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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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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嘉秧照舊看動畫片喝奶,歇一會後由談韻之給他洗澡。

“現在洗澡可以玩雞雞了。”

談韻之的“特赦令”下來,談嘉秧坐在澡盆裏,當真撥弄一兩下。

談韻之問他:“不洗澡可以玩雞雞嗎?”

談嘉秧倉促掃了他一眼,又習慣性望著其他地方走神,“不洗澡就不可以玩雞雞。”

花灑沒關停,源源不斷往澡盆註水,直至溢出,嘩啦啦地流向下水道。

“對啦,”談韻之用玩具勺子舀水淋他肩頸,“雞雞很脆弱,談嘉秧要保護好雞雞。”

談嘉秧又走神一會,眼珠子轉向他:“不洗澡玩雞雞會幹什麽?”

談嘉秧的“是什麽”提問能力進階後,又學了提問人物和地點,“是誰”和“是哪裏”,但偶爾還會混淆,把後面兩者統統歸為“什麽”。

同步進行的還有“為什麽”的學習,這個問題比較抽象,只能化繁為簡,由易及難,從原命題的逆命題和逆否命題引申出“為什麽”,先懂得回答,才能學會提問。

徐方亭從談嘉秧最喜歡的輪子入手,研究“輪子為什麽轉”。

談嘉秧觀察到原命題的現象:汽車在走,輪子在轉。

徐方亭便會用逆命題提問:“輪子在轉,汽車會幹什麽?”

正確回答是:“汽車會走。”

然後是逆否命題:“輪子不轉,汽車會幹什麽?”

正解:“汽車不走。”

所以,“輪子為什麽轉?”

因為汽車在走。

騰騰熱氣裏,談韻之刮兩下他臉頰:“不洗澡就玩雞雞,談嘉秧會羞羞臉。”

談韻之又問:“羞羞臉會幹什麽?”

“羞羞臉,臉就會變紅了。”

“臉就會變紅了會幹什麽?”

“臉變紅了,就會難受。”

“就會難受會幹什麽?”

……

談嘉秧刻板地追問,懵懵懂懂吸收一些談韻之給出的答案,被洗頭打斷,才停止刨根問底。

兩人又是一番大戰,只要有一兩滴小水花飛到他眼睛附近,都能激出一陣殺豬狂嚎。

談嘉秧叫得面紅耳赤,終於把頭洗好。

談韻之給他自由玩一會水,徐方亭調好臥室空調,浴巾和衣服已準備妥當。

談嘉秧忽然說:“綠色巴士扔掉了。”

這是近三個月以前的事,扔掉綠色巴士那晚之後,談嘉秧從來沒提起這件事,仿佛忘得一幹二凈。談韻之也以為翻篇了,沒想到孤獨癥裏的閃回現象毫無征兆地降臨。

ASD擁有過人的機械記憶能力,但時間太過抽象,他們記憶事件通常不按時間順序,因此會突然出現過去的記憶,並認為此事正在發生,出現時間滑動現象,“沒頭沒腦”地情緒高漲或者低落。

談韻之試探道:“誰扔掉綠色巴士?”

談嘉秧走神得更厲害,不像跟談韻之說話,仿佛自言自語。

“談嘉秧不聽話,扔玩具,姨姨就、扔掉綠色巴士。”

談韻之又問:“姨姨把綠色巴士扔到哪裏?”

談嘉秧說:“扔垃圾桶。”

談韻之寬撫道:“如果談嘉秧聽話,不扔玩具,舅舅就給你買車車,好不好?”

談嘉秧楞楞道:“好。”

他每次的“好”嘴型不大,音調不高,聽起來總像“嗬”。

談韻之說:“大聲點。”

談嘉秧終於望著他笑了一眼:“好!”

“小徐,浴巾——”

“來了——”

徐方亭打開浴巾進去,迎接出浴的談嘉秧,裹好將他抱回暖和的臥室。

談韻之跟進來,半開玩笑說:“你玩蛋了,談嘉秧記得綠色巴士的事。”

徐方亭楞了一下,用浴巾揉擦談嘉秧的腦袋,訕訕道:“我再給他買一輛嘛。——小東家,你的911是什麽顏色的?我給他買一輛一樣的。”

談韻之坐到床沿,隨手撿起談嘉秧的秋褲,兩只拇指勾住松緊帶擴了擴,又丟回去。

“龍膽藍,”他掏出手機找到4S店發的實車圖片給她看,“夠帥吧。”

徐方亭問:“你喜歡藍色?”

小東家的衣服什麽顏色都有,粉、藍、紫等等,黑白灰占大部分,但都是大色塊,沒有花裏胡哨的圖案,風格簡明現代。

浴巾堆到談嘉秧腰際,他開始磨蹭穿秋衣,找不到袖子口又開始尖叫。徐方亭讓他喊幫忙。

“談嘉秧挑的,我覺得也還行,”談韻之說,“明天我提車,下課接你們。——談嘉秧,明天舅舅開新車去接你,好不好?”

談嘉秧終於套進秋衣,心情暢快許多,忽然說:“坐電動車。”

談韻之循循善誘道:“坐電動車太冷了,坐舅舅新車吧。”

談嘉秧發出一陣不滿的低鳴,說:“電動車不冷。”

徐方亭撿過談韻之身旁的秋褲,把褲頭交給談嘉秧。

“舅舅的車車有發動機,開得快,坐舅舅車車吧。”

談嘉秧果然給迷住,眼神聚焦一半,自言自語:“舅舅車車有發動機……”

他磕磕絆絆將秋褲套上,由徐方亭整理好松緊帶和秋衣下擺,薄褲子方便動作,又偷偷玩了下雞雞。

兩只大人的手同時伸向談嘉秧的手腕,徐方亭快一步,談韻之不小心碰到她手背,兩邊倉促對視,又齊齊抽回手,歪打正著放寬了談嘉秧自娛自樂的時間。

下一瞬,他們又不約而同出手,這回剛到半路便機靈縮回,看向對方時不由自主笑了。

談韻之一下子雙手往後撐,懶懶斜在床上,意思再明顯不過。

徐方亭這下終於順利拉開談嘉秧的手腕,不知第幾次提醒他不要玩雞雞。

談韻之問:“談嘉秧,今晚跟舅舅睡還是跟姨姨睡?”

穿好秋衣褲的談嘉秧開始蹦床,興奮地說:“跟、舅舅和姨姨睡。”

徐方亭忙招呼他道:“談嘉秧,先穿好睡袋。”

談嘉秧說:“不先穿好睡袋。”

談韻之又開始“恐嚇”他:“不穿睡袋感冒要去醫院,紮手指。”

談嘉秧服帖了,哼哼唧唧停下,走近說:“不要紮手指。”

“穿好睡袋就不會感冒紮手指啦。”

徐方亭幫他穿好夜間裝備,這才關掉空調。

談韻之繼續前頭話題:“談嘉秧,跟舅舅睡還是跟姨姨睡,只能選一個。”

談嘉秧又開始瞎蹦,急道:“不只能選一個。”

……

談嘉秧堅持的結果,就是徐方亭和談韻之兩個人又躺到同一張床上。

熄燈前,談韻之兩手枕在腦後仰躺,一副“我已舉起犯罪之手”的拘謹,沒有蓋被子。

談嘉秧不愛蓋被子,直接躺在鵝絨被上面,隔在兩個大人之間。

徐方亭負隅頑抗,問:“談嘉秧,跟舅舅睡,姨姨出去,好不好?”

“不好!”談嘉秧立刻翻身隔著鵝絨被抱她。

談韻之那邊同樣掙紮:“那舅舅走,可以嗎?”

“不可以!”談嘉秧又探過一只手來拉住他的手腕。

徐方亭小聲提醒:“小東家,你可別睡著。”

談韻之嗤笑道:“你打呼嚕我還不一定睡著。”

徐方亭輕斥道:“你才打呼嚕!”

談韻之應道:“你剛不是叫我別睡?”

“……”

睡著後還變成危險動物,估計僅有談韻之一個。

談嘉秧忽然扒開徐方亭的被子,直接攬住她的腰,嘴裏認真說:“不能摸別人的肉,只能隔著衣服。”

談韻之那邊傳來窸窣聲,然後是他的聲音:“他什麽意思?”

“他之前不是老摸我肚子肉嘛,我就叫他不要摸。”

徐方亭解釋道,後來她都是把衣擺收進褲腰帶,不給他“亂來”。

“不然養成習慣,萬一去托班或者幼兒園,也這樣子對老師,那就不好了。”

“噢,好吧……”談韻之檢討道,“那我也註意一下。”

徐方亭訝然:“你竟然——”

“兩個男的,有什麽關系,而且他還是個小孩。”

“……”

談嘉秧在徐方亭這邊碰壁,立刻滾到談韻之那邊,掏進被窩摸肚子。

“嘿,大哥——”談韻之警告道,“不能摸別人的肉,只能隔著衣服。”

談嘉秧撒嬌,像條蟲子亂滾:“能摸。”

“不能摸,”談韻之滾出被窩,躲開魔爪,“小流氓!”

談嘉秧哈哈笑著,往黑暗中撈人:“不小流氓。”

徐方亭插話道:“小東家,不要教他這種亂七八糟的話啦。”

談韻之捉住談嘉秧,手腳並用鎖住他:“不許動,我捉住你了!”

談嘉秧悶在他懷裏,哢哢大笑。

談韻之笑問:“談嘉秧,你是大哥還是小弟?”

“你是小哥。”

談嘉秧再度混淆人稱代詞,連“小哥”也屬隨機亂湊,就像跟有些孩子說“小學”,他們可能會故意攪亂成“大學”,實際並不懂大學的本意。

但這隨機的巧合還是令兩個大人捧腹大笑。

這一晚沒再出現什麽意外,只是因為多了一個談韻之,談嘉秧在黑暗中翻滾許久,把大人折騰到困乏,自己還精力旺盛。

徐方亭強撐到最後,啞聲喊了“小東家”,那邊低低應聲,自證沒有困覺,哄睡程序終於運行完畢。

次日到祥景苑上課,依然碰見蓉蓉和她阿姨。談嘉秧跟繆老師進房間關門後,蓉蓉還沒停止她的嘻嘻哈哈來回奔跑小游戲。

一會後,蓉蓉阿姨上洗手間。

蓉蓉忽然不跑了,墊著一只手,俯臥泡沫地墊,腦袋微擡,神情沈浸而陶醉,像條擱淺的魚。

羅應阿姨和徐方亭相視苦笑。

徐方亭立刻道:“蓉蓉,起來,不要躺地上!”

蓉蓉甩也不甩她一眼。

羅應阿姨也叫:“蓉蓉,起來,不要搞鬼啦!”

蓉蓉倒是瞄了她一下,但依舊玩得起勁,嘴巴微張呼吸。

洗手間傳來沖水聲,蓉蓉阿姨終於出來,羅應阿姨投訴道:“她又搞鬼了。”

“蓉蓉!你給我起來!”

蓉蓉阿姨過去拉起她,蓉蓉的手跟鐘擺似的,被拉開後又回到原位,阿姨恨不得綁住她,可還是很溫柔耐心地一次又一次拉開她。

蓉蓉阿姨拉下她的牛仔褲和秋褲,貼身短褲已經吸出形狀,再拉下檢查,裏面已經泛紅。

蓉蓉阿姨心疼地朝她們說:“你們看,都把自己搞紅了!——蓉蓉,不能這樣子,知道嗎?”

蓉蓉玩著鬥雞眼,搖頭晃腦,對身體檢查毫不介懷一般。

阿姨仿佛在對牛彈琴,唱獨角戲。

羅應阿姨和徐方亭除了苦笑,幫不上什麽忙。

蓉蓉阿姨又說:“所以,可千萬別讓外面的壞人看見,真是操心。”

……

談嘉秧下課時,羅應還有一節課。繆老師和徐方亭一塊離開工作室。

為了適應之後全托的時間,他們的課調到五點至六點。這一棟還有其他小公司,下班高峰電梯下去兩趟,她們只能先上行。

談嘉秧無聊之際,又開始找刺激。

徐方亭和繆老師對視一眼,均是無可奈何。

繆老師表情誇張道:“他上課有時候也會這樣,站起來還去蹭桌角。”

徐方亭近乎控訴:“他在家也這樣!”

繆老師說:“是吧,昨天看到蓉蓉在那裏玩,我就想告訴你,一下課就忘記了。”

徐方亭扯扯嘴角道:“蓉蓉一直在玩,阿姨都拿她沒辦法。”

“她在星春天的時候就開始玩了,上課就把手縮到桌子底下,”繆老師也苦惱,“我都說了好多次她都改不了,她本身註意力很難集中,我去年教了一年她用筷子,她才學會。其實這種行為挺正常的,就是不分場合讓人很崩潰,有誰會大庭廣眾搞這個啊。”

繆老師的觀點跟徐方亭的一致,欲望無法戒除,但可以替代與緩解,只能多轉移孩子的註意力,畢竟大人們也是這麽處理沖動的。

談嘉秧的“偷雞摸雞”行為,只能靠她們一個在課堂、一個在生活裏多盯著。

徐方亭又疑惑道:“蓉蓉是不是對不熟悉的人說話沒反應,我剛才跟她說話她不理,羅應阿姨叫著還有點反應。”

繆老師抿了抿嘴,認真道:“是的。”

徐方亭想了想,說:“我發現談嘉秧也有點,陌生人跟他說話,他反應不過來。”

繆老師肯定道:“會有這樣的,他詞庫句庫還不夠豐富,一般人說話句子結構太靈活了,他跟不上。”

上行電梯帶上好一批人抵達,三人擠進去,談嘉秧依舊仰頭打量那個帶缺口的梭形通風口。

徐方亭和繆老師不由相視一笑,只有她們才懂這舉動背後的含義。

出了電梯,繆老師提起最近開始教談嘉秧人稱代詞,第三人稱差不多自然掌握,困難在第一第二人稱。

徐方亭特別問了教學方法,好回家給談嘉秧覆習。

繆老師便說:“兩個人拿著兩張不同顏色的卡片,然後我說‘我的是黃色的,你的是紅色的’,那麽他就應該說‘我的是紅色的,你的是黃色的’,這樣子來區分‘你我’。”

徐方亭恍然大悟,原來之前她看書只是看了個皮毛,跟專業人士比起來差之千裏。

她們在祥景苑門口分別,繆老師一個人慢慢往地鐵站晃蕩。

一輛龍膽藍911打著雙閃,招搖地臨停在路邊。

徐方亭剛想走近一點看清擋風玻璃,駕駛座的門推開,扁扁的車走出一個高大的人——

“談嘉秧,你看那是誰?”

“舅舅……”

“大聲叫舅舅。”

“舅舅!”

“哎——!”

徐方亭松開手,讓他撲過去。談韻之繞過車頭,過來接住他。

徐方亭笑著恭維道:“這車真好看!”

“算你有眼光!”談韻之豪不謙虛道,“你要試一下嗎?”

徐方亭忙搖頭:“不用了,謝謝。”

“慫了?”

“這叫謹慎,現在下班車多。”

“……”

兒童安全椅裝在司機座後方,談韻之移開駕駛座,塞進談嘉秧,系上安全帶,還叫他除掉鞋子,免得踢臟前座椅背。

徐方亭拉開副駕門,猶豫道:“我坐副駕?”

“不然呢,”談韻之把座椅放回去說,“911後座那麽窄,是人坐的嗎?”

徐方亭瞪了他一眼,示意後座乖巧安坐的談嘉秧。

談韻之坐進駕駛座,系安全帶的動作一頓:“談嘉秧是只小皮猴。”

徐方亭立刻問後方:“談嘉秧,舅舅說你是一只小皮猴。”

談嘉秧叫道:“不是一只小皮猴!啊——!”

徐方亭揶揄道:“聽到沒。”

談韻之扯了扯嘴角,說:“要不是他,我就直接買跑車了。”

徐方亭坐進副駕,還擔憂道:“他一個人在後座可以的嗎?”

“這麽多次了,沒問題的。”

談韻之忽然撐著扶手箱轉身後望,徐方亭剛低頭系好安全帶,兩顆腦袋意外湊近,空氣互相擠壓,她們不約而同看向對方——

這麽近的距離好像還是第一次,他的呼吸似乎拂動她的鬢發。兩人沒什麽話要講,又誤以為對方心裏藏著話,竟不約而同默默對視片刻。

徐方亭以前即使以這樣的距離跟男生討論難題,也不會無緣無故跟別人玩“對視游戲”。她的經歷沒給她提供任何相似場景和應對方法,面對陌生的相處模式,徐方亭心跳怦然。

若不是鐵騎來敲車窗,打破僵局,談韻之降下車窗致意說馬上走,恐怕加速的心跳會讓她手心冒汗。

談韻之再次回頭說:“談嘉秧,不能解開安全帶啊!”

徐方亭在他的指引下微調座位,正了正身子,目視前方緩和心跳,道:“我還是第一次坐副駕,看人開車的感覺果然不一樣。”

談韻之開車上路,說:“那以後就坐副駕,談嘉秧一個人坐後面可以的。”

談韻之把帕拉梅拉的鑰匙交給徐方亭。

她沒開過。

沁南市最冷的天氣在春節之後,僅維持一周,恰好談韻之還在家,可以開車接送她們,度過冬天的尾巴。

天氣回暖,談韻之回到學校上學,徐方亭騎著電動車跟談嘉秧一路看建築外墻的空調外機、通風口和路過的汽車輪子,一起等春天。

談嘉秧的全托不太順利,他中午不願意睡覺,下午便消極怠工,脾氣暴躁。

徐方亭和didi老師想盡辦法,依然無解,只能調整他的作息,讓晚上盡量多睡一些。

阿德媽媽不打算給阿德上全托,兩個玩了幾個月的玩伴從此分道揚鑣,只偶爾在小區花園裏碰見。

阿德媽媽打聽徐方亭白天安排,問她想不想做鐘點工,早上10點到下午1點,50元/小時,做家務和給一大兩小做午飯;兩個小孩上小學,女主在家上班,是她的熟人,信得過。

徐方亭沒多想便接下,再過幾個月脫產學習,現在她能多掙一分是一分。

徐方亭幹活一向又快又好,女主人還想訂她晚餐的時間。談嘉秧下午四點二十托班放學,她實在有心無力,只能拒了。

女主人也是一個熱心腸的人,便給她介紹小區裏下午1點到4點間的鐘點活。

徐方亭接到第一項便是給搬空的租房再做一次深度清潔。

她當初的工具包還在,背上便前往目標住所,用密碼開了門。

這套三房一廳的房子正好在談韻之家對面,她還可以看清他們的陽臺。

租客已經潦草打掃過一次,徐方亭只需做一點返工,兩個小時便搞定。她在玄關收好自己的工具,跟家裏同款的密碼鎖冷不丁響起——

徐方亭手一軟,差點拉不上拉鏈。

跟她對接的是一個陌生男人,但對方明明沒說會突擊檢查。

她站起來。

入戶門被推開。

門框鑲著一個熟悉的男人。

“呃……小、東家?”徐方亭一頭霧水,訝然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談韻之也是一陣詫異,道:“這我的房子,我怎麽不能在這裏?”

“可是……”徐方亭嘴角抽了抽道,“叫我來做清潔的,明明是另外的人。”

談韻之忽然瞥見她身後地板上的清潔包,當初她就是背著這麽個大包來到他家,他印象深刻,至今難忘。

談韻之恍然大悟,臉色陡變,是真真正正地生氣了。

“徐方亭,你讓我給你降薪還出來接私單,你這是吃裏扒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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