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皇上也會吃幹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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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主把話跟皇上挑明了，劉楚倒也踏實了。
於是，他毫無壓力的登堂入室了。
這天，大模大樣的到了趙家。
趙侯爺不願意見他，明明是惦記著自己嫡長孫女兒的臭小子，卻是王爺身份！罵不得打不得，見面還要以禮相待。
他受不了這個，把任務交給趙煊，自己躲了。
趙煊也沒好臉色，但劉楚跟他談的，是正事！
“小興那裏，不知道遇到什麽阻礙，近半個月沒收到他的消息了。高總兵那裏倒是很是順利，物資已經完全轉移處置好了。但柳家盯得很緊，現在也不能大意。父皇給嚴侯和李侯去了信，這些日子跟李將軍還有幾個西北方面的官員頻頻見面。要做什麽消息並未外漏，但本王想著，父皇可能要借勢動柳家了。”
“嗯，我舅兄也是這樣說的。”
“我去西北，就等個契機了，應該也快了。趙世子，大皇姐，已經把我和趙宜的事，說給父皇了……”
趙煊說“你……這樣很欠妥當。我家宜兒，可是個姑娘家，要是事不成，她怎麽辦？”趙煊不高興了。
“我就沒打算著事情會不成！”劉楚冷冷的看著門外。
“這些年，雖談不上忍讓，但本王，確實是不願與他們正面交鋒的……這次皇兄，呵，犯大錯，丟了大臉回來。卻絲毫沒收斂，反而在朝上張揚的很。也許，是他得到了什麽承諾吧。前天，竟然伸手過境，讓本王打了回去。父皇臉上雖不好看，但到底沒說什麽。事已至此，世子，事已至此。只要本王有一口氣，此生必不會負趙宜。您放心！只是，萬一，有什麽難過，難堪，希望您能體恤一下晚輩。”他面目誠懇。
趙煊知道他的誠心，心裏卻仍然不舒服，趙宜是我家的寶貝，可不一定非要入你劉家門兒！忍氣吞聲的可不是我能做的。
“我明白您的意思。只是，殿下，我家姑娘，給誰，我都不舍得。就算殿下您身份高貴，一表人才。趙宜也沒有讓您家父子挑剔審視的道理。親事，兩好合一好，都得高興。一方長輩要是不樂意，將來都是不好過的。”
“我對趙姑娘，是打心底裏欣賞，佩服，敬重……還有喜……咳咳。也正是因為她好，才有人會擔心她嫁給我。目前咱們遇到的，只是短暫的困難，過去了，我向您保證，本王這一生，只她一個，敬她愛她，絕不會惹她傷心。就跟您一樣！”
“呵呵，這可是您說的！皇上要賞賜什麽側妃美人的呢？”
“我去西北之前，肯定要跟父皇談的。會向父皇表明我的態度……”
不管怎麽說，趙煊欠人家一條性命，拿人手短，也確實沒什麽好辦法應對。
“趙宜在後頭花廳，你們倆說會話吧！”
劉楚一聽，兩眼放光，神采飛揚。
趙煊哼了一聲“別時間太長……殿下，我這可是……”
“明白明白……”劉楚作個揖，輕快的腳步溜了。
趙煊搖搖頭，不由得想起自己剛成親那會，嘴角咧開，笑了起來。
後頭的小花廳，趙宜在燒水煮茶。
劉楚腳步匆忙的，到了門口，沈下口氣，拿出自己最美的儀態，不慌不忙的走進來。
趙宜側過臉，看到他，站起身，輕輕一笑“殿下。”
劉楚端了會兒架子，兩步走過來“宜兒……宜兒，你……”想我沒？
趙宜眼睛溫柔的看著他“殿下，坐呀，在前頭，喝茶了嗎？”
“呵呵，沒喝！哼，你是沒看見啊，你爹，那臉沈的……一副閑話莫談的樣子，把我緊張得出一身汗，什麽也喝不下去啊！”他嘴裏亂說著，往趙宜身邊湊。
這個時候的劉楚，是從不為人所知的一面。
他在趙宜面前，感覺很放松，很想說些怪話，引她笑。跟她耍個無賴，撒撒嬌……
這真是一種奇怪的感受……他樂此不疲。
趙宜嗔怪道“亂講，我爹怎麽會？怎麽，你在抱怨我爹？！”大大的丹鳳眼瞇著，很有幾分威脅……
“不敢不敢……”劉楚的頭，都快碰到趙宜的肩頭了。
趙宜嚇一跳，這要是讓父親看到，準得把他轟出去。
“小心我爹在監視……”
劉楚還真嚇一跳，趕忙坐好。
跟趙宜認真的說起話來……
“圍著他的，是高總兵的人。也只是把他包圍起來，並未要如何。後來，貨物劫走安排妥當後，高總兵連同小李將軍前去救援……本來……豐王倒還好，不知怎麽的，聽說小李將軍來了，他急躁起來，打馬跑……那邊地勢不好，他這麽折騰，摔了下來，腳腕子和膝蓋傷到了，差點骨折了……倒差點真出了大事……”
趙宜有些哭笑不得……“這位豐王殿下，可真是……”
————趙煖的丫頭悄悄的溜回房，焦急的對她說“小姐，奴婢聽說，景王殿下來了。在前頭跟世子說了會兒話，然後把人清開，去了小花廳。可是怎麽，好像，大姑娘那會兒，去了花廳呢？”
“什麽？”趙煖一聽，炸了毛。
她的親事，在侯夫人和將夫人的一力促成下，已經定了下來，雖然這門親事引起許多人的羨慕嫉妒，但她絲毫不高興。
人都沈悶了很多，田瑛娘最近來了幾次，開導於她，剛好一些，就聽到這樣的消息。
她憤怒的站起身要往外走，低頭一打量，自己的衣裳並不適合見那人。
趕緊換衣裳梳頭發上首飾。
忙完了，對著鏡子一打量，感覺臉色不大好。又自己塗了些胭脂，匆忙的出了門。
一路她都在急急的走，在一個石磚拼縫處，還絆了一下，幸虧丫頭扶住了才沒摔到。
等到了花廳，就看到，趙宜的護衛在門口。
趙煖自己走在最前頭，氣勢洶洶的往裏走。
護衛並沒有阻攔，她咣的一下闖進去。
卻發現趙宜一個人，坐在桌邊，正在看手裏的東西。聽到聲音，扭頭看了她一眼，沒作聲，接著看。
趙煖高傲的轉了一圈兒，花廳裏確只趙宜一個。
她站在那裏，冷笑道“這是誰家的規矩？見到長輩來，連身都不起？！”
趙宜慢條斯理的說“那又是誰家的規矩，不經通報，不經丫頭引接，自己就生往裏闖？呵呵，所以，半斤八兩。”
“你在這兒做什麽？”趙煖問。
“你管得著嗎？”趙宜冷冷的說。
好好的心情，給攪亂了，趙宜站起身，理也不理她，自顧自的走了。
————而此時，皇宮裏，皇上留陳襄若和陳雲崢等幾個西北將官在談事。
說完正事，把幾個人都打發走，留下了陳襄若。
皇上平時有事沒事兒的，倒是經常留陳襄若聊閑天兒。
陳襄若見識有，心眼直，說話不太會拐彎，經常是有什麽說什麽。
皇上是在閑聊，也是在放松自己。
有些要緊的事，從陳襄若所說的淺顯事務中，理清了頭緒。
這一段時間，聊西北的話題比較多。
陳襄若脾氣直，但人並不傻，西北的事，估計皇上要是動什麽了。
他對西北的局勢，也有自己的見解。尤其對於柳家這樣的根深蒂固的世家，沒有任何的好感。一方面拼命擴張拼命掠奪，一方面卻對屬地的百姓十分苛刻，任意妄為，拿人命不當回事。
所有財富，也都是家族頭人在享受。
尤其柳家還跟自家結了仇，所以他是很希望皇上對柳家開刀的……於是也不加掩飾的說著柳家存在的各種弊端。
皇上聽著，感覺很合自己心意，雖然動靜大，平衡打亂了，會有一段時間的麻煩，但朕的想法，是非常有遠見的！
說來說去的，就提到定南侯府了。
皇上感嘆“老趙侯，是一個相當穩重的人哪！先皇很是器重，派他去西北巡防，這才有了你家與趙家的聯姻。說起來，這也是樁，很奇妙的親事哪！”
陳襄若說“皇上，不瞞您說，臣家在西北，就是一尋常人家兒。當初趙家老侯爺與我祖父交好，才給臣妹子和趙煊定了親事。唉，臣那妹子，在西北曠野裏長大，馬騎的利索，可大字……都不識幾個！京城富貴人家兒的規矩，那是半點兒也不知曉。臣家裏也沒像樣的嫁妝！呵呵，她就這麽兩眼一抹黑的嫁了來。那個時候，臣這個心喲，真是七上八下的落不到地啊。也就是趙家待她不薄，否則，都不知道怎麽過呢！”
皇上貌似八卦著“聽說，趙煊連個妾都沒有，可是因為你妹子兇悍？”
陳襄若趕緊搖著手“皇上，臣妹子雖然不是京城大家閨秀，但也是講理的很。”
皇上不信“京城文官家裏，講究清譽，倒是有些人家，有四十無子方可納妾的說法。可那趙煊，是世家子，身邊兒沒妾，在京城，也算是獨一份了吧。”
“皇上，我們這些武官，還是與尋常官員不同。平日裏在家時間就短，在外受傷是常事，生死也是常事。家裏老婆，要伺候長輩，管家，生兒育女，打理家產，很是辛苦，還要擔驚受怕的……比文官家裏婦人，更加艱難哪。您說臣妹子千裏奔趙煊而來，給他生兒育女，與他情投意合，他在外奔波，我那妹子，日夜擔心。雖然吃喝不愁，但這心裏，哪有一日踏實的呢？趙煊心疼老婆，不願意納妾，那也是應該的。”
“哼……”皇上輕哼了一聲……瞧你說的這叫一個理所當然哦！
陳襄若卻不接皇上的意思。
皇上只得又問“你的大外甥女兒，年紀不小了吧，定了親沒？”
陳襄若臉上表情，一下子如春風拂面，漆黑的丹鳳眼，都彎了起來，摸著黑胡子點著頭“回皇上的話，臣倒還沒聽說定親的事。不過，就臣知道的，上門求娶的，可是不少哦！我那妹子，是誰家也舍不得給呀。只要是上門問這個的，她就東拉西扯的不肯搭話。唉，這個……侯爺問趙煊，趙煊沒法子，來問臣，臣也沒辦法啊！呵呵……”他可一點不為難。
“哼，京城裏這麽多青年才俊，一個都看不上？”皇帝酸著。
“皇上，我家宜兒，真是個好孩子。這未來夫婿，家世要清白牢靠，人要長得體面，還要聰明上進。這些個條件一點不能差，另外，還有一條特別的，別家沒有的。那就是，夫婿不能納妾！”
“咳咳！你說什麽？”皇上吃了一驚。
“萬歲爺，是夫婿不能納妾！”
“胡鬧！趙煊不納妾，那是他自己願意。哪有女家把這個當條件提出來的？這是嫉妒，七出的一條！簡直豈有此理！那是做妻子能管的麽？心裏想都不應該，居然還明說出來，真是不像話！”皇上拍上桌子了……
陳襄若看皇上這麽激動，倒有些納悶。
“皇上，這不是成親後生的嫉妒啊，這是事先明說的嘛！男方家要認為不妥當，可以不結親嘛，又沒要死乞白賴的嫁與他家！”陳襄若很不以為然。
皇上更生氣了，就跟誰會死乞白賴的娶似的！
“自古哪有這個的道理？夫為妻綱，乃是天理。哪由得她來說說道道，挑挑揀揀！”皇上氣極了，不成！明兒朕就賜兩個美人兒給趙煊。
朕看她們母女怎麽辦！
還了得了她們了？！
陳襄若哪知道皇上一肚子官司？
不以為然的搖搖頭說“皇上，這是願打願挨嘛！我外甥女兒那麽好，那男子有了她，還惦記其他人，那才不合天理呢！”
“哼！她怎麽好了？”皇上心裏話，朕先忍一忍，事情沒弄清楚，先忍一忍……朕容易嘛！
陳襄若眼望著殿內銅仙鶴，姿態優美，嘴裏冒出裊裊青煙，輕聲說的說“萬歲爺，臣妹子嫁到京城，趙煊雖然對她不錯……但我妹子那個出身，那個性子……沒嫁妝，沒才能，不懂規矩，粗拉的很，京城貴婦，哪個看得起她？那個時候，她都不怎麽出門作客，趙煊在南方呆了幾年，她自己在府裏，連個說知心話兒的人都沒有。後來，多虧了趙宜這個小閨女兒啊……臣妹子說，趙宜打小就聰明懂事。六七歲，就開始幫她娘做事了，整理物件，培養人才，打點嫁妝，應酬，請先生學字學規矩，都是這個小丫頭做的。不光如此啊，皇上，她還跟父母出主意，把我們老家的一些個窮親戚，帶了出來，那幾個孩子上學，做事，現在……一個個的都出息得很。連臣進京，也是這個外甥女兒的主意呢。皇上，您看臣，原本是一個風餐露宿只為養家糊口的，不入流的小武官兒，而如今，卻能來到京城，做那麽多有意思的事情。尤其，臣能進皇宮，得見天顏，陪王伴駕，還能跟您對上話兒……這可真是……好啊。臣不知道，有多高興。有時睡覺，常常會夢到，臣還在老家，受了傷，不能養家倒拖累了老婆孩子，心裏頭難過……等醒來，發現那只是惡夢，每每都要大笑幾聲呢……”陳襄若神情激動，眼圈都紅了。
這表白，樸素的很，皇上卻跟著感動起來。
“臣說外甥女兒好，不是她長得如何出色，不是她多聰明多有才華，也不是……她做小女兒狀環繞膝前噓寒問暖……而是，她，有眼光，有魄力，能深深的重愛親情，知道照顧提攜親人，知道什麽才是親人們最需要的……”
皇上突然明白了，大公主為什麽會欣賞趙宜了……
可是不知道怎麽的，這心裏，酸得很。
————此次皇宮宴會前夕，要為二位皇子和兩位郡王選妃的消息，就傳了出來。
趙煖聽到後，心裏又急又氣又後悔，就應該跟母親頂著，不讓她給自己定親的。
倒又病了幾日。
到了這一天，皇宮裏熱鬧非凡。
前面殿裏臣子們喝酒看歌舞交際攀談。
貴妃在後花園裏招待貴婦和各家的小姐們。
皇上帶著貴妃在前頭接受了群臣的祝賀。
然後由榮親王照看著這些老家夥們。
皇上帶著貴妃，在後面花園，接受貴婦們的祝賀。
貴妃還不知道大公主與皇上談話，她坐在皇帝旁邊，低聲的笑道“皇上，中間那位姑娘，便是吳家姑娘。”
皇上順勢看去。
吳其莫，正隨著幾位姑娘，前來給皇上和貴妃見禮。
她個子不高，偏瘦，衣著淡雅，頭上戴著祖母剛給她的祖母綠花釵，更顯得人靜謐而溫柔。視線不高不低，嘴角帶著溫柔內斂的笑。一行一動，都十分有禮，低調而不怯懦，十足十的大家閨秀。
皇上心裏點頭，就憑這個人選，就能說明，貴妃做事妥帖，為人大方。
於是讚許的看了貴妃一眼。
朱麗在一邊坐著，看到皇上的表情，不禁在心裏撇嘴……
皇上是不知道，這個人選，她跟貴妃爭取了半天，爭吵了半天的。
依貴妃的性子和眼光，怎麽肯給劉楚找這麽一個家世人才都如此出眾的王妃？她那小氣勁兒，就等著這個時候呢，不管不顧的……
哼，德不配位，說的就是她！何況，連腦子也不配！
過了幾批人，趙宜出現了。
大胖太監一直緊貼在皇上旁邊，此刻，他不動聲色的碰了碰皇上，但不好指出這一批裏的哪一個。
皇上明白，在人群中一掃，很容易的，就看到了趙宜。
嗬，好個高個子……
筆直的身材，一頭濃密的頭發，烏雲一樣。
氣色極好，臉頰天然紅暈。兩只大大的丹鳳眼，嗯，看樣子，是隨了舅舅了。
眼神清亮穩重，一看就十分的有主見。
穿著藍粉色的長裙，上面繡著精致的藍色團花，色彩十分明麗。
戴著點翠並珍珠的發箍，十分的華美，那種藍色，與身上的繡花交相呼應。
還真是個講究人兒……
皇上那眼光，哪是白給的？一眼看去，就意識到，這個女子，與其它女子，都不相同。
沒有世家女的驕傲，沒有深閨秀女的溫順，也沒一些清貴人家兒姑娘的書卷氣，然後，也不如吳其莫那樣乖巧內斂。
而是，渾身上下透著一種自信與強勢……嘖，也不算是強勢，沒那麽咄咄逼人，而是……皇上一時也無法形容。
反正他從心底無法接受這樣的兒媳婦，臉色就有些不好，很抗拒。
“小宜兒，快過來！”
聲音清麗響亮，這種場合，敢這樣說話的，也就是他的大閨女了。
皇上轉頭去看，大公主和二公主坐在旁上，二公主旁邊有輛童車，小郡主坐在裏面，正好奇的東看西看。
大公主笑著沖趙宜伸著手，趙宜臉上笑著，往那邊走去。
大公主一下子拉著趙宜，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宜兒越來越好看。”說完，還轉頭看了一眼皇上，沖皇上得意的一笑。
朱麗看到，心裏卻是一驚，怎麽回事？
大公主看上趙家丫頭了？這……這可不大好。
朱麗趕忙的去看貴妃，貴妃卻沒在意這裏，她今天戴的首飾重，剛才壓得有點松了，正指揮身後一個宮女，悄悄的給她整理著呢。
朱麗輕嘆一聲，突然厭倦了，爛泥扶不上墻，憑我自己，還能做什麽？
場內一陣輕輕的騷動，豐王，景王，安王，以及幾個小一些皇子來了，劉非劉鈺也來了。
知道的人，一定感覺很可笑。
豐王在場內尋摸著葉秋繁，結果一眼就看到她了，孕相明顯，滿臉幸福的笑顏……他暗暗的咬牙，又恨又氣，這個死女人，還有那個李嘯峰！等本王有那麽一天，葉家，李家，你們還有小崽子，都給本王下地獄去吧！
景王一進場，就看到兩個姐姐和身邊的趙宜，那是三個他最重視的女子，站在一起，是那麽的養眼！自己奮鬥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們……大外甥女兒一眼看到他，胖手指指著他，啊呀啊呀的跟二公主說著什麽。
劉堅最為坦然，皇上跟他說了親事，他想，既然女方有所謀，成全了也好。自已這麽個廢人，能成全別人，也是種功德。
劉非，心驚膽顫的快要了命了，一會兒就一身汗。他就怕皇上給他指婚……陳之珊家世不高，一般這樣的場合是來不了的。但皇上對她爹體恤，特意恩準，人來了，劉非一進來，就看到人群中，如盛開的夜百合般的陳之珊，差點叫出聲來，又驚又喜又怕……心裏都沸騰了。
而劉鈺，他淡定又高興。首先，蜀王妃跟貴妃請求，讓他籌辦了這場宴會……他和陳清，賺了個盆滿鍋滿。其次，他並不在意是否給他賜婚，不賜最好，賜了……就在京城扔著唄！反正，他知道自己心中所想……他盼望，有那麽一天，牽著他，天涯海角，自由自在。
綜上所述，皇上此次為皇子皇侄的選妃行為，開頭就是失敗的。
貴婦們給皇上和貴妃見過禮後，都自覺的坐在稍遠的角落，而有意讓家中女子選中的，就在周圍交際著，滿園首飾閃耀，絲綢摩擦……好一派人間富貴。
這個時候，來了一個表演隊伍，其中有一個八人擡著的大鼓，上面站名女子，穿著木屐，跳起來，鼓就咚咚做響，很是好看。
大公主的寶貝女兒，興奮一早晨了，這個時候有點困了，不想睡，但實在是困，掙紮了一番，眼睛還是閉上了。大公主剛吩咐把她送到殿裏去睡，就聽到了鼓聲。
這個女兒長大了些，雖然還不會說話，但懂事了。不再像小時候那麽愛哭了，對周圍沖滿好奇，卻也不大驚小怪，整天掛著一幅驕傲而拽拽的笑。
不哭是不不哭，但只要是哭了，那就很難哄好，不鬧個人仰馬翻是不會罷休的。
這一會，她的覺被打擾了，不幹了，嘴一撇，就開始哭了。
大公主嚇壞了，趕緊吩咐“鼓先停下……”
跳舞的人，猶豫著停下了。貴妃正看得津津有味，被打斷，十分生氣。
她現在氣壯了不少，直接吩咐“公主把小郡主抱到偏殿去吧，這裏鬧到可不好。”
大公主想回擊卻也來不及，因為女兒已經放開了哭了，還掙紮不休。大公主急的汗都冒了出來……
這時，趙宜輕步走過去。站在小郡主面前，左手拿出一個紅絨球，往右手裏一扔，攥住，晃了一下，右手打開，紅絨球不見了，小郡主很是吃驚，張著嘴，忘記了哭。她很聰明，直接看趙宜的左手。趙宜把左手也打開，仍是空無一物，小郡主直接上手了，揪著趙宜的手，看背面，還是沒有。
小郡主張大嘴“哦？”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趙宜。
劉楚在小郡主剛哭的時候也走了過來，他也知道這個霸道的小郡主，一點委屈也不肯受的。
趙宜沖他笑了笑，然後看著小郡主，把手伸到小郡主耳朵邊，假意一揪，再攤開手，紅絨球出現在手裏。
小郡主高興極了，也不困了，剛才噙滿淚水的眼睛，已經笑了出來。自己還摸摸耳朵，也一揪，卻什麽也沒揪到，一臉的納悶。
大公主看到她這麽可愛，心都要化了。
趙宜又來了一遍，小郡主已經咯咯的笑出聲來……
大公主才松口氣，趕緊帶著奶娘，去了偏殿。
皇上坐在臺子上，看了整個過程，心中的郁悶，無以言表。
本來，他是想讓小郡主哭一會兒，再抱過來，他要哄。
這個小郡主，也奇怪，跟皇上，很有幾分香火情。
有二三回，她正哭鬧，誰哄都不行，皇上一哄，卻能哄好了。
這也是皇上很得意的地方，剛才，他正開口說抱到朕這兒來，趙宜就過去了。
今天，趙宜搶了他的風頭，還搶了他在小郡主心中的地位，他，更氣趙宜了。
這可不成！
劉楚站在趙宜身邊，兩個人相視一笑。
皇上看著……心潮起伏，三兒子的眼神，猶如當初他看貴妃，可，物是人非……現在，哪還有這種心境呢。
什麽海誓山盟，什麽情投意合，都會被時光所浸染變色……
他轉頭看看貴妃貴重的打扮，莊重的表情，人還算美麗。但他心裏卻再也掀不起微瀾……
誰也不知道，此刻皇上的心裏，一陣風一陣雨的。他沒了把握，如果下旨，把吳其莫指給劉楚，將會面臨什麽樣的結局。
那恐怕，真要與眼前的二女一子，今生緣盡了……
他痛苦的難受，左邊身子禁不住的發麻，臉也有些不舒服。
大胖太監最是明白，趕緊說“皇上，前頭榮親王喝起來可是誰也勸不住的，沒準兒一會就喝多了，您可得去坐坐鎮……”
皇上馬上緩了過來，點頭“嗯，今天這酒，味道格外的重些。罷了，你扶朕去瞧瞧……”
大胖太監趕緊扶著皇上走了，貴妃起身，帶著現場的眾人相送。
曲終人散，皇子皇侄兒的親事，也沒人提。
朱麗把一切看到眼裏，回去的路上，她心中暗自盤算，事情覆雜了呀……呵呵，豐王的夢，恐怕是做不成的了……雖然把她原來的盤算沖得更亂了，但她心裏，竟然有一絲的幸災樂禍，這薄如紙的表姐妹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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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毫無壓力的登堂入室了。
這天，大模大樣的到了趙家。
趙侯爺不願意見他，明明是惦記著自己嫡長孫女兒的臭小子，卻是王爺身份！罵不得打不得，見面還要以禮相待。
他受不了這個，把任務交給趙煊，自己躲了。
趙煊也沒好臉色，但劉楚跟他談的，是正事！
“小興那裏，不知道遇到什麽阻礙，近半個月沒收到他的消息了。高總兵那裏倒是很是順利，物資已經完全轉移處置好了。但柳家盯得很緊，現在也不能大意。父皇給嚴侯和李侯去了信，這些日子跟李將軍還有幾個西北方面的官員頻頻見面。要做什麽消息並未外漏，但本王想著，父皇可能要借勢動柳家了。”
“嗯，我舅兄也是這樣說的。”
“我去西北，就等個契機了，應該也快了。趙世子，大皇姐，已經把我和趙宜的事，說給父皇了……”
趙煊說“你……這樣很欠妥當。我家宜兒，可是個姑娘家，要是事不成，她怎麽辦？”趙煊不高興了。
“我就沒打算著事情會不成！”劉楚冷冷的看著門外。
“這些年，雖談不上忍讓，但本王，確實是不願與他們正面交鋒的……這次皇兄，呵，犯大錯，丟了大臉回來。卻絲毫沒收斂，反而在朝上張揚的很。也許，是他得到了什麽承諾吧。前天，竟然伸手過境，讓本王打了回去。父皇臉上雖不好看，但到底沒說什麽。事已至此，世子，事已至此。只要本王有一口氣，此生必不會負趙宜。您放心！只是，萬一，有什麽難過，難堪，希望您能體恤一下晚輩。”他面目誠懇。
趙煊知道他的誠心，心裏卻仍然不舒服，趙宜是我家的寶貝，可不一定非要入你劉家門兒！忍氣吞聲的可不是我能做的。
“我明白您的意思。只是，殿下，我家姑娘，給誰，我都不舍得。就算殿下您身份高貴，一表人才。趙宜也沒有讓您家父子挑剔審視的道理。親事，兩好合一好，都得高興。一方長輩要是不樂意，將來都是不好過的。”
“我對趙姑娘，是打心底裏欣賞，佩服，敬重……還有喜……咳咳。也正是因為她好，才有人會擔心她嫁給我。目前咱們遇到的，只是短暫的困難，過去了，我向您保證，本王這一生，只她一個，敬她愛她，絕不會惹她傷心。就跟您一樣！”
“呵呵，這可是您說的！皇上要賞賜什麽側妃美人的呢？”
“我去西北之前，肯定要跟父皇談的。會向父皇表明我的態度……”
不管怎麽說，趙煊欠人家一條性命，拿人手短，也確實沒什麽好辦法應對。
“趙宜在後頭花廳，你們倆說會話吧！”
劉楚一聽，兩眼放光，神采飛揚。
趙煊哼了一聲“別時間太長……殿下，我這可是……”
“明白明白……”劉楚作個揖，輕快的腳步溜了。
趙煊搖搖頭，不由得想起自己剛成親那會，嘴角咧開，笑了起來。
後頭的小花廳，趙宜在燒水煮茶。
劉楚腳步匆忙的，到了門口，沈下口氣，拿出自己最美的儀態，不慌不忙的走進來。
趙宜側過臉，看到他，站起身，輕輕一笑“殿下。”
劉楚端了會兒架子，兩步走過來“宜兒……宜兒，你……”想我沒？
趙宜眼睛溫柔的看著他“殿下，坐呀，在前頭，喝茶了嗎？”
“呵呵，沒喝！哼，你是沒看見啊，你爹，那臉沈的……一副閑話莫談的樣子，把我緊張得出一身汗，什麽也喝不下去啊！”他嘴裏亂說著，往趙宜身邊湊。
這個時候的劉楚，是從不為人所知的一面。
他在趙宜面前，感覺很放松，很想說些怪話，引她笑。跟她耍個無賴，撒撒嬌……
這真是一種奇怪的感受……他樂此不疲。
趙宜嗔怪道“亂講，我爹怎麽會？怎麽，你在抱怨我爹？！”大大的丹鳳眼瞇著，很有幾分威脅……
“不敢不敢……”劉楚的頭，都快碰到趙宜的肩頭了。
趙宜嚇一跳，這要是讓父親看到，準得把他轟出去。
“小心我爹在監視……”
劉楚還真嚇一跳，趕忙坐好。
跟趙宜認真的說起話來……
“圍著他的，是高總兵的人。也只是把他包圍起來，並未要如何。後來，貨物劫走安排妥當後，高總兵連同小李將軍前去救援……本來……豐王倒還好，不知怎麽的，聽說小李將軍來了，他急躁起來，打馬跑……那邊地勢不好，他這麽折騰，摔了下來，腳腕子和膝蓋傷到了，差點骨折了……倒差點真出了大事……”
趙宜有些哭笑不得……“這位豐王殿下，可真是……”
————趙煖的丫頭悄悄的溜回房，焦急的對她說“小姐，奴婢聽說，景王殿下來了。在前頭跟世子說了會兒話，然後把人清開，去了小花廳。可是怎麽，好像，大姑娘那會兒，去了花廳呢？”
“什麽？”趙煖一聽，炸了毛。
她的親事，在侯夫人和將夫人的一力促成下，已經定了下來，雖然這門親事引起許多人的羨慕嫉妒，但她絲毫不高興。
人都沈悶了很多，田瑛娘最近來了幾次，開導於她，剛好一些，就聽到這樣的消息。
她憤怒的站起身要往外走，低頭一打量，自己的衣裳並不適合見那人。
趕緊換衣裳梳頭發上首飾。
忙完了，對著鏡子一打量，感覺臉色不大好。又自己塗了些胭脂，匆忙的出了門。
一路她都在急急的走，在一個石磚拼縫處，還絆了一下，幸虧丫頭扶住了才沒摔到。
等到了花廳，就看到，趙宜的護衛在門口。
趙煖自己走在最前頭，氣勢洶洶的往裏走。
護衛並沒有阻攔，她咣的一下闖進去。
卻發現趙宜一個人，坐在桌邊，正在看手裏的東西。聽到聲音，扭頭看了她一眼，沒作聲，接著看。
趙煖高傲的轉了一圈兒，花廳裏確只趙宜一個。
她站在那裏，冷笑道“這是誰家的規矩？見到長輩來，連身都不起？！”
趙宜慢條斯理的說“那又是誰家的規矩，不經通報，不經丫頭引接，自己就生往裏闖？呵呵，所以，半斤八兩。”
“你在這兒做什麽？”趙煖問。
“你管得著嗎？”趙宜冷冷的說。
好好的心情，給攪亂了，趙宜站起身，理也不理她，自顧自的走了。
————而此時，皇宮裏，皇上留陳襄若和陳雲崢等幾個西北將官在談事。
說完正事，把幾個人都打發走，留下了陳襄若。
皇上平時有事沒事兒的，倒是經常留陳襄若聊閑天兒。
陳襄若見識有，心眼直，說話不太會拐彎，經常是有什麽說什麽。
皇上是在閑聊，也是在放松自己。
有些要緊的事，從陳襄若所說的淺顯事務中，理清了頭緒。
這一段時間，聊西北的話題比較多。
陳襄若脾氣直，但人並不傻，西北的事，估計皇上要是動什麽了。
他對西北的局勢，也有自己的見解。尤其對於柳家這樣的根深蒂固的世家，沒有任何的好感。一方面拼命擴張拼命掠奪，一方面卻對屬地的百姓十分苛刻，任意妄為，拿人命不當回事。
所有財富，也都是家族頭人在享受。
尤其柳家還跟自家結了仇，所以他是很希望皇上對柳家開刀的……於是也不加掩飾的說著柳家存在的各種弊端。
皇上聽著，感覺很合自己心意，雖然動靜大，平衡打亂了，會有一段時間的麻煩，但朕的想法，是非常有遠見的！
說來說去的，就提到定南侯府了。
皇上感嘆“老趙侯，是一個相當穩重的人哪！先皇很是器重，派他去西北巡防，這才有了你家與趙家的聯姻。說起來，這也是樁，很奇妙的親事哪！”
陳襄若說“皇上，不瞞您說，臣家在西北，就是一尋常人家兒。當初趙家老侯爺與我祖父交好，才給臣妹子和趙煊定了親事。唉，臣那妹子，在西北曠野裏長大，馬騎的利索，可大字……都不識幾個！京城富貴人家兒的規矩，那是半點兒也不知曉。臣家裏也沒像樣的嫁妝！呵呵，她就這麽兩眼一抹黑的嫁了來。那個時候，臣這個心喲，真是七上八下的落不到地啊。也就是趙家待她不薄，否則，都不知道怎麽過呢！”
皇上貌似八卦著“聽說，趙煊連個妾都沒有，可是因為你妹子兇悍？”
陳襄若趕緊搖著手“皇上，臣妹子雖然不是京城大家閨秀，但也是講理的很。”
皇上不信“京城文官家裏，講究清譽，倒是有些人家，有四十無子方可納妾的說法。可那趙煊，是世家子，身邊兒沒妾，在京城，也算是獨一份了吧。”
“皇上，我們這些武官，還是與尋常官員不同。平日裏在家時間就短，在外受傷是常事，生死也是常事。家裏老婆，要伺候長輩，管家，生兒育女，打理家產，很是辛苦，還要擔驚受怕的……比文官家裏婦人，更加艱難哪。您說臣妹子千裏奔趙煊而來，給他生兒育女，與他情投意合，他在外奔波，我那妹子，日夜擔心。雖然吃喝不愁，但這心裏，哪有一日踏實的呢？趙煊心疼老婆，不願意納妾，那也是應該的。”
“哼……”皇上輕哼了一聲……瞧你說的這叫一個理所當然哦！
陳襄若卻不接皇上的意思。
皇上只得又問“你的大外甥女兒，年紀不小了吧，定了親沒？”
陳襄若臉上表情，一下子如春風拂面，漆黑的丹鳳眼，都彎了起來，摸著黑胡子點著頭“回皇上的話，臣倒還沒聽說定親的事。不過，就臣知道的，上門求娶的，可是不少哦！我那妹子，是誰家也舍不得給呀。只要是上門問這個的，她就東拉西扯的不肯搭話。唉，這個……侯爺問趙煊，趙煊沒法子，來問臣，臣也沒辦法啊！呵呵……”他可一點不為難。
“哼，京城裏這麽多青年才俊，一個都看不上？”皇帝酸著。
“皇上，我家宜兒，真是個好孩子。這未來夫婿，家世要清白牢靠，人要長得體面，還要聰明上進。這些個條件一點不能差，另外，還有一條特別的，別家沒有的。那就是，夫婿不能納妾！”
“咳咳！你說什麽？”皇上吃了一驚。
“萬歲爺，是夫婿不能納妾！”
“胡鬧！趙煊不納妾，那是他自己願意。哪有女家把這個當條件提出來的？這是嫉妒，七出的一條！簡直豈有此理！那是做妻子能管的麽？心裏想都不應該，居然還明說出來，真是不像話！”皇上拍上桌子了……
陳襄若看皇上這麽激動，倒有些納悶。
“皇上，這不是成親後生的嫉妒啊，這是事先明說的嘛！男方家要認為不妥當，可以不結親嘛，又沒要死乞白賴的嫁與他家！”陳襄若很不以為然。
皇上更生氣了，就跟誰會死乞白賴的娶似的！
“自古哪有這個的道理？夫為妻綱，乃是天理。哪由得她來說說道道，挑挑揀揀！”皇上氣極了，不成！明兒朕就賜兩個美人兒給趙煊。
朕看她們母女怎麽辦！
還了得了她們了？！
陳襄若哪知道皇上一肚子官司？
不以為然的搖搖頭說“皇上，這是願打願挨嘛！我外甥女兒那麽好，那男子有了她，還惦記其他人，那才不合天理呢！”
“哼！她怎麽好了？”皇上心裏話，朕先忍一忍，事情沒弄清楚，先忍一忍……朕容易嘛！
陳襄若眼望著殿內銅仙鶴，姿態優美，嘴裏冒出裊裊青煙，輕聲說的說“萬歲爺，臣妹子嫁到京城，趙煊雖然對她不錯……但我妹子那個出身，那個性子……沒嫁妝，沒才能，不懂規矩，粗拉的很，京城貴婦，哪個看得起她？那個時候，她都不怎麽出門作客，趙煊在南方呆了幾年，她自己在府裏，連個說知心話兒的人都沒有。後來，多虧了趙宜這個小閨女兒啊……臣妹子說，趙宜打小就聰明懂事。六七歲，就開始幫她娘做事了，整理物件，培養人才，打點嫁妝，應酬，請先生學字學規矩，都是這個小丫頭做的。不光如此啊，皇上，她還跟父母出主意，把我們老家的一些個窮親戚，帶了出來，那幾個孩子上學，做事，現在……一個個的都出息得很。連臣進京，也是這個外甥女兒的主意呢。皇上，您看臣，原本是一個風餐露宿只為養家糊口的，不入流的小武官兒，而如今，卻能來到京城，做那麽多有意思的事情。尤其，臣能進皇宮，得見天顏，陪王伴駕，還能跟您對上話兒……這可真是……好啊。臣不知道，有多高興。有時睡覺，常常會夢到，臣還在老家，受了傷，不能養家倒拖累了老婆孩子，心裏頭難過……等醒來，發現那只是惡夢，每每都要大笑幾聲呢……”陳襄若神情激動，眼圈都紅了。
這表白，樸素的很，皇上卻跟著感動起來。
“臣說外甥女兒好，不是她長得如何出色，不是她多聰明多有才華，也不是……她做小女兒狀環繞膝前噓寒問暖……而是，她，有眼光，有魄力，能深深的重愛親情，知道照顧提攜親人，知道什麽才是親人們最需要的……”
皇上突然明白了，大公主為什麽會欣賞趙宜了……
可是不知道怎麽的，這心裏，酸得很。
————此次皇宮宴會前夕，要為二位皇子和兩位郡王選妃的消息，就傳了出來。
趙煖聽到後，心裏又急又氣又後悔，就應該跟母親頂著，不讓她給自己定親的。
倒又病了幾日。
到了這一天，皇宮裏熱鬧非凡。
前面殿裏臣子們喝酒看歌舞交際攀談。
貴妃在後花園裏招待貴婦和各家的小姐們。
皇上帶著貴妃在前頭接受了群臣的祝賀。
然後由榮親王照看著這些老家夥們。
皇上帶著貴妃，在後面花園，接受貴婦們的祝賀。
貴妃還不知道大公主與皇上談話，她坐在皇帝旁邊，低聲的笑道“皇上，中間那位姑娘，便是吳家姑娘。”
皇上順勢看去。
吳其莫，正隨著幾位姑娘，前來給皇上和貴妃見禮。
她個子不高，偏瘦，衣著淡雅，頭上戴著祖母剛給她的祖母綠花釵，更顯得人靜謐而溫柔。視線不高不低，嘴角帶著溫柔內斂的笑。一行一動，都十分有禮，低調而不怯懦，十足十的大家閨秀。
皇上心裏點頭，就憑這個人選，就能說明，貴妃做事妥帖，為人大方。
於是讚許的看了貴妃一眼。
朱麗在一邊坐著，看到皇上的表情，不禁在心裏撇嘴……
皇上是不知道，這個人選，她跟貴妃爭取了半天，爭吵了半天的。
依貴妃的性子和眼光，怎麽肯給劉楚找這麽一個家世人才都如此出眾的王妃？她那小氣勁兒，就等著這個時候呢，不管不顧的……
哼，德不配位，說的就是她！何況，連腦子也不配！
過了幾批人，趙宜出現了。
大胖太監一直緊貼在皇上旁邊，此刻，他不動聲色的碰了碰皇上，但不好指出這一批裏的哪一個。
皇上明白，在人群中一掃，很容易的，就看到了趙宜。
嗬，好個高個子……
筆直的身材，一頭濃密的頭發，烏雲一樣。
氣色極好，臉頰天然紅暈。兩只大大的丹鳳眼，嗯，看樣子，是隨了舅舅了。
眼神清亮穩重，一看就十分的有主見。
穿著藍粉色的長裙，上面繡著精致的藍色團花，色彩十分明麗。
戴著點翠並珍珠的發箍，十分的華美，那種藍色，與身上的繡花交相呼應。
還真是個講究人兒……
皇上那眼光，哪是白給的？一眼看去，就意識到，這個女子，與其它女子，都不相同。
沒有世家女的驕傲，沒有深閨秀女的溫順，也沒一些清貴人家兒姑娘的書卷氣，然後，也不如吳其莫那樣乖巧內斂。
而是，渾身上下透著一種自信與強勢……嘖，也不算是強勢，沒那麽咄咄逼人，而是……皇上一時也無法形容。
反正他從心底無法接受這樣的兒媳婦，臉色就有些不好，很抗拒。
“小宜兒，快過來！”
聲音清麗響亮，這種場合，敢這樣說話的，也就是他的大閨女了。
皇上轉頭去看，大公主和二公主坐在旁上，二公主旁邊有輛童車，小郡主坐在裏面，正好奇的東看西看。
大公主笑著沖趙宜伸著手，趙宜臉上笑著，往那邊走去。
大公主一下子拉著趙宜，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宜兒越來越好看。”說完，還轉頭看了一眼皇上，沖皇上得意的一笑。
朱麗看到，心裏卻是一驚，怎麽回事？
大公主看上趙家丫頭了？這……這可不大好。
朱麗趕忙的去看貴妃，貴妃卻沒在意這裏，她今天戴的首飾重，剛才壓得有點松了，正指揮身後一個宮女，悄悄的給她整理著呢。
朱麗輕嘆一聲，突然厭倦了，爛泥扶不上墻，憑我自己，還能做什麽？
場內一陣輕輕的騷動，豐王，景王，安王，以及幾個小一些皇子來了，劉非劉鈺也來了。
知道的人，一定感覺很可笑。
豐王在場內尋摸著葉秋繁，結果一眼就看到她了，孕相明顯，滿臉幸福的笑顏……他暗暗的咬牙，又恨又氣，這個死女人，還有那個李嘯峰！等本王有那麽一天，葉家，李家，你們還有小崽子，都給本王下地獄去吧！
景王一進場，就看到兩個姐姐和身邊的趙宜，那是三個他最重視的女子，站在一起，是那麽的養眼！自己奮鬥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們……大外甥女兒一眼看到他，胖手指指著他，啊呀啊呀的跟二公主說著什麽。
劉堅最為坦然，皇上跟他說了親事，他想，既然女方有所謀，成全了也好。自已這麽個廢人，能成全別人，也是種功德。
劉非，心驚膽顫的快要了命了，一會兒就一身汗。他就怕皇上給他指婚……陳之珊家世不高，一般這樣的場合是來不了的。但皇上對她爹體恤，特意恩準，人來了，劉非一進來，就看到人群中，如盛開的夜百合般的陳之珊，差點叫出聲來，又驚又喜又怕……心裏都沸騰了。
而劉鈺，他淡定又高興。首先，蜀王妃跟貴妃請求，讓他籌辦了這場宴會……他和陳清，賺了個盆滿鍋滿。其次，他並不在意是否給他賜婚，不賜最好，賜了……就在京城扔著唄！反正，他知道自己心中所想……他盼望，有那麽一天，牽著他，天涯海角，自由自在。
綜上所述，皇上此次為皇子皇侄的選妃行為，開頭就是失敗的。
貴婦們給皇上和貴妃見過禮後，都自覺的坐在稍遠的角落，而有意讓家中女子選中的，就在周圍交際著，滿園首飾閃耀，絲綢摩擦……好一派人間富貴。
這個時候，來了一個表演隊伍，其中有一個八人擡著的大鼓，上面站名女子，穿著木屐，跳起來，鼓就咚咚做響，很是好看。
大公主的寶貝女兒，興奮一早晨了，這個時候有點困了，不想睡，但實在是困，掙紮了一番，眼睛還是閉上了。大公主剛吩咐把她送到殿裏去睡，就聽到了鼓聲。
這個女兒長大了些，雖然還不會說話，但懂事了。不再像小時候那麽愛哭了，對周圍沖滿好奇，卻也不大驚小怪，整天掛著一幅驕傲而拽拽的笑。
不哭是不不哭，但只要是哭了，那就很難哄好，不鬧個人仰馬翻是不會罷休的。
這一會，她的覺被打擾了，不幹了，嘴一撇，就開始哭了。
大公主嚇壞了，趕緊吩咐“鼓先停下……”
跳舞的人，猶豫著停下了。貴妃正看得津津有味，被打斷，十分生氣。
她現在氣壯了不少，直接吩咐“公主把小郡主抱到偏殿去吧，這裏鬧到可不好。”
大公主想回擊卻也來不及，因為女兒已經放開了哭了，還掙紮不休。大公主急的汗都冒了出來……
這時，趙宜輕步走過去。站在小郡主面前，左手拿出一個紅絨球，往右手裏一扔，攥住，晃了一下，右手打開，紅絨球不見了，小郡主很是吃驚，張著嘴，忘記了哭。她很聰明，直接看趙宜的左手。趙宜把左手也打開，仍是空無一物，小郡主直接上手了，揪著趙宜的手，看背面，還是沒有。
小郡主張大嘴“哦？”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趙宜。
劉楚在小郡主剛哭的時候也走了過來，他也知道這個霸道的小郡主，一點委屈也不肯受的。
趙宜沖他笑了笑，然後看著小郡主，把手伸到小郡主耳朵邊，假意一揪，再攤開手，紅絨球出現在手裏。
小郡主高興極了，也不困了，剛才噙滿淚水的眼睛，已經笑了出來。自己還摸摸耳朵，也一揪，卻什麽也沒揪到，一臉的納悶。
大公主看到她這麽可愛，心都要化了。
趙宜又來了一遍，小郡主已經咯咯的笑出聲來……
大公主才松口氣，趕緊帶著奶娘，去了偏殿。
皇上坐在臺子上，看了整個過程，心中的郁悶，無以言表。
本來，他是想讓小郡主哭一會兒，再抱過來，他要哄。
這個小郡主，也奇怪，跟皇上，很有幾分香火情。
有二三回，她正哭鬧，誰哄都不行，皇上一哄，卻能哄好了。
這也是皇上很得意的地方，剛才，他正開口說抱到朕這兒來，趙宜就過去了。
今天，趙宜搶了他的風頭，還搶了他在小郡主心中的地位，他，更氣趙宜了。
這可不成！
劉楚站在趙宜身邊，兩個人相視一笑。
皇上看著……心潮起伏，三兒子的眼神，猶如當初他看貴妃，可，物是人非……現在，哪還有這種心境呢。
什麽海誓山盟，什麽情投意合，都會被時光所浸染變色……
他轉頭看看貴妃貴重的打扮，莊重的表情，人還算美麗。但他心裏卻再也掀不起微瀾……
誰也不知道，此刻皇上的心裏，一陣風一陣雨的。他沒了把握，如果下旨，把吳其莫指給劉楚，將會面臨什麽樣的結局。
那恐怕，真要與眼前的二女一子，今生緣盡了……
他痛苦的難受，左邊身子禁不住的發麻，臉也有些不舒服。
大胖太監最是明白，趕緊說“皇上，前頭榮親王喝起來可是誰也勸不住的，沒準兒一會就喝多了，您可得去坐坐鎮……”
皇上馬上緩了過來，點頭“嗯，今天這酒，味道格外的重些。罷了，你扶朕去瞧瞧……”
大胖太監趕緊扶著皇上走了，貴妃起身，帶著現場的眾人相送。
曲終人散，皇子皇侄兒的親事，也沒人提。
朱麗把一切看到眼裏，回去的路上，她心中暗自盤算，事情覆雜了呀……呵呵，豐王的夢，恐怕是做不成的了……雖然把她原來的盤算沖得更亂了，但她心裏，竟然有一絲的幸災樂禍，這薄如紙的表姐妹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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