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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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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樓新選出來的花魁你們見到了嗎?”一灰衣男子率先開口。

隨即便有人應和,回道:“見到了,長得還真是水靈。”

“嗐,也不知道會便宜了誰,露臉第三日了,聽說明晚開價。”灰衣男子繼續說道。

“便宜誰?可不就是咱們潁州知府老爺的親外甥陳公子嗎?”

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青衣男子突然開口,他眉毛挑了挑,突然湊近其他兩個人,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們是不知道,昨天晚上子時過後,陳公子跟清水鎮家財萬貫的朱老爺的秀才女婿打起來了。”

“就是因為這新選出來的花魁娘子,那兩人大打出手,嘴裏還一直喊著杏娘是我的,嘖嘖……”

“當真?”灰衣男子頓時來了興致,接著問道:“結果如何?那陳公子打贏了,還是林秀才打贏了?”

“這還用問?肯定是陳公子啊!”青衣男子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那林秀才算什麽?考了兩回也沒中個舉人,而且這人也不老實,朱員外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若不是朱家那傻姑娘對他死心塌地,恐怕早就被趕出朱家,哪還有後面的瀟灑?”

聽到這個久違的名字,白芷夾菜的動作一停,忍不住豎起耳朵。

他們離開清水鎮北上,一走就是五年,期間發生了什麽事壓根就不知道,這一聽才知曉,處處有了大變化。

只聽隔壁桌的青衣男子又繼續說道:“昨夜陳公子也是一點情面也沒有留,他身邊的人下手沒輕沒重的,直接將那林秀才的雙腿給打斷了,還命人扔到大街上。”

“嘿嘿……那林秀才昨夜半死不活地躺在街上,楞是沒人管。”

自打林柏安考了兩次都沒考中後,朱員外就勒令他閉門思過,認真讀書,誰知他壓根不理會,哄著那朱家小姐,天天往外跑,用朱小姐的私房錢大手大腳跟狐朋狗友鬼混。

氣得朱員外犯了心疾暈闕,醒來後整個人都顯老了許多,便鐵了心,讓人斷了朱小姐和林柏安的銀子,把林柏安身邊伺候的小廝也撤掉了。

所以,昨夜林柏安被打斷腿後才會在大街上躺了一夜。

“倒是遇上了相熟的人,那人回到鎮上,好心跑一趟告知朱員外一家實情。那朱家姑娘正好在一旁聽著,得知林秀才是因為喝花酒,跟人搶花魁,才被人打斷的腿,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發了好大一通脾氣,還將報信的人趕了出去。”

“聽說休書都出來了,那朱家姑娘烈性,直接將林秀才休了,呵呵……”

青衣男子言語間頗有些幸災樂禍,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跟林伯安有什麽齟齬。

白芷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她得以在外行走五年,各種各樣的事都見多了,也看淡了許多事。

如今她早已不再恨林柏安他們,也能心平氣和的聽著有關那些人的消息,成為徹徹底底的局外人。

蕭遠一邊照顧女兒吃飯,一邊關註著白芷的動靜,夾了一塊扣肉放進白芷的碗中,柔聲問道:“怎麽了?”

“沒事。”白紙搖搖頭,輕笑著回答。

她用筷子將扣肉夾成小塊,輕輕放入口中,那熟悉的家鄉味道,讓她滿足地瞇起杏眸。

夏日炎炎,一頓飯下來幾人都汗流浹背,特別是孫槐,一邊吃還一邊抱怨。

晚飯過後,蕭遠讓店小二幫忙準備沐浴要用的說,又花銀子跟客棧買了冰盆放到屋子裏,這才覺得舒坦些。

這一覺他們睡得都不太踏實,半夜依舊被熱醒了,耳邊還不時傳來蚊子嗡嗡嗡的叫聲,擾得人心緒煩躁。

蕭遠實在難以忍受,便悄悄起身,打開了臨街的窗戶,有微風徐徐吹來,更覺得神清氣爽。

隨後他開了房門往樓下走去,跟值夜的店小二說明情況,又買了兩個冰盆放到房間內,才重新進入睡眠狀態。

這一番動作白芷都不太清楚,她迷迷糊糊間聽到了動靜,只是實在太困了,根本就沒法醒過來,而後有了冰盆,房間漸漸變得涼爽起來,她也睡得更香了。

翌日醒來,他們連早飯都沒用,趁太陽還沒升起趕忙出發繼續往清水鎮方向走。

馬車拐出街口時,蕭遠看到有賣包子的店鋪,便停下排隊買幾個路上吃。

“娘,那個人好可憐。”白芷半瞇著眼,還想在馬車上睡一個回籠覺,就聽到月月稚嫩的聲音在耳邊想起,語氣中還帶著些許不忍心。

聞言,白芷也湊到馬車窗邊,順著月月的手指指向往外看去,就見不遠處有個渾身臟兮兮的男子,臉上還帶著血汙看不清面貌,那雙腿軟趴趴的,只能靠雙手不停活動,慢慢向前爬行。

看到這一幕,白芷不禁想起昨日傍晚時分吃飯時隔壁桌男子們聊到的事兒,她的腦海中也浮現起了林柏安蠻橫無賴的面龐。

這麽想著,頓時覺得那張沾滿血汙的臉瞬間變得清晰起來。

她面色平靜,揉了揉女兒的發頂,溫聲回答道:“那人是因為做了壞事才得此下場,那叫‘罪有應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並不值得同情。”

月月似懂非懂,仰著小腦袋繼續問道:“娘,所以那個是壞人?”

“算是吧!”白芷輕嘆一聲,將女兒摟入懷中。

她想,林柏安因她爹爹病重沒有了利用價值,便不顧病中,硬要將退婚一事捅到爹爹面前,致使爹爹氣急攻心,病情急劇加重了,最後藥石無醫,這算是忘恩負義。

與她退親後,搭上朱家小姐,又四處散播不實謠言,企圖毀掉白芷名聲,癡心妄想的要納她為妾,如此做派,乃是品行不端。

入贅朱家,吃人家的,用人家的,享受榮華富貴,卻沒有盡到女婿的孝,也沒有盡到丈夫的責任,著實算是爛人一個。

件件樁樁細數下來,林柏安確實算不得好人。

正放飛思緒中,車窗簾子被挑開,蕭遠把熱騰騰的包子遞進來,囑咐道:“還軟和著,趕緊吃吧!”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面傳來喧鬧聲,好像在喊著什麽:“杏娘,是杏娘。”

瞬間,一群人圍著一輛馬車往這邊湧來,蕭遠回頭看了一眼,眉頭不禁蹙起,讓車夫趕著馬車往旁邊停靠,讓那群人先離開。

兩車相交之時,白芷下意識朝外看去,正好對上一雙鳳眸,那雙眼清澈明亮,鑲嵌在一位長相清麗的姑娘臉上。

不知為何,白芷的心頭頓時湧上一陣熟悉感,很快,那輛馬車就離開了。

蕭遠一個擺手,他們的馬車也慢悠悠起步,與方才那輛馬車走了相反方向。

車與車的距離越來越遠,直到什麽也看不到了,那陣熟悉感也消失殆盡。

入城方向的馬車裏,玄衣公子摟著身旁的小姑娘,低頭柔聲問道:“杏娘在看什麽?”

“看外面的風景,看外面的熱鬧。”杏娘輕聲笑起來,心滿意足地倚在男子懷中,回了一句不痛不癢的話。

回想起方才那一抹熟悉,她的腦海中浮現了一個人影,那個人是她的堂姐,小時候她最羨慕的人。

那時候,杏娘經常聽到爹爹私下罵堂姐不識趣,好幾個老爺想納堂姐為妾,堂姐都不願意,當著榮華富貴不享,偏偏要嫁給山上的怪人。

懵懵懂懂的年歲,杏娘對堂姐甚是羨慕,那時候她就在想,若是自己長大,也能被老爺們看上就好了。

那樣就能天天吃肉,也不用下地幹活,要多快活就有多快活。

後來,爹爹說帶她上街玩耍,她很高興,卻不曾想,爹爹另有算計,將她賣給了賭坊,又輾轉入了天香樓。

一開始她惶恐不安,哭喊著想要回家,想要娘親,挨了幾頓打後,她變乖了,不敢再反抗。

隨後她就驚奇地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她越乖巧好學,天香樓的媽媽對她就越好。

在家時,吃肉是奢望,一年最多能吃一次,可她在天香樓,天天都能吃到。

久而久之,她也忘記了那個糟心的家,適應了在天香樓的日子。

直到前兩天及笄,她被當成了貨物拍賣,不少人爭先哄搶擡價,她看到媽媽笑得合不攏嘴,一口一個乖女兒。

杏娘心中清楚,從接第一個客人開始,到接越來越多的客人,像樓裏其他姐妹那樣,這是她逃不掉的宿命,只能坦然面對。

好在峰回路轉,她運氣好遇上了陳公子,願意花大價錢幫她贖身,納她回府做妾。

她想了想,這不就是小時候自己所期盼的未來嗎?

陳公子雖然好色花心,後院也有十來個妾室,可杏娘並不在意,只要能入府,能富貴安穩一生就是她的造化了,管他陳公子如何?

“風景和熱鬧哪有本公子好看?”陳公子用手指勾起杏娘的下巴,俯身親了下去,心安理得地索取。

……

是日午時初,白芷他們的馬車緩緩停在巷子口,一行人看著這青石磚鋪成的小巷,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竟是一點沒變。”白芷下了馬車,不由感慨道。

“是啊,跟俺們上次來一樣,還是這麽狹窄,這馬車進得了巷子卻掉不了頭,估摸著院子都拐不進去。”孫槐憨笑著說道。

他對這個巷子沒什麽感覺,所以也無法理解白芷話裏的念想,只大拉拉的陳述自己的觀點見解。

馬車進不去,蕭遠便敲響了巷口那戶人家的門,打算與人商量,暫時將馬拴在旁邊的樹下,等買了新宅子,再放置車馬。

“來了,找誰?”開門的是個中年大叔,他一看到門口站著的人,不由楞住,打量了好一會兒,才試探性地問道:“遠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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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杏娘就是之前被三叔賣掉的小妹妹杏花。

今天只有一章節,覆工上班了,明晚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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