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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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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沈時曦正開著車時,給聞橙打了一個電話。

“時曦?有什麽事嗎?”

“聞橙姐,Kima和達譽的那個項目我接了。”

那邊的聞橙似乎是有些驚訝:“我還以為你要考慮一陣子, 居然這麽快?”

沈時曦輕輕“嗯”了一聲:“不糾結了。”

聞橙笑了下:“可以問問原因嗎?怎麽這麽迅速就決定下來了?”

沈時曦想了想,然後看了一眼依山公路另一側的陽光, 他沒忍住笑了一下。

再次說話的時候,嗓音裏帶著能透過電話的明顯好心情。

他說:“因為想去F國看看蒙馬特高地的日出了。”

聞橙笑了笑:“行,那我知道了。”

程周策驅車回到了知春庭這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

一進屋子吳嫻看到他的時候, 就忍不住打趣道:

“今天的心情看來不錯?”

程周策垂頭笑了下:“確實……還行。”

看了看外面有些深的夜色,吳嫻臉上的笑意收斂了幾分:“都這麽晚了,沒必要過來的, 這邊太遠了。”

程周策臉上的神情的淡了些, 他搖搖頭:“還是想過來,有些不放心。”

吳嫻嘆了口氣, 其實回國後, 程周策大部分時間都住在了知春庭這邊。

只有前陣子學校臨近考試,才在市中心的西子灣那邊住了幾天。

一考完試又立馬回了知春庭。

無非就是最近周錦蕓的身體每況愈下,清醒的時候少有, 大多時都在昏睡著。

只是睡覺的時候都緊蹙著眉頭, 像是夢中都不安生,感到痛苦。

如果沒有必要, 程周策最近甚至很少會出門,基本都是在周錦蕓的房間看看書, 或者給她念書。

其實大部分念的都是程鈺中年輕時寫的文章, 他寫的東西中和周錦蕓相關的很少。

唯一一次, 是當時程鈺中回到國內, 兩人分別在兩個國家的時候, 程鈺中給她寄了一封家書。

周錦蕓雖然從來不說什麽,但是這封家書她也保存的最為完整。

於是程周策念的最多的也是這封家書,仿佛這樣就能讓她睡得更好一些。

兩個月前,醫生就下達過通知,說讓家屬隨時做好準備。

周錦蕓的病就就像是懸在頭頂的一把刀,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落下來。

連帶著程周策這陣子的心情和狀態都是極度的壓抑,今天倒是少有的放松。

不用問,吳嫻都知道和誰有關。

想到醫生前兩天說的話,吳嫻偏過頭,鼻尖酸了下。

她掩飾住自己的異樣,啞聲道:“今天還要去念書嗎?”

程周策:“要的,她那樣能睡得好一些。”

吳嫻點點頭:“上去吧。”

程周策上樓,動作輕緩的推門進入房間,只有床頭開著一盞小燈。

似乎是知道進來的人是誰,周錦蕓啞聲道:“今天出門了?”

程周策拿著信封的紙張坐在了床邊的倚子上:“嗯。”

周錦蕓掀起眼皮側頭看了他一眼:“沒必要每天都待在我身邊,多出去,就算在我身邊,我又好不了。”

程周策輕輕“嘖”了一聲,啞聲道:“你這嘴啊,說話真不中聽。”

周錦蕓淡淡道:“你是不是看我拿不動鞭子了。”

光線沒有那麽明亮,程周策垂頭看著程鈺中的那封信,喉頭像是被什麽給堵住了一般,再開口的時候聲音都是沙啞的:

“我倒是希望你能起來抽我一頓。”

周錦蕓扯了扯嘴角:“欠得慌。”

她想,其實以前程周策話不多的,就算在自己面前也不多。

他們倆都是沈默的人,最近程周策卻很喜歡在她面前叨叨,似乎是想將以前沒有說過的話一次性說個夠。

在程周策即將念信的時候,周錦蕓搖了搖頭:“今天不想聽這個了,說說你和時曦那孩子的事吧。”

程周策楞了一下,沒立馬回她的話。

周錦蕓側頭看他:“今天不是出去見他了嗎?看起來不像是參加喪葬的臉了,而且如果不是他你應該也不會出門。”

程周策:“……什麽喪葬,您還真的是毫不忌諱。”說完,他點點頭,“是去見他了。”

“那就說說吧,我想聽。”

程周策將手中的信封珍惜的折好,然後放到一旁的桌面上。

他垂下眸子,聲音輕輕顫抖:

“奶奶,我好像……終於等到了。”

說著,程周策就伸出了空著的手,很輕的給周錦蕓按摩著手臂,讓她舒服些。

“其實我能察覺到,他在不安、不確定,甚至有些害怕,你知道嗎?盡管是這樣,他還是選擇將代表心意的禮物給了我。”

“他還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明明瞳孔都在輕輕的晃,可他依舊邁出了那一步。”

周錦蕓扯了下嘴角,然後就聽到程周策像是誇讚小孩子般,是自豪的語氣:

“他真的好勇敢。”

周錦蕓輕輕的“嗯”了一聲,放在程周策臉上的視線緩緩收回,看著天花板,感受著身體無處不在的疼痛。

她失神道:“那我也終於等到了……”

過了會兒周錦蕓抽回自己的手臂:“行了,我要睡覺了,你回房間吧。”

程周策就收回了手,叮囑道:“醫生就在家裏,有什麽不舒服的叫醫生,達譽的新項目我明天要去Kima和姐姐談一下,所以早上會出去,下午就回來。”

周錦蕓無奈:“別啰嗦了,你不回來都沒關系,別每天黏在我的身邊。”

程周策沒搭理她的話:“明天下午就回來。”

說完他才站起身來,轉身出門。

第二天上午,程周策開車前往Kima,和聞橙討論了一下項目的具體細節。

等結束後,兩人才開始回到家人的身份開始聊些別的。

聞橙問道:“奶奶怎麽樣了?”

程周策臉上的表情很淡,沈默了會兒才說:“醫生前兩個月就說不確定,隨時都有可能。”

聞橙感受到心臟驟縮了一下,然後強撐著扯了扯唇,笑得很難看:

“這醫生這麽說,倒是讓人愈發難受了起來,今晚我過去看看奶奶。”

程周策斂著眸子有些失神的看著桌面:“嗯。”

聞橙知道,周錦蕓對程周策來說,意義遠不一樣。

對方要是真的不在了,最難受的是程周策。

可真的太無力了,在生死病老面前,每個人都是平等的,真的什麽都做不了。

聞橙提了下精神,似乎是想轉移程周策的註意力,

她說:“對了,這個項目我方的負責人已經定好了。”

程周策這才擡頭看向她。

就聽到聞橙說:“是時曦,驚不驚喜?”

程周策楞了一下,然後唇角才微微彎起,露出了今天來到這裏後的第一個笑。

聞橙繼續解釋道:“不過不急,你們出差過去都是年後的事了,估計還要一個多月呢。”

“嗯。”然後程周策翻著手中的材料,輕聲說:“怎麽感覺你是故意的呢?是Kima的新戰略嗎?”

聞橙挑眉:“我故意什麽了?什麽戰略?”

“故意讓他來,我可是準備以甲方的身份刁難你們來著,這樣的話叫我怎麽做?”

聞橙:“???”她差點沒氣笑,“你刁難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正說著,門外的敲門聲響起,聞橙和程周策回頭,就看到沈時曦手上拿著資料似笑非笑的站在門口。

程周策:“……”

剛剛說的什麽刁難的話應該是聽到了。

聞橙忍著笑:“時曦,進來吧。”

程周策就眼巴巴看著他走進來,將東西遞給聞橙,然後說:“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先出去了,你們繼續?”

聞橙剛準備說好,擡頭看了沈時曦一眼,這一看眼神就定住了:

“時曦,你的嘴角……”

沈時曦下意識的伸手碰了碰,忍著沒去看一旁眼巴巴望著他的程周策。

“冬日幹燥,上火了。”

聞橙笑著往椅子裏一靠:“好巧,今天阿策過來的時候我也問了他,他的回答和你一字不差。”

“……”沈時曦鎮定道,“畢竟我們過的是同一個冬天。”

聞橙眼裏的笑意加深:“行了行了。”

說完,沈時曦才轉身出去。

看著程周策直直的望著人的背影,聞橙才意有所指道:“我就說你現在提起時曦怎麽是完全不同的狀態了。”

程周策笑了下,然後站起身:“那我也先出去了啊。”

聞橙擺擺手:“快走快走。”

說完,程周策才拿起外套朝著外面走去,他摁下電梯的按鈕。

反光的不銹鋼材質電梯門緩緩的打開,程周策正準備進去的腳頓了下。

沈時曦正站在裏面,身形松弛的倚著身後的橫欄,一只手正撐在上面,微仰頭看著電梯裏前上方的頂燈。

見電梯門被打開,他的視線才慢慢下移落在了程周策的身上。

“不進來嗎?”

程周策還以為他已經下去了,進去後,他看了眼沒有被按下的電梯樓層,沒忍住垂頭笑了下:

“在等我嗎?”

見人進來,沈時曦才上前按下了自己辦公室那樓:“等1分鐘。”

程周策上前,和他並排站著。

沒過一會兒,沈時曦就感覺自己搭在橫欄上的手的尾指被人輕輕勾住。

纖長的黑睫輕輕顫了一下,沈時曦沒有阻止,讓他勾著。

“我姐說合作項目是你負責,到時候我們會一起去F國,所以才說去蒙馬特高地看日出嗎?”

聽到他提到那張明信片,沈時曦輕輕的“嗯”了一聲。

“很期待。”

“嗯。”他也是。

他們似乎都默認了一些重要的話在那個重要的節點去說。

然後成為一生中最難以忘懷的時刻。

程周策正準備開口,電梯門突然被打開,沈時曦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外面進來的幾人看到沈時曦打了聲招呼,對方自然也知道程周策的身份,紛紛也問了聲好。

沈時曦清了清嗓子,回應了幾個人的話。

再一轉頭,就看到了程周策的目光正幽幽的落在自己的身上。

“……”

一出電梯,沈時曦就聽到程周策在一旁小聲的碎碎念:“我們是在偷情嗎?”

沈時曦看著來往的工作人員,皮笑肉不笑的說:“閉嘴。”

“哦……”

突然想到了什麽,沈時曦側頭對他說:“對了,我媽媽也在F國,到時候我肯定和她要一起吃頓飯,我和她說過你,她有些好奇,到時候要和我一起嗎?”

“砰——”的一聲,程周策的腿撞到了擺放在墻邊的紙箱上,嚇了沈時曦一跳,他著急上前問道:

“沒事吧?有沒有撞疼?”

本就是紙箱,倒也不會真的撞出什麽事,程周策就是太驚訝了,開口的時候都有點磕絆:

“去見你、你媽媽?”說著,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會、會不會太早了?”

“……”沈時曦忍了忍,“你能不能清醒點?”

程周策似乎也覺得自己有些丟人,摸摸自己的鼻子,“哦”了一聲。

兩人一起進到沈時曦的辦公室。

程周策突然想到了什麽:“對了,你怎麽知道當初巴塞羅那是我讓沈時木帶你去的?”

沈時曦脫下外套掛在一旁的衣架上,一邊開口道:“他那個性子,比起好看的日出日落、高山大海,可能更關註的是什麽更好吃哪個游戲更好玩,怎麽會關註到巴塞羅那哪裏的日出好看?”

而且當時他本來就是隨口問了一嘴沈時木,怎麽會想到帶他來這裏?

不知道他是不是被人叮囑過,說話支支吾吾的,說是自己在網上看的攻略。

一聽,沈時曦心裏就有數了。

程周策坐在了沈時曦的對面,小半個身子伏在了桌面上,由下至上的看著面前沈時曦側臉。

他正在紙上寫什麽東西,神情很認真。

沈時曦頭也不擡的開口道:“低頭,別看我。”

程周策就笑著聽話的垂下了目光。

見人乖乖的安靜了下來,沈時曦還有些不太習慣,他停下了手中的筆,去看程周策。

他靜靜地趴在桌上。

沈時曦放下筆,伸手指尖輕輕撓了撓他的下巴:“不開心?”他以為是因為自己不理他造成的,就開口道,“我現在有點事,周末再陪你玩。”

沈時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程周策似乎是有些疲憊。

比起一年前那種在他面前無憂無慮的模樣,現在倒像是背負著什麽般。

他知道程周策現在逐漸接手了周家,他並不想置喙對方的家事,但有時候也忍不住想,會不會太早了些,他還這麽年輕。

聽到對方的話,程周策笑了笑,抓住了他的手。

似乎是想在他的指尖上親吻一下,可最終也只是克制的用自己的鼻尖碰了碰才松開。

“沒事,你繼續忙吧。”

“好。”沈時曦叮囑道,“有什麽事記得要跟我說。”

程周策這時候才想到,沈時曦可能還不知道周錦蕓的事。

他的嘴唇動了動,最終也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沈時曦看了自己的桌面上一眼,頓了下,然後才緩緩開口,“我桌子上面你有什麽感興趣的可以隨便拿去看看。”

說完,他就重新拿起了筆。

程周策點了點腦袋,但是也沒有別的動作。

直到過了會兒,似乎是註意到什麽。

沈時曦就看到程周策骨節分明的手指將桌面資料堆最上面的那一張紙拿了過去。

沈時曦的眼瞼緩緩下垂,沒有說話。

下一刻,程周策就猛地坐直了身子,有些驚訝的問道:“這是?”

他認識這張紙上寫的東西,是一年前的雨夜,沈時曦在知春庭的那個小露臺上突發靈感寫下的筆記。

是1009。

而現在,這張紙擺在了桌面的最上方,說明著什麽?

這麽想著,他也就問了出來:“是……什麽意思?”

沈時曦開口道:“最近有了一些想法。”

“所以?”

“所以我準備繼續做它。”

看著對方愈發明亮的眸子,沈時曦垂下眼:“還有問題嗎?沒有的話我繼續工作了。”

他笑著搖搖頭:“沒有問題了。”

程周策拿著面前的紙張,一個字一個字的認真看著。

這時候他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什麽。

剛剛沈時曦說自己桌面上的所有東西他感興趣的話都可以去看。

他是……想讓自己看到這張筆記的。

又聯想到之前對方問他是不是不開心的那句話,程周策垂頭笑了出來。

什麽啊,原來是在哄他開心。

接下來臨近春節,不僅是關於工作還是家庭,沈時曦和程周策都陷入了忙碌中。

兩人大多數都是打電話和發短信。

最近幾天,沈時曦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太忙了,短信都發得比較少。

前兩天沈時曦都還覺得有些奇怪,打電話的時候問了一嘴。

那邊的人輕輕笑了聲,說:“哥哥,抱歉,最近公司裏的事太多了。”

都是成年人了,沈時曦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

並不會因為信息少些就生氣或怎樣。

他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叮囑道:“那要記得乖乖吃飯,好好睡覺。”

程周策垂著頭站在寂靜空蕩的醫院長廊上,調整好自己的聲線和情緒,才回應了對方的話。

沈時曦臨睡前看著對方給自己發的晚安,不知道為什麽,感覺自己談了一場異地戀。

然後又恍惚意識到,哦,不對,還沒談上呢。

他有些無奈的笑了笑,下床去關好了窗,今天他看天氣預報說晚上有雨來著。

深夜,外面的雨淅淅瀝瀝的下著,或許是因為被聲音所擾,沈時曦總覺得有些有些睡得不太安穩。

似夢似醒。

直到一陣驚雷響起,沈時曦才猛地坐起身來,他感到一陣心悸,讓人驀地不安。

他擦了擦自己頭上的汗,側頭去看床頭櫃上震動的手機。

才發現上面正顯示有人在給他打電話。

看著上面顯示的謝知逸三個字,沈時曦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點了接聽。

從電話裏,沈時曦能聽到謝知逸那邊的風聲和雨聲,對方的聲音很低:

“時曦哥,非常抱歉這麽晚打擾你,但你……能不能來看看阿策?”

沈時曦的心臟驀地猛烈跳動了一下。

雨刷刮著擋風玻璃上的像是潑下的雨水,淩晨的雨下得愈發的大。

朝著南山方向的路上幾乎已經沒有什麽車,沈時曦開車的速度很快。

他不禁想到了之前在電話裏謝知逸說的話。

“周奶奶那邊,已經生病好久了,一年前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是晚期了,之前在合適的治療下倒是能控制一點病情,可也是治標不治本,兩個月前,醫生就說了讓家裏人準備好。”

沈時曦只感覺自己的大腦被砸得一陣暈,天旋地轉。

“前幾天周奶奶就已經出現了嚴重咯血,被送進了醫院搶救,醫生說……讓家屬做好臨終關懷。”

沈時曦換上衣服拿上鑰匙:“你們在哪裏?”

“在南山,周奶奶現在不想讓任何人見到她,把人都趕了出來。”

到南山的時候,沈時曦一下車就看到了正等著他的謝知逸。

“程周策呢?”

沈時曦被對方帶著進入到室內,不用對方多說些什麽,沈時曦看到監控上的視頻,就知道程周策在哪了。

看著疾速的車輛,沈時曦的面色很冷:“他跑幾圈了?”

謝知逸低聲道:“五圈……”看到沈時曦的臉色,“哥,你別生氣,他只是想發洩一下,太難受了。”

沈時曦沒理會他的話,朝著人伸手:“車鑰匙。”

謝知逸手一抖,看著沈時曦的臉,感覺自己的喉嚨都緊了些。

他知道沈時曦是要去追程周策。

可是太危險了,要是真出了什麽事,他一條命都不夠賠的。

沈時曦冷著臉從謝知逸的手中將鑰匙拿過來,穿過雨幕坐進了駕駛位驅動了車。

對方之前已經跑了幾圈,似乎也有些疲了,速度漸漸地降了下來,沈時曦才能得以追上人。

跑車的轟鳴聲引起了程周策的註意,他冷著臉透過後視鏡看著身後屬於謝知逸的車輛。

他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那開車的風格……

程周策感覺自己的心臟瞬時間猛地燒了起來,他立馬停下了車。

恰巧後面的車輛追上了他,尖銳的剎車聲響起,車子斜斜的停了他的車身前。

他下了車,就看到前方的駕駛位上下來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在雨幕中幾乎是凝出冰來。

程周策只感覺自己的心跳都要躍出胸口,這麽晚,環山賽道,還下著這麽大的雨,追他的車

沈時曦以前還出過車禍,出過車禍……

程周策只感覺強烈的後怕猛地湧了上來。

他上前幾步:“你知不知道……”

話還沒說完,聲音就猛地停住。

沈時曦朝著他的臉給了一拳,程周策側偏著臉,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嗓子裏。

沈時曦想著晚上睡覺前,對方說的那句晚安,極致的憤怒和擔心像是一團火在燒。

想到剛剛視頻中對方飆車的速度,又看著在自己面前的好好的人,沈時曦之前開車時所有的力氣才卸下,感覺自己的手有些發軟。

他揪住面前人的衣領將人扯了過來,摟住人的脖子,將對方緊緊抱住。

他真的很怕。

沈時曦感覺自己的眼眶燒得都在發熱:“跟我回家。”

半晌,人才哽咽著開口:“好。”

看到沈時曦全首全尾的將人帶過來,謝知逸才猛地松了一口氣。

沈時曦看著謝知逸:“辛苦你陪著他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謝知逸現在背後還殘著冷汗,他“嗯”了一聲。

沈時曦將人帶回了自己家,京都的冬日溫度極低,又淋了一場雨,風一吹身上幾乎都能結冰。

兩人都洗了一個熱水澡。

沈時曦從浴室裏走出來的時候,程周策已經洗漱好了坐在沙發上。

腦袋上還搭著一塊幹燥的毛巾,頭發濕漉漉的滴著水。

他輕嘆了一口氣,走過去站在人的身前,輕輕的用毛巾給人擦著發絲。

半晌,垂著腦袋的人才擡起頭看他,眼眶紅了一片。

只看著,沈時曦都感覺自己的心臟疼得抽動了一下。

他抓著毛巾的手往前一扯,將人帶進了自己的懷中。

下一刻,沈時曦就感覺到對方緊緊的抱住了自己的腰,毫不掩飾的啜泣聲在客廳裏響起。

自從周錦蕓生病後,程周策從沒有哭過,他所有的情緒都是內斂的,憋在心裏。

懂事的照顧著周錦蕓陪著她,扛下了周錦蕓交給他的一切,成熟的處理著周家的一切。

以致很多人都忘了,他才只是一個20歲的大男生。

在生死面前,沈時曦什麽都做不了,絕望又無力。

他也無法去彌補對方在親情上的遺憾和缺失。

他只能讓對方發洩情緒般的哭一場。

然後摸著對方的腦袋說:“我陪著你,好好睡一覺。”

“明天我陪你去醫院看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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