大膽的往身後張望,又因著年歲尚小,只得踮著腳尖,在人群中仰著頭,身形搖搖擺擺的瞻望。

“芷郁,別鬧了,小心被人說我們鳳域沒得見過世面,這般不知禮數。”鳳凝初拉扯著粉衣少女的袖襟,顫著聲勸道。

“你剛也見了,這邊的人玄力功法可要比我們下界的高上多許,若我們惹出亂子,怕是鳳族同天族聯合亦是沒幾分勝算的。”

“姐姐嚴重了,我覺得這裏的人挺好啊,你看那銀發的族長,可比風骨那老頭兒慈眉善目多了。”

說著,嘟嘴瞪了眼前方的老者,嬌氣道,“何況,我亦不是你們鳳族人呀,自然惹了禍事也算不得你鳳族的頭上。”

素芷郁不聽她的,依舊墊著腳,在人群中探頭亂瞧。

她穿著一身淺粉色的衣裙,一根銀制的簪子別的發髻上,銀簪折了日光,在一頭烏黑的秀發中上下竄動,如同一只逃竄在田地間的小竹鼠,尤為醒目。

鳳凝初將頭別到一處,又偷眼瞧了瞧四周,暗松口氣,慶幸這邊的人情世故不同於外世,她忙拉起一旁高個女子的手腕,悄悄離了素芷郁幾步遠。

素芷郁望著不遠處統穿著煥藍服飾的人群,仿如一片深藍的湖泊,湖面卻平靜無波。

這顏色久看雖不覺厭,可少女墊起的腳尖,卻是麻脹的酸痛,她微微皺了下纖細眉睫。

“凝初姐姐,你可否與我指一指你那位心心念念的小相公在何處?我找了半日,可那些人的身形也太過相近了些,委實不好找。”

素芷郁一面望著人群,一面問道,怪道凝初姐姐今日要穿這般素雅的衣裙,想來是想同他那小相公偶遇時,能比翼雙飛,雙宿雙棲。

只可惜這蒼龍偏生是水池之物,雖亦能騰雲駕霧,只意境上卻是差了些的。

鳳凝初隨她的目光望去,男子踏在石階上,與旁人相較,身形高些許。

此時,男子薄唇淡漠的頜著,下顎處雖微有些軟肉,添了些許輕稚氣息,鼻翼卻極高挺,一雙漆黑的眸,幽幽的望著前方,仿佛心有所思,外界的紛擾,不進他的身心半毫。

她心口驀然顫動,癡癡的望著男子。

鳳凝初幾百年前與寂澤有過一面之緣,那時的寂澤雖只是個少年,姿態卻已是沈穩內斂。

以後的日子,常聽著母親從姑母那知曉的一些表哥的事情,更是對這位寂澤表哥十分好奇。

幾年前,恰逢她哥哥鳳辭岑涅槃,龍族亦是來了幾人,寂澤便是其中一人。

九重玄火燃至最烈時,便是鳳辭岑涅槃的最佳時辰,竄天的火光已將一眾仙官神子罩成火紅的晃影,哥哥撕裂般的吼聲充斥滿每個人的耳海。

她卻仿若未聞,只癡癡的瞧著,那遮天的火光下,那段頎長的身影。

那一眼,她記了一生。

“凝初姐姐,凝初姐姐?”素芷郁扯了幾下女子的衣袖。

鳳凝初回神,對上芷郁滿是戲謔的眼神,她忙用扇子遮了面,羞憤的瞪了她幾眼。

這邊寂羽聽到如鶯啼般清脆嬌俏的聲音,便循著聲音望去,一身翠色的玉立少女,便闖入少年的清澈的眼中。

少女凝脂的鵝蛋臉上染著一層桃粉,柳眉微蹙,低頭淺笑,竟毫不遜色與美婦娘親。

他不由一怔,站在原地,癡癡的望。

“寂羽,你瞧,我說的沒錯吧。”言巖在一旁,同他一道望著,“不過,若是了了長到這般年歲,定要比這女子還要來的美艷。”

“是嗎~~~~,嘿嘿…嘿”寂羽盯著那抹蹁躚俏影,心魂早被勾了過去,傻癡癡的附和。

寂澤偏頭看了眼少年,眉微折,冷聲道,“你是想在此,當著眾人面流了一地的口水出來,權當有了面子?”

聽聞,寂羽忙用手背揩向唇角,手背上卻是幹燥一片,心中惱羞,正要轉身同那人計較一二,男子卻已越過他,轉身離去。

寂羽見是寂澤,忙追上去,笑道,“大哥,你瞧那女子,長得真真好看呢,不知是不是娘親口中常念叨的表家小妹呢?”

寂澤朝鳳族人瞟了一眼,心道,歪瓜裂棗,如何拿來同了了比較,鼻息不由微哼,“不知。”

說完,再不多看一眼,穿過人群,徑直回了泱喜院去。

蒼龍族地多半居住的便是蒼龍族人,亦有一部分是修煉到一定等級的妖靈。

他們本是被蒼龍族人從荒林捕獲,做了貼身騎獸或是護身靈寶。

當然也有少數是外出時隨意從路邊拾取,或是不小心粘著衣角邊上,一同帶進來的。

如此,這蒼龍域便成了這四族中人口最是密集,族人種類最多的一族。

這些靈獸仙草長成數千歲後,有了一定的玄力術法,亦或是原先的主人已離去,它們便會外出尋一片離原主不遠的地方,尋一片空地,造一個足夠容身的小院,安頓下來。

蒼龍雖是五族之首,但在數萬年間,日覆一日的度日下,早褪去了昔日的利爪,如今族人生性恬淡,又極具包容心。

因此,只不鬧的太過荒誕,便隨他們自去,蒼龍人待他們,亦如同脈血宗,不曾有半分分生。

因這些緣由,蒼龍族除了巖壁廊坊,沿著瀑水將族地分割成兩片,而由著瀑水為中心,皆坐落著規模相近卻又各具特色的小門別院。

雖則錯亂但又極具條理性,每座院子四四方方,只是因著院子極多,又很是密集,整個族地的小道,就如同夜空中的星系,蜿蜒曲折,又相互聯袂成塊。

他們由著各自的喜好,聚集成一片,院內風景亦不盡相同。

雖也不過是一小塊一小塊的四方格子,但若從高空俯瞰,卻又像極了撒了一地的水墨顏料,暈染出一副極具視覺盛宴的五彩田池。

若你想在哪處找到四季春秋的影子,那便只需在這蒼龍福地上空俯瞰一二,便盡收入眼底。

孫婆家的院子離寂澤的院子說不上遠。

但若是要每日裏讓孫婆子跨著她兩條極為粗笨的短腿,走至快及半山腰處的泱喜院。

她卻是寧可常住在小廚屋,也不願每日裏抖著雙腿來回奔波。

可今日卻是仙界鳳族上來的大日子,這等熱鬧的事兒,她亦是不願意落於人後的。

廊坊下的熱鬧是極好看的,如今頭頂上的日頭亦是極其熾熱的。

她抹了一把額間的汗水,望向半山腰處的泱喜院,身體已是疲憊不堪。

孫婆心道,這時辰還不算晚,又見路旁的槐樹下,擺放著一塊平整的圓石,勾著她的胖身往那處蹣跚而去。

棉薄的衣衫後背早被汗水粘濕的透徹,孫婆邊掀扯著衣角,扇著面上的汗珠,一面躬著胖身,斜身靠坐了過去,納涼小息。

涼風陣陣吹拂,渾身的燥熱隨風釋散,孫婆懶懶的瞧了眼槐樹上,閃過的幾縷光線。

心道,時辰還早些了,坐一會散了身上的熱氣,等日頭落下去,再爬上去,定還是來得及的。

便放松了身體,困意席來,眼皮亦隨了主子的心願,一嗒嗒的合了上去。

正當孫婆鼻子打著鼾氣,睡迷糊時。

半透光的眼皮上,一片黑影極快的從眼前晃了過去,隨之一連竄的蹬蹬聲緊跟著遠去。

孫婆慌忙睜開松弛的皮眼,驚嚇的坐直,看向四周。

只見,日頭依舊高高掛起,熾烈的燒烤著整個族域……靜的出奇。

今年的夏日真真是個要命的火爐,孫婆哀嘆一聲,撫了撫心口,被這翻驚嚇,只覺得渾身乏力,胖身卸了力,軟軟的靠向槐樹。

又過了片刻,那遠去的蹬蹬聲,伴隨著孫婆身下的石板,一道顫動,急速的從她的身後呼嘯而過,又一次竄過去。

孫婆肥胖的身子亦跟著石板,頂有規律的上下律動了數下。

她猛然坐起身,可四周依舊靜的出奇……

此後,黑影不停的穿梭在她的左右前後,可等她睜開眼時,卻依舊尋不到半點黑影的蹤跡,只驚的她心肝顫的厲害,累的癱在石板上,不願再動彈。

孫婆再無心思,探個究竟。

等那黑影又如一陣風吹過時,她便只是打盹養神。

恍惚間明了,定是哪家新圈養的小獸,迷了路,心念這獸頂蠢笨,好得問她一聲,何不至於這般折騰,擾她的一簾幽…夢。

泱喜院。

綴滿扶餘花的圍欄下,一只渾身黝黑的小獸,一面踏著小碎步,一面高仰起頭,盯著圍欄上面。

扶餘花墻,幾百年前,被寂羽踩塌了碎,等寂澤看到散了一地的扶餘花根,再瞧向懷中癡睡的女孩兒,眸色遽變幽深。

等第二日,扶餘花已重新纏上了圍欄,高度亦增加了不少,就算是如今長成少年的寂羽,亦是很難輕松的攀爬過去。

今日,小獸雖長著一對巨型黑翼,卻被一圈極粗泛著銀光的鏈子綁系住。

隨著小獸焦急的小碎步,托在螢石板上,發出陣陣硬物的撞擊聲。

‘噔噔噔’被剪去鋒甲的利爪,笨重的踏在鑲滿螢石的小道上,它偶爾停頓下來,仰起粗壯的脖頸,朝著空中深深吸上一口氣。

不知是扶餘花香,亦或是其他氣息,小妖獸吸的心滿意足,兩根長須在空中彈跳了幾下,又興奮的圍著圍欄來回行走。

而隨著小妖獸的動作,開的正艷的扶餘花,亦跟著一顫一顫,花枝顯而易見的萎靡了下去。

它已在這圍欄外待了半日,若是往時,隨意便能飛入,小獸瞪了眼飛翼上的兩圈銀鏈,腳步越發急躁了起來。

‘嗚,嗚,嗚’它低聲朝圍欄內喚了幾聲。

扶餘花瓣隨著它的叫喚,顫顫的掉落,四周靜極了。

小獸體型雖瞧著龐大,實則不過是一只還處於幼年期的黑翼小龍,行事魯莽,又小孩子心性。

它睜著一雙泛著水汽的圓溜眼珠,將圓胖的小腦袋一垂,整個脖頸便無力的掛向地面。

與地面僅隔了半寸的光影,一動不動,遠遠的望去,倒像是與那螢石黏連在一處,長成了一株,漆黑的石木。

這般模樣的佇立了良久,眼眸內的水汽早已蒸幹,小獸豎耳朝四周聽去,圓肉的耳背突的一跳,面上神情,忽然間變得十分慌張。

‘嗚,嗚,嗚’它又朝著圍欄內焦急的叫喚。

小獸吃力的扇動黑翼,試圖往上飛去。

只可惜,銀鏈過於笨重,亦或許是註入了玄力,小獸拼勁全力,不過飛了幾丈高,便又落回扶餘花叢中。

此時,本開的滿墻盡是,將枝葉襯托的,盈滿朱紅叢中一點綠的扶餘花。

不知何時已全擠在了一處隅腳,窸窸窣窣的抖著花根,沒了扶餘花的遮擋,墻面上露出一個洞口,正巧對著小獸。

只聽幾聲嗚鳴,伴隨著樹葉的簌簌聲,在院子裏來回唱響。

院裏,房內。

“好吃,真好吃。”寂了了輕輕囈語,轉身又睡了過去。

仿佛回到了那條小溪,周圍全是樹葉發出的細細碎碎的聲音,而她正坐在小溪的石墩上,手上端著一個銀色大盤,盤子裏裝滿了蛤哈魚。

“喜歡吃嗎?”身旁響起一個男子的聲音。

“喜歡。”寂了了隨口應道,雙目直勾勾的盯著盤子,一只小胖手抓著蛤魚肉往嘴裏塞去。

“那我下次再帶你過來可好?”男子上前,靠近了了坐下,手指輕柔的拭去小丫頭嘴角的油漬。

“嗯,好的呀!到時候,你可不要失約哦!”寂了了吧唧了幾下嘴,從睡夢中清醒。

嘴上依舊殘留著哈魚的鮮嫩滋味,她用手背揩了揩嘴角,只一些許淡淡的口漬。

寂了了從床上爬起,拍了拍圓滾滾卻早已饑腸轆轆的肚子,睡眼惺忪的朝著小廚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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