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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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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經分家,高芬做主將這五十塊錢都給了福生,葉大哥葉大嫂沒有意見,分了家,自然不好再沾福生的光。

劉秀好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好像謝小玉從她那裏偷走五十塊錢一般的難受,五十塊錢啊,如果沒分家,就是全家的財產,這福氣,就是謝小玉搶了去。

福生已經轉身去後罩房,把家裏那套收的很仔細的木匠工具拿出來,鋸子、刨子、墨鬥,高芬第一任丈夫就是木匠,村裏的木匠曾經還是高芬丈夫的學徒呢。

福生要去做家具,他在古代的山裏伐木搭木屋,砍竹子做竹制家具,現在有工具,更容易,古代也有這種臺刨,和手裏這個區別不大。

高芬看他把工具都找出來,忙問道:“你做什麽去?”

福生:“打家具。”

這幾天下雨,福生呆在大隊部裏給自己打家具,人家打趣他也不理會,只有謝小玉給他送飯,福生才放下家夥什,坐下來歇息一會。

一張床、一張吃飯的桌子、四條長板凳,剩下的椅子、矮凳、床頭櫃、廚房的置物架全部是福生用竹子做的,後山的毛竹林成片成片,跟隊長說一聲,砍幾棵大毛竹不礙事。

打家具也很累人,謝小玉做了一鍋燜肉飯,還沒來得及給福生送飯,大柱跑過來喊她,“三嬸,你快去看看,奶奶在大隊部跟人吵起來了。”

村裏的木匠鋪子就在大隊部,謝小玉忙跑去,高芬和廖嬸子又在吵,廖嬸子只有一個寶貝兒子,卻有三個女兒,她二女婿何勇才是村裏的木匠,有門手藝,日子比別家都好過。

廖嬸子的小女兒因為王二賴,在附近幾個村子名聲不大好,送到城裏大女兒女婿家,已經找了戶人家,廖嬸子來讓二女婿打幾件家具陪嫁。

廖嬸子一來不要緊,看到二女婿和福生爭執地上的幾根毛竹,何勇才說是他砍回來的,福生也不說話,踩著毛竹,何勇才拖都拖不動,然後福生腳一擡,何勇才往後一跌,給後腦勺磕腫了。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廖嬸子破口大罵,罵福生是明著搶她女婿辛苦背下山的毛竹。

“又兇又傻,連話都不會說,幸好當初沒招葉福生當女婿,誰知道他什麽時候就打人!”

“仗著力氣大,欺負我女婿老實,我女婿是跟他那死鬼繼父學過幾天木匠,怎麽著,把家都讓給你們葉家好不好?”

謝小玉推開汙蔑福生的廖嬸子,檢查了一下地上的五根碗口粗的毛竹,叫大柱把隊長叫過來。

等隊長來了,她才沖著何勇才說道:“這五根毛竹,是福生砍回來的,你偷懶,不想上山砍毛竹,欺負福生不愛說話,就說是你砍的,是也不是?”

何勇才心想,謝小玉怎麽猜到的,反正福生傻,跟啞巴一樣不愛說話,大隊部裏有幾十根大大小小的毛竹,他就算拿了幾根福生的毛竹,他也辯解不出來。

這山上的毛竹不要錢,但是碗口粗的背回來累,他就想占福生點便宜。

村裏不知道多少人占過福生便宜,以往他都不說話,今天較起勁,恰好被他丈母娘給看到。

丈母娘不管不顧的罵福生,他這時候不能拆丈母娘的臺,反正傻也不會辯解,話還不是由著他來說。

何勇才道:“你還當過老師呢,怎麽這樣蠻不講理,這毛竹就是我砍了背回來,給丈母娘家做家具的。”

謝小玉冷笑,指著有爭議的那幾根毛竹的切口,說道:“這光滑的斜切口,是一柴刀利落砍斷的,何勇才,你可別吹牛你能一刀砍斷碗口粗的毛竹。”

“還有,就你那小身板,你能扛五根碗口粗的毛竹下山?別拿大夥兒當傻子!”

謝小玉試了一下地上的毛竹,她一根都扛不動,這五根毛竹的切口新鮮,應該是清晨才伐回來的,福生力氣大全村都知道,除了福生,村裏沒誰能一下子扛動五根。

“你現在扛啊,你扛得動嗎?”謝小玉把柴刀踢給何勇才,“你現在砍給大夥兒看,福生能一刀砍斷毛竹,你能嗎?”

福生靜靜的看著小玉,小玉說的就是他心裏想的,只是他說不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說不出來,師傅說這是病,也是命。

但是小玉來了,小玉把他想說的話都說了,他心裏的狂躁突然平靜下來。

福生撿起一根毛竹,碗口粗的毛竹在他手上好像沒有分量,他連揮了幾下柴刀,毛竹分成幾段,每一段都是一樣長短,切口平平整整。

然後將柴刀扔到何勇才腳邊,“你來。”

何勇才嚇的往後退,他哪兒有這腕力,這麽粗的毛竹,他要砍七八刀才行,“我不行的。”

“不行你說這毛竹是你砍的?”

高芬一把拎過何勇才的後脖子廝打起來,“忘恩負義的東西,你這木匠的手藝還是跟我那死鬼老頭子學的,欺負福生不說話,搶他的東西還敗壞他的名聲,隊長,我家福生只是不愛說話,生生被他們說成性格乖張兇殘,這名聲誰來賠給我們?”

江懷山想到耕牛生病那天夜裏,福生不讓他跟著上山,語氣非常兇悍,但是福生的心是好的,就是不會表達,何勇才吃準了福生不會辯解,想順幾根福生砍的毛竹。

這種風氣得遏制,而且何勇才是一大隊的,不討個說法,當他們三大隊好欺負呢。

江隊長揪著何勇才去村委會寫檢討,還要在廣播裏念出來,村裏看熱鬧的都跟著去了,“廖嬸子,你沒搞清楚就幫著你女婿冤枉福生,你也得寫檢討。”

廖嬸子又氣又羞愧,埋怨她女婿怎麽不提前說清楚,當初王二賴的事,她被人說冤枉福生想招福生當便宜上門女婿,現在又被說跟女婿一起報覆福生,冤枉死了。

何勇才心裏還埋怨丈母娘,都怪丈母娘把事情搞大,太丟人了,不但他自己丟人,還丟一大隊的臉。

沒一會兒,村裏的大廣播裏,何勇才有氣無力的念道歉信,道歉信生產隊長改過,還挺深刻的。

“今天,我何勇才看到福生做的竹椅子結實好看,也想打幾把,我懶,不想冒雨上山砍毛竹,又想葉福生同志不大說話,借他幾根毛竹……”

何勇才可能是被誰踢了一腳,“哎呦”一聲繼續念,“是偷他幾根毛竹用用,福生踩著毛竹不讓我拿,我一拽,他一松腳,腦袋是我自己磕腫的,跟葉福生同志無關,我丈母娘大人,沒問清楚情況,上來就罵葉福生同志,是我們不對,我們給葉福生同志道歉,願意接受公社的處罰。”

村裏人都笑死了,下著雨呢,正愁沒有閑話可聊,檢討信足足念了三遍,江懷山才放他走。

下雨的這幾天裏,家具已經打好了,葉大哥和幾個熱心的鄰居,幫謝小玉把竈臺壘好。

下午天氣放晴,謝小玉跟高芬說道:“娘,我跟福生今天就搬過去吧。”

高芬心裏舍不得,一想也就隔了幾分鐘的路,說道:“搬吧。”

有親戚朋友幫忙,一趟也就搬完了,歸置好東西,謝小玉也累了,晚上隨便吃了些,謝小玉心裏想,可以試試讓福生慢慢的學著跟人溝通,以後才不會吃今天這樣的虧。

她跟福生說道:“福生,你要學著跟人說話,先從我開始吧。”

福生覺得與人相處太麻煩了,所以師傅才說,他適合當一個死士,在密林裏孤立訓練的兩年裏,就有同伴忍受不了孤獨逃跑,福生反而覺得那兩年才是最安寧的日子,不需要與人打交道,不用被罵怪物,動物們都很和善,沒人會在背後指指點點。

到了這裏之後,像今天因為毛竹這樣的事情有不少,他因為無法與人溝通,通常都是默默的轉身走掉。

但是今天不行,今天是給小玉打家具,不可以被人搶走。

小玉總是知道他心裏想什麽,但是要他跟人說話,他覺得,太困難了,比師傅給他的那些訓練還難。

“不想說。”福生道。

謝小玉心裏一軟,有點想放棄,但是又一想,福生體格這樣強健,她身體又弱,萬一她死在福生前頭,那時候高芬也不在,福生是適應不了這個社會的。

她說道:“福生,我們試一下,比如說,你今天跟我說了兩個字,明天就多說一個字,只要一年,你一天就可以說三百多個字啦。”

福生臉色一白,為什麽會有那麽多話要說,一天說三百多個字,太可怕了。

福生無奈,說道:“試試。”

“好。”謝小玉關了燈,繼續跟福生多說一些話,“我還沒有跟你說過我家裏的事呢,我呢,已經沒有親娘了,現在家裏的是後娘,不過我兩個嫂子對我挺好,尤其我大嫂,比我大了十幾歲,當我女兒一樣的養。”

福生想,小玉跟他一樣,他沒有親爹,小玉沒有親娘,他以前總是覺得別人說話很吵,但是小玉聲音輕輕柔柔,他願意聽。

謝小玉說了一會,福生都沒有接話,她也不生氣,一會兒就睡著了,這天晚上又做了夢,夢見娘家給她寄東西,她和福生去縣城的郵局取包裹,良符突然出現,福生把良符打了,福生出手多重啊,派出所把福生給帶了去。

謝小玉醒了有些擔憂,白天果真收到郵差給她的郵寄單子,娘家那邊真給她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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