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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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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波及。等到溫瑜被韓錯從雪裏□□的時候,他仍舊表情猙獰。

這就是紫煙伏火了。

“我是第一次用,沒調整好角度。”韓錯皺眉,按照少年的說法,他的技巧爐火純青,閉著眼睛都能改變爆炸的位置和範圍。圓球既是增幅,也可噴流,所以並不會和尋常炸藥一樣留下圓形的痕跡。

這是雪山捷徑嗎,韓錯看著地上帶著焦味的火痕發楞,他尚未明白。

溫瑜有些恍惚,他晃著腦袋,有點疑惑:“我怎麽好像聽到了海浪聲。”

“是雪崩!”

流波城稱之為雪流沙,經常從高山上的一條裂縫開始,從一捧雪塊開始,滑落翻滾,越變越大,冰層破裂,低沈轟鳴,然後堆雪崩落飛騰瀉下,在轉眼間吞沒一切。

捷徑?!

……

雲塵散盡,雪流停歇,有夕照落於白色大地,一切又都變得寂靜起來。

魑狐咬住韓錯的肩膀奮力向外拉拽,他們被沖的暈頭轉向,埋在雪海之下動彈不得。小殊手執黑傘,源源不斷為他輸送靈力,緩和因失去意識而凍僵的四肢。

溫瑜醒來更快一些。他懷裏的蟲珀天性克寒,驟然變冷反而激發了蟲珀的暖火,甚至開始融化周圍的散雪。

韓錯打量四周,搖頭。剛剛事出緊急,四面八方都是飛瀉的雪流,他們只能向前狂奔,最後不出意外栽倒在雪崩的路線裏。此刻身處何方也和之前沒什麽區別,都是茫茫一片,無邊無際。

而魑狐輕輕扯住溫瑜的衣袖,似乎是示意往某個方向去。

他們沒有走多久就原地停下,魑狐忽然開始刨雪,殘餘的微弱狐火在爪下躍動,緩緩融化雪層——一如方才它刨出二人的模樣。溫瑜恍然意識到什麽,他拿出蟲珀埋在雪中,輕聲道:“你休息去吧。”

先找到的是一把刀,比尋常短刀還要短上幾寸,溫瑜拂過刀側“桐”字,心中一沈。

魑狐對魅的氣味極為熟悉,而溫瑜此前將帶有香氣的小偶送給了唐綿綿,而這傻姑娘嘴裏萬分不情願,最後居然也一直帶在身上。

唐綿綿被撈出來時膚色發青,他們甚至無法知道她是怎麽來到這裏,她的同伴呢,怎麽會只剩下她一個人。

溫瑜將蟲珀放在她的心口。

“也許天下就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如果我沒有順手送了一個布娃娃,如果我們沒有找到魑魅,如果我們沒有遇到雪崩,如果我們沒有朝這個方向走……”溫瑜的聲音逐漸低落下去,卻依然平靜,“世事無常。”

唐綿綿醒來還需要些時辰,溫瑜握著桐字短刀,另一把如何也找不見。

“走吧,我看見秘雪域的入口了。”

韓錯的視線投向遠方,盡頭什麽也沒有。小殊站在傘下也跟著一起看去,虹光瀲灩如海市蜃樓,竟有些癡了。

海市蜃樓

蟾宮玉兔,長生寂夜,嫦娥應悔偷靈藥。

冰磚玉瓦,折光琳瑯,恍見綽約多仙子。

“浮世起萬象,罔辨色與空。”

“和尚你看得見嗎?”

溫瑜聳肩:“當然看不見。”

小殊不言,她仍然執傘而行,而馱著唐綿綿的魑狐跟在身後,仰首接住飄落的一片雪。

立於城前的是一個白衣女子,雪膚白發,連瞳孔都隱隱泛出冰玉的瑩光,就像是神話故事中描畫的雪妖:“各位請留步。”

她攔住眾人,盈然拘禮:“再往前去乃妾身同胞長眠之地,不宜驚擾。”

被她攔住的方向是一座孤樓,冰玉砌成,塵霧莽莽然,如雲其裏。除高樓之外這裏只剩下長橋曲廊,掩映在蒼樹間,不知去向。

“這裏是蜃城,曾經也有人稱之為不老城。我是蜃女,亦是守城人。” 蜃女端然安靜,在寒宮玉樓中宛如一樁雕塑,美的渺然不真切。

眼前的女子白的近乎透明,衣著單薄,但半分沒有受到周遭的冰天雪地影響,一眼望到底,魂氣淡淡杳杳難尋。

“你們來此地是為了她嗎?”蜃女擡手指向昏迷的唐綿綿,她氣息微弱,全靠暖珀支撐到此。

“你有辦法?”

“難道不是嗎?”

韓錯搖頭,唐綿綿一息尚存,內力護住心脈,習武之人本也體魄強健,只是暫時醒不過來,還不需要蜃城的協助。

蜃女略微不解,這裏少有外人往來,但來者多敬畏或有所求,而此人臉色覆雜,有三分震驚,也有七分戒備。

“那也許你們需要這個。”蜃女遞來一個青瓷小瓶,“玉凝露,一位客人送來的藥,外敷祛痕,內服療傷。”

他認得這個東西,仍有猶豫,溫瑜卻接手過去,朝他輕輕點頭。

“謝謝。”

“此藥留在我這裏也是無用,能贈予有緣人便是最好了。”

“你們不會受傷嗎?”小殊察覺自己問了個奇怪的問題,有些赧然,“你長得像故事裏的神仙妃子,還是說,你們確實是神仙?”

蜃女伸出食指,回答前一個疑惑:“很少,但也會受傷。”

然後是第二個,兩指並攏,瑩白如玉:“我不是神仙,是人偶師。”

蜃女的笑容很單薄,她嘴唇翹起很完美的弧度,眉眼淺淺垂下,卻少了幾分切實的笑意。

偃師人偶,最初是流傳在宮廷貴族內的游趣戲畫,以機關木偶為形,操絲控線,後來在民間盛行,人偶師多半也指街頭表現木偶戲的藝人。

一行人由蜃女引路踏冰上廊橋,行至深處桃木掩映成林,冷酷寒天之中盛放如煙似霧的桃花林,不謝不敗,嬌如春綻。若是真如傳說所言,人偶尚且能歌善舞,又何況這些不候時令的草木呢。

桃林下有一處水潭,潭邊花瓣成片,風吹而起飄進支開窗戶的簡陋小屋。木屋陳設簡單,僅分二室,推門是一桌四椅,有一張矮凳落於門旁,仿佛有誰經常搬出院落午後小憩。裏屋鋪設單床,窗邊置長案,留下未及著墨的毛筆和壓平的潔白絹紙。

唐綿綿被安放在床上。

“其他人呢?”

蜃女拂去案前的桃花瓣,將窗戶放下,擋住不斷灌入的寒風。種再多的桃樹,這裏的風依然帶著徹骨的冬意。

她不介意對方的疑問,有緣尋得此處者幾乎都會問同樣的問題,她便也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重覆:“他們都在那座樓裏,總有人會醒來,我在他們睡著的時候守著,然後記錄下蘇醒的時辰。”

“有時候是幾個月,有時候是幾年,有時候是很多年。”

“但總會醒來。”

案邊堆疊著許多書冊,封上用赤砂書寫年份,但並不遵循年號,粗略掃過幾眼竟有間隔數百年之久,筆跡卻分毫未變。韓錯從書冊上撿起一根不知從何而來的紅色絲線:“守城人一直是你嗎。”

蜃女的目光落在絲線上,又挪開去:“上一任是我的父親。”

絲線忽而飄起,然後被蜃女伸出手接住。她將紅線纏在手心,然後拉開抽屜,與滿滿一匣的紅線放在一起:“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們都是人偶師。”

“父親在世時,城中每每有人死去,他都會制一人偶放在樓內,不久後人偶便會醒來,與生前別無二致。人偶不會老,也不會死,受傷只需要父親的縫補便可痊愈如初。後來,死去的人越來越多,我們將他們埋進土裏,在土上栽上桃花,然後將一模一樣的人偶放在高樓之中。”

蜃女避開了幾人驚駭的目光,她將長袖挽起,執筆點墨:“父親死後,我便接手他一直在做的事情。而今醒來的間隔越來越久,幸在他們記憶力很好,從不會遺忘什麽東西。”

“他們,還是原來的他們嗎?”

“也許是,也許不是。”蜃女畫下一道長弧,“這並不重要。”

黑傘悄然無息,那座樓是座空樓,一如這座城,是座空城。無魂無魄,就連眼前的女子,也微如雪中燭火。沒有魂魄的軀體是失去鑰匙的鎖,但和韓錯遇見的那個人一樣,仍然可以蘇醒,可以記憶不斷發生的未來。

小殊好奇問道:“你在做什麽?”

“我在畫一雙眼睛。”

下筆的間隙,蜃女沖小殊微笑:“我的眼睛出了一些問題,需要更換。”

“你經常換嗎?”

“不算經常。手臂,雙腿,軀幹,臉,我都換過。不用害怕,可以想象成給破損的木偶更換零件,不疼,只是有點麻煩。”

紙上一雙栩栩如生眉眼即將成形,瞳如漆墨,再沒有泛出奇異的白色。

她是不同的,韓錯記得印象中的那個人偶,蜃女遠比她來的鮮活,即便魂魄隱約,但也是存在的。

溫瑜忽然問道:“聽姑娘的意思,是天生的?”

蜃女知道他的意思,頷首承認:“我自生來即是偶身,每隔一歲父親會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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