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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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大的宰相俯裏共分為東西兩廂。
東廂接近大廳，落位伴有一座荷花池與一座玉亭，玉亭前方種滿各種鮮花，百花爭相綻放，花香宜人，如備良辰美景，是賞月的好地方。莫老爺夫婦就地取近，就落住於東廂。西廂比較偏離，位於安靜的南園前方，雖比不上東廂，卻相當雅致，以安靜得詳，莫憐與哥哥莫皓庭就住於西廂。而書坊就建在安靜的西廂。
而現在日出東升，是莫憐自我思過的第一天。
話說就在轉角盡頭的書房裏，傳來了莫憐大小姐庸懶的說話聲。
“水依，我好無聊。”莫憐趴伏在桌上，懶庸庸的道出房裏兩人的共同心聲。
“別叫啦，小姐，你叫多少聲也沒用，只會讓自己更累。還是努力寫字吧，別忘了大少爺交代的兩萬字悔過書。”水依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跟錯主子了，為什麽主子被罰，她也要跟著受罪？理由是她是莫憐小姐一切任性行為的幫兇！她好冤枉啊！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逼的，大少爺怎麽這麽不長眼呢？要知道冤枉好人是會遭雷劈的！
“可是我沒那個勁呀！”莫憐的心思根本沒在這裏，她答應了段斐羽要去找他玩的呀，現在這樣要她怎麽去？“我好想出去哦！”
“想都別想！”要想出去，首先得打贏大少爺派駐在門外的兩位威武的看守大哥。
“再這樣下去會死人的，爹，娘，哥，你們好狠的心吶！”才第一天就過的這麽痛苦，那剩下的兩天要怎麽熬啊？
“小姐也不能怪老爺和夫人，”水依不想替大少爺說好話，誰叫他連她一起關，“那是你前科太多了，所以怪不得誰。”總之一句話，小姐自作自受，最不該的是她也被拖下水。
一說起她老哥，莫憐就來了精神，“哥真是的，他根本就是在幫爹罰我。”平常都會幫自己開脫的人，這次竟主動提議要她思過，莫憐想哥哥的腦袋是不是被石頭砸了。“還有娘，她也沒有幫我說情。”
“這倒是真的有些奇怪。”平常將莫憐當稀世珍寶一樣奉在手心，舍不得她受一丁點苦的兩人，怎麽會無緣無故要小姐面壁思過？還選在最遠的西廂書房？
“哎呀，我不想啦！”再想下去只會把自己的腦子累死，還不如當面問清。
“你們兩個，聽到沒有？”莫憐不住的拍打著房門，想要引起房外兩人的註意。
“小姐，有何吩咐？”門外傳來畢恭畢敬的說話聲。
“去把娘和哥給我叫來，就說我累了。”
“不行，小姐。老爺和夫人還有大少爺吩咐過，無論你有任何要求，都不許我們離開此地一步。”
“什麽啊，怎麽可以這樣？那你們說我爹娘現在人在那裏？”太過分了，她又不是犯了什麽殺人放火的大罪！
“這，應該是在前堂大廳，聽說今天來了位異常尊貴的客人，老爺、夫人和大少爺都在前廳接見。”
“客人？什麽客人？”莫憐疑惑。
“這些小的就不知道了。”
“小姐，呃，你先不要生氣。”見莫憐鼓腮幫子，水依順了順她的背，想要她先消氣。
“你要我怎麽不生氣，”莫憐氣得不住跺腳，“把我關起來什麽意思嘛，我又不是犯人。來了尊貴的客人也不告訴我！宰相府的人都去接見了，我卻去不了，人家客人看到傳說中最貌美的宰相千金不在場，一定會以為我長的見不得人！”
“誰叫小姐在客人來的前一天犯錯呢？”水依嘴角抽搐，見過自戀的沒見過這麽臭美的。
“我也只是出去逛逛而已，是爹娘擔心過頭了。”莫憐覺得自己委屈啊，出去逛逛也成千古罪人了。
“我現在就好奇來的是什麽客人。”哼哼，其實是這裏太無聊了。
相對於西廂房的異常荒涼，東廂這邊的大廳顯得一片緊張。
正中晌午，莫家老少終於等來了他們的貴客。
“四皇子裏邊請。”莫老爺做了個請的姿勢。
“宰相大人真是有禮了。”四皇子段斐羽微微一笑，與莫老爺相對而坐。
“俗話說來道便是客，何況來人是四皇子，臣當然得好生招待。”
“那斐羽就在此謝過了。”
“不敢當，不敢當。”
“四皇子，臣替你引進，這是內人，這是犬子，皓庭。”莫老爺介紹著自己的家眷，當然，除了被他關起來的莫憐。
“原來是宰相夫人和莫狀元。”段斐羽露出了解的神情，而後，打量了四周，“可是我聽說宰相大人還有位千金，怎麽不見令千金呢？”段斐羽雖笑的和善，莫夫人卻生怕他故意刁難。
“是的，臣還有一個女兒，從小任性刁蠻，被寵壞了，一大早就不知跑到哪裏去，臣也找不著她。”莫老爺表面是在說著女兒的不是，手心卻開始冒冷汗。
“哦，宰相大人真是辛苦呢。”段斐羽了解的笑笑。
“不辛苦不辛苦。”話畢，莫老爺小心翼翼的開始打量起眼前的四皇子。
果真英俊瀟灑，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這等面相，又貴為四皇子，一定深受許多女子傾慕。可是……即使他掩飾的很好，莫老爺還是能看出他眼裏露出的短暫的恨意。他在宮廷的沙場打滾了這麽多年，那轉瞬即逝的恨意，怎麽可能逃得過他的眼？只是……他如果沒猜錯的話，那個恨意，應該是對著他們家來的。也就是說，所有的一切，他全都知道了莫老爺無奈，只是可憐了這麽小的一個孩兒。
想到個中故事，輕輕的嘆了口氣，莫老爺不由的同情起段斐羽，以及，他的娘親。
其實莫老爺並不是第一次見到段斐羽。在四皇子還很小的時候，莫老爺就已經見過他好幾次。
四皇子，當今聖上最疼愛的四皇子。其母段貴妃深受皇上寵愛，誰知紅顏簿命，在小四皇子七歲時，病死於自居宮殿。當時皇上悲痛欲絕，連著好幾天不上朝。四皇子年少喪母，經受不住此等惡耗，竟臥病不起。皇上聽其禦醫所言，為得清凈，將他送出宮廷養病，只是大家都沒想到，小四皇子這一去，竟是數十年之久，直到一個月前，才病愈而歸。
他們這一代的恩怨，太多了。
莫老爺知道，當年段貴妃的死不能說與他妹妹莫昕無關。可是他並不希望，他們上一代的恩怨延續到下一代。
事情，似乎要追溯到十幾年前。
當時的古家，是蘇州裏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
古家的獨子古睢風，是當地有名的孝子。而莫昕與古睢風由於兩家世交的關系，從小便有婚約。受盡古家夫婦疼愛的莫昕對古睢風更是情有獨鐘，一心想著做古睢風的新娘。莫昕容貌出眾，更是大方得體，不失為妻子的好人選，古睢風自然沒有理由反對這株婚事。可是在一次意外的相遇下，古睢風與段家千金段月靈相戀。從那時開始，古睢風極力反對與莫昕的婚事，並發誓只會娶段月靈為妻。古老爺和古夫人當然不會允許，在爹娘強烈的反對下，無奈的古睢風只得與段月靈私奔，卻被莫昕發現並揭發，在途中便被抓了回來。古老爺覺得羞恥和愧對莫家，以死相逼。古睢風逼於無奈，只得與之成親，同時立下條件，莫昕為正室，段月靈為側室；先迎娶莫昕，再迎娶段月靈。
就這樣，古家與莫家的婚事順利落幕，兩家終於成了親家。約半個月後，正是在要迎娶段月靈為妾這件節骨眼上，京城突然派人來了道聖旨：擇日接段月靈入宮。這對於相愛的兩人而言，如遭雷劈！即使兩家已定下婚約，卻迫於對方是當今聖上，不得以，段月靈只得揮淚入宮。從此兩人相隔於宮廷這一堵墻，卻斬不斷思念的情絲。
約一年後，段貴妃深受皇上寵愛，產下一名龍子，取名斐羽，母子兩人一並受寵。約過半年，莫昕也為古家產下一名千金，取名為莫憐。
事端，便由此起。
古家兩老極為高興，為自己的小孫女辦了一場盛大的滿月酒。那一夜，莫昕過於興奮，喝多了，酒精一起，便口無遮攔，把聖上之所以會迎娶段月靈的內幕一一吐出。原來，是她計劃了一切。她知道如果古睢風一同迎娶她倆的話，她在古睢風心中便沒了地位，於是乎，她命人畫了段月靈的畫像，托給哥哥宮中的好友，故作無意將畫像呈給皇上看，皇上一見此等嬌艷女子，傾心與彼，追問了來由，便下令迎娶。古睢風聽後氣憤難受。此時身在宮中的段月靈也命人查清了事情真相，對莫昕恨之入骨，報仇之心油然而起。古睢風憤恨之下，不顧古家兩老的勸阻，硬是休了莫昕，莫昕不願離開，曾以死相逼，但此時的古睢風恨不得親手殺了她。莫昕心灰意冷，剛好遇上莫哥哥高中狀元，便被一同帶離，搬進京城的府邸。
回想往事種種，都已成過往的雲煙。
莫老爺重重的嘆了口氣，心中充滿了無奈。
記憶深處那獨一的最心愛的妹妹，早已經不在人世。莫老爺的記憶裏，莫昕只是一個溫柔又愛笑，總是抓著他的衣袖跟上跟下的可愛的妹妹。曾幾何時，那個總是嚷著哥哥最好，哥哥最棒的傻妹妹，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將心給了她這一生唯一鐘愛的男子？
莫老爺心中無比的悔恨，要是他早一點知道，要是他早一步阻止，她那可愛的妹妹是不是不會被自私的情感吞噬，以至於釀成大錯？
可惜，這一切都無法改變。
很多年前，莫老爺的家鄉爆發了一場大瘟疫，對於幸存的人而言，那是一場噩夢。許許多多的生命被吞噬，這單中包括了古家的獨子古睢風，對於深愛他的人而言，這個消息是個絕對的噩耗！
莫昕最後時光的痛苦，莫老爺到現在都還清楚的記得。她每天都在忍受，忍受失去摯愛的痛苦。思念像是尖銳的利器，無情的啃噬著她的身體，連她的靈魂一起吞並。
相思灼人苦，兩年後，莫昕跟著他的腳步病逝。
這麽多年過去了，那曾經愛恨交織的三人，都已經在時間裏沈澱了。可是，一個人的離去，並不代表感情的消逝，也許早在一開始，強烈的愛與恨，就已被強行的遺留下來。
最後受罪的，還是那些可憐的孩子們。
如果當時的自己堅決的反對，是不是能夠把遺憾消除？一想到這裏，莫老爺就感到無比的心疼。
想了想，莫老爺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段斐羽，那沈思的表情十分奇怪，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大難事。
再觀段斐羽這邊，只見他緩緩的端起精致的小茶杯，優雅的掀起杯蓋，輕輕的小嘗了一口，笑了笑，似乎對茶的香濃程度很滿意。
“宰相大人真是好茶相待啊！”
“最好的茶當然得配最高貴的人。”莫老爺笑言，這茶他也相當喜歡呢！
“呵呵。”對於莫老爺說的話，段斐羽笑而不語。
擁有王室純正的血統，就是最高貴的人種，那是很多人都望塵莫及的。段斐羽卻不這麽想，即使他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他也寧願放棄權衡一切的力量，去換取心中那個小小的心願。可惜事實並不能如他所想。
“不知道令千金幾時回來呢？”沈默了一會，段斐羽面帶笑容的望著莫老爺。
“哎，這個……”想了想，露出疑惑的表情，“臣等也是不知道小女兒的去向。”
“看來，令千金似乎相當調皮呢。”段斐羽露出有趣的笑臉，對莫老爺所描述的二小姐感到有趣。“我對令千金相當有興趣呢！”
“小女真是有幸。”莫老爺皮笑肉不笑。
“可是……”段斐羽欲言又止。
“……可是什麽？”莫老爺小心翼翼的詢問，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踩到地雷。
“可是，我今早去探望尚書大人，他對令千金的評語相當好呢！怎麽到宰相大人口中，就變成了調皮任性的少小姐啦？”
“哎？”你這個老尚書啊老尚書，存心害我的是不？“尚書大人真是看得起小女呢，哈哈。”
“是嗎？”段斐羽也跟著莫老爺輕笑了聲，“我現在對令千金感到很好奇。”
“不必好奇，不必好奇。”莫老爺連忙揮了揮手，試圖阻止段斐羽好奇的想法。“人不就是那個樣子，一雙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相當普通！相當普通！”
“宰相大人，你可別怎麽說，對人的評語怎能就這般簡單呢？要是人人都如此長相，何來東施與西施之別呢？”段斐羽眨了眨眼，眼神裏有不易察覺的狡黠。
“那也是，那也是，哈哈。”莫老爺幹笑兩聲。
“而且，我聽人說，令千金是位難得一見的絕世佳人，斐羽早就等著一睹風采了。”數了數，距段斐羽回宮到現在已有一個月之久，聽過不少對宰相千金莫憐容貌稱讚的話，下至平民上至官人，甚至連最疼愛他的皇奶奶也愛拉著他的手，左一句莫憐小姐溫順乖巧，右一句莫憐小姐天資聰慧，聽得他耳朵都快長繭了。
“不敢當，不敢當。”莫老爺嘴裏說著客氣的話語，心裏卻泛起了父親特有的得意感，樂開了花。那是他女兒耶！當然擁有天仙容顏，絕世才華。不要說傾城了，足可傾國呀！啊哈哈哈～～～～果然是憐兒的傻瓜爹爹！莫夫人、莫皓庭捂著嘴偷笑。想當然耳，莫老爺他最最親愛的夫人和兒子，又怎會不知道他心裏騰升的得意之情呢。
對於莫老爺溢於表面的得意神情，段斐羽有種沖動想要出口諷譏，幸好從小就學習的皇子該有的自制，他學會了，也派上用場了。段斐羽吸了口氣，平順了心情，強壓住心中強烈的憤恨。
露出了慣有的微笑，段斐羽悠然道：“那我就在這等著一睹莫小姐風光了。”
一聽此言，莫家在場三口都被嚇到了，腦子裏不約而同冒出一個想法：糟糕了，這位高貴的客人似乎並不想走。
莫皓庭眨了眨眼，淡然道：“可惜了，四殿下。”
“哦？何事可惜？”先發話的竟然是小狐貍，段斐羽感到有些意外。從一開始到現在他與老爺的對話中，莫皓庭都安安靜靜的沒插過一句話，他還以為這個有名的狀元郎只是名不副實的掛著自家父親名號的紈絝子弟。
“是這樣的，小妹憐兒交友廣泛，又特愛外出游玩，坐不住性子，今日一早便同誓友出外游玩了，恐怕這兩三天都不會回來。”
“那真是可惜了。”段斐羽露出了一臉遺憾的表情，搖了搖頭，大嘆可惜。
“不如這樣吧，四殿下。”莫皓庭笑著對段斐羽提出了建議，“尚書大人的病情有些好轉，我們不如一同前往探望，給他老人家一個驚喜，您意下如何？”
“恩，也好。”段斐羽露出無奈的神情，“我本來還以為今天就能夠見上莫小姐一面。可惜啊可惜，來錯了時候，錯過了良好的時機。要是我早來一天的話，結果也許就大不相同了。”
“四殿下，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緣分天註定。”即使四殿下多想見憐兒，我們也不能如您所願，除非您是出自單純的心思想目睹眾人口中的絕世佳人。莫夫人如是想。
“說得對，但緣分也可以自己制造的。”段斐羽恍然大悟，“真是多謝宰相夫人的提醒，那我五日後再來拜訪。”
莫夫人杏眼怒瞪，恨不得自刮嘴巴。段斐羽這人聰明狡猾，竟這樣給他制造了機會，真是笨吶。
面對段斐羽如沐春光的笑臉，莫家大小三人不由哀嘆：果真是老狐貍皇帝生了只小狐貍皇子，造孽啊造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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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廂接近大廳，落位伴有一座荷花池與一座玉亭，玉亭前方種滿各種鮮花，百花爭相綻放，花香宜人，如備良辰美景，是賞月的好地方。莫老爺夫婦就地取近，就落住於東廂。西廂比較偏離，位於安靜的南園前方，雖比不上東廂，卻相當雅致，以安靜得詳，莫憐與哥哥莫皓庭就住於西廂。而書坊就建在安靜的西廂。
而現在日出東升，是莫憐自我思過的第一天。
話說就在轉角盡頭的書房裏，傳來了莫憐大小姐庸懶的說話聲。
“水依，我好無聊。”莫憐趴伏在桌上，懶庸庸的道出房裏兩人的共同心聲。
“別叫啦，小姐，你叫多少聲也沒用，只會讓自己更累。還是努力寫字吧，別忘了大少爺交代的兩萬字悔過書。”水依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跟錯主子了，為什麽主子被罰，她也要跟著受罪？理由是她是莫憐小姐一切任性行為的幫兇！她好冤枉啊！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逼的，大少爺怎麽這麽不長眼呢？要知道冤枉好人是會遭雷劈的！
“可是我沒那個勁呀！”莫憐的心思根本沒在這裏，她答應了段斐羽要去找他玩的呀，現在這樣要她怎麽去？“我好想出去哦！”
“想都別想！”要想出去，首先得打贏大少爺派駐在門外的兩位威武的看守大哥。
“再這樣下去會死人的，爹，娘，哥，你們好狠的心吶！”才第一天就過的這麽痛苦，那剩下的兩天要怎麽熬啊？
“小姐也不能怪老爺和夫人，”水依不想替大少爺說好話，誰叫他連她一起關，“那是你前科太多了，所以怪不得誰。”總之一句話，小姐自作自受，最不該的是她也被拖下水。
一說起她老哥，莫憐就來了精神，“哥真是的，他根本就是在幫爹罰我。”平常都會幫自己開脫的人，這次竟主動提議要她思過，莫憐想哥哥的腦袋是不是被石頭砸了。“還有娘，她也沒有幫我說情。”
“這倒是真的有些奇怪。”平常將莫憐當稀世珍寶一樣奉在手心，舍不得她受一丁點苦的兩人，怎麽會無緣無故要小姐面壁思過？還選在最遠的西廂書房？
“哎呀，我不想啦！”再想下去只會把自己的腦子累死，還不如當面問清。
“你們兩個，聽到沒有？”莫憐不住的拍打著房門，想要引起房外兩人的註意。
“小姐，有何吩咐？”門外傳來畢恭畢敬的說話聲。
“去把娘和哥給我叫來，就說我累了。”
“不行，小姐。老爺和夫人還有大少爺吩咐過，無論你有任何要求，都不許我們離開此地一步。”
“什麽啊，怎麽可以這樣？那你們說我爹娘現在人在那裏？”太過分了，她又不是犯了什麽殺人放火的大罪！
“這，應該是在前堂大廳，聽說今天來了位異常尊貴的客人，老爺、夫人和大少爺都在前廳接見。”
“客人？什麽客人？”莫憐疑惑。
“這些小的就不知道了。”
“小姐，呃，你先不要生氣。”見莫憐鼓腮幫子，水依順了順她的背，想要她先消氣。
“你要我怎麽不生氣，”莫憐氣得不住跺腳，“把我關起來什麽意思嘛，我又不是犯人。來了尊貴的客人也不告訴我！宰相府的人都去接見了，我卻去不了，人家客人看到傳說中最貌美的宰相千金不在場，一定會以為我長的見不得人！”
“誰叫小姐在客人來的前一天犯錯呢？”水依嘴角抽搐，見過自戀的沒見過這麽臭美的。
“我也只是出去逛逛而已，是爹娘擔心過頭了。”莫憐覺得自己委屈啊，出去逛逛也成千古罪人了。
“我現在就好奇來的是什麽客人。”哼哼，其實是這裏太無聊了。
相對於西廂房的異常荒涼，東廂這邊的大廳顯得一片緊張。
正中晌午，莫家老少終於等來了他們的貴客。
“四皇子裏邊請。”莫老爺做了個請的姿勢。
“宰相大人真是有禮了。”四皇子段斐羽微微一笑，與莫老爺相對而坐。
“俗話說來道便是客，何況來人是四皇子，臣當然得好生招待。”
“那斐羽就在此謝過了。”
“不敢當，不敢當。”
“四皇子，臣替你引進，這是內人，這是犬子，皓庭。”莫老爺介紹著自己的家眷，當然，除了被他關起來的莫憐。
“原來是宰相夫人和莫狀元。”段斐羽露出了解的神情，而後，打量了四周，“可是我聽說宰相大人還有位千金，怎麽不見令千金呢？”段斐羽雖笑的和善，莫夫人卻生怕他故意刁難。
“是的，臣還有一個女兒，從小任性刁蠻，被寵壞了，一大早就不知跑到哪裏去，臣也找不著她。”莫老爺表面是在說著女兒的不是，手心卻開始冒冷汗。
“哦，宰相大人真是辛苦呢。”段斐羽了解的笑笑。
“不辛苦不辛苦。”話畢，莫老爺小心翼翼的開始打量起眼前的四皇子。
果真英俊瀟灑，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這等面相，又貴為四皇子，一定深受許多女子傾慕。可是……即使他掩飾的很好，莫老爺還是能看出他眼裏露出的短暫的恨意。他在宮廷的沙場打滾了這麽多年，那轉瞬即逝的恨意，怎麽可能逃得過他的眼？只是……他如果沒猜錯的話，那個恨意，應該是對著他們家來的。也就是說，所有的一切，他全都知道了莫老爺無奈，只是可憐了這麽小的一個孩兒。
想到個中故事，輕輕的嘆了口氣，莫老爺不由的同情起段斐羽，以及，他的娘親。
其實莫老爺並不是第一次見到段斐羽。在四皇子還很小的時候，莫老爺就已經見過他好幾次。
四皇子，當今聖上最疼愛的四皇子。其母段貴妃深受皇上寵愛，誰知紅顏簿命，在小四皇子七歲時，病死於自居宮殿。當時皇上悲痛欲絕，連著好幾天不上朝。四皇子年少喪母，經受不住此等惡耗，竟臥病不起。皇上聽其禦醫所言，為得清凈，將他送出宮廷養病，只是大家都沒想到，小四皇子這一去，竟是數十年之久，直到一個月前，才病愈而歸。
他們這一代的恩怨，太多了。
莫老爺知道，當年段貴妃的死不能說與他妹妹莫昕無關。可是他並不希望，他們上一代的恩怨延續到下一代。
事情，似乎要追溯到十幾年前。
當時的古家，是蘇州裏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
古家的獨子古睢風，是當地有名的孝子。而莫昕與古睢風由於兩家世交的關系，從小便有婚約。受盡古家夫婦疼愛的莫昕對古睢風更是情有獨鐘，一心想著做古睢風的新娘。莫昕容貌出眾，更是大方得體，不失為妻子的好人選，古睢風自然沒有理由反對這株婚事。可是在一次意外的相遇下，古睢風與段家千金段月靈相戀。從那時開始，古睢風極力反對與莫昕的婚事，並發誓只會娶段月靈為妻。古老爺和古夫人當然不會允許，在爹娘強烈的反對下，無奈的古睢風只得與段月靈私奔，卻被莫昕發現並揭發，在途中便被抓了回來。古老爺覺得羞恥和愧對莫家，以死相逼。古睢風逼於無奈，只得與之成親，同時立下條件，莫昕為正室，段月靈為側室；先迎娶莫昕，再迎娶段月靈。
就這樣，古家與莫家的婚事順利落幕，兩家終於成了親家。約半個月後，正是在要迎娶段月靈為妾這件節骨眼上，京城突然派人來了道聖旨：擇日接段月靈入宮。這對於相愛的兩人而言，如遭雷劈！即使兩家已定下婚約，卻迫於對方是當今聖上，不得以，段月靈只得揮淚入宮。從此兩人相隔於宮廷這一堵墻，卻斬不斷思念的情絲。
約一年後，段貴妃深受皇上寵愛，產下一名龍子，取名斐羽，母子兩人一並受寵。約過半年，莫昕也為古家產下一名千金，取名為莫憐。
事端，便由此起。
古家兩老極為高興，為自己的小孫女辦了一場盛大的滿月酒。那一夜，莫昕過於興奮，喝多了，酒精一起，便口無遮攔，把聖上之所以會迎娶段月靈的內幕一一吐出。原來，是她計劃了一切。她知道如果古睢風一同迎娶她倆的話，她在古睢風心中便沒了地位，於是乎，她命人畫了段月靈的畫像，托給哥哥宮中的好友，故作無意將畫像呈給皇上看，皇上一見此等嬌艷女子，傾心與彼，追問了來由，便下令迎娶。古睢風聽後氣憤難受。此時身在宮中的段月靈也命人查清了事情真相，對莫昕恨之入骨，報仇之心油然而起。古睢風憤恨之下，不顧古家兩老的勸阻，硬是休了莫昕，莫昕不願離開，曾以死相逼，但此時的古睢風恨不得親手殺了她。莫昕心灰意冷，剛好遇上莫哥哥高中狀元，便被一同帶離，搬進京城的府邸。
回想往事種種，都已成過往的雲煙。
莫老爺重重的嘆了口氣，心中充滿了無奈。
記憶深處那獨一的最心愛的妹妹，早已經不在人世。莫老爺的記憶裏，莫昕只是一個溫柔又愛笑，總是抓著他的衣袖跟上跟下的可愛的妹妹。曾幾何時，那個總是嚷著哥哥最好，哥哥最棒的傻妹妹，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將心給了她這一生唯一鐘愛的男子？
莫老爺心中無比的悔恨，要是他早一點知道，要是他早一步阻止，她那可愛的妹妹是不是不會被自私的情感吞噬，以至於釀成大錯？
可惜，這一切都無法改變。
很多年前，莫老爺的家鄉爆發了一場大瘟疫，對於幸存的人而言，那是一場噩夢。許許多多的生命被吞噬，這單中包括了古家的獨子古睢風，對於深愛他的人而言，這個消息是個絕對的噩耗！
莫昕最後時光的痛苦，莫老爺到現在都還清楚的記得。她每天都在忍受，忍受失去摯愛的痛苦。思念像是尖銳的利器，無情的啃噬著她的身體，連她的靈魂一起吞並。
相思灼人苦，兩年後，莫昕跟著他的腳步病逝。
這麽多年過去了，那曾經愛恨交織的三人，都已經在時間裏沈澱了。可是，一個人的離去，並不代表感情的消逝，也許早在一開始，強烈的愛與恨，就已被強行的遺留下來。
最後受罪的，還是那些可憐的孩子們。
如果當時的自己堅決的反對，是不是能夠把遺憾消除？一想到這裏，莫老爺就感到無比的心疼。
想了想，莫老爺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段斐羽，那沈思的表情十分奇怪，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大難事。
再觀段斐羽這邊，只見他緩緩的端起精致的小茶杯，優雅的掀起杯蓋，輕輕的小嘗了一口，笑了笑，似乎對茶的香濃程度很滿意。
“宰相大人真是好茶相待啊！”
“最好的茶當然得配最高貴的人。”莫老爺笑言，這茶他也相當喜歡呢！
“呵呵。”對於莫老爺說的話，段斐羽笑而不語。
擁有王室純正的血統，就是最高貴的人種，那是很多人都望塵莫及的。段斐羽卻不這麽想，即使他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他也寧願放棄權衡一切的力量，去換取心中那個小小的心願。可惜事實並不能如他所想。
“不知道令千金幾時回來呢？”沈默了一會，段斐羽面帶笑容的望著莫老爺。
“哎，這個……”想了想，露出疑惑的表情，“臣等也是不知道小女兒的去向。”
“看來，令千金似乎相當調皮呢。”段斐羽露出有趣的笑臉，對莫老爺所描述的二小姐感到有趣。“我對令千金相當有興趣呢！”
“小女真是有幸。”莫老爺皮笑肉不笑。
“可是……”段斐羽欲言又止。
“……可是什麽？”莫老爺小心翼翼的詢問，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踩到地雷。
“可是，我今早去探望尚書大人，他對令千金的評語相當好呢！怎麽到宰相大人口中，就變成了調皮任性的少小姐啦？”
“哎？”你這個老尚書啊老尚書，存心害我的是不？“尚書大人真是看得起小女呢，哈哈。”
“是嗎？”段斐羽也跟著莫老爺輕笑了聲，“我現在對令千金感到很好奇。”
“不必好奇，不必好奇。”莫老爺連忙揮了揮手，試圖阻止段斐羽好奇的想法。“人不就是那個樣子，一雙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相當普通！相當普通！”
“宰相大人，你可別怎麽說，對人的評語怎能就這般簡單呢？要是人人都如此長相，何來東施與西施之別呢？”段斐羽眨了眨眼，眼神裏有不易察覺的狡黠。
“那也是，那也是，哈哈。”莫老爺幹笑兩聲。
“而且，我聽人說，令千金是位難得一見的絕世佳人，斐羽早就等著一睹風采了。”數了數，距段斐羽回宮到現在已有一個月之久，聽過不少對宰相千金莫憐容貌稱讚的話，下至平民上至官人，甚至連最疼愛他的皇奶奶也愛拉著他的手，左一句莫憐小姐溫順乖巧，右一句莫憐小姐天資聰慧，聽得他耳朵都快長繭了。
“不敢當，不敢當。”莫老爺嘴裏說著客氣的話語，心裏卻泛起了父親特有的得意感，樂開了花。那是他女兒耶！當然擁有天仙容顏，絕世才華。不要說傾城了，足可傾國呀！啊哈哈哈～～～～果然是憐兒的傻瓜爹爹！莫夫人、莫皓庭捂著嘴偷笑。想當然耳，莫老爺他最最親愛的夫人和兒子，又怎會不知道他心裏騰升的得意之情呢。
對於莫老爺溢於表面的得意神情，段斐羽有種沖動想要出口諷譏，幸好從小就學習的皇子該有的自制，他學會了，也派上用場了。段斐羽吸了口氣，平順了心情，強壓住心中強烈的憤恨。
露出了慣有的微笑，段斐羽悠然道：“那我就在這等著一睹莫小姐風光了。”
一聽此言，莫家在場三口都被嚇到了，腦子裏不約而同冒出一個想法：糟糕了，這位高貴的客人似乎並不想走。
莫皓庭眨了眨眼，淡然道：“可惜了，四殿下。”
“哦？何事可惜？”先發話的竟然是小狐貍，段斐羽感到有些意外。從一開始到現在他與老爺的對話中，莫皓庭都安安靜靜的沒插過一句話，他還以為這個有名的狀元郎只是名不副實的掛著自家父親名號的紈絝子弟。
“是這樣的，小妹憐兒交友廣泛，又特愛外出游玩，坐不住性子，今日一早便同誓友出外游玩了，恐怕這兩三天都不會回來。”
“那真是可惜了。”段斐羽露出了一臉遺憾的表情，搖了搖頭，大嘆可惜。
“不如這樣吧，四殿下。”莫皓庭笑著對段斐羽提出了建議，“尚書大人的病情有些好轉，我們不如一同前往探望，給他老人家一個驚喜，您意下如何？”
“恩，也好。”段斐羽露出無奈的神情，“我本來還以為今天就能夠見上莫小姐一面。可惜啊可惜，來錯了時候，錯過了良好的時機。要是我早來一天的話，結果也許就大不相同了。”
“四殿下，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緣分天註定。”即使四殿下多想見憐兒，我們也不能如您所願，除非您是出自單純的心思想目睹眾人口中的絕世佳人。莫夫人如是想。
“說得對，但緣分也可以自己制造的。”段斐羽恍然大悟，“真是多謝宰相夫人的提醒，那我五日後再來拜訪。”
莫夫人杏眼怒瞪，恨不得自刮嘴巴。段斐羽這人聰明狡猾，竟這樣給他制造了機會，真是笨吶。
面對段斐羽如沐春光的笑臉，莫家大小三人不由哀嘆：果真是老狐貍皇帝生了只小狐貍皇子，造孽啊造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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