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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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淩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這時候他收到了一條信息。
段申鶴問他什麽時候回家。
他回覆：[下午吧。]
穿過巷子，費淩收了手機，瞥見不遠處有各種攝像機、工作人員在跑動，定睛一看,像是綜藝節目在街上談話,或者是和藝人素人玩游戲,很多人在一旁圍觀著。
“這是直播節目，”蔣之野說，“我昨天才見過，這兩天在這邊活動。”
柳良辭看了眼,忽地想起了這個節目的名字和嘉賓。
這時主持人的臉和攝像頭朝這個方向轉了過來,離得很近。
男主持人見到費淩，眼睛頓時一亮,話筒也拄了過來。
費淩的視線越過他,瞥見朝這裏快步走來的另一個男人，個子很高，染著一頭炫目的金發,眉眼銳利,也讓他覺得很眼熟。
“今天是出來約會嗎美……”主持人忽然察覺到他的性別，馬上換了個詞，“小帥哥？”
“不是。”
費淩的聲音很冷淡。
一般來說,遇到對路邊綜藝節目顯得興趣不高的素人，主持人都會微笑切掉找下一個,但這個長發素人美貌得宛如模特，哪怕面若冰霜也很有吸引力。
主持人正定定地看著他準備找話題，手上的話筒忽然被拿走了——被他身邊那位知名的年輕演員拿走的。
但也沒有拿到素人那邊，反而是收起來了。
主持人：？
乘淮低頭看著費淩,問：“是和朋友出來玩？”
“嗯。”
“今天挺冷的，多穿點。”
費淩看了他身上的薄T恤，說：“你也是。”
乘淮嗯了聲：“因為出外景……我等下就去換衣服了，沒事兒。”
費淩不認識這個藝人，他對娛樂圈的明星幾乎都沒印象，但不知道為什麽，反而覺得這個男藝人很眼熟。
主持人的表情見狀有一瞬詫異，但立刻就扭回了笑靨，這時乘淮已經對著鏡頭自己接了話，綜藝劇組準備到另一邊去執行任務。
費淩在一旁聽了一耳朵，也知道了這個男藝人的名字——乘淮。
好像在哪裏見過，是廣告
牌嗎。
綜藝的工作人員、攝像機和圍觀的人群如潮水般很快褪去了。
費淩回眸瞟了那位金發明星一眼。
乘淮這時恰好也回頭看向這裏，也可能是在看工作人員……他笑了一下，眼睛下浮起的臥蠶減淡了這張臉淩厲的印象。
“你怎麽在看他啊，看了這麽久。”蔣之野酸溜溜又很不爽地說道，“怎麽，你記得這個人？”
怎麽在這裏也能見到這個男明星？蔣之野還記得，失憶前的費淩曾去參加乘淮的見面會。
嘖。
“不記得了，我認識他？”
費淩好奇。
“怎麽說呢……他是明星，你認識。”蔣之野既不想介紹這個男的，又知道費淩失憶了，這些信息有助於記憶恢覆，只得這麽解釋。
柳良辭推了推眼鏡，從遠處收回視線，也解釋說：“你以前和他有來往。”
“我？為什麽。”
“因為魏城。”
“原來如此。”
這麽一解釋，費淩就理解了，畢竟魏城是娛樂圈的，因為他認識男明星也很正常。
話題告一段落，人打算找個地方下館子，這時遠處走來了兩個助理模樣的工作人員，見到費淩先是哇哦了一聲，說：“好久不見！”
他倆都是乘淮的助理，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了費淩。
“淮哥讓我倆給你們今天綜藝的票，去不去無所謂啦。”助理說，“他是這麽說的。”
“乘淮？”
“是呀。”助理笑道，“好久沒看到你了，是不是忙期末考試？”
“前段時間生病了。”
雖然不知道這兩人是誰，費淩還是和他聊了起來。
“啊？現在好些了嗎？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倆——”助理舒了口氣，也截了話頭，“沒事就好，我們先走了。”
費淩看了看他倆，稍微思忖了一會兒。
不認識的男明星乘淮，給了他張某綜藝的觀眾門票。
這是邀請？
費淩對這個突然出現的新人物有些興趣。
他倆是很熟嗎？完全沒有印象。
“你是想去那個節目當觀眾？”蔣之野倏然
湊近了，眼睛默然盯著他，“你還對他有記憶？”
“是，沒有。”
“……嘖。”
“你不想去的話，我自己去就好了。”
費淩拿著手機，準備加上面寫的助理的。
蔣之野否認了：“我怎麽可能讓你一個人過去啊。”
柳良辭也仔細看了看那張聯系方式，開口道：“一起吧，我下午也沒事。”
“那我只能晚上去吃你的曲奇了。”
“沒事。”柳良辭莞爾說，“我們時間很多，明天吃也一樣。”
費淩是從來沒有去過電視臺節目的，只在以前陪一個上藝術節目的師兄去過電視臺。下午的綜藝節目開始的時間，恰好是直播結束後的一小時後，算起來時間也很緊迫。
開始之前，費淩在社交軟件上搜了些關於乘淮的新聞，大概了解這是個當紅的電影演員，出道不多久，拿過重要的獎項，正面負面的新聞都不少。
“你以前去過他的見面會，”柳良辭推了推眼鏡，在手機裏翻了些照片給他看，“這是你以前在群裏發的消息，問有沒有乘淮帝大活動的門票。”
費淩：“……”
他竟然發了這些。
難道說他對乘淮是偶像和粉絲的關系？
他將信將疑：“我喜歡他？”
蔣之野在一旁聽到這裏，喝飲料都嗆到了。
費淩轉過臉問他：“你知道？”
“你怎麽可能喜歡他，你追誰追不到啊。”蔣之野撇嘴，“就是普通關系。”
“是這樣？”
柳良辭也點點頭：“不是那種關系。”
其實只要見面就知道了。
費淩這時候又瞥見手機上有些新信息，是乘淮的助理發來的，問他們是不是已經到了。
Ling：[是的。]
費淩說完，給助理加了個備註，又切到通訊錄頁面，他本是想找魏城問問。
有個備註是“乘淮”的賬號也在裏面。
奇怪了。
因為新手機沒有聊天記錄，點開來頁面是空白的。
朋友圈倒是很五彩斑斕，一點開來就是各種寫真照片，都穿得很少。
費淩往下看了幾條，發現有的朋友圈自己點過讚。
這麽說來他倆確實認識。
頁面忽然冒出來一個新消息。
乘淮：[你的畫還在我這裏。]
乘淮：[【圖片】]
費淩定睛一看，是自己的手筆，沒畫完，但他沒印象自己畫過，是失憶的那兩個月的作品。
裏面看不到臉的半身模特看著也眼熟。
怎麽回覆呢。
Ling：[不記得了。]
乘淮秒回：[？]
乘淮：[為什麽不記得。]
Ling：[失憶了。]
乘淮：[……]
Ling：[你要錄節目了吧，還能玩手機？]
乘淮：[馬上]
乘淮：[再聊一會兒。]
乘淮：[等下可以約你晚餐嗎？]
Ling：[我跟朋友來的，不方便。]
乘淮：[你怎麽不和男朋友來。]
乘淮：[我看到你朋友圈是第天的事了，給你發消息你沒回覆。]
Ling：[我沒看到信息。]
乘淮：[嗯，大概吧。]
乘淮：[分手了？]
Ling：[？]
Ling：[沒有。]
乘淮：[分了和我說一聲？]
乘淮：[畫在我這裏，你隨時可以拿回去。]
Ling：[什麽時候？]
乘淮：[看你時間，我這陣子都可以。]
乘淮：[等下見。]
費淩發完了信息，大概知道他和乘淮是什麽交集了，原來對方曾經是他的模特。
這會兒還沒進場，觀眾陸陸續續都到外邊等著，工作人員給了茶水點心，四周有些吵嚷。費淩想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一擡頭，發覺左邊的蔣之野哀怨地盯著他瞧。
費淩：？
他又轉到右邊，這時候的柳良辭也靜靜地看著他，欲說還休。
費淩：……
這是在幹什麽。
“我只是想知道乘淮和我之前的情況，”他解釋道，“你們是他的黑？”
柳良辭微微蹙眉，解釋道：“只是擔心你和他往來吃虧，畢竟你現在失憶了。”
蔣之野的回覆更直白，他抱著手臂，嘖了一聲。
都在擔心他吃虧嗎。
但只是去拿一張畫而已。
下午一點鐘，綜藝開始錄制了，觀眾陸續進場，明星和主持人也到了。因為從來沒有看過現場，費淩頗有興致地看了半小時臺上的互動和對答。
當然，他關心的重點在那個金發黑皮的男演員身上。
錄制現場裏開了暖氣，他們穿的都不多，一比較起來，乘淮的身體就格外地醒目，顯然是經常鍛煉和自律的體格。
怪不得他是畫模……
費淩這樣想。
忽然耳畔傳來了一陣呼吸的熱意。
蔣之野貼著他的耳廓，低頭和他耳語：“你都看得入神了。”
咬牙切齒的語氣。
“怎麽。”
“你是覺得他長得帥還是身材好？我不帥嗎，身材也不錯吧。”
費淩聽到這裏，視線很自然地下滑看了看男高的胸和腹部。
說實話，他也沒見過。
“……等下就給你看。”
蔣之野扭過臉。
費淩不理他。
柳良辭在另一邊，也低頭和他說：“等下去我家？”
費淩點點頭：“對。”
綜藝節目的錄制時間很長，到了下半場，費淩已經走神很久了，後面是類似訪談之類的流程，聽得他有些犯困。但一擡頭，他就能見到乘淮那張臉，不知為何，乘淮像是經常看著這邊。
到了結束的時間，蔣之野拿了車鑰匙，因為明星而醋勁大發，但他打算送費淩回家，問道：“現在回去還是等會兒？”
“你先回去吧，我和柳良辭走。”
費淩想著等下還要去柳家。
蔣之野差點忘了還有一個人，聽到這裏郁悶，又不好說什麽，拿著鑰匙下樓了。
Zoo：[你好像追星去了啊0.0]
Ling：[嗯嗯。]
Zoo：[=皿=怪我不是愛豆，如果是你也會來聽我的演唱會。]
Ling：[。。]
Zoo：[._.路上小心。]
Ling：[知道了，你也是。]
費淩又最後看了看乘淮離開的那處地方。
今天收獲了第六個遺忘的人。
他打算回去好好理理。
觀眾散場了，但之前見到的兩位眼熟的助理噌噌地跑過來，問他要不要去後臺。
“我過去沒關系嗎？”
“沒事的，大家都下班了。”
費淩轉頭和同行的柳良辭說了一聲：“我過去看看，在這裏等我？”
“我和你一起吧。”
柳良辭並不打算讓費淩一個人去。
明星的休息室裏除了他自己，就是那兩位助理了，見費淩出現，立刻咻咻消失在門口。
“好久不見。”
乘淮起身和他說。
站在門口的年輕人，模樣還是以前剛認識那樣，黑發，蒼白的皮膚，眉目冷淡。但因為他似乎在好奇什麽，眼神削弱了他身上這種距離感。
“我們什麽時候認識的？”
他問乘淮。
“我在魏城劇組那幾天，那天你去探班魏城了。海邊那場戲。”
因為少了這兩個月的記憶，費淩只能這麽一聽。
人都坐了下來。乘淮對費淩的朋友毫無興趣，視線毫無掩飾，從進門開始就只停在費淩身上。
“畫在我那裏。”他對費淩說，“你是不記得了麽？”
沙發上，長發美少年撩起眼，頷首說：“是不記得了，我出了點意外。”
第不知道多少遍，他又一次和別人解釋自己失憶了。
“你現在怎麽樣？”
乘淮的眼神有一絲慌亂。
“除了記憶之外已經恢覆正常了，”他說，“這段時間沒有回你信息，可能是因為我換手機了，沒看到舊設備的記錄。”
乘淮：“我以為你只是不想理我。”
費淩本想說不是，但又不確定自己以前理不理人。
“我們之前關系好嗎？”
“還可以。”乘淮把椅子挪近了些，“平常都是我做畫模，去你家或者來我家裏……我那時候在追你。”
“這
樣嗎？”費淩又問，“我還去過你家？”
“你有時間可以到我那邊去，說不定能想到什麽。”
乘淮開始邀請他。
對話沒有持續多久。柳良辭在一旁看了看手表，費淩註意到了他的動作，問道：“準備回去了？”
柳良辭說沒事：“再坐一會兒。”
費淩覺得乘淮大抵是很忙的，聊這幾句話時助理已經來過兩趟了，幹脆等他倆有時間再約一次。
“下次見。”
乘淮起身送他到門口。
他是個高挑的身材，距離近的時候得低頭看著他才能對視，費淩一回頭就瞥見他那頭絢爛的金發，發梢下的下場的眼睛一刻不眨，緊盯著他。像是叢林裏的某種野獸。
“……我一直以為你不想理我了，畫也不要了。”乘淮擁抱他，在耳邊說，“還好不是。”
很怨念、末了又舒了口氣的語氣。
……
“你這陣子都在忙找回丟失的記憶，很辛苦。”柳良辭將叮好的曲奇拿了出來，“找個時間旅行吧。”
“看情況吧，”費淩被他塞了塊曲奇，“我哥好像找我有事。”
說的是段申鶴。
費淩剛才看了信息，發覺段申鶴剛和他聯系，問他什麽時候回家，有事。
他說有事，大概是有別的什麽問題。
段申鶴那天晚上突然從E城回來就很反常。
柳良辭：“他打算帶你醫院？”
“不清楚。”
“那你還是早點回去。”
柳良辭考慮著說。
兩人在柳良辭家的小客廳裏待著。
桌上放了烤出來的餅幹，茶水。
柳良辭在擦桌上的水漬，被費淩叫住了。
“你覺得我真的能恢覆記憶？”他說，“我總覺得哪兒不對。”
“哪裏不對？”
“被我忘了的這些人。”
“但我不清楚是什麽緣故，”柳良辭斟酌著說，“別人我不知道，我沒有隱瞞你任何事。”
柳良辭是與乘淮截然不同的樣貌，斯斯文文，一眼就能感覺他性格談吐溫和，與他相處也是這種印象。
看
不出任何問題，費淩與他在一起時也沒有任何不適。
以樣類推，其他人也一樣……傅司醒，段家兄弟，蔣之野和乘淮。
如果他們都是正常的，不正常的人就是自己？
難道是精神失常？
但換了兩個醫院，他檢查結果都一切如常。
“別想太多，順其自然吧。”
柳良辭寬慰他。
夜裏還是柳良辭送了費淩回家，這個話題兩人都沒有再提過了。一上車，費淩就收到了蔣之野的信息，很巧，也是約他出門旅行的。
Zoo：[你不必太糾結那些男人們了._.]
Zoo：[我們找個時間去旅游吧？反正我們現在沒課。]
Zoo：[怎麽樣怎麽樣怎麽樣]
Ling：[……]
Ling：[為什麽突然說旅游]
Zoo：[因為你之前在南方那邊旅行啊~]
Zoo：[好不好好不好……QWQ]
Ling：[？你好黏人]
Zoo：[你之前也這麽說~=3=]
Ling：[過陣子再說？我這幾天又要去醫院。]
Zoo：[好。]
柳良辭將車停好了，問：“你的兩個哥哥都在家？”
“應該是。”
“那我就不進去了。”
他莞爾。
“為什麽？”
“他們應該也不太樂意見到我和你出現吧。”柳良辭笑笑，“晚安。”
不樂意嗎。
費淩停頓片刻，望著門口柳良辭那輛車。
不多久，身後傳來了一把熟悉的聲音。
“小淩。”
段申鶴叫住他。
樓下庭院沒有開燈，很暗。
男人的身影隱在光影裏朦朧綽綽，站在臺階上，又朝他走來。
費淩回眸和他說：“哥哥今天是有什麽事嗎？”
段申鶴沈默不語，握著他的手，與他上了樓。二層的客廳裏是亮著的，段英叡不在。
像是在思忖什麽，段申鶴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良久，他才說：“我得帶你去見辛風。”
“辛風是誰？”
“一個能幫你的人。”
幫我？
費淩是先想到了最近的失憶事件，但他不確定他和段申鶴想的是同一件事。
“你願意的話，我現在帶你過去。”
段申鶴說。
“哥哥看起來像是很猶豫。”
費淩也感覺到了。
“因為有顧慮。”
“什麽。”
“辛風本行是驅鬼的……雖然這些事似乎都共通。”段申鶴陷入到自己的沈思裏，“走吧，段英叡也在那邊等著。”
驅鬼？
這些人裏，誰是鬼魂呢。
費淩也沒想到他的世界可能真得變成玄幻了。
一路無話，下車的時候，費淩先是見到了面前這棟高聳的寫字樓。
在這種地段，他對這裏卻沒有任何記憶。
一眼看過去，這棟樓格外森冷陰暗，仿佛不是該出現在這裏的樓房。
在門口，佇著一個穿黑羊絨大衣的年輕男人。
定睛看過去，那是段英叡。
“費淩。”
段英叡神色覆雜。
他是藏不住事的性格，費淩一看他這樣就覺得今晚有事。
段申鶴並不解釋，一路陪在他身旁進了大樓。
室內很冷，一點兒暖氣也沒有。
費淩只覺得怪怪的：“到底怎麽了？”
“別擔心，”段申鶴看出來他的疑惑，垂眼安撫他，“沒事的。”
盡管如此，男人自己反倒是眉間微蹙。
費淩琢磨道：“我不是擔心……就是覺得奇怪。”
叮——
電梯門敞開。
無人的走廊和緊閉的辦公室大門，四周都是統一的樣板房似的冷灰色裝潢。費淩觀察了半晌，懷疑除了自己和段申鶴之外，樓裏已經沒有其他人類了。
段申鶴叩響了最裏面的辦公室門。
“請進。”
一個陌生男人在裏面說。
費淩走到門邊，在裏面見到了陌生人的模樣，中年人，梳著發髻，八字胡，戴著眼鏡，穿著黑色衣服。乍一看有那麽點像電視劇
裏的人物。
大概這位就是搞玄學的辛風了。
“進來坐吧。”
辛風與他說。
費淩走進了辦公室裏，等了一會兒，身後並沒有人跟上來。
他轉頭一看。段申鶴站在門外，蹙眉和他說：“小淩，我在外面等你。”
為什麽？
費淩實在很好奇。
門從外面關上了。
“段申鶴還沒和你說過？也是，這事不好提。”辛風坐在桌後，桌面一片淩亂，能看見各種卦象，“簡單地問問，你應該感覺到失憶後的這陣子，身邊的人都很奇怪吧？”
“是，”費淩坐下來和他說，“我不認識他們。”
既認為他們可能不存在，但各種細節都在反駁這種可能。
“你的命運都寫在書裏了，卦象也解了一模一樣的內容。”辛風與他說了那本口口文學的內容，“但你不願意成為他們的情人……有了自己的意識，擺脫了結局。說不上好事壞事，在那之後，你的命就是自己掌控的，但很不幸，你在D城的車禍裏去世了。”
車禍？
費淩模模糊糊地感覺到了身上的疼痛。
那是在車禍裏，他曾隱約一瞬感受到的。
一剎那，一種怪異的情緒和猜測猛地爬上了他的心頭。
“所以，我現在……”
“真正不存在的人其實是你。”
辛風篤然說道。
費淩心裏一震。
他之前找到各種細節，都是在印證那些人的存在。
他們存在，意味著有問題的其實是自己。
一直以來都是費淩自己拿著放大鏡，反而忽略了這個可能。
原來他在那次車禍裏已經死了。
辛風告訴他，圍繞在他身邊的那些男人們，一直幻想著能讓死人還陽。
“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代價太高。”辛風自己是行走於兩界的人，也見過一些例子，“你看看他，現在都不正常，把這些前緣都忘了。”
“你說的是我大哥，還是段英叡？”
“不不，他們是同一個人，所有人，不止他們兄弟倆。”辛風說著，舔了下毛筆尖，唰唰在紙上寫了一行字，“這麽說也不準確。很難說到底是幾個人的混合，還是同一個人的分裂……無所謂了，他闖入到這裏找你，代價就是自己也被破壞，你要跟他走嗎？但兩世輪回，現實世界的他，可能與你想象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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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申鶴問他什麽時候回家。
他回覆：[下午吧。]
穿過巷子，費淩收了手機，瞥見不遠處有各種攝像機、工作人員在跑動，定睛一看,像是綜藝節目在街上談話,或者是和藝人素人玩游戲,很多人在一旁圍觀著。
“這是直播節目，”蔣之野說，“我昨天才見過，這兩天在這邊活動。”
柳良辭看了眼,忽地想起了這個節目的名字和嘉賓。
這時主持人的臉和攝像頭朝這個方向轉了過來,離得很近。
男主持人見到費淩，眼睛頓時一亮,話筒也拄了過來。
費淩的視線越過他,瞥見朝這裏快步走來的另一個男人，個子很高，染著一頭炫目的金發,眉眼銳利,也讓他覺得很眼熟。
“今天是出來約會嗎美……”主持人忽然察覺到他的性別，馬上換了個詞，“小帥哥？”
“不是。”
費淩的聲音很冷淡。
一般來說,遇到對路邊綜藝節目顯得興趣不高的素人，主持人都會微笑切掉找下一個,但這個長發素人美貌得宛如模特，哪怕面若冰霜也很有吸引力。
主持人正定定地看著他準備找話題，手上的話筒忽然被拿走了——被他身邊那位知名的年輕演員拿走的。
但也沒有拿到素人那邊，反而是收起來了。
主持人：？
乘淮低頭看著費淩,問：“是和朋友出來玩？”
“嗯。”
“今天挺冷的，多穿點。”
費淩看了他身上的薄T恤，說：“你也是。”
乘淮嗯了聲：“因為出外景……我等下就去換衣服了，沒事兒。”
費淩不認識這個藝人，他對娛樂圈的明星幾乎都沒印象，但不知道為什麽，反而覺得這個男藝人很眼熟。
主持人的表情見狀有一瞬詫異，但立刻就扭回了笑靨，這時乘淮已經對著鏡頭自己接了話，綜藝劇組準備到另一邊去執行任務。
費淩在一旁聽了一耳朵，也知道了這個男藝人的名字——乘淮。
好像在哪裏見過，是廣告
牌嗎。
綜藝的工作人員、攝像機和圍觀的人群如潮水般很快褪去了。
費淩回眸瞟了那位金發明星一眼。
乘淮這時恰好也回頭看向這裏，也可能是在看工作人員……他笑了一下，眼睛下浮起的臥蠶減淡了這張臉淩厲的印象。
“你怎麽在看他啊，看了這麽久。”蔣之野酸溜溜又很不爽地說道，“怎麽，你記得這個人？”
怎麽在這裏也能見到這個男明星？蔣之野還記得，失憶前的費淩曾去參加乘淮的見面會。
嘖。
“不記得了，我認識他？”
費淩好奇。
“怎麽說呢……他是明星，你認識。”蔣之野既不想介紹這個男的，又知道費淩失憶了，這些信息有助於記憶恢覆，只得這麽解釋。
柳良辭推了推眼鏡，從遠處收回視線，也解釋說：“你以前和他有來往。”
“我？為什麽。”
“因為魏城。”
“原來如此。”
這麽一解釋，費淩就理解了，畢竟魏城是娛樂圈的，因為他認識男明星也很正常。
話題告一段落，人打算找個地方下館子，這時遠處走來了兩個助理模樣的工作人員，見到費淩先是哇哦了一聲，說：“好久不見！”
他倆都是乘淮的助理，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了費淩。
“淮哥讓我倆給你們今天綜藝的票，去不去無所謂啦。”助理說，“他是這麽說的。”
“乘淮？”
“是呀。”助理笑道，“好久沒看到你了，是不是忙期末考試？”
“前段時間生病了。”
雖然不知道這兩人是誰，費淩還是和他聊了起來。
“啊？現在好些了嗎？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倆——”助理舒了口氣，也截了話頭，“沒事就好，我們先走了。”
費淩看了看他倆，稍微思忖了一會兒。
不認識的男明星乘淮，給了他張某綜藝的觀眾門票。
這是邀請？
費淩對這個突然出現的新人物有些興趣。
他倆是很熟嗎？完全沒有印象。
“你是想去那個節目當觀眾？”蔣之野倏然
湊近了，眼睛默然盯著他，“你還對他有記憶？”
“是，沒有。”
“……嘖。”
“你不想去的話，我自己去就好了。”
費淩拿著手機，準備加上面寫的助理的。
蔣之野否認了：“我怎麽可能讓你一個人過去啊。”
柳良辭也仔細看了看那張聯系方式，開口道：“一起吧，我下午也沒事。”
“那我只能晚上去吃你的曲奇了。”
“沒事。”柳良辭莞爾說，“我們時間很多，明天吃也一樣。”
費淩是從來沒有去過電視臺節目的，只在以前陪一個上藝術節目的師兄去過電視臺。下午的綜藝節目開始的時間，恰好是直播結束後的一小時後，算起來時間也很緊迫。
開始之前，費淩在社交軟件上搜了些關於乘淮的新聞，大概了解這是個當紅的電影演員，出道不多久，拿過重要的獎項，正面負面的新聞都不少。
“你以前去過他的見面會，”柳良辭推了推眼鏡，在手機裏翻了些照片給他看，“這是你以前在群裏發的消息，問有沒有乘淮帝大活動的門票。”
費淩：“……”
他竟然發了這些。
難道說他對乘淮是偶像和粉絲的關系？
他將信將疑：“我喜歡他？”
蔣之野在一旁聽到這裏，喝飲料都嗆到了。
費淩轉過臉問他：“你知道？”
“你怎麽可能喜歡他，你追誰追不到啊。”蔣之野撇嘴，“就是普通關系。”
“是這樣？”
柳良辭也點點頭：“不是那種關系。”
其實只要見面就知道了。
費淩這時候又瞥見手機上有些新信息，是乘淮的助理發來的，問他們是不是已經到了。
Ling：[是的。]
費淩說完，給助理加了個備註，又切到通訊錄頁面，他本是想找魏城問問。
有個備註是“乘淮”的賬號也在裏面。
奇怪了。
因為新手機沒有聊天記錄，點開來頁面是空白的。
朋友圈倒是很五彩斑斕，一點開來就是各種寫真照片，都穿得很少。
費淩往下看了幾條，發現有的朋友圈自己點過讚。
這麽說來他倆確實認識。
頁面忽然冒出來一個新消息。
乘淮：[你的畫還在我這裏。]
乘淮：[【圖片】]
費淩定睛一看，是自己的手筆，沒畫完，但他沒印象自己畫過，是失憶的那兩個月的作品。
裏面看不到臉的半身模特看著也眼熟。
怎麽回覆呢。
Ling：[不記得了。]
乘淮秒回：[？]
乘淮：[為什麽不記得。]
Ling：[失憶了。]
乘淮：[……]
Ling：[你要錄節目了吧，還能玩手機？]
乘淮：[馬上]
乘淮：[再聊一會兒。]
乘淮：[等下可以約你晚餐嗎？]
Ling：[我跟朋友來的，不方便。]
乘淮：[你怎麽不和男朋友來。]
乘淮：[我看到你朋友圈是第天的事了，給你發消息你沒回覆。]
Ling：[我沒看到信息。]
乘淮：[嗯，大概吧。]
乘淮：[分手了？]
Ling：[？]
Ling：[沒有。]
乘淮：[分了和我說一聲？]
乘淮：[畫在我這裏，你隨時可以拿回去。]
Ling：[什麽時候？]
乘淮：[看你時間，我這陣子都可以。]
乘淮：[等下見。]
費淩發完了信息，大概知道他和乘淮是什麽交集了，原來對方曾經是他的模特。
這會兒還沒進場，觀眾陸陸續續都到外邊等著，工作人員給了茶水點心，四周有些吵嚷。費淩想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一擡頭，發覺左邊的蔣之野哀怨地盯著他瞧。
費淩：？
他又轉到右邊，這時候的柳良辭也靜靜地看著他，欲說還休。
費淩：……
這是在幹什麽。
“我只是想知道乘淮和我之前的情況，”他解釋道，“你們是他的黑？”
柳良辭微微蹙眉，解釋道：“只是擔心你和他往來吃虧，畢竟你現在失憶了。”
蔣之野的回覆更直白，他抱著手臂，嘖了一聲。
都在擔心他吃虧嗎。
但只是去拿一張畫而已。
下午一點鐘，綜藝開始錄制了，觀眾陸續進場，明星和主持人也到了。因為從來沒有看過現場，費淩頗有興致地看了半小時臺上的互動和對答。
當然，他關心的重點在那個金發黑皮的男演員身上。
錄制現場裏開了暖氣，他們穿的都不多，一比較起來，乘淮的身體就格外地醒目，顯然是經常鍛煉和自律的體格。
怪不得他是畫模……
費淩這樣想。
忽然耳畔傳來了一陣呼吸的熱意。
蔣之野貼著他的耳廓，低頭和他耳語：“你都看得入神了。”
咬牙切齒的語氣。
“怎麽。”
“你是覺得他長得帥還是身材好？我不帥嗎，身材也不錯吧。”
費淩聽到這裏，視線很自然地下滑看了看男高的胸和腹部。
說實話，他也沒見過。
“……等下就給你看。”
蔣之野扭過臉。
費淩不理他。
柳良辭在另一邊，也低頭和他說：“等下去我家？”
費淩點點頭：“對。”
綜藝節目的錄制時間很長，到了下半場，費淩已經走神很久了，後面是類似訪談之類的流程，聽得他有些犯困。但一擡頭，他就能見到乘淮那張臉，不知為何，乘淮像是經常看著這邊。
到了結束的時間，蔣之野拿了車鑰匙，因為明星而醋勁大發，但他打算送費淩回家，問道：“現在回去還是等會兒？”
“你先回去吧，我和柳良辭走。”
費淩想著等下還要去柳家。
蔣之野差點忘了還有一個人，聽到這裏郁悶，又不好說什麽，拿著鑰匙下樓了。
Zoo：[你好像追星去了啊0.0]
Ling：[嗯嗯。]
Zoo：[=皿=怪我不是愛豆，如果是你也會來聽我的演唱會。]
Ling：[。。]
Zoo：[._.路上小心。]
Ling：[知道了，你也是。]
費淩又最後看了看乘淮離開的那處地方。
今天收獲了第六個遺忘的人。
他打算回去好好理理。
觀眾散場了，但之前見到的兩位眼熟的助理噌噌地跑過來，問他要不要去後臺。
“我過去沒關系嗎？”
“沒事的，大家都下班了。”
費淩轉頭和同行的柳良辭說了一聲：“我過去看看，在這裏等我？”
“我和你一起吧。”
柳良辭並不打算讓費淩一個人去。
明星的休息室裏除了他自己，就是那兩位助理了，見費淩出現，立刻咻咻消失在門口。
“好久不見。”
乘淮起身和他說。
站在門口的年輕人，模樣還是以前剛認識那樣，黑發，蒼白的皮膚，眉目冷淡。但因為他似乎在好奇什麽，眼神削弱了他身上這種距離感。
“我們什麽時候認識的？”
他問乘淮。
“我在魏城劇組那幾天，那天你去探班魏城了。海邊那場戲。”
因為少了這兩個月的記憶，費淩只能這麽一聽。
人都坐了下來。乘淮對費淩的朋友毫無興趣，視線毫無掩飾，從進門開始就只停在費淩身上。
“畫在我那裏。”他對費淩說，“你是不記得了麽？”
沙發上，長發美少年撩起眼，頷首說：“是不記得了，我出了點意外。”
第不知道多少遍，他又一次和別人解釋自己失憶了。
“你現在怎麽樣？”
乘淮的眼神有一絲慌亂。
“除了記憶之外已經恢覆正常了，”他說，“這段時間沒有回你信息，可能是因為我換手機了，沒看到舊設備的記錄。”
乘淮：“我以為你只是不想理我。”
費淩本想說不是，但又不確定自己以前理不理人。
“我們之前關系好嗎？”
“還可以。”乘淮把椅子挪近了些，“平常都是我做畫模，去你家或者來我家裏……我那時候在追你。”
“這
樣嗎？”費淩又問，“我還去過你家？”
“你有時間可以到我那邊去，說不定能想到什麽。”
乘淮開始邀請他。
對話沒有持續多久。柳良辭在一旁看了看手表，費淩註意到了他的動作，問道：“準備回去了？”
柳良辭說沒事：“再坐一會兒。”
費淩覺得乘淮大抵是很忙的，聊這幾句話時助理已經來過兩趟了，幹脆等他倆有時間再約一次。
“下次見。”
乘淮起身送他到門口。
他是個高挑的身材，距離近的時候得低頭看著他才能對視，費淩一回頭就瞥見他那頭絢爛的金發，發梢下的下場的眼睛一刻不眨，緊盯著他。像是叢林裏的某種野獸。
“……我一直以為你不想理我了，畫也不要了。”乘淮擁抱他，在耳邊說，“還好不是。”
很怨念、末了又舒了口氣的語氣。
……
“你這陣子都在忙找回丟失的記憶，很辛苦。”柳良辭將叮好的曲奇拿了出來，“找個時間旅行吧。”
“看情況吧，”費淩被他塞了塊曲奇，“我哥好像找我有事。”
說的是段申鶴。
費淩剛才看了信息，發覺段申鶴剛和他聯系，問他什麽時候回家，有事。
他說有事，大概是有別的什麽問題。
段申鶴那天晚上突然從E城回來就很反常。
柳良辭：“他打算帶你醫院？”
“不清楚。”
“那你還是早點回去。”
柳良辭考慮著說。
兩人在柳良辭家的小客廳裏待著。
桌上放了烤出來的餅幹，茶水。
柳良辭在擦桌上的水漬，被費淩叫住了。
“你覺得我真的能恢覆記憶？”他說，“我總覺得哪兒不對。”
“哪裏不對？”
“被我忘了的這些人。”
“但我不清楚是什麽緣故，”柳良辭斟酌著說，“別人我不知道，我沒有隱瞞你任何事。”
柳良辭是與乘淮截然不同的樣貌，斯斯文文，一眼就能感覺他性格談吐溫和，與他相處也是這種印象。
看
不出任何問題，費淩與他在一起時也沒有任何不適。
以樣類推，其他人也一樣……傅司醒，段家兄弟，蔣之野和乘淮。
如果他們都是正常的，不正常的人就是自己？
難道是精神失常？
但換了兩個醫院，他檢查結果都一切如常。
“別想太多，順其自然吧。”
柳良辭寬慰他。
夜裏還是柳良辭送了費淩回家，這個話題兩人都沒有再提過了。一上車，費淩就收到了蔣之野的信息，很巧，也是約他出門旅行的。
Zoo：[你不必太糾結那些男人們了._.]
Zoo：[我們找個時間去旅游吧？反正我們現在沒課。]
Zoo：[怎麽樣怎麽樣怎麽樣]
Ling：[……]
Ling：[為什麽突然說旅游]
Zoo：[因為你之前在南方那邊旅行啊~]
Zoo：[好不好好不好……QWQ]
Ling：[？你好黏人]
Zoo：[你之前也這麽說~=3=]
Ling：[過陣子再說？我這幾天又要去醫院。]
Zoo：[好。]
柳良辭將車停好了，問：“你的兩個哥哥都在家？”
“應該是。”
“那我就不進去了。”
他莞爾。
“為什麽？”
“他們應該也不太樂意見到我和你出現吧。”柳良辭笑笑，“晚安。”
不樂意嗎。
費淩停頓片刻，望著門口柳良辭那輛車。
不多久，身後傳來了一把熟悉的聲音。
“小淩。”
段申鶴叫住他。
樓下庭院沒有開燈，很暗。
男人的身影隱在光影裏朦朧綽綽，站在臺階上，又朝他走來。
費淩回眸和他說：“哥哥今天是有什麽事嗎？”
段申鶴沈默不語，握著他的手，與他上了樓。二層的客廳裏是亮著的，段英叡不在。
像是在思忖什麽，段申鶴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良久，他才說：“我得帶你去見辛風。”
“辛風是誰？”
“一個能幫你的人。”
幫我？
費淩是先想到了最近的失憶事件，但他不確定他和段申鶴想的是同一件事。
“你願意的話，我現在帶你過去。”
段申鶴說。
“哥哥看起來像是很猶豫。”
費淩也感覺到了。
“因為有顧慮。”
“什麽。”
“辛風本行是驅鬼的……雖然這些事似乎都共通。”段申鶴陷入到自己的沈思裏，“走吧，段英叡也在那邊等著。”
驅鬼？
這些人裏，誰是鬼魂呢。
費淩也沒想到他的世界可能真得變成玄幻了。
一路無話，下車的時候，費淩先是見到了面前這棟高聳的寫字樓。
在這種地段，他對這裏卻沒有任何記憶。
一眼看過去，這棟樓格外森冷陰暗，仿佛不是該出現在這裏的樓房。
在門口，佇著一個穿黑羊絨大衣的年輕男人。
定睛看過去，那是段英叡。
“費淩。”
段英叡神色覆雜。
他是藏不住事的性格，費淩一看他這樣就覺得今晚有事。
段申鶴並不解釋，一路陪在他身旁進了大樓。
室內很冷，一點兒暖氣也沒有。
費淩只覺得怪怪的：“到底怎麽了？”
“別擔心，”段申鶴看出來他的疑惑，垂眼安撫他，“沒事的。”
盡管如此，男人自己反倒是眉間微蹙。
費淩琢磨道：“我不是擔心……就是覺得奇怪。”
叮——
電梯門敞開。
無人的走廊和緊閉的辦公室大門，四周都是統一的樣板房似的冷灰色裝潢。費淩觀察了半晌，懷疑除了自己和段申鶴之外，樓裏已經沒有其他人類了。
段申鶴叩響了最裏面的辦公室門。
“請進。”
一個陌生男人在裏面說。
費淩走到門邊，在裏面見到了陌生人的模樣，中年人，梳著發髻，八字胡，戴著眼鏡，穿著黑色衣服。乍一看有那麽點像電視劇
裏的人物。
大概這位就是搞玄學的辛風了。
“進來坐吧。”
辛風與他說。
費淩走進了辦公室裏，等了一會兒，身後並沒有人跟上來。
他轉頭一看。段申鶴站在門外，蹙眉和他說：“小淩，我在外面等你。”
為什麽？
費淩實在很好奇。
門從外面關上了。
“段申鶴還沒和你說過？也是，這事不好提。”辛風坐在桌後，桌面一片淩亂，能看見各種卦象，“簡單地問問，你應該感覺到失憶後的這陣子，身邊的人都很奇怪吧？”
“是，”費淩坐下來和他說，“我不認識他們。”
既認為他們可能不存在，但各種細節都在反駁這種可能。
“你的命運都寫在書裏了，卦象也解了一模一樣的內容。”辛風與他說了那本口口文學的內容，“但你不願意成為他們的情人……有了自己的意識，擺脫了結局。說不上好事壞事，在那之後，你的命就是自己掌控的，但很不幸，你在D城的車禍裏去世了。”
車禍？
費淩模模糊糊地感覺到了身上的疼痛。
那是在車禍裏，他曾隱約一瞬感受到的。
一剎那，一種怪異的情緒和猜測猛地爬上了他的心頭。
“所以，我現在……”
“真正不存在的人其實是你。”
辛風篤然說道。
費淩心裏一震。
他之前找到各種細節，都是在印證那些人的存在。
他們存在，意味著有問題的其實是自己。
一直以來都是費淩自己拿著放大鏡，反而忽略了這個可能。
原來他在那次車禍裏已經死了。
辛風告訴他，圍繞在他身邊的那些男人們，一直幻想著能讓死人還陽。
“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代價太高。”辛風自己是行走於兩界的人，也見過一些例子，“你看看他，現在都不正常，把這些前緣都忘了。”
“你說的是我大哥，還是段英叡？”
“不不，他們是同一個人，所有人，不止他們兄弟倆。”辛風說著，舔了下毛筆尖，唰唰在紙上寫了一行字，“這麽說也不準確。很難說到底是幾個人的混合，還是同一個人的分裂……無所謂了，他闖入到這裏找你，代價就是自己也被破壞，你要跟他走嗎？但兩世輪回，現實世界的他，可能與你想象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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