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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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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YZ84:「???」

徐方亭精準蹲到TYZ84得閑的時間,不一瞬便收到回覆。

視頻立刻跟過來。

“我有那麽無聊嗎!”他近乎咆哮。

“哼,誰知道你。”她一手抱臂,一手墊在手背上舉著手機,姿勢莫名熟悉,不知道什麽時候學到了他的精髓。

“如果是我幹的,”TYZ84說,“我秒一輩子!”

“……”

不知怎地拐到這個話題上,但矛盾似乎就是因此而起。

徐方亭說:“吃虧的還是我。”

TYZ84扯了扯嘴角:“你看下YouTube或者Google能上嗎?”

“哦。”

確實應該如此。

她太沖動了,應該檢查一下是否全軍覆沒,以定位問題根源。

徐方亭縮小視頻窗口,往手機一陣搗鼓:“也不行……”

TYZ84下結論道:“應該是端口或者IP封掉了。”

她聽不太懂,咕噥道:“以前怎麽沒封?”

“當然是你發現前我就修好了。”他語調輕快,多少有點邀功的意味。

“怎麽還會封……”

“不然怎麽叫‘墻’,”他說,“你把電腦開遠程,我看一下。”

徐方亭到書房照做,手機擺在桌面上。TYZ84那邊也準備就緒。

iMac給遠程登陸了。

她遠離鍵盤,靜靜看著屏幕。

TYZ84打開一個她沒見過的App“終端”,ping了一串IP地址,返回一串一串的字符。

他自言自語:“IP沒封,應該是端口封了。”

徐方亭註視高深莫測的一切,忍不住道:“這個是怎麽翻的,我能不能在宿舍來一套?”

他給了一句更雲裏霧裏的回答:“租用一個香港的服務器當跳板。”

她皺了皺鼻子,如實道:“聽不懂。”

“我們所有的數據都要通過路由進出,”TYZ84邊操作邊說,“相當於家裏的大門,懂吧?”

“然後呢?”她交替看著手機和iMac,一小一大兩個屏幕融匯出一個認真的他。

但她還是更想看談韻之本人,而不是關在手機裏面的TYZ84。

“我在路由器裏設置好,”TYZ84繼續說,“‘出墻’的數據包就會自動從香港服務器走。香港沒有‘墻’,服務器相當於一條密道,把你直接送出國,不會被海關攔下。”

但如今她“偷渡”失敗,還是給攔下了。

“IP和端口封了有什麽區別?”

“把IP比作地鐵站,端口就是它的閘機口,你可以選擇其中一個進出。一個IP帶65535個端口,端口如果封掉就換一個沒封的就好。IP封了就只能掏錢租另一臺服務器,一臺服務器對應一個IP地址。”

徐方亭一聽要錢,立刻打消“來一套”的念頭。

自由果然要付出代價。

“這都是理工科的東西吧,你怎麽都會?太厲害了。”

她以前什麽事都想親力親為,現在撒嬌就可以得到幫助,其中便利另人難以拒絕。談韻之像溫柔陷阱,引誘她一步一步依賴上他。

這是一個危險的訊號。

她不懂戀愛的奧義是不是分工合作,但結婚可能是。

“知識是不分文理的,”TYZ84瞄一眼手機,嘴角在她最後四個字裏上揚,“不過我以前理科確實不錯。”

先頭的劍拔弩張漸漸平息,徐方亭追問:“你為什麽不學理?”

他反問:“你為什麽不?”

她立刻道:“討厭物理。”

他不由莞爾,徐方亭上一次表達“討厭”的對象還是他,看來那會也是真情實感。

“我以前很懶,不想動筆寫寫劃劃,偏偏記憶力挺好,文科的東西對我來說兩只手放口袋看幾眼就懂了。”

她腦袋裏浮現另一個人的面孔,冷笑道:“能想象得到。”

他坦誠道:“你看老談就知道了。”

“我感覺你們城裏小孩興趣愛好很多,”徐方亭說,“我小時候就練了一個毛筆字,最多是現在上板書課輕松一點。”

她的書法還是順便學的,壓根沒上過正式班。

“游泳和籃球,這兩個算特長一點,”TYZ84說,“其他的、鋼琴會一點,畫畫懂點皮毛,跳舞就算了。都是興趣班堆的,我姐以前不想帶我,就給我報了好多班。”

徐方亭回憶道:“都沒看過你游泳和打籃球。”

尤其是後者,像他這樣一個男生在球場上一定很吸睛。說不定如果她和他是同學,沒有談嘉秧這層關系,她可能圍觀他,但他可能不會多看她一眼。

她心裏微妙多於“撿到寶”的自得。

“沒有嗎?”TYZ84難掩意外,“嗯,好像是……”

他以前游泳或打球的時候,她正忙著帶談嘉秧,甚至沒見過臭烘烘的他,他回家時她總是背對廚房門忙活。

每一次信息錯位,都在提醒他錯失的那兩年,如今他們朝夕相處的時間還是太少了。

她還沒從兩個人的差距裏回過神,問:“你還會什麽?”

他眉目含笑,指節蹭了一下鼻尖,匆忙掃一眼鏡頭:“我還會愛你。”

徐方亭楞一下,捂嘴仰頭笑。

除了雪地表白那一次,他每次說愛和喜歡總是輕快而又有些害羞,少了深沈的油膩,反倒有股赤誠的清新。這是初戀才能體會的珍貴。

她的視線回到iMac上時——這會斷然不好意思盯著他——整個人還沒擺脫快樂的支配,微微顫晃著。

“換一個端口好了!”他宣布道,“你又可以看‘光屁股’了。”

徐方亭輕輕嗤了一聲,未褪幹凈的笑意光明正大回到臉上。

“你都喜歡什麽類型?”他冷不丁說,就地打開P站測試是否通暢。

白花花的屁股成矩陣出現,色情地霸占整個屏幕。

徐方亭恍然以為點開垃圾網站。

她搶過鼠標,在自己這邊叉掉了。

“我說發給你又不要。”

“哦,”TYZ84登出遠程桌面,只剩下手機裏的畫像,“我勉為其難接受吧。”

徐方亭重新打開網站,說好的要給宣潔她們“進貨”。

“你照鏡子吧。”

“什麽?”他靠近手機,仿佛將耳朵湊給她。

“沒事……”她佯裝專心挑貨。

“哦——!”下一瞬,談韻之恍然大悟,一手抱腰,另一手指節輕抵鼻尖,笑著抄起手機親一口屏幕,“愛你!”

徐方亭感受到了花枝亂顫,正想說下一件事,一通電話請求擠了進來——

“老談打電話給我,沒事我先掛了,謝謝你。”

TYZ84欲言又止,最終只是說:“真謝我就別說謝我,回頭見。”

談禮同省去寒暄,直奔主題道:“談嘉秧有沒有找你?”

“沒有,早上他媽媽送去彩虹亭,”而她跟閨蜜逛校園,徐方亭說,“我沒見過他。怎麽了?”

“出去玩還沒回來吃飯,”談禮同罕見地焦切道,“我和他媽打手表沒人接,看定位在小區周圍,就是找不到人。”

談嘉秧被允許一個人下樓轉一轉,一般不會出小區門。他越長大越有主見,或說固執,若是給新奇東西迷住不願走,那便十頭牛也拉不回。

但經歷過去年的走失,徐方亭不由後怕,留下一句“我打了試試”,便先掛了電話。

電話撥出,她並沒在談嘉秧那裏得到優待。

顧不上通知談韻之,她打車趕往榕庭居,前方小堵車,下車的點選得剛剛好,剛站定就發現了目標人物。

她忙給談禮同回電:“我找到人了,在南門對面街修車攤,看人家修車呢!”

修車攤只有一個狹長的鋪面,擠在五金店旁邊,鋪面亂雜雜的,誰能想到多了一個小學生。

“談嘉秧!”她叫道,但沒得到回應,談嘉秧專註地盯著師傅從氣孔往輪胎裏擠白色黏膠。

她只好走近,跟著看了一會:“你在看什麽?”

“姨姨!”談嘉秧笑嘻嘻道,“你怎麽來了?”

她再問一次被忽略的問題:“你在看什麽?”

談嘉秧這才說:“我在看叔叔修小電車的輪胎,它被釘子紮破了,就漏氣了。”

師傅把黏膠瓶扔到一邊,開始給輪胎打氣,不一會白色黏膠便從漏洞噴出,他拿工具抹了抹,抽開打氣管便大功告成了。

徐方亭小時候的補胎還是內外兩層,現在竟然集成一體,她一個成年人都看得津津有味,更別提這個小學生。

“你外公喊你回家吃飯,”她沒忘記正事,“打你手表為什麽不接?”

“我不要回去!我要看修小電車!”談嘉秧焦急叫道,又犯起牛脾氣。

手腕上的手表消失了,褲袋鼓起一塊,她摸了下,果然藏進了裏面。

師傅抽空嘿嘿笑:“他都在這裏看了大半天了,不願意回家。”

徐方亭叉著腰幹站了一會,往旁邊便利店買了一根烤腸,回他身旁故意說:“談嘉秧,你看我在吃什麽?”

談嘉秧敷衍扭頭,目光登時大亮。

她立刻收線撈魚,大步往家裏走。

談嘉秧半哭半笑追過來搶,當然沒那麽容易搶到,著急便來了一下——

啪!

一巴掌不輕不重地落在她手背上,徐方亭不由楞住,高舉烤腸板起臉:“談嘉秧,你還學會打人了是嗎?”

談嘉秧賭氣叫道:“我要烤腸!啊——!我要烤腸!”

她寸步不讓:“你打痛我了。”

“對不起。”談嘉秧撅嘴先委屈上了。

“可以打人嗎?”

“不可以。啊——!我要烤腸!”

“打人會被警察叔叔抓走的,知道嗎?”

“我要烤腸!”

眼看他準備來第二下,徐方亭閃開一步,厲色瞪他一眼,才把烤腸給他。

兩人默默進南門,往C座走。談嘉秧在進樓下大廳前就把烤腸解決了,看來也是真餓了,就是不懂該回家吃飯。

等著電梯,談嘉秧盯著旁邊的廣告屏幕,上面播放一種治胃病中藥的廣告。

徐方亭給談禮同發語音:“我們到樓下了,這就上去。”

“哎——!”談嘉秧不滿道,“你吵到我看視頻了。”

有些閉娃會很喜歡看電視廣告,因為一來廣告性質決定其內容簡單,他們能力有限,容易理解;二來時間很短,容易重覆,符合他們專註力不強和刻板思維的特征;三來廣告通常視覺效果強烈,對於喜歡追求視覺刺激的他們簡直饕餮。

談嘉秧以前沒表現的特征,隨著年齡增大,真是一個也沒落下。

她便放下手機,跟著他默默看了一會,直到電梯叮地來了。

進了電梯,談嘉秧便問:“姨姨,它為什麽沒有叮咚買菜了?”

以前的確有一個叮咚買菜的廣告,剛才好像真的只剩下胃病中藥了。

徐方亭便說:“因為大家看了很多次,不想看了,它就去其他電梯給別人看了。”

談嘉秧嚴肅道:“我還沒看夠。”

她決定忽視:“談嘉秧,你為什麽把手表摘掉?”

談嘉秧說:“它為什麽沒有叮咚買菜了?”

徐方亭頭暈道:“你先告訴我,為什麽把手表放口袋?”

“因為我就想啊。”

“你為什麽不戴在手上?”

“因為我就想啊。”

“你為什麽想不戴在手上?”

“因為震太多次了。”

“那是外公和媽媽打電話找你啊,”她不厭其煩道,“外公和媽媽找不到你會傷心的。”

談嘉秧不知道在想什麽,眼神發飄,片刻後才重新看向她:“姨姨,你可以再生一個媽媽嗎?”

徐方亭楞住,理不清這沒頭沒尾的問題:“為什麽要再生一個媽媽?”

“因為我就想啊。”

“一個媽媽不可以嗎?”

他正經道:“不可以。”

她耐心說:“為什麽呀?”

“因為我就想啊。”

但凡涉及個人看法,談嘉秧第一句總是這幾個字,語氣多少有些欠扁,但在家人聽來卻只有無奈。

徐方亭平靜地說:“我生不了媽媽。”

他刨根問底:“你為什麽生不了媽媽?”

“我生的是妹妹,”她說,不敢提外婆的概念,他壓根沒有,“你叫外公給你生好嗎?”

“他是男的,”談嘉秧道,“生不了寶寶。女的才可以生寶寶。”

眼前若是一個NT,徐方亭估計會逗他:讓外公找一個外婆給你再生一個媽媽。

但面對談嘉秧不能,他很死板,所見所聞都會成為他的金科玉律,效力或孽力會在意想不到的時候反饋回來。

22層到了,談嘉秧笑嘻嘻地立定跳遠蹦出來,轉瞬便把“再生媽媽”一事撂在腦後。

徐方亭晚上視頻便把白日一事說了,TYZ84比預想中還要嚴肅。

“我姐小時候打過我,”他蹙著眉頭說,“作業沒按時做,做了還錯,把她惹煩了……”

徐方亭憶起往事,淡淡地道:“在鄉下見怪不怪,有人被拿著竹片從家裏獵打到路上。”

這個主角就是她。

有一次徐燕萍給她哥買了一雙新鞋子,她想要一本同等價格的書,未果,便撒潑大鬧。

她總覺得是徐燕萍潛移默化,她才有勇氣拳揍搶游戲地盤的小男生。

現在回想,徐燕萍那會可能掏不出那麽多錢,她又不懂體諒,媽媽才會氣急敗壞。而且她越來越懷疑,如果她哥是個NT,徐燕萍恐怕難以一碗水端平。

TYZ84說:“你有空套一下談嘉秧的話,問媽媽有沒有打他。”

她默了默,有點慶幸家醜沒有外揚:“萬一你姐知道我……”

她已經許久沒有插手教導談嘉秧,最多陪他玩一會,溝通在校表現。

她成為談韻之的女朋友,也暫時脫離了監護人的身份。

“那總不能打小孩啊!”他厲聲道。

徐方亭只能改口:“我讓繆老師問問吧,看他從哪裏學的,是不是在學校被欺負。”

“又要麻煩你了。”他不由輕嘆,雙手往桌上撐著額頭按了按太陽穴。

她看著暗沈的人像,故作輕松:“你叫我不要謝你,自己反倒先破例。——要不你教我怎麽設置翻墻,哪天突然封了我找不到你,自己可以應急?”

那邊的人也跟著的轉移話題,笑了笑:“叫聲好聽的。”

她脫口而出:“談韻之。”

“不——行——!”

她笑道:“大帥哥!”

“你以前就這麽叫過,別敷衍我。”

有嗎?徐方亭果然記憶力不如他。

她猶豫著:“之之。”

他噗嗤噗嗤地笑,眼看滿意了,嘴巴得寸進尺:“叫哥。”

“比我小還想當哥,”徐方亭佯裝虎起臉,“小談!小談小談小談!”

“哎,好了,你還是別叫,我教就是,”他求饒道,“我總感覺看見了丈母娘,脊背嗖嗖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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