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一周，靳廷第二次見到李瀟然，她躺在床上，身上還綁了一條軟繩，防止她再次粗暴動手，想必是李瀟然自己要求的，不然就李泰然這個妹控哪會舍得委屈自己妹妹一絲，就他們兩個之間的過節，打死他都還會笑。

李瀟然手裏甩弄著一張小手帕，看著他過來，率先向他打招呼：“靳大哥你來了。”

靳廷點頭微笑，總算是不是說他套近乎了，想必是自責才會這麽叫的吧。

靳廷：“怎麽樣？最近心情如何？”

李瀟然：“還行吧，時好時壞，不過比國內好多了。”大概是手機都沒有了，連個熟悉的聯系人都沒有了。

所以也就再聽不到有人罵她了，也聽不到有人罵媽媽了。

有時候她也挺懷念國內的生活的，想念江左盟那些人，想念奶奶，外公外婆，想念裴珊珊她們。

哥哥說一切都替她安排好了，他安排外公外婆換了一間小區，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看守，防止白秀心那個瘋女人亂咬人，還有他告訴她，奶奶過幾天就會來這裏了。

他說奶奶只是過來這裏旅游一下，可是那天他分明聽到電話那頭是奶奶癡呆癥又變重了，奶奶過來這邊只是為了更好的治病而已，比較白秀心的手還伸不到國外這裏。

靳廷坐在他床邊的沙發上，看著她今天氣色不錯，問道：“聽你哥哥說，你答應做深度催眠了？”

上次還因為這事砸了她一盤子呢，現在就變了，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針啊。

李瀟然點點頭，道：“嗯，那是現在開始嗎？”

靳廷笑笑，道：“我可不會催眠，改天我得約上朋友才行。”

李瀟然聞言，暗暗松了一口氣。靳廷看著她如釋重負的模樣，知道她心中還是不樂意的，只是不知李泰然給她灌了什麽迷魂湯，竟然讓她答應去做這個深度催眠。

靳廷：“你要是不喜歡深度催眠可以不用做的，這個不是治療的必備項…”

李瀟然：“真的？那我不做了。”

靳廷：……，真是任性，他還沒說完呢。

靳廷：“不過你得如實告訴我你為什麽這麽抗拒它？你覺得你和你的另一個人格不是同一個人嗎？”

李瀟然提著手裏的手帕一角，像一個鐘擺一樣放在自己眼前晃啊晃，假裝在給自己做著催眠，想了許久，道：“嗯，我們兩個存在人格分裂。”

靳廷：“嗯？你還知道自己人格分裂？”竟然還有人知道自己是人格分裂？這都讓他遇見了。

李瀟然手提累了，幹脆將那張手帕蓋在自己臉上，偷偷掀起一角，看了他一眼，問道：“我不可以知道自己是人格分裂嗎？”

“額…，這種情況比較罕見，一般只有在深度催眠時別人看到你的另一個人格，自己是不會知道的。李小姐你做過催眠嗎？”

李瀟然搖搖頭，道：“沒有。”

也是，都這麽抗拒催眠了，肯定是心理有一些秘密不想讓人知道而已，談不上人格分裂。

靳廷：“李小姐你想象中的另一個人格是什麽樣的？好的？壞的？還是與你現在完全不同性格？”

李瀟然蓋著手帕，靳廷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許久，才聽到她緩緩說了一句：“她是一個壞女人。”

“壞女人？”這還真是有意思了。靳廷問道：“怎麽壞法了？”

殺人放火的壞還是打家劫舍的壞？

“她小心眼，只想要別人眼裏只有自己，她還喜歡哭，其實她內心知道哭不符合自己年齡，可是每次哭都有人來哄她，她喜歡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覺，她還喜歡欺負別人……”

李瀟然突然偷偷露了一眼，問道：“你說，她是不是很壞？”

靳廷：“嗯，還沒壞透。”

“咯咯咯”李瀟然孩子般的笑聲扯笑著，突然之間又嗚咽起來，哽咽道“可是他們為什麽不喜歡我了？是不是我真的太壞了？所以大家都排斥我？”

靳廷眼角濕潤，這個女孩，她外表有多冷漠，她內心就有多煎熬，因為痛苦不想傷害別人，所以她選擇了傷害自己，讓矛盾在她內心掙紮，她繞不過來，時間一久就演變成了躁郁癥。

靳廷知道現在是個好機會，於是掀開她臉上的手帕，與她直視：“這不是你的錯。”

強光刺眼，李瀟然眼神閃縮，靳廷繼續和他逼視：“這不是你的錯。”

“嗚嗚嗚……”李瀟然想要躲在被窩裏，靳廷扯緊她的被子，不讓她繼續躲藏，他不能讓她逃避，他要讓她正面這個問題。

“這不是你的錯。”

“這不是你的錯。”

……

“嗚嗚嗚。”李瀟然終於忍不住撕心裂肺大哭起來，靳廷把她的右手塞到她臉上，李瀟然用著手上的手帕擦著眼淚，一張小手帕瞬間提滿了眼淚，靳廷又趕緊找著她房間的紙巾，塞到她面前。

……

李泰然在門外站了許久，終於等到靳廷從裏面走出來，看到他身上沒有傷痕，立馬擁了過去，問道：“怎麽樣了？她今天有沒有好轉一些？”

靳廷點點頭，關上門，對他使了個眼神，李泰然會意和他往別處走著，靳廷看著差不多，不會打擾到李瀟然後，才道：“她這病因主要是因為你母親過世了，她在家的地位瞬間就降下來了，感覺沒人重視，心理落差造成的。又被你後母關了那麽久，當然自閉了，和游戲沒什麽關聯。”

李泰然有點驚訝：“不是因為沈迷游戲引起的？”

靳廷鄙視了他一眼：“游戲怎麽了？就像你喜歡收集名車名酒，人家這也是一種興趣愛好，蘿蔔青菜，各有所愛罷了，你也不要以偏概全。”

“況且她當電玩那幾年，我看她都恢覆得差不多了，要不是被你後媽這事刺激著，沒準過段時間就自愈了。”

這樣的嗎？李泰然撓撓頭，貌似他前幾天才把她賬號給抵押了。

李泰然：“那我現在讓她玩游戲能夠對她病情有幫助嗎？”

“呵呵”靳廷冷笑回應，李泰然真是想得太美了，打了一巴掌再賞顆糖人家就沒有傷痕了？

李泰然尷尬摸了摸高挺的鼻梁，他就是問問而已，他只是太急切了，畢竟自己親妹妹，他多麽希望她能夠健康幸福，免受病痛折磨，心理疾病也不行。

靳廷繼續道：“她最後哭出來了，算是第一步穩定下來了，不過還是需要長時期的治療，才能看出她是不是徹底病除。還有這段時間不能讓任何東西刺激到她。”

李泰然點點頭，道：“那我現在進去看看她。”

靳廷：“睡著了，你進去幹什麽？怕我欺負她啊？”

他膽子還沒這麽大，這是李泰然的命根子，他還不想被李泰然打死。他們只是單純的醫生和患者的關系。

李泰然摸了摸鼻子，他剛才聽到李瀟然哭出來有點擔心而已，既然已經睡下去了，他還是讓她睡個好覺吧。

他也需要睡個好覺了。

不過，在這之前，他得要做一件事情。

白秀心這麽對待他妹妹，他當然不會讓她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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