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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緩緩的朝著人伸出雙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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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周策莫名覺得這句歌詞有點適合對方現在的狀態。

說是沒有喝醉, 可實際上已經有點微醺的狀態,他的所有行為都有點出格。

如果是在清醒的狀態下,對方絕對不會對著他唱這種歌。

這首歌是樂隊成員裏一位外國友人挑選的。

程周策唱的時候真覺得這只是一首歌而已, 完全沒有想太多。

可一旦對方唱起來,就是帶著絕對的炸裂效果。

而且今晚沈時曦的反差實在是有些大, 給人以反轉魅力的沖擊性。

看到人的耳根逐漸變得通紅,沈時曦沒忍住笑了出來,然後住了嘴不再去唱。

這種歌, 唱一兩句就只是純粹的唱、想逗人,還往下接著唱就是耍流氓了。

“嘶——”

沈時曦感受到自己被攥著的胳膊逐漸收緊,甚至帶上了一絲痛感, 隨即整個人被帶著往前拉了一下。

他本就處於一種極致放松的狀態, 渾身沒有使用什麽力氣,很輕易的就被對面的男生拉到一個更近的距離。

沈時曦楞了一下, 面前的男生比他高半個頭, 他微仰頭想去看面前人眼睛。

頭頂的不同顏色的燈光從人的臉上劃過,沈時曦的大腦有點暈,這流轉的燈光讓他愈發看不清人眼裏的神色。

只聽到男生低沈微啞的聲音:“剛剛後面有人差點撞到。”

沈時曦思維有些遲鈍的意識到, 對方在解釋剛剛他被拉近的一個動作。

他感覺到自己的兩只胳膊都被溫度很高的大掌給攥住, 兩人的距離咫尺之間。

甚至他剛剛仰頭的時候,鼻尖差點觸碰到對面男生的下巴。

在爵士樂節奏越來越緩的情況下, 周邊人晃動的幅度越來越來越小。

有的人在這種氛圍的趨勢下交頸相擁,耳磨私語。

更甚者, 有人已經親密熱吻。

有的是情侶, 也有才認識沒多久, 暧昧滋生下荷爾蒙作祟的本能。

程周策克制的收回視線, 垂頭對上人染上一層水光的眸子, 然後強迫自己撕開目光。

他緩緩垂頭湊近人,在人的耳邊輕聲道:“要不要出去吹吹風?”

程周策覺得自己不能繼續在這樣的環境下停留住了,很多行為已經不是他能靠理智就能完全壓抑住的。

他怕自己還待下去,真的會因為感性上頭做出無法挽回的事。

若不是對面的沈時曦已經有點喝醉,他目前所流露出的不對勁可能早已無從遁形。

沈時曦聽到了對方的話,確實感覺自己身上有些熱,想吹吹風。

他緩緩的點了下頭,就感覺自己被人牽著帶了出去。

初秋的晚風帶著一絲涼意,沈時曦有些混沌的大腦漸漸地感知到外面的環境。

一瞬間,他有些恍惚,不知道這是哪一個世界。

他時常覺得穿書就仿佛只是一場夢般,醒來的瞬間,他依舊在被大火灼燒,又或者正躺在病房裏感受著病痛的折磨。

總歸不會是這樣輕松自在的。

畢竟老天好像不太喜歡他。

他的整個人生中,所有得到的東西都留不久,上天總是會以一種幾乎殘酷的方式去一件件收回。

感到自己的手腕皮膚被人觸碰著,沈時曦背脊繃緊,下意識的甩開,語氣都染上了幾分冷厲:

“別碰我!”

喝了酒,他的所有反應都更直觀,沒有清醒狀態下盡管排斥還會壓抑忍耐的克制。

空氣凝固住,這一剎,仿佛連晚風也不動了。

沈時曦一只手捂住剛剛自己被攥住的手腕,排斥意味明顯。

整個人像是豎起了所有尖銳的刺,抗拒所有人的接近。

程周策整個人頓在原地,沈默的看著面前的沈時曦,他感受到心臟處仿佛瓷器碎裂、碎渣迸濺進去密密麻麻的疼。

沈時曦依舊垂著頭,目光怔怔的看著面前被他甩開而落在半空中的手。

在夜色中顯得愈發素白,幹凈、修長。

食指上還戴著內壁刻有朝陽圖案的素戒。

沈時曦緩緩眨了一下眼睛,他認出來了,是程周策的手。

是虛虛攬著他的肩都會顫抖的手。

沈時曦的背脊緩緩的放松。

啊,面前的人是程周策。

不是夢。

是真實的世界。

剛剛夜店裏的電吉他聲和鼓聲仿佛還縈繞在他的身邊。

他想,夢裏不會有程周策這樣熾熱鮮活的存在。

他就像是一個錨點,他存在的地方仿佛就定義著這個世界的真實性。

讓沈時曦能從那種虛無縹緲的感覺中踩到實處。

程周策感覺自己的手幾乎是瞬間就被凍結在了半空中,僵硬得讓他無法動作。

他感到自己喉嚨的幹澀,正想收回手努力開口說什麽的時候,就感覺到自己戴著戒指的那一只手指被人緩緩的圈起來。

然後漸漸收緊,直至全部包裹住。

程周策一楞,垂頭看去,就看到沈時曦像一個小孩子般,牽大人的手都只攥著一只手指。

他有些不知道作何反應,聲音仍有些緊:“不是不要碰你嗎?”

沈時曦擡頭看了他一眼,聲音很低:“沒關系。”他身上的刺好像又緩緩的收了回去,整個人重新又帶上了酒後的柔軟,“而且現在是我在碰你。”

似乎是感受到了男生的之前有些低落的情緒,沈時曦遲鈍的安靜了會兒,然後緩緩開口道:

“抱歉,剛剛不是對著你,想甩開的也不是你。”他想了想,“要不……我也讓你甩開一次?”

程周策的心情像是坐了過山車般,起起伏伏,他啞聲道:“不甩。”

沈時曦低笑了一聲,然後身形晃晃悠悠的被程周策帶著往前走。

只是沒走幾步,程周策就感覺後面的人再次停住了腳步。

他扭頭看向沈時曦,就發現沈時曦的目光直直的望著不遠處的黑暗巷子裏。

程周策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發現那裏什麽都沒有。

大晚上的,這樣子還有點嚇人。

“你在看什麽?”

沈時曦拖著聲音答:“看那堵墻——”

墻?

那還好。

“墻有什麽好看的?”

“想爬。”

“……啊?”

程周策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畢竟沈時曦就算是在夜店表現出了怎麽反轉的一面,可是依舊是成熟的、游刃有餘的。

程周策意識到,可能他剛剛喝的酒的後勁比較大,現在一點點的返上來,對方已經由開始微醺到徹底的醉了。

聽到了對方的質疑,沈時曦的視線仍舊沒有收回,甚至是攥著程周策的手指往那邊帶。

程周策這才意識到對方說的是真的,他是真的想爬墻。

他制止住沈時曦的動作,詢問道:“為什麽想爬?”

沈時曦緩緩扭頭,視線落在程周策的臉上,眼神愈發的不清醒,聲音斷續含糊:“你以前有翻墻逃過課嗎?”

程周策點點頭:“……逃過。”

他以前就不是一個安分的主兒,加上身邊還有個本就喜歡玩的謝知逸,倆人在青春期不可避免也會有些中二叛逆的行為。

況且他和程築的關系不太好,能讓程築惱怒生氣的事,他都願意去幹。

他還成績好,就算不怎麽聽課,依舊是年年第一,頗讓老師頭疼,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

沈時曦有些羨慕的說道:“我沒有……從來沒有。”

或許是剛剛一瞬間的恍惚,讓他還以為是在原來的世界,不禁想到了很多過去的事。

那時候他過得要辛苦的多,在父母去世後,叔叔嬸嬸一家成為了他和朝朝的監護人。

那是一對不怎麽好的人,侵占了他父母的財產,弄丟了朝朝。

為了能夠出人頭地,有足夠能力去找到朝朝,也為了能夠有一天去報覆那對夫妻,學習是他唯一的出路。

所以他沒有時間去交朋友,沒有時間玩樂,不敢松懈分毫。

當時他是學校的學生會幹部,會檢查學生的到校情況。

依稀記得有一次,他坐在樓上的學生會辦公室裏,看著不遠處班上幾個男生小心翼翼的瞅了瞅周邊,確定沒有人了後,幾人對視著笑了一眼,然後你幫我助,姿態有些狼狽的翻過了學校的圍墻。

隔著些距離,沈時曦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但能看見他們臉上張揚的笑容。

應當是頑劣的、不合規矩、甚至是不太好需要被好好教育的行為。

可在那一瞬間,沈時曦突然很羨慕。

羨慕他們能夠什麽都不在意,任憑想法肆意的翻過墻,盡情的去玩鬧,享受這個年紀應當享受的東西。

盡管會被抓回來,會被老師家長教訓,會寫檢討丟一次人。

可也無礙。

沈時曦當時看著遠處湛藍的天空,他想,自己的面前有一道透明的墻。

不知形狀、不知高度。

卻擋住了他奔跑的腳步,將他四四方方的圍困在了裏面。

他什麽時候才能跨過那道墻?

程周策瞬間心軟下來,如果人是清醒狀態下,他絕對不會阻止人,甚至會和他一起去爬。

可是那墻看起來年久失修,還有些高。

沈時曦現在醉得迷迷糊糊,程周策擔心不太安全。

他想了想,最終帶著人走到一個截開草地和路人通行的大理石材質的腰高隔斷旁邊。

他指著那隔斷對身邊暈暈乎乎的沈時曦說:“爬吧。”

半天沒察覺到身邊人的反應,程周策側頭去看身邊的沈時曦,就見他目光幽幽的盯著自己。

程周策有一瞬間有點心虛,硬著頭皮解釋道:

“這是矮墻。”

“好吧……”帶著點憋屈。

然後沈時曦松開他剛剛攥著的手指,緩緩的朝著人伸出雙臂。

程周策楞在原地,心臟猛地跳動了一下,他怕是自己會錯了意。

等了會兒,似乎是有些不耐煩,沈時曦眉頭輕皺了一下,說話的語速又拖又長:

“我——喝醉了。”

“身上沒有力氣。”

理直氣壯:“要讓我自己爬嗎?”

程周策:“……”

作者有話說:

哥哥:什麽墻啊?還要我自己爬?

【假期還是日更,只是明確時間難以保證,寫完了就會發,有點擔心大家空等,具體原因在新的置頂~

假期結束後會恢覆之前的穩定時間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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