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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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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即擦亮雙眼,盯住兩個小家夥懷裏的棒棒糖,試圖數清兩份糖果到底是不是數量均等。

可不等我數個明白,兩小只已經挺著小肚子,擠挨挨湊到了一處。

分做兩撥的棒棒糖,轉眼合而為一。

穆媽媽經驗豐富,眼疾手快伸過手,幫兩小只捧住誰也不能一手拿下的棒棒糖。

然後,就等著兩只小腦袋抵在一處,埋頭一根一根地分揀起來。

神情專註,態度認真。

我楞楞看著。很快,就瞧出了其中奧妙。

相同的顏色,標志著相同的口味,就要你一半我一半,不多不少,公平正義。絕對沒有分贓不均打架扯頭發的危險。

當然也會遇到單數不均的時候。

兩顆小腦袋便齊齊仰起來,沖我期待地直眨眼。

“……”

我只有默默捧出剩下的棒棒糖,在裏面翻撿著。用一根紫色的葡萄味,換走一根綠色的哈密瓜味,又補上一根黃色的橙子味。

終於,世界和諧了。

不知道這是不是來自她們律師父親的言傳身教。

……還真是邏輯嚴密治家有方啊。

兩小只在媽媽的指導下,乖乖把棒棒糖揣進背帶褲的口袋,又一人拿出一根相同的葡萄口味,拆開包裝紙,舉在手裏吮吸起來。

很心滿意足的樣子。

這邊,大家也都分完了水,拎著各自的簡單行李,分房入住。

山中露重,樓上的房間更幹爽些,於是大家都選擇住在二樓。

青姐和皎皎,大喬和小喬,我和朗同學,還有穆家四口,最後剩的一間,便留給了孤身一人的玄墨。

無人異議。

時間剛過中午。

回屋放下行李,簡單吃了些現摘的農家瓜果,大家便約著一起,從院後的山間小路出發,準備走野道進山先逛一逛。

進屋時又下起的雨,等我們出門時,就又停了下來。

我開始確信,我們之中的其中一位,有著比我的珍珠手鏈更厲害的神通。

真是三人行,必有高手啊。

進山前,青姐還在跟拽著水管沖洗院子的老板娘商量,待會兒回來以後的燒烤攤,要支在院裏的哪一角哪一處。

熟稔的語氣,已經不像第一次光臨了。

老板娘身形結實,嗓門爽利,有一說一地交代著準備的食材。

我聽見她們的對話,笑著用套了衣服袖子的手戳朗同學的腰:“哎,晚上有羊腿可以吃哎,還是兩只。”

原本就是手賤無聊,想撩一撩他這個食肉動物的肉|欲。

沒想到,他回過頭來,居高臨下瞥了我一眼,不鹹不淡地開口:“對啊,把我餵飽了,你就安全了。”

“?!……”

我還在憑借一個人類的正常智商,咀嚼琢磨乃至深刻懷疑他這一句是不是有當眾開車調戲良民的嫌疑。

站在身前不遠的青姐,就已回過頭,擡眉笑著瞧了我和朗同學一眼。

……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是被誤會了。

“……”我鬧得一臉窘,壓根不好意思去看身後群眾們的反應。

身邊的朗同學,卻依然淡定如初,好像剛才那一腳油門不是他踩的。末了,還朝身後的同學們淡淡掃了一眼。

很有點不畏人言的豪橫。

……真是拿他沒轍了。

我們選的進山的路並不好走。

野草碎石,山間小溪,因為剛剛下過的山雨,每一步走起來都有些潮濕滑膩。卻也因此山青水綠,空氣格外清新。

大喬和小喬兩個身手矯健,一個穿著短靴,一個穿著長裙,在如此的崎嶇山道上,照樣健步如飛如履平地。

要不是時不時停下來相互擺個pose拍個照,兩個人早就把我們這一大群甩在身後了。

朗同學對這地形似乎也不甚在意,只是顧著我,走得也不快。

前面的兩位,大概是瞧他游刃有餘的樣子,總時不常招呼他,前去幫忙給兩人來一張合影什麽的。

拍花拍草,拍山拍水,不一會兒就在這彎彎繞的山間,鉆來鉆去了幾個來回。

穆家四口因為兩個小孩,瞻前顧後,很快落在最後。

青姐和皎皎像是很有共同語言似的,一直相攜而行,遠遠跟在我們身後。

我身周,就餘下一個似乎沒什麽人與之為伍的玄墨。

這家夥嘴裏叼著草莖,一手抄著口袋,不遠不近地跟著我和朗同學,一副看似高深莫測實則游手好閑的樣子。

我看他挺閑。

於是每次大喬小喬一開口求助,我都裝不經意地回頭望他。企圖給他或她們一點再明顯不過的暗示——

明明有這麽大一個閑人,在屁股後面跟著,需要幫忙的,就不要總麻煩我們家朗同學了。

可惜,這前前後後一個兩個都非我族類,對我的微妙暗示毫無反應。

前面的兩個,照樣一開口就是朗同學的名字。

後面的那個,幹脆迎著我的目光擡頭看天,一臉“人家叫的也不是我我還是老實閑著吧”的自得其樂。

……這人。

我幾乎肯定他是故意的,出於某種我不能理解的神秘惡趣味,他就這麽樂得看著朗同學被兩個張揚大膽的嬌俏女生糾纏得分身乏術。

還是當著我這個正牌女友的面。

……我不知該作何感想。

雖然與青姐他們交往不多,卻能感覺,但凡融入他們這個圈子的神秘友人,不論來歷,多少都遵循著某種約定俗成的默契。

一種心照不宣的距離感。正好可以報團取暖,卻又不過分介入旁人的生活。

是自我保護,也是對其他人的尊重。

我很喜歡這樣的氛圍,也就對他們無來由地信任。

可眼下,我多少有了些壓不住的多慮。

或許,二喬姐妹只是初來乍到,還未習慣與大家之間的距離分寸。

又或許,她們只是對我這個異類有所介意,連帶著,對帶我這個異類入夥的朗同學也生出幾分非常的興趣。

朗同學也已經開始忍不住皺眉,可還是沒有直接開口駁了兩人的面子,吩咐了我一句:“不著急,慢點走。”

就微擰了眉頭,朝正在招呼他的大喬小喬擡了下下巴,然後不緊不慢地朝那邊走去。

臨擡腳前,還不忘回頭,照顧了我們身後的玄墨一眼。

似乎也對他如此游手好閑事不關己的態度很是不滿。

我只顧著張望前面快要繞過山路拐角的攝影三人組,沒留意腳下一小片嶙峋潮濕的溪邊碎石,因為生了青苔更加滑膩。

一腳踩上去,差點摔了個五體投地。

我正揮舞著胳膊,和地心引力做著鬥爭。

斜刺裏忽然伸過一只手,一把扶住了我的胳膊,把我東倒西歪的重心堪堪扯了回來。

是玄墨。

明明剛才還在十步開外的小溪那邊,也不知道他是怎麽一轉眼就出現在我身邊的。果然是個怪人。

“沒事吧?”他問,看著我低頭檢查被崴了一下的腳踝。

“沒事。”我搖搖頭,感覺著腳踝上不甚明顯的疼痛,認定這一下沒什麽大礙。於是擡了擡手,示意他可以把我放開了。

他吐掉嘴裏的草莖,一邊收回手,又看著我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很好心地問道:“要不要坐下歇會兒?”

不等我搖頭,就又補上一句,“等等青姐他們。”

似乎很和諧友好利於團結的建議。

我一時也有些洩氣,想著反正朗同學待會兒還會回來找我,就幹脆先找個地方坐下喘口氣好了。

路邊山巖下,就有一塊平整的大石。

我深一腳淺一腳走過去,手撐著石頭翻了個身,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游手好閑的玄墨同學,也跟在我身後,悠哉悠哉地走過來,挨著我倚在了石頭上。

我往旁邊挪了挪,給他老人家騰出更大的施展空間。

他卻鼻子裏哼笑一聲,對我的有意躲閃很不以為意的樣子。

山裏的濕氣很重,不知何時,四周已經起了一層淡淡的霧氣。小溪對岸的雜樹林,也變得薄霧繚繞,多了點幽深的詩意。

山中的鳥雀聲,也由空靈而渺遠,零零星星,安靜了許多。

“這兒風景不錯。”身邊的玄墨隨口道。

“嗯。”我點點頭,也隨口應著,眼睛卻已轉向了前面的山路轉彎處,試圖從漸濃的霧氣裏瞧見回轉身來的朗同學的身影。

也不知道他們拐到哪裏去了,剛才還挺清晰的說話聲,這會兒也和山裏的鳥雀聲一樣,變得有些朦朧模糊了。

“別看了,他們一會兒就回來了。”玄墨帶笑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好像我的舉動挺沒出息似的。

我回過頭,看他近在咫尺的笑吟吟的模樣,笑了笑,卻沒有接話。

和朗同學待久了練出來的敏銳直覺告訴我,這廝有話要說。

我蹬著背後的山石往上爬了爬,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停下來,像是在等前面的朗同學和後面的大部隊,也是在等著身邊的這家夥開口。

果然,他很快就開了口,問我:“你和X朗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很家常的問題,卻有種含義不明的試探的味道。

我聽不出他的潛臺詞,只得把這當尋常的家常繼續往下拉:“上大學的時候,大一那一年。”

他笑了,轉過頭來,定定地瞧著我的眼睛:“那你見過他真身的樣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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