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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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郵政很快, 周三時謄抄本已寄至東京的讀賣新聞總部。

最近因總部舉行征文大賽,稿件從全國各地寄往東京辦公大樓。

與其他賽事不同,讀賣新聞是具有先導性的大報社,從現代化進程開始便屹立著, 至今已發展出無數的分支產業, 因此, 只要是以讀賣冠名的比賽, 認可度就非常高。

獎金也很豐厚, 第一名能拿到500萬獎金,是普通工薪族一年的收入。

織田作的《金盆洗手》與其他參賽作放在一起,足足堆滿一房間的辦公桌, 新人編輯們馬不停蹄地審核。

小莊速是新人編輯,東大畢業, 一舉成為讀賣新聞的正式員工, 這樣的履歷在讀賣總部並不少見, 編輯多是東帝大、京大、慶應等校畢業。

“這麽多稿件……”

與小莊同期還有木村等人,編輯輪轉本就辛苦, 最近還有多如此多的稿件要審閱,又多為無營養的普通作品, 要不就是模仿先人的拙作,看幾天後眼睛都花了。

“怎麽樣,小莊?有看見有意思的文本嗎?”

小莊速:“暫時沒有。”

木村:“對吧, 連去年入圍標準都達不到, 說一年不如一年也不過分吧。”他感嘆著,“文壇停滯是起來了。”

“昭和年代結束後就見不到什麽有新意的作品了吧?”

“這也沒辦法,真正的新意,在大正都用完了。”

小莊看著看著忽然說:“這裏有一篇, 挺有意思的。”

“文筆不算稚嫩,怎麽說呢,也是錘煉過的文字,至於內容,看似平淡,讀完後卻覺得非常熨帖。”小莊如是評價道。

說著便遞給木村等人瀏覽。

木村道:“想要得獎的話,還是需要一定沖擊力吧。”

“此言差矣,只要主題夠深刻即可。”

有人插嘴:“哪怕是明治早期,許多作品就是以日常口吻進行訴說,燒了金閣寺之類的宏大場面,也是後來的作品吧。”

“劇情的沖突性,那不是偵探小說的習慣嗎?”

又七嘴八舌地爭辯起來。

等傳閱完後一致認為:

“怎麽說呢。”

“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作品。”

“但沖擊力上差點。”

小莊道:“但作為出道作,已經很成熟了,是可以入圍的作品對吧。”

對這點,諸位新人編輯一致同意,小莊速說:“接下來就交給各位前輩吧。”

織田作的《金盆洗手》上,留下了通過的批語。

……

寄出作品後,一條就沒在意了,他正在思考下一部作品怎麽辦。

織田作留下的稿件並不多,可讓他創作真的太難了,他又不是織田作,閱讀理解就罷了,文學創作真的是難道他了。

好在異世界的織田作給予他溫柔的撫慰,對方直說:“不用擔心,我寫作產出一直很慢。”

一條:“。”

啊,怎麽說呢,總覺得太宰桑看見這句話會失望吧。

太宰:呵,怎麽會,我早知道織田作是咕咕咕的鴿子精了。

不管怎麽樣,織田作這麽說後一條放心了不少,隨後投身工作。

跟底層人員混在一起,也能聽見各色八卦,其中有些事關高層,當然、能流入他們耳中,證明那些謠言是可有可無的。

一條清楚,如果是真實的、重要的消息一定會被封鎖,不流出絲毫。

港口黑手黨對外是鐵桶一般的組織。

二階堂前輩點了根煙:“嘛,畢竟這個時代,黑手黨根本不好做,如果不團結一致,根本過不下去吧?”

一條:“前輩的團結跟我說的有出入吧。”

二階堂:“是嗎?”

一條:“而且,很多產業都洗白了。”

二階堂道:“這倒是。”

就連一條打工的森川百貨都屬森株式會社旗下,那可是橫濱圈內有名的小型連鎖百貨店,光是走貨量與占領率,本地的其他門店就無法與之相提並論,此外,同款的小型百貨公司也不敢在橫濱大肆擴張,畢竟這家屬於森氏,如果在對面開了同一類的百貨公司打價格戰,說不定會被找上門。

港口黑手黨的許多工作,就是這樣做起來的。

“暫時先不說這個。”二階堂前輩的煙抽完了,他說,“首領有項新工作要交給你。”

“交給我?”一條有些疑惑。

“是的。”二階堂道,“跟那個有關。”

……

由於二階堂的語調太過神秘,讓一條生出別樣的猜測,這些猜測在他看見森鷗外時得到了證實。

跟十年後的森鷗外比起來,眼前的這位無疑更加年輕,具體表現在頭發的濃密程度上,簡單說來就是發際線更前,至於臉上的皺紋,可能森鷗外不茍言笑,因此沒有區別。

森鷗外:“總覺得你在想很失禮的事呢,織田君。”

織田作:“沒有,首領。”

森鷗外:“不愧是織田君,無論何時都沒有表情變化的底層人員。”他寒暄了幾句,一條談判,他們不是第一次如此對話。

“還是老問題,織田君。”他話鋒一轉道,“我也希望總監會多往橫濱跑一些,可怎麽說呢,對他們來說,只要都內安寧,其他都無所謂吧。”

“我本質上還是愛著這座城市哦,再加上一旦出現失蹤事件,總有警視廳的人來問責,明明跟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鄙人做的是正經生意。”

“總之,就麻煩你走一趟了,織田。”

“獎金還是如往常一般發放。”

“常用的咒具已經準備好了。”

·

從首領辦公室走出的一條並不意外,他就說不會有術師在森鷗外眼皮子底下活動,對方有多奸詐是他早就知道的。

再加上織田作是老實人,港口黑手黨本就戾氣重,這裏形成咒靈也是遲早的事,以織田作的性格看見同僚被咒靈襲擊一定會出手,一來二去,當然被森鷗外知道了。

於是乎,他就成為了組織的禦用咒術師,沒經過資格認真的那一類。

至於觀測咒靈等級自然沒有,織田作在加入港口黑手黨前是有名的殺手,加入後雖不殺人了,詛咒還是殺的,很難說森鷗外是抱著物盡其用的想法還是對他身手過於信任,總之,造成人員傷亡的咒靈全送到他這裏。

最多給他看受害人。

出首領辦公室後看見的不是二階堂前輩,而是另一個男人,他雖穿著黑西裝,端正的姿態卻像是警察。

孔時雨,暫時的聯絡人。

聽說他原本不是港口黑手黨的人,因森鷗外搭建了可以自由買賣人命、雇傭詛咒師的網絡端口而跟港口黑手黨有了接觸。

本質上還是自由中介。

孔時雨跟織田作合作過,在他退出殺手界前,兩人就很熟悉,真要說的話,織田作跟曾經的天與暴君都打過交道。

“地點是整形醫院。”

“整形?”一條,“是裂口女的詛咒嗎?”

那是整形醫院最常見的詛咒。

裂口女,影視形象中是嘴上有一大條裂痕,隨意出現在街道、公車上砍人的女子,聽說她誕生的契機是整容失敗,因此,整形醫院很容易產生狀似裂口女的咒靈。

“是的。”孔時雨道,“攻擊力很強,目前已經有三位受害者,前兩位都在回家一星期後斷頭,臉上浮現出裂口劃痕,第三位不知何種緣故未死,但臉被劃傷了。”

一條點頭:“我明白了。”

孔時雨:“這是咒具。”勃朗寧模樣的槍械,“子彈共四發。”

咒具指得並非槍械,而是子彈,咒具中熱武器本來就不多,相較冷兵器,熱武器的構造更覆雜,可重覆使用率也小,雖可以用它限制詛咒的行動,但若天女散花似的一通射擊,耗損就太多了。

然而,在意識到織田作有卓絕的一槍斃命能力後,摳門的森鷗外就選擇購買咒力子彈,當然,它們不怎麽量產,因此經常要換搭配的槍/支。

整形醫院也不是什麽具有資質的醫院,而是地下診所,從常見的白玉點滴到各色大型手術因有盡有,因為沒有正規醫生,時常有術後感染問題,卻因價格便宜,客人絡繹不絕。

高失敗率背後是客人的怨念,醫院本就是孕育咒靈的巢穴,更別說這種醫院內都是對美有追求的女子怨念的集合,相當恐怖。

一條仔細感受咒力的強弱,對外圍的孔時雨道:“是一級咒靈。”

後者直接敲手機鍵盤上報。

隨後,一條就直接進入。

裂口女是擅長近身格鬥的人形咒靈,托她的福,一條終於掌握了織田作的術式。

簡單來說就是類似於預知眼的能力,能夠看到5秒後的未來,是被動性術式,只有預知到危險時才能發動。

因視覺忽然產生位移,一條還楞了下,他又刻意制造幾次危險,使運用技巧越發純熟。

15分鐘後,成功祓除了咒靈。

出去時孔時雨還很吃驚,問一條:“是很難纏的咒靈嗎?”

一條點頭道:“不是很好對付。”

其實是故意花時間了。

孔時雨:“是特級嗎?”

一條沒有說話。

最後他按照特級報告給了森鷗外,還讓後者嚇了一大跳,一條因此收獲了更高的報酬。

這些報酬一部分用來交付下個月的房租跟生活費,另一部分則全部捐獻給了福利院。生活費方面留下的比平時多,一條想到了隔壁的伏黑姐弟。

他們的生活實在是太辛苦了,要做好接濟的準備才行。

回程的路上專門繞路到較遠的花鳥市場,買了苦瓜的藤蔓跟其他種子,房東並不介意他們在窗外一平方米都不到的小陽臺上種些什麽,只要不打擾鄰居,搬離前清理幹凈就行了。

最後買了香菇,但聽說它不能常曬太陽,不知道能不能養好。

因為調班,今天不用去森川百貨打工,津美紀也是,昨天才買過食材,今天就不用了,昨天她照一條的吩咐買了咖喱塊跟其他調料,還有塑封袋,準備嘗試熬咖喱,一條答應來幫他們忙。

不知道是織田作的殼子對孩子有特攻還是什麽的,經過最近一段時間的相處他們已經完全信任一條了,遇見不會的功課還會來詢問。

其實小學生的功課很簡單,幼稚園更沒什麽功課,但惠跟津美紀都會超前學習,之前來一條這時還以很渴望的眼神盯著一條訂閱的雜志看,等一條看過來時又很快別過視線,真的是可憐又可愛。

他們隱晦的眼神肯定瞞不過殺手的洞察力,於是一條問:“要看嗎?”

轉而把先前訂閱過的雜志借給他們,還特別說明:“因不是最近的期刊,對我來說已經沒什麽用了,什麽時候還都可以”,說贈送的話兩個孩子肯定不會要,因此就說借。

即便如此,他們還是以十天為周期約定還書,看書之前更是要把手洗幹凈,以免汙染書頁。

那小心翼翼的樣子讓一條都不忍看,可在閱讀時兩人臉上都帶著恬靜到幸福的表情。

日本的書本很貴,雜志價格參差不齊,可對連生活都勉強的他們來說,無疑是天文數字。

至於看不懂的漢字,有的能自己查詢,有的會問一條,總的說來,連閱讀能力都增強了。

期間伏黑輪子就回家一次,撒下一把錢又離開了,這回她給的錢比較多,但津美紀還憂心忡忡的,就擔心媽媽回來的間隔越來越長,最後就不來了。

這次留下的錢也讓她感到風雨欲來。

這些擔心沒有跟伏黑惠說,更不會告訴身為外人的一條,可後兩人都猜到了,只裝作無事。

晚上一條捧著菌菇的培養槽來,惠跟津美紀都跑來看,問他:“只是什麽,織田?”

關於對一條的稱呼,他們也糾結了很久,從哥哥到織田桑,一條道:“叫我織田就行。”

“哎?”

“因為叫其他的很奇怪。”

一條道:“不用敬語吧。”

最後就莫名其妙開始叫織田了。

一條道:“是菌菇。”他補充道,“平菇一類的。”

“哎……”

“這是種子嗎?”

一條:“嗯,苦瓜的種子。”

他道,“很容易長,靠降雨就能長一大堆,我想正好能當菜吃,反正也不貴。”

又說:“平菇的話,我準備放在背陰處,但因為平時上班早出晚歸,實在是很難照顧他們,你們放學後能幫我澆水嗎?作為報酬有成果我們一起分著吃。”

津美紀跟惠太小了,實在想不到一條這麽做是為了給他們合理加菜,反而有種被信任的感覺,臉紅撲撲道:“交給我們可以嗎?”這是津美紀說的。

一條:“你們能照料好的話。”

伏黑惠迫不及待道:“絕對沒問題。”

一條:“那麽就拜托了。”

於是,他們成立了照顧菌菇小組。

晚上津美紀跟惠吃的是昨天的菜,一條不由分說給他們加了便利超市的溏心蛋,又找借口說“馬上就成臨期食品了,不吃完的話就得丟掉,那實在是太浪費了”,好不容易勸說他們吃完。

小孩子、尤其是成長期的小孩子一定要多補充營養。

8點時在一條的看護下熬咖喱,一條並不是溺愛孩子那一派的,織田作也是。

織田作本人的成長經歷就很離奇,要不然也不會14歲就成為知名殺手了,他對孩子的正常動手能力是沒有認知的,認為只要悉心教導,津美紀等人就能學會。

實際上也學會了。

一條:“咖喱的特點是,能把冰箱清空,所有吃起來不怪的蔬菜都能丟進去。”

津美紀:“茄子也可以嗎?”

惠補充:“爛了一小段的茄子。”

一條:“把爛掉的部分切掉,剩下的切成小塊扔進去。”

津美紀:“那胡蘿蔔?”

一條:“胡蘿蔔本來就要進鍋的。”

牛肉咖喱對他們來說太奢侈了,買的是超便宜的大塊雞胸肉,熬煮起來雖然會有點柴,努力的話也能咬得動,重要的是比起牛腩肉,雞胸肉實在是太便宜了。

之前他們買的牛肉也是外國進口牛肉片,價格也很低廉。

雞肉的話先單獨煮一次,然後切塊放進高壓鍋裏,做的時候怎麽方便怎麽來,小孩子還是別炒菜了。

然後就是馬鈴薯、胡蘿蔔等,都是一買買一大包的菜品,全部洗幹凈切塊扔進鍋裏,然後就是把決勝的調味料——咖喱塊扔進去,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燉煮的過程。

一個小時後,咖喱的香味已從鍋邊沿透出,津美紀跟惠直吸鼻子。

一條問:“要嘗嘗看嗎?太淡的話還可以加鹽。”

“要。”

一人拿了一把小勺子,舀在碗裏。

津美紀吃的臉上飛起紅暈,惠則喃喃自語道:“美味。”

其實只是普通的咖喱味,但咖喱這種東西,無論如何也不會做得難吃吧。

一條道:“要經常翻煮底面,以免土豆塊糊在鍋底。”

“好的!”

總之,這次咖喱教學還算順利,放涼了的咖喱被分作十幾袋藏入冰箱,跟保鮮膜包裹的飯團一起。

然後就是寫作業,洗漱、睡覺,寫作業時一條也在做閱讀日課,他扮演的織田作絕對不能ooc。

一條道:“你們知道我的電話號碼嗎?”

臨走前忽然問。

津美紀:?

惠誠實地搖頭:“不知道。”

一條:“既然這樣,留一通吧。”

“說不定會用到。”

一條留號碼的時候就猜一定能用上,小孩子身體是非常脆弱的,不知什麽時候就會生病、受傷,他那天聽說津美紀打了媽媽幾通電話,但從來沒有接過,就起了這念頭。

而且以津美紀跟惠的條件,即便在公立學校都會因為他們寒酸的便當而受歧視,被挑釁、被霸淩是遲早的事吧。

果然,很快一條留下的號碼就派上用場。

……

一周後的某天,一條正在游戲廳看場子,兜裏的電話忽然就響了。

“您好,這裏是織田。”

“織田……哥。”是津美紀的聲音,一條看手表,這個點應該才放學。

“有什麽事嗎?”

津美紀:“惠的老師說要請家長,可打不通媽媽的電話……”

一條道:“幼稚園的地址在哪裏,我馬上過來。”

津美紀:“哎?哎?”

電話被幼稚園老師拿了過去,對方以有些苦惱的聲音道:“您好,請問是伏黑同學的家長嗎?”

一條:“我是。”

“是這樣的,伏黑同學在幼稚園跟同學打架了。”

接下來解釋了一番,老師是比較公正的,惠在學校從來都不惹事,其實是另一個小霸王似的孩子先動手,說惠是沒人要的孩子,還說了津美紀的難聽話,因此他才還手,小霸王技不如人被教育了一頓,對方父母既然能養出如此霸道的孩子,自然對小孩很寵溺,老師的說法是雙方反省,但對方一定要求見伏黑惠的父母。

一條想想道:“惠跟津美紀的媽媽工作很忙碌,一直不在橫濱,他們是跟我生活在一起的。”善意的謊言。

“總之,我馬上過來。”

掛斷電話後對二階堂道:“二階堂前輩。”

“嗯?”

“一直看護的孩子被人欺負,對方父母是比較蠻橫的人,該怎麽處理?”

二階堂道:“哈,是那種孩子吧,明明手賤打輸了卻不斷哭訴的類型。”

他抓了把頭發道,“這種人學生時代很常見啊,我看他們不爽極了,每次都要把人修理一頓。”

他說:“只要更橫就行了。”

一條:“具體該怎麽做呢?”

二階堂道:“要我們給你撐場子去嗎?”

一條想,黑手黨家的小孩,在學校會被傳流言蜚語吧。

二階堂也想到這點道:“總之,打扮得像個精英吧。”

一條:“精英?”

二階堂打了個響指,隨後扯嗓子對老板道:“老板,借個人。”

然後就把駐在這的公關人給借走了。

……

“沒問題嗎?”

惠跟津美紀在一起坐立不安,準確說來,坐立不安的是津美紀,惠雙手握拳,放在膝頭,沒有說話。

可他的拳頭,死死地捏著。

對面的小孩從媽媽來時就停止了哭鬧,還在對伏黑惠做鬼臉,小美老師看見這情況直嘆氣。

她是喜愛孩子,有良心的幼稚園老師,對伏黑惠很同情,遇見這種情況,本準備大事化小的,比起受媽媽寵溺的孩子,伏黑這樣的,很容易受欺負。

誰知道……

“抱歉,我來晚了。”

津美紀跟惠一同擡頭,是織田作的聲音。

扭頭一看,除了一條還有別人。

是頭發梳得整整齊齊,西裝特別定制,一看就是精英的上班族人士,最可怕的是,他胸前還有金色的律師徽章。

律師,在日本叫辯護士,司法考試通過率極低,是不能惹的大人物。

孩子是很懵懂,小霸王的家長跟小美老師見後表情大變。

竟然是辯護士!

小霸王的媽媽甚至有些不安:“不至於帶辯護士來吧……”

“抱歉。”

一條面不改色道:“先前在跟櫻木先生談事情,因一時情急就直接過來了。”

然後蹲下來平視惠道:“有受傷嗎?”

惠搖搖頭,手上卻有擦傷。

一條又起身問小美老師:“那麽,應該談哪方面的問題呢,我不是很清楚。”

無理取鬧的家長面對律師金章洩氣了大半,只說:“我們家的孩子受傷了。”這話說得很虛。

一條道:“是誰先動手的。”

“呃……”

“這種情況,應該要調幼稚園的監控吧,畢竟兩方孩子都受傷了,評理的話也需要證據,我是這麽想的。”

小美老師:這、這太麻煩了吧。

果然,對方家長僵著一張臉道:“不用了,我們家的孩子也有錯,抱歉。”隨即低頭,帶著還沒反應過來的孩子一溜煙跑了。

小美老師長舒一口氣:太好了……

誰知就聽一條教育道:“做得好,惠。”

他還專門低頭揉了揉他的腦袋道,“要保護好自己知道嗎。”

隨即對津美紀道,“你也是,津美紀醬,有問題就打電話找我。”

小美老師一口氣吊著差點沒呼出來,不要教小孩子這種可能會打架的方法啦!

她內心這麽吐槽的,卻不能說一條講得不對,原因很簡單,日本社會就是如此,高階欺負低階,校園裏有力的孩子會霸淩無力的孩子,身為教師她很想改變這點,卻無能為力,既然這樣,還不如賦予孩子保護自己的能力。

然而,即便津美紀跟惠現在大力地點頭了,若非到被欺負得過分的情況,他們也不會做什麽,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是沒有父母疼愛的小孩子,需要忍耐、忍耐。

一條對櫻木建二道:“麻煩你先帶他們一會兒,櫻木桑,老師的話,應該還有話要說。”

小美老師幹凈點頭道:“啊、對,是這樣。”

櫻木也點點頭。

此時,小美老師才能定睛看一條,心中驚訝:他真的……好年輕啊,是大學生嗎?

一條:不,是初中都沒有讀的九漏魚。

“嗯。”含糊地應了,一條道,“此外還會做些委托工作。”

小美老師:社、社會人?

不管怎麽樣,能讓律師跟在身後,應該是了不起的那類人吧,而且津美紀跟惠的禮儀也很好,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

再加上他們長得也很好……

小美老師停下漫無邊際的想象到:“惠的雙親從來沒有出席過幼稚園的懇談會,不僅是在我們幼稚園,轉來前的那家資料上也寫了。”

“聽說他們的午餐也很……營養不均衡,實在沒有空的話,可以定學校的營養午餐,很多孩子都是吃營養餐。”

“之前問惠,都說不定。”

一條:“請問……要多少錢。”

小美老師:“哎?”

一條伴著織田作那張讓人信任的臉道:“惠的母親……跟我們已經很久沒聯系過了,她的生活情況不是太好,對孩子的照顧也頗有疏漏,先前惠什麽都不說,我不知道他在幼稚園的生活這樣。”

他繼續道:“沒有繳納的費用請讓我墊付吧,營養午餐也是。”

一瞬間,小美老師腦海中閃過無數劇情,比如富家女為愛私奔嫁了渣男然後離婚帶著兩個孩子死活不肯回家於是兩個孩子活在水生火熱中之類的。

她猛地搖頭,將這些故事從腦海中甩出去道:“我明白了。”

……

從幼稚園出來後,一條看見了帶著兩孩子的櫻木,對方身量實在很高,超過一米九,在日本就像是小巨人。

兩個孩子並排坐著,手上拿著小賣部買的波子汽水,三個人一起呆呆地看著天。

一條連忙道:“實在是太感謝你了,櫻木桑。”說著還鞠躬。

櫻木連連擺手道:“小事而已,本來我就沒什麽事。”他又說,“而且織田你先前也幫過我,就當是還人情了。”

說著長腿一跨道:“既然沒問題,我就走了。”

一條:“真的非常感謝。”

接下來則是一條帶著惠跟津美紀,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期間還路過津美紀的學校,一條問津美紀在哪個班。

津美紀沒有多想,直接說了。

一條問:“接下來,晚飯吃什麽?”

惠:“昨天才做的咖喱。”

一條說:“咖喱的話,天天吃也會變得難吃,吃意大利面怎麽樣。”

“意大利面?”

一條道:“嗯,我有多餘的材料,可以做許多肉醬,拌飯吃也很好。”

津美紀慌張道:“不可以用織田桑的食材,已經很麻煩你了。”

一條道:“並不麻煩。”

他緩緩道:“能幫你們,我很高興。”

他誠懇道:“並不是什麽欺騙小孩的話,跟你們在一起時候,我覺得在贖罪。”

這話說嚴重了,無論是織田作還是他,並沒有抱著贖罪之心,但怎麽說呢,對兩個自尊心很高的、不願麻煩別人的孩子來說,總要說些什麽,來讓他們知道自己是有價值的,讓他們勉強接受別人的好意。

“蛤?”津美紀跟惠一起擡頭看向他。

夕陽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遠很遠。

“津美紀問過我,工作是什麽對吧。”

“哎,是的。”

“我說想當小說家。”

“但是,以正常的學制來看,我應該在高中吧。”

津美紀跟惠沒說話,其實他們想過,但因為覺得那是別人的秘密,就不了了之了。

“現在的話,我在黑手黨工作。”

“黑手黨?”以孩子的理解力,實在不清楚這是怎樣一份工作。

惠倒是語出驚人:“山口組?”

一條:“類似那樣的。”

惠跟津美紀的表情變得很詫異,在伏黑輪子還是個合格媽媽的時候,是帶他們一同上街的,因為跟媽媽的美好回憶太短了,因此記得很清楚。

似乎是遇見了穿黑西裝的、看似很兇的叔叔,媽媽說要離他們遠一些,不要看他們,他們是會吃人的。

惠問:“織田也會吃人嗎?”

他的眼神很認真,不是被唬住的小孩的模樣,而是真的想要個答案。

一條回想道:“以前是會的。”

“不是吃人,但是會奪走人姓名。”

以惠跟津美紀的知識,還不能懂的那是怎樣的職業,但他們知道,那非常、非常不好,在特攝片中,是壞蛋會幹的事。

一條:“因為決定當作家,認為不能用殺人的手寫作,才不幹了的,現在做的都是比較和平的工作。”

“但因做過不好的事,總想做些別的來彌補。”

“所以才會想好好對惠跟津美紀。”

“但是……”津美紀擺出苦惱的表情道,“織田對我們做的好事,又應該怎麽償還呢。”

“不能隨便麻煩別人。”

一條道:“那樣的話,就記住好了。”

“記住?”重覆的是伏黑惠。

“先記住,以後再還給我。”

“如果覺得不夠的話,成年後可以給我利息。”

他說:“因為我連初中都沒念完,未來的話會有養老問題吧,如果沒有人幫助,可能會連咖喱都吃不上了。”

“那時候就拜托惠跟津美紀了。”

……

一條對伏黑惠跟津美紀說的話很有效。

他們開始不排斥一條的幫助了,作為交換,是隨身帶著小本子,認認真真地記下價格,包括蔬菜的錢、肉類的價格,還有偶爾請他們喝波子汽水,也記得以後要還給一條。

還好他們不知道有勞務費以及通貨膨脹這一說。

一條並沒有阻止兩人記賬,不僅如此,還會給他們看買菜的賬單。

順便一提,津美紀也開始吃學校的營養午餐,知道是一條繳納後,她憂心忡忡,一是記上了每學期營養午餐的價格,二是問他:“生活費真的夠嗎?”

在他們心中,一條的薪資很微博,他是工作很忙來著,晚上10點,經常看不見一條人,聽說他都是12點才結束打工,兩家經常等做早餐時才能碰面。

唯一的好的,是周末能夠在一起。

一條給他們辦了國立圖書館的借書證,當他閱讀時,津美紀跟惠也會拿上心儀的畫本,跟在一條身邊。

一條道:“是夠的。”

他這麽說。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轉眼間,伏黑輪子已經20天沒有回來了,而已經忘記寄出稿件的一條,忽然收到了意料之外的、讀賣新聞的來信。

“恭喜刀之助先生獲得此次讀賣新人賽中篇小說組大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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