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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青澀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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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行家一塵不染的廚房,這幾天終於多了幾分煙火氣。

還要歸功於白向笑在廚藝上的勤奮好學,一日三餐頓頓下廚,各種試驗網上的食譜,從簡單的家常菜慢慢過渡到大魚大肉上,短短幾天的時間,清蒸紅燒都已經學會了。

連白向笑自己都覺得在做飯這件事上,他是頗有幾分天賦,可惜發現的有點晚,不然當初怎麽也得選個烹飪專業,而不是混跡在人山人海的金融大軍裏迷茫度日。

讓他寬心的是,韓行的病也日漸好轉,每天除了陪著他一起去醫院輸液,就是在家裏研究食譜。

雖然兩人一天也說不了幾句話,通常是關在房間裏各忙各的,但氣氛意外和諧。

白向笑回想起第一次來韓行家,他都不知道是怎麽挺過的那三天,簡直分秒煎熬。

現在心態有所轉變,反而大相徑庭,五天時間轉瞬即逝,眼看著竟然到了韓行該上班的日子。

好在白向笑早有準備,提前網購了一個保溫飯盒,早上起床後就在廚房裏忙活,把韓行中午的病號飯做好。

“你身體還沒完全好,這個帶著在公司吃吧。”

白向笑把東西遞上前,飯盒是純白色的簡約款,很符合韓行一貫的性冷淡風格,明顯是按照他的喜好挑選的。

韓行一身筆挺的西裝,站在門口楞了一下,然後快速的接過飯盒,一句話也沒說,轉身開門走了。

白向笑看著眼前砰的一聲關閉的灰色防盜門,速度快到甚至帶起一陣涼風,吹散了他額前的碎發。

“連句謝謝都不說……”

白向笑撇撇嘴,無語的扭頭去收拾廚房。

他哪裏知道開著車的韓行因為這突如其來的飯盒一直楞神到公司,路上接連闖了三個紅燈都不知道。

方銳大廈十層市場部。

何桃正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看著手機裏市場部員工群一上午999+還不停歇的聊天記錄。

員工A:【臥槽!一個病假過去,鐵樹開花?!】

員工B:【什麽鐵樹開花,那叫黃金單身漢被人拐了(揮淚)】

員工C:【你們別瞎猜,沒影兒的事,一個盒飯說明不了什麽,我堅信經理依舊守身如玉!】

何小桃:【嘖嘖嘖,那可不一定,愛心午餐呀,這事兒不簡單。】

員工A:【何秘何秘,有沒有小道消息?快分享給大家!】

員工B:【是啊,最近是不是有哪個女的勾引咱經理?】

員工C:【完了,連何秘都說這事兒不簡單,不會經理真的有女朋友了吧??()】

員工D:【雖然平時經理總是讓加班,但他要真是有了女友,我的精神支柱可都沒了……】

員工A:【精神支柱沒了+1】

員工B:【精神支柱沒了+2】

……

何桃一只手撐著下頜,擡眼朝著經理辦公室的方向偷偷瞄了一下,看著往常為了不耽誤工作,中午不是在員工食堂吃飯就是叫外賣的韓經理,現在連工作都放到了一邊,正認真仔細的吃著飯盒裏的飯菜。

那鄭重其事的表情,好像裏面的幾道家常菜是鮑魚海參一樣。

何桃眼皮一跳,只覺得不妙,拿起手機斬釘截鐵的在群裏敲下幾個字。

【有內幕,絕對有內幕,我先去打探打探(福爾摩斯.何上線)!】

何桃迅速關掉群聊,點開通訊錄找到那張熟悉的小熊貓頭像。

【小白,這幾天還在忙嗎,什麽時候來咖啡廳兼職呀?】

小熊貓:【我剛剛到星奇咖啡廳,已經和店長說了這些天上晚班,何桃姐放心,我會珍惜這個兼職機會好好工作的。】

看著小熊貓一本正經的乖巧回答,何桃不禁又揚起一絲姨母笑,她連忙整理好短裙站起身,踏著高跟鞋就去了一樓咖啡廳。

白向笑換好工服,剛站在收銀機前,就看到何桃笑語盈盈的走了進來。

他下意識的問道:“一杯美式?”

何桃卻搖搖頭,一撩長發:“今天要一杯香草拿鐵,姐姐自己喝。”

白向笑連忙給她下單。

“不,兩杯。”

白向笑擡眼看她神秘兮兮的笑容,把拿鐵數量改成二。

兩杯香草拿鐵做好後,何桃把桌上的一杯推到白向笑面前:“給你的,趁著公司午休時間,來陪姐姐坐會。”

白向笑還沒說話,何桃就跳眼看向正在吧臺後面磨咖啡豆的吳店長:“老吳,跟你借人十分鐘,不介意吧?”

吳店長溫柔的笑了一下:“請便。”

何桃端著兩杯拿鐵在靠窗的休閑沙發上坐下,朝著白向笑招招手。

既然店長都同意摸魚,白向笑就走了過去,坐在何桃對面,喝了一口香草拿鐵,甜膩順滑的口感溢滿喉嚨,不是他平常愛喝的酸甜味,但也別有一番味道。

何桃開門見山:“那次去醫院後,你和韓經理還有聯系嗎?”

白向笑點了點頭:“有。”

且很頻繁。

何桃眼神微亮:“那你知不知道,經理最近和誰走動比較近?尤其是女性。”

這問題可把白向笑難住了,他仔細想了想。

病假這幾天韓行就沒出過門,能和誰走動的近?但要是手機聯系的話,他就不清楚了,總不能去窺探別人隱私啊。

白向笑誠實的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何桃眉頭微皺,百思不得其解的嘟囔著:“那就奇怪了,還有誰能給經理做盒飯,顯然是人已經住到家裏了,難不成還做好飯送過去嗎?”

白向笑一口拿鐵險些噴了出來,哽在喉嚨裏不上不下。

他咳了兩聲,連忙問道:“那個盒飯,怎麽了?”

何桃笑了下,八卦道:“哎呀,你是不知道,今早市場部員工都炸了,全在討論韓經理是不是談了女朋友,還特意給經理做了午餐,我以為你和韓經理的關系應該知道點什麽,所以跑來打聽一下,結果竟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哎。”

白向笑聽了有些尷尬,他放下手裏的拿鐵,聽到何桃還在嘆著氣感慨。

“雖然經理平時工作起來挺魔鬼的,但他實際是下面員工的精神食糧,要是談了女朋友,明天不知道會不會有人當場離職,畢竟追捧經理的員工可有不少呢。”

白向笑越聽越覺得離譜,他摸了摸脖子,趕緊解釋道:“有沒有女朋友不太清楚,但盒飯……其實是我做的。”

何桃瞬間怔楞,然後睜大雙眼,眼神裏的光忽然鋥亮。

白向笑戰術性後仰幾分:“怎、怎麽了?”

何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她擺擺手看了眼時間,剛剛還疑惑不解,現在卻一身輕松的站起來說道:“沒事沒事,時間也不早了,我要先回去工作啦,小白也要加油哦,姐姐看好你~”

何桃一個wink,轉身踏著高跟鞋歡快的走了。

留下白向笑一臉不解,沒明白是什麽情況,他一邊收拾桌子上兩個空拿鐵杯,一邊回想著何桃說的話。

難道韓行交女朋友了?

白向笑其實還挺好奇的,畢竟從前韓行在大學做高冷校草的時候,聽說學校裏迷妹一堆,情書收到手軟,隔三差五就會有人跟他表白,妥妥的男性公敵,但始終沒見他談過一個女朋友。

而且就他那生人勿進的模樣,也難以想象會怎麽對待女孩子。

白向笑擦著桌子,不由得回想起韓行大學剛畢業的時候,陳姨有意要給他介紹一個女孩相處,還逼迫著韓行和那女孩見了一面。

那時的白向笑正上高中,忙的昏天黑地,每天愁眉苦臉的學習,小考後還要被白父訓斥一頓沒長進。

只有那一天的模擬考,因為陳姨和白父都在追問韓行相親的見面過程,讓白向笑逃過一劫。

“人家姑娘一本畢業正在備考研究生,父母是大學教授,家庭條件也不錯,又是咱們當地知根知底的,按理說哪點都比你強,人家不挑咱們就不錯了,你不能總是端著架子,得多主動和人家說說話。”

陳姨苦口婆心的坐在沙發上勸說著。

白父在一旁端著笑臉應和:“是,那姑娘家裏不錯,父母都是文化人。”

韓行面無表情的坐在椅子上,場面好像三師會審,只聽著陳姨和白父兩人一直絮叨,韓行倒是半句話沒說。

白向笑放學一進門就看到這番景象,因為模擬考又考砸了,免得自己受到波及,他輕手輕腳的放下書包,端著一杯橙汁躲在角落偷聽客廳裏的三個人說話。

也不知道說了多長時間,韓行終於張開金口,冷淡的回了三個字。

“不合適。”

陳姨聽了氣得眼前發暈,第一次跟韓行說了重話:“你以為自己是誰,有多優秀?你是富二代還是官二代嗎?想要天上的仙女倒貼你,給你端茶倒水不成?”

場面一度緊張,這回換白父做和事佬,安慰了起來:“孩子有自己的想法,既然覺得不合適就算了,感情的事兒哪能強求,況且那女孩條件雖然好,但長相一般。”

白向笑聽到這,剛才還覺得是韓行挑剔,現在也忍不住站出來說了句:“長得一般算什麽條件好。”

不說別的,就韓行的長相對方至少得是美女級別才能說相配,而且要不是小時候他調皮搗蛋扔了韓行的準考證,現在韓行也是一本畢業,保研都說不定,又哪點不比那女孩優秀了?

還沒準過幾年韓行工作順利,賺了大錢,仙女擠破頭的想倒貼給他呢。

白向笑話音剛落,白父就瞪了他一眼:“哪兒都有你,屋裏學習去!”

得,說多錯多。

韓行也低著頭沒看他,真是幫人說話都不見得領情,自討沒趣。

白向笑端著橙汁趕緊溜回了房間,後悔自己剛才多嘴那一句。

他沒看見的是,韓行擡起覆雜的目光,投向白向笑緊閉的那扇房門,手指骨節都捏的有些微微泛白。

“小白,三號桌收拾一下。”

吳店長的聲音喚回了白向笑飄遠的意識,他連忙應了一聲,投入到工作當中不敢再隨意走神。

一直從中午忙碌到晚上,直到九點準時下班。

白向笑看著外面漆黑的夜色,和方銳大廈內澄黃透亮的吊燈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靜靜的坐在大廳待客沙發上,等韓行加班結束。

本以為五天的病假會讓韓行累積很多工作,甚至加班到半夜都有可能,沒想到九點十分,韓行就從電梯裏走了出來。

他松了松領帶,走上前問道:“晚上想吃什麽?”

白向笑站起身,跟在他身後走出了方銳大廈,搖頭回道:“太晚了,回去煮面吧。”

對話結束,兩人都不禁楞了一下。

簡短的兩句話,卻好像相熟了很多年。

他們也的確認識了九年時間,可這一刻,那股多年陌生感好像憑空消失了,盡管只持續了一秒。

就像一池平靜的湖水結了層薄薄的冰,被落下的秋葉輕輕觸碰碎裂,又撥起一絲漣漪。

微微蕩漾在心底的,是一抹說不出道不明的青澀滋味。

回去的路上,兩人再度陷入一陣無言當中。

但在看不見的地方,有些東西正在悄然無息的改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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