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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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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沒有內擴。他一用力,人偶身首分離,露出內部硬邦邦的草團。分成兩半的人偶看上去滲人,韓錯索性拆了草根和線團,裏面自然也是在正常不過,此時的人偶已經七零八落看不出原先的面貌,他揉成一團扔回給溫瑜手裏。

溫瑜沒接住,草線灑落一地,他無言以對。

“你聞出些什麽。”

“雖然都是些死物,但沾了很弱的香氣。”溫瑜晃晃手裏的人偶,香氣便又濃上幾分,帶著魅惑心神的味道,“那老嫗身上也有,比人偶更淡,應該是意外沾上的。說不上來是什麽,流波城沒有,城外也沒有,萬一是出自雪域呢。”

“哪裏知道這東西韓公子也不認識,買就買了。”溫瑜攤手,“說不定唐姑娘就喜歡。”

唐姑娘不在白沙客棧,他們經過時未作停留,倒還是有一幹人馬從窗口門前盯著他們看,像看什麽有名氣的人一樣。

長竹有如盲杖,與其說溫瑜需要一根盲杖,不如說這根長竹讓他看上去更像個盲人。

兩人在一間鐵匠鋪前停下,炭火從煉爐中帶著灼燒味撲打在臉上,在晴朗的天氣裏翻起熱浪。他們原地站了片刻,一個利落的紅色身影從簾後閃出。

唐綿綿依舊攜著長短雙刀,容姿秀麗,除了沾上些碳煙灰與之前別無兩樣,她錯愕道:“怎麽是你們兩個?”

溫瑜不急不慢的舉起手中的人偶擺在面前:“哇,這是誰家的漂亮姐姐。”

……

唐綿綿一把拍掉做作的溫瑜:“幹嘛來了?”

“我們……”

“對了,先跟我進裏屋,有個人你得見見。”唐綿綿風風火火的打斷溫瑜,撩起簾子又回去,“跟上。”

溫瑜和韓錯跟在唐綿綿身後,鐵匠鋪不算小,裏面竟也是個四合院,院內擺了口大缸,溫瑜柱杖一甩就撞了個叮當響。

“就拿這個作賠禮。”唐綿綿絲毫不遮掩自己的嫌棄,她不缺稀奇古怪的珍奇,但也不是三歲孩子用一個便宜娃娃就能打發,話雖如此,她還是隨手將娃娃揣進兜裏。

溫瑜變戲法般的又掏出一個酒葫蘆呈上:“我們要見誰啊?”

葫蘆裏不是什麽瓊漿玉露,是最普通的燒刀子。唐綿綿搖一搖,還是滿滿當當,她露出笑容:“不是說了要請個神醫給你看看眼睛嗎,這回趕巧神醫就在這裏。”

鐵匠鋪的主人是個鑄劍師,唐綿綿叫人家二伯。河州的唐家人向來以鑄刀聞名,卻還有個叛門在外的唐二伯醉心鑄劍,遠遠躲在流波城的北境雪地裏,要不是唐綿綿跑來還真找不到。

南越神醫

武林中有一張兵器譜,搜羅從古至今的百部兵器,記錄他們身下的赫赫功勳。撰寫者是誰早已不可考,兵器譜也並不如千錄閣的榜單那樣神秘,它憑借販夫走卒手裏十文錢一本紙質粗糙的藍皮小書成為茶館的談資,說書人口裏每月敲下一板的叫座節目。

在兵器譜尚未變出五花八門那麽多版本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時候,韓錯聽說這本書上的每把兵器都會記錄下它流經的使用人,以及最初的鑄成者。兵器與人不同,凡人壽命不過數載,金鐵百年如一日,有人為其一戰成名,也自有人因其成為無辜亡魂。待到後人評說之時,能夠記得的其實也只是依舊寒芒閃爍的兵器的名字而已。

也許某天好事的千錄閣會重修一本更加考究的兵器譜也說不定。

“兵器譜第一名劍鑄劍師……我還以為兵器譜是給小孩子看的話本子。”小殊感嘆道,她自然也看到了墻上白紙黑字的匾額,筆鋒恣意,下筆者胸有萬壑,相當自信,“原來真有人把這個當金字招牌,不過兵器譜有那麽多本,不知他參考的哪一本。”

韓錯輕輕的將黑傘按住,目光落在鑄劍人身上。

唐二伯是個看上去頗為憨直的中年人,一雙手臂是常年打鐵的紅銅色,除了對唐綿綿過於溺愛有目共睹之外,實在不像是會厚顏筆走龍蛇這行大字的人。

溫瑜心血來潮,即便在小殊所評恬不知恥以及韓錯堅決的我沒銀子的雙重打擊下,依舊坦然的向唐綿綿開口討求一柄新劍。

唐綿綿並不計較溫瑜的不要臉,她平生所見的細劍也不少,輕盈迅捷的細劍大受女子歡迎,也有俠客為求出其不意將劍藏於琴匣或者長棍中,但再細巧的劍也很難做到保持堅韌鋒利的同時還能藏在他拿來的這一柄長竹裏。

要換做旁人,大概要當成存心刁難而被趕出去,而唐綿綿只一楞,爾後鄙夷道:“你會使劍?”

他笑瞇瞇的回答:“會一點兒。”

他滔滔不絕的跟唐二伯比劃他的設想。由於劍身極窄,也並非軟劍,細劍以刺劈為主,劍身不再是普通的薄平一片,而是斜傾出棱,在厚度上保持重量,增加出劍之時的破壞力。

“就像這樣。”溫瑜用蘸著酒水的筷子在桌面上砸出一個方形印跡。

唐二伯被他忽悠的似懂非懂,最後眼神發亮,顧不得那半葫蘆的燒刀子就掠門而出,走之前還不忘捎上那根空心竹。

正得意著,和尚卻冷不丁的打了個噴嚏。他摸了摸鼻子,空氣中驟然彌散開一股藥味,他從小怕吃藥,這點苦味沁人心脾將他那丁點不堪回首的過往全部提了起來。

而身旁刮走一陣風,唐綿綿飛快的朝門口迎去。

遲到許久的神醫大駕光臨,溫瑜一口茶嗆在喉嚨裏。

“這是我的師兄葉子陽,國手親傳弟子,在南越素有小神醫之稱。”唐綿綿依次介紹,“這個光頭叫溫瑜,他說他不是和尚。半年前一雙眼睛還是好好的,現在突然就看不見了,師兄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麽補救的法子。”

“哦對了,他說他天生不長頭發,師兄你看看是不是真的。”

國手弟子,南越神醫,好大的名頭,他沒聽過真是可惜。

葉子陽一襲紫袍,披的是上好的貂毛圍領,簇起略顯蒼白的臉色,祖母綠的玉冠將長發高束,他眉眼狹長,笑起來就像只別有用心的狐貍,是年輕少女喜歡的相貌。

溫瑜乖巧伸手,腕上搭上冰冰涼涼的手指,似玉似冰,毫無生氣。

“怎麽樣?他是什麽毛病?”

“沒病。”

和尚噗哧一笑。

“你笑什麽?”

“沒病我自然高興。”

唐綿綿只得瞪他一眼。

葉子陽悠悠的攏回絨袖,整個人便像是蜷在毛球堆裏,他語速平緩,像在陳述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溫公子,你的眼睛應該不是因為疾病而失明的。非傷非殘,非藥非毒,看公子開朗樂觀,心態平和,自然也非心病所致。”

“那是為什麽?”

“醫者醫病,公子的眼睛我醫不了,也無藥可醫。”葉子陽對愁眉苦臉的唐綿綿安慰道,“你也無需傷神,他心緒樂觀,所思所感均遠超常人,失去一雙眼睛也許並非壞事。”

“病了就是病了,這怎麽不算壞事。”唐綿綿雙眉緊蹙,她向來快人快語,即便面對一起長大的同門師兄也不遑多讓,“平白無故看不見了,落得下半輩子都不知道自己長什麽模樣,他這麽愛臭美,不比讓他啞了還難受。”

和尚聽得認真,笑意深了些。

沒人去評判他的對錯,但倒是頭一回有個人斬釘截鐵的判定他所付出的代價。他獨處之時,時而也會考慮自己做的是否有意義,又是否能夠回到從前的心境,種種念頭縈繞夢中心間,解不開理還亂。只不過想得開也好,想不開也罷,人都喜歡在自己的底線邊緣試探,想要犯錯,卻不想後悔,但歸根結底一個人的得失都是自己選擇的結果。

溫瑜笑一笑,摸一摸腦勺:“就知道唐姑娘喜歡我。”

唐綿綿再知道這和尚沒臉沒皮,現在也有些臉熱。她又好氣又好笑,捉摸不透和尚的心思,索性不再理他:“師兄,還有呢?”

“什麽?”葉子陽一楞。

“他的頭發啊,別又是什麽無藥可醫吧。”

葉子陽神色端正,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這個也有見過類似天生無發的孩童,雖然罕見,但並非沒有辦法。我最近正好研制出一種新型的生發藥劑,塗抹頭皮七至十五日,刺激頭部經脈重新活絡,見效顯著,以往多用於十歲以下的幼兒,對於公子這麽大的成年人,興許也可以一試。”

溫瑜打破沈默,嚴肅回答:“不用了,我與佛門好歹有些淵源,還是不要斷了這點緣份的好。”

對於葉子陽,韓錯略有耳聞。在司命的眼中,他的魂魄宛如風中燭火,忽明忽滅,似乎雪中冷風就能輕易將其卷走。此人出生皇族貴胄,自小體弱多病,學習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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