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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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家兄弟在樓下聊了什麽呢~~宿主不好奇嗎？】
‘不知道。’
【根據我的觀察,宿主和段家兄弟的關系挺親近的~？】
‘嗯。’
段家對他很好。
但他總是要回家的。
系統聽到這句話，大概感受到了費淩的糾結。
畢竟劇情發展到現在，這對兄弟很可能沿著原著成為強制愛他的主角攻們,之前的關系很可能一夜破滅……甚至被囚禁淪為一只金絲雀,再也回不了家。
費淩洗完澡，在床上拿平板畫畫，塗了只Q版白貓。
他想著怎麽應對段申鶴,但一時沒有非常妥善的想法，這段時間他和段申鶴的相處很少,不太好判斷對方的反應和態度了。
門半掩著，白貓鉆進門縫進了房間,老神在在地逛了一圈,最後趴在他腿上呼嚕呼嚕。
黑色的睡衣上已經沾著一絲絲貓毛,被他拍了拍,外面傳來了聲響。
“費淩，睡了麽？”
門板被叩響了。
段英叡的聲音。
“進來。”
費淩將電容筆丟給貓玩。
段英叡推門而入,見他盤腿坐在床上,腳步一頓。
但這場面沒有什麽奇怪或者出格的……他身上是長袖長褲的睡衣,腿邊滾著一只貓,很日常的畫面，盡管如此，段英叡仍然一瞬心跳過速。
因為想到了那封信。
費淩見他不吭聲，皺了眉開始趕人：“你來當門神？”
“看到你燈沒關，猜你沒睡就聊聊，”段英叡這才開口，瞥著在床上打滾的白貓，奇道,“貓怎麽在這裏？”
這只貓一直不理人，對他很兇，見面就呲牙哈氣。
費淩：“跟著我進來的。它叫什麽名字？”
“嗯？不知道。”
“……”
“好吧，我等下去問。”
“不用了。”
費淩莫名。
為什麽要托前男友去問段申鶴白貓的名字？他又不是沒有電話微信和嘴。
費淩繼續摸貓，把貓毛都捋順了兩遍，發現段英叡還沒走。
“在為聚會的事懺悔？”
他問。
段英叡佇在床前，只是看著費淩摸貓就看得入神，聽到這句才眼神微頓，低聲說：“算是吧。”
“覺得自己做錯了？”
“嗯……”
審問時間。
“哪裏錯了。”
“不該親你。”
“只犯了這個錯？”
費淩撩起眼皮，很冷地看著他。
段英叡被他這麽註視著，視線很快落在那雙藍眼睛上。
光是被這麽看著，他就覺得蠢蠢欲動。
盡管現在是被審判時間。
他慢了幾拍答道：“不止。”
他心想，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阻止那場游戲。
費淩要他懺悔，那就懺悔。
他做過的錯事……
“嗯……我不該去宿舍樓下找你，和你室友起沖突。”
“還有呢。”
“不該假裝偶遇？”
“然後。”
“……不應該開女號、假裝女生在游戲裏找你組情緣。”
費淩叫住他：“當初你就覺得錯了？”
段英叡不假思索：“那時候沒有別的途徑接近你，除了在游戲裏，你其他時候對別人都是愛答不理的。我猜你是不是更喜歡女生……雖然你看起來不像是直男。”
費淩聽初戀提當初的烏龍事件，現在心裏已經沒有多少波動了。
當初面基之前，段英叡拿著娜娜露女角色和他聊天、組隊，開女變聲器，自稱是高個子、一米八幾的校足球隊成員、學音樂的、短發。
他面基時發現，Suo的信息都是真的——短發，一八幾大高個，音樂系的校隊成員，喜歡彈吉他……
但是，她是個男的。
是個男的。
男……
而且，還是段家的次子，名義上是他二哥。
後來，費淩面對蔣之野時冒出了穿女裝的主意，靈感就來源於段英叡。
【！！原來你真的是直男啊？而且喜歡短發高個子的年上禦姐？】
系統大駭。
‘……’
‘不算是。’
只是在網上一直被這麽調侃，說他倆是一對情侶。
有些事就是越相處越微妙暧昧，那時候女角色的段英叡，晝夜不分陪他開黑練角色，他想要什麽掛件和限定裝扮，段英叡上他的號沒日沒夜打，一有時間就開麥和他聊天，從游戲聊到生活和未來，耳機裏隨時都是段英叡的早安和閑聊。
到最後費淩也說不清楚，他們到底是什麽關系。
所以他才答應了見面。
氣氛沈默。段英叡又開始了第不知道多少次道歉：“我當時就是鬼迷心竅……沒想那麽多。”
在掉馬之後，他和費淩還是拉拉扯扯談了一段時間戀愛。
恐怕只有他才知道，費淩看起來很高冷，本質卻心軟……在被他每日道歉解釋糾纏之後決定重新開始試試。
在那之後，他們又談了一個月才正式分手。
“都結束了。”
費淩對他說。
騙人是不對的，撒謊應該承擔代價。
以前是段英叡對他，現在是他對蔣之野。
屠龍者終成惡龍。
“我不說了，你別不高興好嗎。”段英叡不知何時坐到他床邊，斂容說，“我最怕你什麽都不吭聲了。我走了，你當我剛才沒來過……貓要抱走嗎？”
“不用了。”
“嗯……準備睡了？”
費淩不回答，又回到之前的話題。
“不止一個人對我承認那件事。”他說，“你說是你做的，但別人也這樣回答……你不該解釋一下嗎，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還有誰說親了你？”
“我的室友，傅司醒。”
“他？”
段英叡的表情微妙地變了。
……
【段英叡的反應……很惱火？】
【他是在生氣別人冒領了他的錯事，還是在惱火原來這事是小傅做的？】
‘不知道。’
系統興奮地搓手手：【他們會不會再打起來啊~？】
費淩心想，這種事他管不了。
夜裏，半夢半醒。
費淩慢慢覺得胸腔悶重，難以呼吸。
睜眼一看。
一只白貓趴在自己胸前，湛藍貓眼正無辜地看著他。
……淩晨一點半。
費淩坐起身，看著他在床下轉悠。
“喵。”
白貓繞著他的腿蹭來蹭去。
餓了？
他不知道貓糧放在哪裏，隱約記得客廳有自動投餵器。
想了一下，他打開了門，但貓只跟著他停在門框裏，並沒有離開房間。
系統查了查百度：【這可能是一只需要主人看著才願意吃糧的貓？】
費淩摸摸貓的腦袋，說：“我抱你下去吃飯。”
客廳一片漆黑，他開了燈，蹲在旁邊看貓咪嚼貓糧。
剛睡了一覺起來，意識不太清醒，他漫不經意想，蔣之野家的橘貓咪咪是不是也半夜這麽叫醒主人？
“費淩？”
身後傳來了一把熟悉嗓音。
是段申鶴。
須臾，男人已經走到他身前。
月色攏在二人之間的空隙裏。
段申鶴走近了。
費淩仰起臉。
月光將他雪色的皮膚染得更蒼白，擡頭時撩起眼，睫毛很濃，冷藍的眼瞳微微流轉著冷光。
因為困乏，眼神像是蒙著霧，有幾分朦朧的鈍感。
“怎麽沒穿鞋？”
段申鶴皺起眉。
“……忘了。”
費淩說。
段申鶴的目光停在弟弟的赤足上，夜裏客廳溫度很低，連貓咪都不愛來。
他皺著眉上前將費淩抱在懷裏。
很軟，也很輕，沒多少重量。
段申鶴把他放在沙發上，蹲下身給他穿上了拖鞋——毛茸茸的白棉室拖，唯獨是費淩會穿的款式，之前段申鶴陪他逛超市時選的。
他的腳踝很細，在夜裏泛著冷。
穿好了拖鞋，段申鶴的眉尖才舒展了些。
他囑咐說：“帶點冬天厚衣服回學校，這陣子每次見你，你都穿得很少。”
費淩晃著腿，低頭看貓。
段申鶴站起身，摸了摸他的長發，無奈說：“聽到了就吱一聲。”
“我好困，
但我要看貓。”
他懨懨說。
“你該睡了。”
“我要再看看。”
段申鶴一向拿他沒什麽辦法。
無論是費淩從家裏搬走，還是突然對他疏遠冷淡，段申鶴都旁敲側擊過原因，但都是一樣的結果。
可以選擇強硬的手段把費淩帶回來，控制他，段申鶴沒有這麽做，因為知道他會厭煩。
此時半夜三更，月上枝頭。
白貓慢悠悠地吃飽糧，開始舔爪子洗臉。
費淩也得知了貓的名字，小白。
他捏了捏貓的爪子，起身準備走了。
“哥哥，晚安。”
費淩回眸對另一個人說。
深夜的困倦抵消了很多警覺和隔閡，今晚他無意識的親昵語氣和姿態……仿佛回到從前那段時間。
段申鶴垂下眼，低頭輕輕親了一下他的額頭：“去睡吧。”
但時針指向十二點，一切又將回到原點。
等他上了樓，門關上燈也暗了，衣帽間的燈反而亮起來。
段申鶴在衣帽間整理衣服。
他拿了一個行李箱，選了幾套冬天的著裝，把厚的毛衣和羽絨服仔細疊好放進去。
衣服都是費淩的，他打算明早讓費淩帶回學校。
次日醒來，費淩聽到貓咪在門口撓爪子的動靜，開門讓它進來巡邏。
一起進來的，還有在外面走廊抽煙的段英叡。
費淩在浴室洗漱，他在門外和白貓等著。
“不回學校嗎？”
段英叡想著開車送他去帝大。
“這幾天結課。”
“那你打算住這裏？也好，我們這幾天可以出去玩。”
“不去，我有約。”
費淩冷酷地拒絕了。
段英叡詫異：“又是柳良辭？還是你那圈熟人？”
費淩的熟人，或者說發小們，都是他來帝國後認識的，大多是學藝術的，高中畢業之後有的在國外旅居，有的像他這樣仍在念書，這些年見面頻率不高。
“魏城。”費淩念了一個名字，擦了擦手，“我去找他玩。”
只是隨口一說，他
還沒考慮好去不去。
這陣子他一直忙著應付主角攻們，已經有些疲憊了，想著休個假躲一躲。
但不知道這樣會不會影響劇情？原著的時間線很模糊。
【說起來，昨晚的劇情就這麽過了嗎~？段申鶴既沒有對你這樣，也沒有那樣嗷。】
【劇情發展的程度，看來真的是以主角攻的想法為標準……既然如此，宿主就得想辦法讓他們不要太過激哦~】
算了。
費淩聽到這裏，毅然決定給自己放個假。
先給魏城發個消息。
“你要過來找我玩？好啊。”魏城是新人導演，這陣子還在拍戲，“你哪天過來？我讓助理去接你。”
“會不會幹擾你的進度？”
“我這裏快殺青了，過來當我助理唄。”
費淩與他聊了一會兒。
期間，段英叡倚在門旁，與白貓一起望著他看。
等到費淩聊完了，他才若無其事發出邀請：“我們到外面吃飯吧？”
“不在家裏吃？”
“沒關系，又不是以後吃不到。”
段英叡其實是不希望費淩和段家另一位接觸……但他們都是信上費淩父母認可的“對象”，地位是一樣的。
費淩想了下，也答應了。
他打算順便問問段英叡對聚會那件事的看法。
段申鶴不在。管家見兩人準備出去吃飯，也不奇怪，只推了一個小行李箱出來，說：“段先生囑咐我讓小少爺帶去學校，說是小少爺這陣子穿得太少了。”
費淩已經見怪不怪。高中時期，他與段申鶴同住三年，段申鶴事無巨細過問處理他的日常事宜，從日用品、選衣服到出行行李都是對方收拾的。
他點點頭：“我晚點再回來拿。”
段英叡口吻微妙：“大哥很關心你。”
但他也知道，段申鶴對費淩一向如此。
中午兩人在附近的餐廳吃飯，上菜之前就把這事說了一遍。
段英叡提到傅司醒，語氣頓時冷硬：“他不是什麽好人，小淩，你最好從宿舍搬走。”
“為什麽這麽說。”
“他對你的關註，早就超過了
室友的程度了。據我所知，你出現的場合，他幾乎都在。”段英叡給他夾了一筷子豌豆莢，“反正不是什麽正常的頻率。”
費淩倒不意外。
原著裏，傅司醒本就是個跟蹤狂，電腦裏塞滿了各種視頻、偷拍照片，在囚.禁他的那段時間，甚至逐一洗出來貼滿了墻壁讓他一起欣賞。
……好變態。
在這個時空，傅司醒還是原著的版本嗎？
大部分時候室友都很正常，直到這一次聚會大冒險，才顯得不太對勁。
【也許是他不想裝了？】
也許吧？
費淩也不打算去問傅司醒，顯然對方也不會說實話。
不拆穿他，繼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傅司醒、段英叡二人的沖突，也可能引出聚會事件的真相。
【真相只有一個~！】
系統為他播放了名偵探柯南的背景音。
費淩沒理它，低頭開始查今天飛西城的機票。
趁熱打鐵，今晚就走，手機卡都拔掉！
【啊這，你不怕主角攻們飛來找你嗎？】
‘我會給其中幾個留信的。’
系統豎起耳朵：【比如？】
‘段申鶴和男高。’
費淩考慮了半晌，柳良辭那兒也要說一聲，免得他聯系不上跑去報警。
系統心想，果然這兩個主角攻在宿主心裏不一般吶？
晚飯後，費淩就直奔機場。不出意外，路上陸陸續續收到了幾位熟人的回覆。
柳良辭很詫異：[怎麽走得那麽急，你一個人過去？]
他回覆：[因為背後有槍指著我。]
男高也發了信息：[什麽意思，你要斷網去西城旅游？也就是說你這幾天都不打算理我？可是旅游關聊天什麽事？我做錯了什麽，你要這樣懲罰我._.！]
他回覆：[嗯嗯。]
段申鶴直接撥了通話。
“西城的哪個朋友？”
他問。
費淩如實說：“魏城。”
費淩的朋友圈，段申鶴基本都了解過。
聽到是魏城，他沒有反對：“那兒天氣暖和，打算
去海邊玩？”
“他在劇組裏，到時候看吧。”費淩想了下，“哥哥這陣子出差嗎？”
“我明天離開首都。”段申鶴溫聲說，“去玩吧。到機場了？”
“嗯，到了。”
費淩下了車。
當晚他就坐了飛機離開首都，換了另一個手機。
深夜到了西城，魏城得知之後特意開車去酒店接了他。
費淩聽說他還在劇組，幹脆也問：“需要我過去打雜嗎？”
魏城打趣他是倒貼機票錢過來當助理：“我可請不起你啊，讓你做助理，被他們知道了得被笑死。”
第二天，費淩還真的去了劇組當一日助理。
魏城可不敢使喚這祖宗做事，只安排他坐自己旁邊看電子屏，有空給遞杯咖啡。
費淩偶爾來探班，每次都是椅子沒坐熱就走了，這次難得待了一上午，也覺得很新鮮。這一場的取景地在海邊，大一早陽光明媚，海風陣陣，目光所及都是藍天白雲海浪。
費淩喜歡這種景色，只坐著也心情愉快。
他轉頭把咖啡遞到了魏城嘴邊，說：“喝吧。”
魏城差點被他嚇死：“你沒下毒吧？”
“我去吹吹風。”
費淩起身伸了個懶腰。
西城的氣溫比首都高得多，站在棚下都覺得有些熱。
他穿了件短袖，在沙灘邊上曬太陽。
這時候是劇組中午休息的時間，大夥兒吃盒飯的，群演閑聊的，各自聚著，幾個重要的演員被魏城和編劇抓去說戲。
費淩拍了幾張照片。
他摁下快門，發覺取景框裏多了幾個人影——海灘上走來了三倆的年輕人，其中一個鶴立雞群，身影高挑，染了金發，穿白T恤，側顏有幾分眼熟。
他們不是今天鏡頭裏出現的主要演員，看著像是哪個明星帶了倆助理。
費淩沒想起來他是誰。
一個群演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解釋道：“那是乘淮。”
費淩回眸問他：“劇組的人？”
“他是魏導演叫來客串的。”群演是個表演系學生，被他一眼看得臉紅，“我之前以為你是演員。”
費淩說：“我不是。”
他心想，乘淮是誰？
好熟悉的名字。
【是他啊~？一個原著配角。後期主角攻們不是一直發瘋嗎，有幾次就提到了乘淮，傅司醒、段申鶴、男高都以為你喜歡他。】
費淩全無印象。
有這人嗎？
【可能是無差別吃醋？乘淮沒有正式出場過，你倆應該是因為魏城有的交集。】
這麽說來，並不是重要角色。
費淩不在意，拿起相機，開始拍遠處沙灘上咻咻爬走的迷你螃蟹。
是那種在躲沙子裏、很細小迷你的沙蟹，在海灘上忙碌地搓沙球，人一靠近就躲到洞裏。
哢嚓。
只拍到螃蟹入洞的殘影。
哢嚓。
螃蟹2號出洞。不知道哪裏來的陰影讓畫面陰暗了兩個度。
哢嚓。
螃蟹咻咻爬過。
哢嚓。
這裏怎麽有一雙男人的腿？
費淩只得挪了下相機位置，這下取景框裏冒出來一個清晰的人影，已經距離鏡頭很近了，拍到了男人被海風吹皺的衣袖、蓬亂的金發。
他根本不想拍人類，又挪動了位置。
“你好？不能拍乘淮的照片哦這位女士……不好意思，男士。”助理模樣的年輕女人，在見到費淩擡頭時微怔。她眼中既驚艷又尷尬：“抱歉，我以為你是女孩子。”
費淩解釋：“我不是在拍他，這些照片也不會公開和傳播。”
說罷，把剛才拍的照片一張張過給她看。
最後一張只拍到半個身影，因為金發男人走動而畫面模糊，隱約能見到半雙眼睛，淺褐色，在鏡頭裏狹長銳利。
他當她面刪了。
助理見狀也不好意思，又和他說了句抱歉。
費淩不是劇組的人，不清楚規則，但想來拍照可能導致電影洩密風險，雖然他只是在拍大海和螃蟹。
“怎麽不拍海鷗？”
有人在他身旁坐下，看著他屏幕的螃蟹。
費淩以為是群演，頭也不擡：“拍了，但不清楚，一下子就飛了。我剛才拍了條魚。”
“換個鏡
頭，這款不好拍動態。”
“嗯。”
“你是今天剛來的演員？”
“導演助理。”
費淩隨口應道。
太陽在中午變得愈發尖銳刺眼，他低頭擋著光，一頁頁查勘剛才拍的螃蟹照，因為太陽直照而眉頭緊皺。剛想起身去遮陽傘下，忽地眼前多了一只遞墨鏡的手。
費淩這才擡頭，瞥著自己身旁的男人。
金發，膚色曬得很深，穿白T恤。單眼皮，細長的眼角上挑，瞳仁淺，在陽光下仿佛蜂蜜水的色澤，他雖然笑著，看著卻無端有些邪氣，給人感覺很有攻擊性。
這類有辨識度的長相，在娛樂圈應該是演員模特之類的角色。但具體是做什麽的，費淩並不清楚，他對娛樂圈不怎麽了解，只知道一些老輩明星。
他之所以聽過乘淮的名字，是因為段英叡搞作曲與娛樂圈沾邊。很久之前，段英叡與他提過自己寫的歌被乘淮的公司買下了。
那首歌最後成了知名電視劇的主題曲，費淩時不時在街頭聽見熟悉旋律。
“之前沒見過你，”乘淮饒有興致地盯著他，“你叫什麽名字？”
“費淩。”
他說。
魏城提著精致的保溫飯盒，像采蘑菇的小姑娘，在工作人員的議論下才找到了他的無血緣祖宗。費淩已經不在海灘上了——他進了乘淮公司的房車才見到人。
費淩，乘淮，兩人在吃西餐。
魏城一屁股坐下了：“你不厚道啊乘淮，怎麽不叫我一起吃大餐？”
乘淮喝著汽水：“魏導有飯，他沒有。”
“我的飯本來是留給費淩的，我可不敢苛待他。”魏城笑笑提醒他，“這是我朋友。”
“看出來了。”
乘淮也莞爾。
魏城的本意是告訴這人別亂打主意，乘淮顯然聽得懂但只這麽回答，也說不好是什麽意思。
費淩已經吃完了，這會兒戴著耳機打游戲。
大概是在外面曬得熱了，或者打游戲氣到了，他兩頰泛著粉，嘴唇抿著，十指翻飛。
之後的二十分鐘休息時間屬於三人閑聊，當然也沒聊什麽，隨便說了點西城的天氣。費淩聽了幾耳朵，
他沒怎麽說話，中午到了，有點犯困。
“我讓助理送你回酒店吧。”魏城將墨鏡往他臉上一戴，囑咐他別被拍到，“出去的時候戴個口罩。”
費淩也不打算久待，應了聲就打算走了。
魏城一下車，乘淮就繼續剛才的二人話題：“你是學生？表演系的麽，中影？”
“不是。”費淩頭也不回，“謝謝。我走了。”
三個疑問，只模糊地應了一句，這種敷衍的意味就是不感興趣。乘淮在他身後，仿佛聽不懂似的，也跟著下了車，與他閑聊。
下午有乘淮的戲份，他是走不脫的，抓了一個自己的女助理，讓她也陪費淩回酒店。
助理差點被大明星的心血來潮嚇死：“如果他不同意呢？”
“你跟著他唄，他應該在附近酒店住？問個聯系方式，”乘淮也把墨鏡一戴，“記得讓他戴帽子，外面很曬。”
“……？？”
助理一頭霧水。
不過最後她沒要到，只知道費淩住了哪家酒店，回去和乘淮說了一聲。
“他和你在一個酒店。”
乘淮莞爾：“我等下去找魏導演。”
與此同時，費淩在酒店裝好手機卡，一瞬間被蔣之野三個手機號輪番信息轟炸。
Zoo：[不喜歡可以惡言相向！不準冷暴力我！=皿=]
Ling：[兇什麽？]
Zoo：[……？我哪有兇你啊。]
Ling：[給我道歉。]
Zoo：[？]
Ling：[？]
Zoo：[=皿=是你先不回信息不接語音電話的吧？]
Zoo：[呵呵，我不理你了！]
費淩回了句“6”，放下手機去洗了個澡，吹空調睡了一小覺。
醒來時已經是傍晚了。
兩小時前發來的信息赫然在目。
Zoo：[又不理我？._.]
Zoo：[太6了。]
Zoo：[這就生氣了？]
Zoo：[？]
Zoo：[三秒內回我就哄你咯。]
Zoo：[！！！別以為我就會落入你的圈套，我今天不會再找你了~~]
兩秒後。
Zoo：[喲西~外面好冷啊差點凍死我。]
Zoo：[Ling寶貝吃飯了嗎._.？我出門下館子了，你吃什麽？]
費淩：“……”
他只得回了個句號。
蔣之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立刻打來了語音電話。
“你在幹嘛？”
男高若無其事開始閑聊。
費淩懶得理他，翻了翻手機頁面，瀏覽另外兩位主角攻發來的信息，他只回覆了段申鶴的。
傅司醒問“怎麽不回宿舍”“在哪”“是不是在家裏”等十三條信息都被他無視了。段英叡已經被他拉黑，收不到信息。
頁面切回去，他發覺又多了一個好友提示。
加他的人驗證消息是“乘淮”。
“你跑西城去幹什麽？”耳機裏的蔣之野懶洋洋地問，“我也去玩咯，聽說那裏很暖和。你發個坐標給我？我買好機票了，馬上去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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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根據我的觀察,宿主和段家兄弟的關系挺親近的~？】
‘嗯。’
段家對他很好。
但他總是要回家的。
系統聽到這句話，大概感受到了費淩的糾結。
畢竟劇情發展到現在，這對兄弟很可能沿著原著成為強制愛他的主角攻們,之前的關系很可能一夜破滅……甚至被囚禁淪為一只金絲雀,再也回不了家。
費淩洗完澡，在床上拿平板畫畫，塗了只Q版白貓。
他想著怎麽應對段申鶴,但一時沒有非常妥善的想法，這段時間他和段申鶴的相處很少,不太好判斷對方的反應和態度了。
門半掩著，白貓鉆進門縫進了房間,老神在在地逛了一圈,最後趴在他腿上呼嚕呼嚕。
黑色的睡衣上已經沾著一絲絲貓毛,被他拍了拍,外面傳來了聲響。
“費淩，睡了麽？”
門板被叩響了。
段英叡的聲音。
“進來。”
費淩將電容筆丟給貓玩。
段英叡推門而入,見他盤腿坐在床上,腳步一頓。
但這場面沒有什麽奇怪或者出格的……他身上是長袖長褲的睡衣,腿邊滾著一只貓,很日常的畫面，盡管如此，段英叡仍然一瞬心跳過速。
因為想到了那封信。
費淩見他不吭聲，皺了眉開始趕人：“你來當門神？”
“看到你燈沒關，猜你沒睡就聊聊，”段英叡這才開口，瞥著在床上打滾的白貓，奇道,“貓怎麽在這裏？”
這只貓一直不理人，對他很兇，見面就呲牙哈氣。
費淩：“跟著我進來的。它叫什麽名字？”
“嗯？不知道。”
“……”
“好吧，我等下去問。”
“不用了。”
費淩莫名。
為什麽要托前男友去問段申鶴白貓的名字？他又不是沒有電話微信和嘴。
費淩繼續摸貓，把貓毛都捋順了兩遍，發現段英叡還沒走。
“在為聚會的事懺悔？”
他問。
段英叡佇在床前，只是看著費淩摸貓就看得入神，聽到這句才眼神微頓，低聲說：“算是吧。”
“覺得自己做錯了？”
“嗯……”
審問時間。
“哪裏錯了。”
“不該親你。”
“只犯了這個錯？”
費淩撩起眼皮，很冷地看著他。
段英叡被他這麽註視著，視線很快落在那雙藍眼睛上。
光是被這麽看著，他就覺得蠢蠢欲動。
盡管現在是被審判時間。
他慢了幾拍答道：“不止。”
他心想，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阻止那場游戲。
費淩要他懺悔，那就懺悔。
他做過的錯事……
“嗯……我不該去宿舍樓下找你，和你室友起沖突。”
“還有呢。”
“不該假裝偶遇？”
“然後。”
“……不應該開女號、假裝女生在游戲裏找你組情緣。”
費淩叫住他：“當初你就覺得錯了？”
段英叡不假思索：“那時候沒有別的途徑接近你，除了在游戲裏，你其他時候對別人都是愛答不理的。我猜你是不是更喜歡女生……雖然你看起來不像是直男。”
費淩聽初戀提當初的烏龍事件，現在心裏已經沒有多少波動了。
當初面基之前，段英叡拿著娜娜露女角色和他聊天、組隊，開女變聲器，自稱是高個子、一米八幾的校足球隊成員、學音樂的、短發。
他面基時發現，Suo的信息都是真的——短發，一八幾大高個，音樂系的校隊成員，喜歡彈吉他……
但是，她是個男的。
是個男的。
男……
而且，還是段家的次子，名義上是他二哥。
後來，費淩面對蔣之野時冒出了穿女裝的主意，靈感就來源於段英叡。
【！！原來你真的是直男啊？而且喜歡短發高個子的年上禦姐？】
系統大駭。
‘……’
‘不算是。’
只是在網上一直被這麽調侃，說他倆是一對情侶。
有些事就是越相處越微妙暧昧，那時候女角色的段英叡，晝夜不分陪他開黑練角色，他想要什麽掛件和限定裝扮，段英叡上他的號沒日沒夜打，一有時間就開麥和他聊天，從游戲聊到生活和未來，耳機裏隨時都是段英叡的早安和閑聊。
到最後費淩也說不清楚，他們到底是什麽關系。
所以他才答應了見面。
氣氛沈默。段英叡又開始了第不知道多少次道歉：“我當時就是鬼迷心竅……沒想那麽多。”
在掉馬之後，他和費淩還是拉拉扯扯談了一段時間戀愛。
恐怕只有他才知道，費淩看起來很高冷，本質卻心軟……在被他每日道歉解釋糾纏之後決定重新開始試試。
在那之後，他們又談了一個月才正式分手。
“都結束了。”
費淩對他說。
騙人是不對的，撒謊應該承擔代價。
以前是段英叡對他，現在是他對蔣之野。
屠龍者終成惡龍。
“我不說了，你別不高興好嗎。”段英叡不知何時坐到他床邊，斂容說，“我最怕你什麽都不吭聲了。我走了，你當我剛才沒來過……貓要抱走嗎？”
“不用了。”
“嗯……準備睡了？”
費淩不回答，又回到之前的話題。
“不止一個人對我承認那件事。”他說，“你說是你做的，但別人也這樣回答……你不該解釋一下嗎，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還有誰說親了你？”
“我的室友，傅司醒。”
“他？”
段英叡的表情微妙地變了。
……
【段英叡的反應……很惱火？】
【他是在生氣別人冒領了他的錯事，還是在惱火原來這事是小傅做的？】
‘不知道。’
系統興奮地搓手手：【他們會不會再打起來啊~？】
費淩心想，這種事他管不了。
夜裏，半夢半醒。
費淩慢慢覺得胸腔悶重，難以呼吸。
睜眼一看。
一只白貓趴在自己胸前，湛藍貓眼正無辜地看著他。
……淩晨一點半。
費淩坐起身，看著他在床下轉悠。
“喵。”
白貓繞著他的腿蹭來蹭去。
餓了？
他不知道貓糧放在哪裏，隱約記得客廳有自動投餵器。
想了一下，他打開了門，但貓只跟著他停在門框裏，並沒有離開房間。
系統查了查百度：【這可能是一只需要主人看著才願意吃糧的貓？】
費淩摸摸貓的腦袋，說：“我抱你下去吃飯。”
客廳一片漆黑，他開了燈，蹲在旁邊看貓咪嚼貓糧。
剛睡了一覺起來，意識不太清醒，他漫不經意想，蔣之野家的橘貓咪咪是不是也半夜這麽叫醒主人？
“費淩？”
身後傳來了一把熟悉嗓音。
是段申鶴。
須臾，男人已經走到他身前。
月色攏在二人之間的空隙裏。
段申鶴走近了。
費淩仰起臉。
月光將他雪色的皮膚染得更蒼白，擡頭時撩起眼，睫毛很濃，冷藍的眼瞳微微流轉著冷光。
因為困乏，眼神像是蒙著霧，有幾分朦朧的鈍感。
“怎麽沒穿鞋？”
段申鶴皺起眉。
“……忘了。”
費淩說。
段申鶴的目光停在弟弟的赤足上，夜裏客廳溫度很低，連貓咪都不愛來。
他皺著眉上前將費淩抱在懷裏。
很軟，也很輕，沒多少重量。
段申鶴把他放在沙發上，蹲下身給他穿上了拖鞋——毛茸茸的白棉室拖，唯獨是費淩會穿的款式，之前段申鶴陪他逛超市時選的。
他的腳踝很細，在夜裏泛著冷。
穿好了拖鞋，段申鶴的眉尖才舒展了些。
他囑咐說：“帶點冬天厚衣服回學校，這陣子每次見你，你都穿得很少。”
費淩晃著腿，低頭看貓。
段申鶴站起身，摸了摸他的長發，無奈說：“聽到了就吱一聲。”
“我好困，
但我要看貓。”
他懨懨說。
“你該睡了。”
“我要再看看。”
段申鶴一向拿他沒什麽辦法。
無論是費淩從家裏搬走，還是突然對他疏遠冷淡，段申鶴都旁敲側擊過原因，但都是一樣的結果。
可以選擇強硬的手段把費淩帶回來，控制他，段申鶴沒有這麽做，因為知道他會厭煩。
此時半夜三更，月上枝頭。
白貓慢悠悠地吃飽糧，開始舔爪子洗臉。
費淩也得知了貓的名字，小白。
他捏了捏貓的爪子，起身準備走了。
“哥哥，晚安。”
費淩回眸對另一個人說。
深夜的困倦抵消了很多警覺和隔閡，今晚他無意識的親昵語氣和姿態……仿佛回到從前那段時間。
段申鶴垂下眼，低頭輕輕親了一下他的額頭：“去睡吧。”
但時針指向十二點，一切又將回到原點。
等他上了樓，門關上燈也暗了，衣帽間的燈反而亮起來。
段申鶴在衣帽間整理衣服。
他拿了一個行李箱，選了幾套冬天的著裝，把厚的毛衣和羽絨服仔細疊好放進去。
衣服都是費淩的，他打算明早讓費淩帶回學校。
次日醒來，費淩聽到貓咪在門口撓爪子的動靜，開門讓它進來巡邏。
一起進來的，還有在外面走廊抽煙的段英叡。
費淩在浴室洗漱，他在門外和白貓等著。
“不回學校嗎？”
段英叡想著開車送他去帝大。
“這幾天結課。”
“那你打算住這裏？也好，我們這幾天可以出去玩。”
“不去，我有約。”
費淩冷酷地拒絕了。
段英叡詫異：“又是柳良辭？還是你那圈熟人？”
費淩的熟人，或者說發小們，都是他來帝國後認識的，大多是學藝術的，高中畢業之後有的在國外旅居，有的像他這樣仍在念書，這些年見面頻率不高。
“魏城。”費淩念了一個名字，擦了擦手，“我去找他玩。”
只是隨口一說，他
還沒考慮好去不去。
這陣子他一直忙著應付主角攻們，已經有些疲憊了，想著休個假躲一躲。
但不知道這樣會不會影響劇情？原著的時間線很模糊。
【說起來，昨晚的劇情就這麽過了嗎~？段申鶴既沒有對你這樣，也沒有那樣嗷。】
【劇情發展的程度，看來真的是以主角攻的想法為標準……既然如此，宿主就得想辦法讓他們不要太過激哦~】
算了。
費淩聽到這裏，毅然決定給自己放個假。
先給魏城發個消息。
“你要過來找我玩？好啊。”魏城是新人導演，這陣子還在拍戲，“你哪天過來？我讓助理去接你。”
“會不會幹擾你的進度？”
“我這裏快殺青了，過來當我助理唄。”
費淩與他聊了一會兒。
期間，段英叡倚在門旁，與白貓一起望著他看。
等到費淩聊完了，他才若無其事發出邀請：“我們到外面吃飯吧？”
“不在家裏吃？”
“沒關系，又不是以後吃不到。”
段英叡其實是不希望費淩和段家另一位接觸……但他們都是信上費淩父母認可的“對象”，地位是一樣的。
費淩想了下，也答應了。
他打算順便問問段英叡對聚會那件事的看法。
段申鶴不在。管家見兩人準備出去吃飯，也不奇怪，只推了一個小行李箱出來，說：“段先生囑咐我讓小少爺帶去學校，說是小少爺這陣子穿得太少了。”
費淩已經見怪不怪。高中時期，他與段申鶴同住三年，段申鶴事無巨細過問處理他的日常事宜，從日用品、選衣服到出行行李都是對方收拾的。
他點點頭：“我晚點再回來拿。”
段英叡口吻微妙：“大哥很關心你。”
但他也知道，段申鶴對費淩一向如此。
中午兩人在附近的餐廳吃飯，上菜之前就把這事說了一遍。
段英叡提到傅司醒，語氣頓時冷硬：“他不是什麽好人，小淩，你最好從宿舍搬走。”
“為什麽這麽說。”
“他對你的關註，早就超過了
室友的程度了。據我所知，你出現的場合，他幾乎都在。”段英叡給他夾了一筷子豌豆莢，“反正不是什麽正常的頻率。”
費淩倒不意外。
原著裏，傅司醒本就是個跟蹤狂，電腦裏塞滿了各種視頻、偷拍照片，在囚.禁他的那段時間，甚至逐一洗出來貼滿了墻壁讓他一起欣賞。
……好變態。
在這個時空，傅司醒還是原著的版本嗎？
大部分時候室友都很正常，直到這一次聚會大冒險，才顯得不太對勁。
【也許是他不想裝了？】
也許吧？
費淩也不打算去問傅司醒，顯然對方也不會說實話。
不拆穿他，繼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傅司醒、段英叡二人的沖突，也可能引出聚會事件的真相。
【真相只有一個~！】
系統為他播放了名偵探柯南的背景音。
費淩沒理它，低頭開始查今天飛西城的機票。
趁熱打鐵，今晚就走，手機卡都拔掉！
【啊這，你不怕主角攻們飛來找你嗎？】
‘我會給其中幾個留信的。’
系統豎起耳朵：【比如？】
‘段申鶴和男高。’
費淩考慮了半晌，柳良辭那兒也要說一聲，免得他聯系不上跑去報警。
系統心想，果然這兩個主角攻在宿主心裏不一般吶？
晚飯後，費淩就直奔機場。不出意外，路上陸陸續續收到了幾位熟人的回覆。
柳良辭很詫異：[怎麽走得那麽急，你一個人過去？]
他回覆：[因為背後有槍指著我。]
男高也發了信息：[什麽意思，你要斷網去西城旅游？也就是說你這幾天都不打算理我？可是旅游關聊天什麽事？我做錯了什麽，你要這樣懲罰我._.！]
他回覆：[嗯嗯。]
段申鶴直接撥了通話。
“西城的哪個朋友？”
他問。
費淩如實說：“魏城。”
費淩的朋友圈，段申鶴基本都了解過。
聽到是魏城，他沒有反對：“那兒天氣暖和，打算
去海邊玩？”
“他在劇組裏，到時候看吧。”費淩想了下，“哥哥這陣子出差嗎？”
“我明天離開首都。”段申鶴溫聲說，“去玩吧。到機場了？”
“嗯，到了。”
費淩下了車。
當晚他就坐了飛機離開首都，換了另一個手機。
深夜到了西城，魏城得知之後特意開車去酒店接了他。
費淩聽說他還在劇組，幹脆也問：“需要我過去打雜嗎？”
魏城打趣他是倒貼機票錢過來當助理：“我可請不起你啊，讓你做助理，被他們知道了得被笑死。”
第二天，費淩還真的去了劇組當一日助理。
魏城可不敢使喚這祖宗做事，只安排他坐自己旁邊看電子屏，有空給遞杯咖啡。
費淩偶爾來探班，每次都是椅子沒坐熱就走了，這次難得待了一上午，也覺得很新鮮。這一場的取景地在海邊，大一早陽光明媚，海風陣陣，目光所及都是藍天白雲海浪。
費淩喜歡這種景色，只坐著也心情愉快。
他轉頭把咖啡遞到了魏城嘴邊，說：“喝吧。”
魏城差點被他嚇死：“你沒下毒吧？”
“我去吹吹風。”
費淩起身伸了個懶腰。
西城的氣溫比首都高得多，站在棚下都覺得有些熱。
他穿了件短袖，在沙灘邊上曬太陽。
這時候是劇組中午休息的時間，大夥兒吃盒飯的，群演閑聊的，各自聚著，幾個重要的演員被魏城和編劇抓去說戲。
費淩拍了幾張照片。
他摁下快門，發覺取景框裏多了幾個人影——海灘上走來了三倆的年輕人，其中一個鶴立雞群，身影高挑，染了金發，穿白T恤，側顏有幾分眼熟。
他們不是今天鏡頭裏出現的主要演員，看著像是哪個明星帶了倆助理。
費淩沒想起來他是誰。
一個群演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解釋道：“那是乘淮。”
費淩回眸問他：“劇組的人？”
“他是魏導演叫來客串的。”群演是個表演系學生，被他一眼看得臉紅，“我之前以為你是演員。”
費淩說：“我不是。”
他心想，乘淮是誰？
好熟悉的名字。
【是他啊~？一個原著配角。後期主角攻們不是一直發瘋嗎，有幾次就提到了乘淮，傅司醒、段申鶴、男高都以為你喜歡他。】
費淩全無印象。
有這人嗎？
【可能是無差別吃醋？乘淮沒有正式出場過，你倆應該是因為魏城有的交集。】
這麽說來，並不是重要角色。
費淩不在意，拿起相機，開始拍遠處沙灘上咻咻爬走的迷你螃蟹。
是那種在躲沙子裏、很細小迷你的沙蟹，在海灘上忙碌地搓沙球，人一靠近就躲到洞裏。
哢嚓。
只拍到螃蟹入洞的殘影。
哢嚓。
螃蟹2號出洞。不知道哪裏來的陰影讓畫面陰暗了兩個度。
哢嚓。
螃蟹咻咻爬過。
哢嚓。
這裏怎麽有一雙男人的腿？
費淩只得挪了下相機位置，這下取景框裏冒出來一個清晰的人影，已經距離鏡頭很近了，拍到了男人被海風吹皺的衣袖、蓬亂的金發。
他根本不想拍人類，又挪動了位置。
“你好？不能拍乘淮的照片哦這位女士……不好意思，男士。”助理模樣的年輕女人，在見到費淩擡頭時微怔。她眼中既驚艷又尷尬：“抱歉，我以為你是女孩子。”
費淩解釋：“我不是在拍他，這些照片也不會公開和傳播。”
說罷，把剛才拍的照片一張張過給她看。
最後一張只拍到半個身影，因為金發男人走動而畫面模糊，隱約能見到半雙眼睛，淺褐色，在鏡頭裏狹長銳利。
他當她面刪了。
助理見狀也不好意思，又和他說了句抱歉。
費淩不是劇組的人，不清楚規則，但想來拍照可能導致電影洩密風險，雖然他只是在拍大海和螃蟹。
“怎麽不拍海鷗？”
有人在他身旁坐下，看著他屏幕的螃蟹。
費淩以為是群演，頭也不擡：“拍了，但不清楚，一下子就飛了。我剛才拍了條魚。”
“換個鏡
頭，這款不好拍動態。”
“嗯。”
“你是今天剛來的演員？”
“導演助理。”
費淩隨口應道。
太陽在中午變得愈發尖銳刺眼，他低頭擋著光，一頁頁查勘剛才拍的螃蟹照，因為太陽直照而眉頭緊皺。剛想起身去遮陽傘下，忽地眼前多了一只遞墨鏡的手。
費淩這才擡頭，瞥著自己身旁的男人。
金發，膚色曬得很深，穿白T恤。單眼皮，細長的眼角上挑，瞳仁淺，在陽光下仿佛蜂蜜水的色澤，他雖然笑著，看著卻無端有些邪氣，給人感覺很有攻擊性。
這類有辨識度的長相，在娛樂圈應該是演員模特之類的角色。但具體是做什麽的，費淩並不清楚，他對娛樂圈不怎麽了解，只知道一些老輩明星。
他之所以聽過乘淮的名字，是因為段英叡搞作曲與娛樂圈沾邊。很久之前，段英叡與他提過自己寫的歌被乘淮的公司買下了。
那首歌最後成了知名電視劇的主題曲，費淩時不時在街頭聽見熟悉旋律。
“之前沒見過你，”乘淮饒有興致地盯著他，“你叫什麽名字？”
“費淩。”
他說。
魏城提著精致的保溫飯盒，像采蘑菇的小姑娘，在工作人員的議論下才找到了他的無血緣祖宗。費淩已經不在海灘上了——他進了乘淮公司的房車才見到人。
費淩，乘淮，兩人在吃西餐。
魏城一屁股坐下了：“你不厚道啊乘淮，怎麽不叫我一起吃大餐？”
乘淮喝著汽水：“魏導有飯，他沒有。”
“我的飯本來是留給費淩的，我可不敢苛待他。”魏城笑笑提醒他，“這是我朋友。”
“看出來了。”
乘淮也莞爾。
魏城的本意是告訴這人別亂打主意，乘淮顯然聽得懂但只這麽回答，也說不好是什麽意思。
費淩已經吃完了，這會兒戴著耳機打游戲。
大概是在外面曬得熱了，或者打游戲氣到了，他兩頰泛著粉，嘴唇抿著，十指翻飛。
之後的二十分鐘休息時間屬於三人閑聊，當然也沒聊什麽，隨便說了點西城的天氣。費淩聽了幾耳朵，
他沒怎麽說話，中午到了，有點犯困。
“我讓助理送你回酒店吧。”魏城將墨鏡往他臉上一戴，囑咐他別被拍到，“出去的時候戴個口罩。”
費淩也不打算久待，應了聲就打算走了。
魏城一下車，乘淮就繼續剛才的二人話題：“你是學生？表演系的麽，中影？”
“不是。”費淩頭也不回，“謝謝。我走了。”
三個疑問，只模糊地應了一句，這種敷衍的意味就是不感興趣。乘淮在他身後，仿佛聽不懂似的，也跟著下了車，與他閑聊。
下午有乘淮的戲份，他是走不脫的，抓了一個自己的女助理，讓她也陪費淩回酒店。
助理差點被大明星的心血來潮嚇死：“如果他不同意呢？”
“你跟著他唄，他應該在附近酒店住？問個聯系方式，”乘淮也把墨鏡一戴，“記得讓他戴帽子，外面很曬。”
“……？？”
助理一頭霧水。
不過最後她沒要到，只知道費淩住了哪家酒店，回去和乘淮說了一聲。
“他和你在一個酒店。”
乘淮莞爾：“我等下去找魏導演。”
與此同時，費淩在酒店裝好手機卡，一瞬間被蔣之野三個手機號輪番信息轟炸。
Zoo：[不喜歡可以惡言相向！不準冷暴力我！=皿=]
Ling：[兇什麽？]
Zoo：[……？我哪有兇你啊。]
Ling：[給我道歉。]
Zoo：[？]
Ling：[？]
Zoo：[=皿=是你先不回信息不接語音電話的吧？]
Zoo：[呵呵，我不理你了！]
費淩回了句“6”，放下手機去洗了個澡，吹空調睡了一小覺。
醒來時已經是傍晚了。
兩小時前發來的信息赫然在目。
Zoo：[又不理我？._.]
Zoo：[太6了。]
Zoo：[這就生氣了？]
Zoo：[？]
Zoo：[三秒內回我就哄你咯。]
Zoo：[！！！別以為我就會落入你的圈套，我今天不會再找你了~~]
兩秒後。
Zoo：[喲西~外面好冷啊差點凍死我。]
Zoo：[Ling寶貝吃飯了嗎._.？我出門下館子了，你吃什麽？]
費淩：“……”
他只得回了個句號。
蔣之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立刻打來了語音電話。
“你在幹嘛？”
男高若無其事開始閑聊。
費淩懶得理他，翻了翻手機頁面，瀏覽另外兩位主角攻發來的信息，他只回覆了段申鶴的。
傅司醒問“怎麽不回宿舍”“在哪”“是不是在家裏”等十三條信息都被他無視了。段英叡已經被他拉黑，收不到信息。
頁面切回去，他發覺又多了一個好友提示。
加他的人驗證消息是“乘淮”。
“你跑西城去幹什麽？”耳機裏的蔣之野懶洋洋地問，“我也去玩咯，聽說那裏很暖和。你發個坐標給我？我買好機票了，馬上去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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