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驚的再忍不住開口道：“宿主您黑化了嗎？？男配不能殺了男主, 按照劇情是女主被害，男主帶著她的屍體離開！還是您……是打算逼男配放棄報仇？萬一他……”

“我知道, 我心裏有分寸。”小謝早就已經盤算好了, 現在這個局面就是她想要的，無論祭司會不會捅出這一刀報仇，她都無所謂，她只是想讓他們該報仇的報仇，該說破的說破。想讓他們, 想讓眼前這個阿遠站在謝嬌曾經為他陷入的絕境中，感同身受一次。

仇人就在眼前，可殺了他就意味著讓陸輕塵萬劫不覆。

系統忽然覺得他的宿主才是最黑化的那個吧……捅刀子從來沒有手軟過, “祭司要是真殺了男主您就無可挽回了。”

“誰說無可挽回。”小謝直接告訴他，“他若真想報仇就讓他殺, 等他了卻這個心結我再進入幻境改正劇情就好。”

“您要怎麽改？您忘記了修真世界時您只是改動一點點劇情就會導致所有的劇情改變嗎？”系統提醒她。

“你不是可以選擇幻境的降落時間點嗎？”小謝已經摸透了，既然系統可以看到幻境裏的全部, 那每次進入幻境的時間和地點甚至是形態也是他可以控制的, “這次, 我要選擇回到王姑娘死的那一夜。”她望著緘默的祭司對系統道：“滅了舒雪和陸君清這兩個牲口就可以改變阿遠和謝嬌的命運，卻不會幹擾男女主的主線劇情，男女主依然是正邪之別, 到時候我再按照原劇情走一遍, 保證他們的結局不變就是了。”

系統驚訝了半天，不得不承認她這麽做確實是最正確的修正方式……如果陸遠的母親沒有在那一夜死在他手上，他已經恢覆正常, 說不定他的故事就變成了陸青雲最出色的兒子，順順利利的繼承盟主之位，不會有黑化這一天……

“你放心，我知道規則。”小謝道：“我不會改變男女主的結局，我只是要讓這個爛俗的狗血故事變的簡單點，正常點。我只是要改變阿遠和嬌嬌兒的結局。”

系統啞口無言，心服口服。

小謝等著祭司做決定。

祭司握著那把匕首站在那裏，沒有動，他從來不知他還有一個被害死的母親，他在這一刻更多的是仿徨，而不是仇恨……他的印象之中並沒有這個王姑娘的存在，一個突然出現在他過去的人，他沒有半分的真實感。

陸輕塵握著劍刃，滿手的鮮血噗通就跪在了陸青雲的眼前，哭著道：“不要爹……該殺的該死的難道不是舒雪嗎？是他害了王姑姑！舒夜他……當年才六七歲，他是錯了，可是也罪不至死是不是？這麽多年來他才從未做過惡事，更沒有向任何人透漏過哥哥的身世，爹能不能給他一次贖罪的機會？”

舒夜慌忙伸手去掰開她的手，和她一起跪在了陸青雲的面前，“我不想為自己找理由，這麽多年來我其實……很感激陸老盟主殺了我父親。”他擡頭看陸青雲道：“就算不是你動手，有朝一日我也會殺了他，他本就是個該死之人。”舒雪從來沒有將他母親當成個妻子來看，那些日日夜夜，母親在他身邊沒有一日安穩的，動輒打罵，哭不得逃不了，他的母親是自殺的。

舒雪死的那一天是他那麽多年來最輕松的一日。

小謝忽然就恍然大悟了，怪不得上一世舒夜那麽輕易就放下仇恨了！殺父之仇，他也沒過多糾結，修羅教也是說解散就解散，原來……他壓根就沒想覆仇吧？

這一世舒夜也沒有去圍攻過正派，找過陸青雲麻煩，她一開始還以為時機不到，沒想到，他是根本就是恨不能為父親之死拍手叫好。

陸輕塵掌心裏疼的發抖，“若是真要他以死贖罪……那也該是哥哥來決定是不是？爹……”她用滿是鮮血的手抓住了陸青雲的衣袖，“給他一個贖罪的機會，讓他來彌補哥哥，若是以後哥哥想起來這些過往，哥哥決定要找他報仇，我決不再替他求情！”

“不要再為我求情了輕塵。”舒夜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感激的對她笑了笑，“我一直在等著這一日，無論是老盟主還是你哥哥要來找我尋仇，我絕不會還手。”

陸青雲從未料想過會有今天這種局面，站在那裏也是老淚縱橫，手指一松將劍丟在了地上，“我沒有資格決定殺不殺他，原諒不原諒他……一切就讓遠兒自己決定吧。但你今日要在這裏起誓，此生絕不將遠兒的身世告訴任何人……”

小謝看向了祭司，只見他身子忽然晃了晃，毫無預兆的一頭栽倒下去。

“祭司大人！”小謝慌忙伸手抱住他，險些被他壓翻在地，忙伸手去托他的臉，卻在碰到他的脖頸時僵了住，他的脈搏……不跳了。

她頓時慌了伸手去摸他的胸口，他的鼻息，完全感覺不到他任何活著的氣息和心臟的跳動，他……死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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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謝顧不上舒夜他們，忙命人將他抱去了另一間臥房中，平放在床榻之上，再次確定他沒有絲毫氣息了，忙就對系統道：“開竊聽到陸遠身上。”

她想起在谷中陸遠醒來時，祭司會在密室中睡覺，難道……是因為那邊陸遠醒過來了？

果然，在竊聽開啟之後，她聽到了段醫仙的聲音。

他語氣中帶著驚訝，“怎麽你會突然醒過來呢？自己醒過來了？”

陸遠聲音困惑的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做了個很可怕的夢，夢裏我好像變成了一個很壞的祭司。”他頓了頓才又道：“可他很痛苦，他……一直在掙紮，不想對一個小姑娘不好，不想看她難過。他要殺一個人，可是我看到輕塵在哭，所有人都在哭，他非常痛苦的在掙紮……然後我就想阻攔他不要殺人，不要痛苦，就這麽醒了過來。”

“什麽？”段長風的聲音緊了緊，“你……夢到你變成了祭司？那個小姑娘叫什麽？”

“我認得她。”陸遠脫口便道，隨口又忙道：“不……她不讓我說，我不能告訴師父。”又忙問：“師父，我的病是不是好不了了？”

段長風沈默了片刻道：“或許是快好了。”

之後是一陣杯盞響的聲音，段長風道：“你先將藥喝了，再睡一會兒，晚上等你醒了我們再說。”

小謝在那安靜的臥房裏看著榻上死了一般的祭司，忽然心慌起來，難道他這個黑化的陸遠和那個陸遠，只能有一個出現在這個世界裏嗎？一個醒，一個就必須處於昏死的狀態？

這是怎麽回事？

她聽見竊聽那邊陸遠再次昏睡了過去，而她眼前昏死的祭司手指忽然動了一下，喉嚨裏發出了輕微的呼吸聲。

他在她眼前醒了過來，徹底的證實了她的猜想。

“為什麽你會昏過去？”小謝再不想猜測下去，“你就是陸遠對不對？”

他從那榻上坐起來沈默了片刻，疲倦沙啞的問她，“你為什麽會這樣猜？”

“因為我見到了谷中的陸遠。”小謝盯著他，“他和你一模一樣。”

祭司轉過頭來看住了她，想問她什麽時候看過他的臉，卻又覺得沒有意義了，低頭苦笑了一聲道：“這世上長相相似的人何其之多。”

“你還在糊弄我。”小謝忽然伸手就要將他面上的白玉面具給揭開，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坐在那裏看著她，喉頭動了動，終究是對她輕輕的笑了笑，“你真的那麽想知道嗎？”

“你答應過我，要給我看。”小謝蹙眉道。

他慢慢的送開了她的手道：“再給我一天時間，明天晚上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

一天時間？他想用這一天時間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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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夜那邊已經安靜了下來，陸青雲終究還是妥協了，只讓舒夜發誓絕不會將陸遠的身世告訴任何人，便任由他們去了，他阻攔不了任何，也改變不了任何，就交給時間，交給命，如果日後遠兒想起來一切，那就讓……輕塵自己來面對。

小謝卻是沒有再將心思放在他們那邊，而是跟著祭司回了修羅教，看他找借口甩開了自己，就偷偷開了竊聽在他身上。

聽見他在當天夜裏去醫仙谷找了段長風。

他對段長風說，他已經沒有存在的意義了，也撐不了多久了，就到此結束吧，他會在明天夜裏辦完最後一件事就回來，將這一切交還給陸遠。

段長風只長長的嘆了口氣，“我感覺出來了，阿遠最近時常自己醒過來，是你在掙紮吧？你已經……狠不下心來做那個惡人了是不是？”

他沒有回答。

小謝坐在那漆黑的屋子裏，越聽越心驚，他是打算做什麽？還給陸遠是代表要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嗎？

她忙問系統，“黑化陸遠是什麽時候出現的？我可以進入幻境，降落在這個祭司出現的那個時間點嗎？”如果到那個時間點她就能徹底了解清楚了。

系統沈默了一下回答道：“可以宿主，您要選擇回到這個黑化陸遠出現的時間點是嗎？”

居然可以！

小謝詫異了一下，她以為會被系統拒絕，幻境不是只可以進入謝嬌的世界和視角嗎？

“當時謝嬌也在場，所以可以回到那個時間點。”系統答道。

謝嬌也在場？那是什麽時候？

小謝亟不可待的將魂蛋抱了出來，躺在了榻上，對系統道：“既然謝嬌在場，那我就要進入謝嬌的身體，實體化。”實體化才可以改變劇情，修正劇情。

“好的宿主。”

小謝抱著魂蛋閉上了眼睛……

而她沒留意，在她剛剛陷入昏睡之時就有人輕輕推開了她的門，月光灑在他的身後，不是別人，正是馬不停蹄趕回教中，要來為她塗藥的祭司。

他以為她睡著了，輕手輕腳的走進來楞在了榻邊，她抱著的……是一顆碩大的黑蛋？

系統有些激動了，終於走到這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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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進入幻境俯身在一具軀殼之中她產生了強烈的拘束感，在附體的一瞬間猛地一顫，被人一把拎住了後衣領。

“怎麽回事嬌嬌兒？走路都走不穩了？”

那聲音響在她的頭頂，陌生極了，等她回過神來先看清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心就涼了半截，等她再看清身後身側的人，整顆心都涼了。

她居然降落在了謝嬌小時候！這副模樣可能也就七八歲！而她身後領著她衣領的人正是謝嬌還沒死的師父，修羅教護法謝秋。

她身側站著的是八九歲的舒夜，前面站著的是舒夜的父親，修羅教的老教主畜生舒雪。

而她在幼年謝嬌的腦子裏得知，他們此行是為了去陸府找到王姑娘，找回她為老教主生下的那個兒子……

小謝心驚的抽了一口冷氣，這個降落點不正是王姑娘被逼死，撞死在陸遠劍上的那一夜嗎！

原來在這一夜那個黑化的陸遠就出現了？原來當時謝嬌也在場？那她為何沒有在謝嬌的記憶裏記得有這一段？

她又低頭看了一眼謝嬌的身體，心寒了，這麽小年紀她完全沒有能力去殺了舒雪這個畜生啊！

她剛在疑惑，前面的舒雪就回過頭來不悅的瞧了她一眼，對謝秋道：“就說過不要收個女娃娃做弟子，女人除了生孩子還能做的了什麽？讓她等在城外，礙手礙腳省的壞了大事。”

謝秋皺了皺眉，卻拱手道：“是，教主。”

小謝疑惑頓解，原來謝嬌壓根就沒被一起帶進陸府去！

謝秋將她拎到了小胡同裏，低下頭囑咐她在這裏等著，哪兒也不許去，等他們回來。

小謝忙點了點頭，正好，她可以抽身先去給陸青雲提個醒，讓他知道舒雪要殺進去了。

她就縮在小胡同裏，看著那一行人消失在這條大街之上，拔腿就往陸府跑，憑借著陸輕塵曾帶她走過的小路近路，一路狂奔，爭分奪秒的跑到了陸府門外，看見那守衛好好的守在門口，猜想自己比他們早到了一步，剛要上前去，卻又僵住了腳步。

等一等，若是那個黑化的祭司陸遠是在今夜陸遠黑化之後才誕生的，那若是她……阻止了王姑娘之死，陸遠沒有在今夜黑化，那祭司……是不是就不會出現？不會在現世存在了？

她的心頓時就沈了，雙腳如同灌了鉛一般僵在原地，是不是這樣……是不是每個情節都註定了不能改變，她若改變了阿遠的命運，黑化的祭司就不會絕地而生？

她僵在那門口，守門的守衛看她半天都不離開，便不耐煩的過來趕她，“哪家的孩子，快滾快滾。”拿著刀柄就要去推開小謝。

小謝剛要躲開，背後就一陣涼風卷來，一只手抱著她將她抱進懷中，閃身退了開。

小謝慌忙擡頭，就看到那張熟悉的白玉面具，她整個人都懵了，“祭司大人……你怎麽會在這裏？”

“你認得我？”他驚訝的低下頭來問她，抱著她退到了胡同中。

他怎麽會在這裏？這個時間點裏他不是……還沒有出現嗎？難道……是現世裏的祭司也進入了這個幻境？怎麽可能，她不是和系統交換了條件，祭司已經沒有機會進入幻境了嗎？

“這裏……是你的夢境嗎？謝嬌。”祭司也滿腹的疑惑，“我進入了你的夢境？從那枚黑蛋裏？”

小謝頓時恍然大悟，猜想是不是祭司回來看到了她抱著魂蛋，觸碰了魂蛋被也帶入了這幻境之內？

兩人各自疑惑著，還沒來得及想明白就聽不遠處的陸府傳來一陣騷亂，有人在府中嚷道：“有人闖入了陸府！快！速速去後院！”

糟了！

“是舒雪！”小謝一把就抓住了祭司的衣襟，還沒等她發話，祭司已經抱著她足尖一點掠過那圍墻，飛身入了陸府，掠上了屋脊之上，朝著守衛蜂擁的後院沖了過去，幾個起落就落在了那後院的假山之後。

小謝就看到了那庭院裏的一行人——抓著陸遠的舒雪，站在他身後的舒夜與謝秋，以及他們對面跪著在哭的王姑娘，和被幾個修羅教高手圍困在屋子內的陸青雲。

這院落的大門是鎖著的，陸青雲為了怕王姑娘發瘋沖出去，常年習慣了進來就鎖上，如今外面的守衛進不來，在外叫著陸青雲，等他下令破門而入。

舒雪攥著陸遠持劍的手，逼他殺了王姑娘。

陸青雲抵擋著幾個高手急喝道：“舒雪！放了他！不然你會後悔一輩子！”

假山後的小謝難以控制情緒的往前一步，抓著那假山又停了住，只聽祭司在她身後極低極低的問她，“你是來救陸遠的嗎？要我替你殺了舒雪嗎？”

小謝回頭就看見他冷的像刀子一樣的眼睛，忙低聲問他，“如果殺了舒雪，你會消失嗎？”

她問的如此直接，讓他在那裏僵了一下，垂下眼來看她，“這不是你的夢境嗎？只是一個夢，你考慮……”

“回答我阿遠。”小謝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衣襟，心急如焚的問他，“你是在這一刻陸遠被迫殺了他母親後分裂出來的另一個黑化了的陸遠對不對？另一個來報仇的陸遠是不是？那如果我在此刻救下了陸遠，他沒有仇恨可言，你……你還會在嗎？”

他望著她的眼，那雙眼睛根本就不是一個七八歲小姑娘的眼睛，是那個整日裏氣他的小謝才有的眼神，她在焦慮在糾結，在難過，她握著他衣襟的手指都在發抖，發抖的讓他想，這或許不是夢，不僅僅是一場夢那麽簡單……雖然這一切比夢還荒誕，可她的著急是真的，她不會為了一場黃粱夢這麽的心急如焚。

“告訴我啊阿遠！”小謝生怕來不及，那背後的哭聲讓她心驚膽戰。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低聲問她，“如果陸遠和我你只能選一個，你會選誰？”

小謝僵在了那裏，選誰？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對她來說好的壞的，黑化的傻白甜的都是她的阿遠……

他就望著她緊皺的眉頭笑了一聲，擡手揉開了她的眉心道：“我隨便問問逗你玩玩，何必當真的犯起愁來？”他冰冷的手指從她的眉心滑下，輕輕摸了摸她的臉，呢喃一般道：“不要再皺眉了，我替你救你的阿遠。”

他拔身就要沖出去，小謝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心急的又問一句，“你會消失嗎？”

他垂眼瞧著那緊緊抓在他衣袖上的小手，她在挽留他，舍不得他，低頭笑了一下回過頭來對她道：“不會，我一個大活人怎麽會憑空消失？”他將衣袖從她手中抽出，鬼魅一般沖了過去，閃到舒雪的背後，一把捂住了他說話的口，從袖子中摸出那把小謝曾經遞給他的匕首，猝不及防的一匕首割破了他的喉嚨。

那血翻湧在他的手背上，熱的，是真真切切的觸感，不是在夢中……

他看見眼前僵住的小舒夜，他站在王姑娘的背後還沒來得及推她，父親的血就噴湧了出來。

而他的腳邊，是滿身冷汗掙脫開的陸遠，他垂眼看了陸遠一眼，俯身低聲對他說了一句，“惡事我替你做，日後遇到一個小騙子，你要好好照顧她。”

那院子中的所有人都驚楞在了那裏，等反應過來，那個帶白玉面具的黑影人已經閃身竄進了假山，似乎抱著一個小娃娃，快如鬼魅一般的逃出了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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