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繁忙淺眠換取半周和平。

——對於裏繪未來而言。

平常總是蠢蠢欲動的家夥安分了好幾天……雖然對於爬上床這件事反而變得過分粘膩與囂張。

但勉強在能容忍的範圍內。

新年伊始，雖然正值高專新年假期，但她還是忙得有些分身乏術。

好在那只白毛白天似乎也並不閑著，回來得越來越晚，走的也越來越早。對於裏繪未來而言，確實是「好在」。

然而這並沒有消除他本身的存在感，暫且不說他晚上一天比一天得寸進尺的粘膩，主要是他每天都會帶點稀奇古怪的小東西回來。

——從竹蜻蜓到奇怪的鼓掌機，有時候雖然見不到人，但早上起來總能發現旁邊有個不知道他從哪叼來的奇葩小東西。

自從有一次她在動態裏拍了一張可愛貓咪的扭蛋後，他的投送機制便改成了50％的扭蛋爆率。

……她偶爾會覺得是他自己想玩扭蛋，因為他確實會晃著一個究極奇怪的扭蛋激動地說：“今天運氣超級讚！”

自己並不怎麽喜歡幼稚的異性，她心想。

然而手指已經穿越細軟的白色發絲，在男人微微仰起的腦袋上輕輕摸了一把。

這一摸把50％的爆率提到了80％。

每天睜開眼都會習慣性地往枕側看一眼，看看那只白色大貓又給她叼回來了什麽。

在自己初個獨立企劃走向正軌的同時，高專下達的任務也開始漸漸多起來，而五條悟也因此除了上課時間，幾乎每天都在出差狀態。

雖然她的班主任五條悟私德方面似乎有缺，但作為教師卻並還算做好了本職工作……盡管大部分時候的教學方式過分粗暴。

包括但不限於：要求她在規定時間內將術式與體術結合用刀斬斷他術式至少十次，失誤一次就要繞訓練場跑十圈；

說是共同執行任務但把她丟進帳裏後轉頭去買了可麗餅，回來趴在欄桿上邊吃邊笑廢話還多……

她不得不承認訓練效果很出眾，她甚至覺得自己可以趕上春假並且繼續返校念高三。

所以等她借讀畢業，她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找個詛咒師打手團用計把他套麻袋揍一頓。

然後把新年夜他的搜索記錄（據同學後續透露）與不良行為po到咒術師/詛咒師相關論壇，再花錢讓他出圈社死一下。

記錄——2019年1-3月

橫濱市，■■町地底（主）

任務概要：

調查以私立百花王學園為始，以各地賭/博、傳/銷、暴力等具有聚集、散播性質的團夥為主要目標，通過匿名網絡購入的「植入型」咒物來源。

調查各地大量網絡致人昏迷事件與詛咒置入的相關性。祓除為禍咒靈，並擊殺相關詛咒師。

擔當者：

特級術師丨五條悟

一級咒術師丨冥冥

高專1年級丨裏繪未來、伏黑惠、釘崎野薔薇、虎杖悠仁

涉事詛咒師：

羂索丨曾用名：加茂憲倫、○○○（未知存在，但考據邏輯鏈無果）、相原奈丨術式：包含■■■■、反轉術式、妄念植入在內的■種術式。

特級咒靈：

達比丨為私立百花王學園母子咒之逃逸咒子丨術式：「？」以靈魂為註的隨機賭/博丨領域展開強制不公平博弈。

（略）

任務報告：

詛咒師羂索（相原奈）以歪邪理念?為名，勾結原石（即生得非咒術異能力者）與特級咒靈，以匿名網絡jungle為途徑施展術式「妄念植入」與「？」，販賣「植入型」咒物。以致人昏迷、狂亂，並奪取人類靈魂。

（略）

任務結果：

祓除咒靈、擊殺詛咒師，摧毀匿名網絡。

回收「植入型」咒物856枚。

救助被奪取靈魂者共計653人，其他23人。

備註：

「裏繪未來」展開領域單殺特級咒靈、釋放生者靈魂653人，評定等級由準一級升為準特級。

夏油傑活動著手腕將任務報告翻到最後一頁，陷入長久的沈默。

五條悟翹著腳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該從哪問起嗎？哥哥。”

五條悟已經很自然地叫了他三個月哥哥了，然而夏油傑依舊把任務報告砸回五條悟臉上：“好好說話。”

無下限將任務報告防禦在咫尺之間，五條悟裝模作樣地將報告拎在手裏：“別呀哥哥～未來可喜歡我這張臉了。”

夏油傑瞥他一眼。

“先解決我猜測你會提出的疑問吧——羂索。”五條悟打了個響指，“根據調查，他並不是「從你的身體裏逃逸」，而是因為他作為時間線重置內的核心人物，因為世界線進程的改變，而以另一條世界線的形式繼續行動。

因此，他曾用名有「夏油傑」的事實在現在的邏輯鏈中反而成為虛假的存在，根本無從調查。”

夏油傑再次接過報告，翻到具體分析涉事咒術師的那一頁閱讀。

“相原奈即是他此條世界線裏的存活身份，術式「妄念置入」結合網絡確實是非常危險的存在。”

五條悟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腿，“並且，他同樣擁有所有世界線有關他的記憶，還好你之前提到過和他的共享記憶部分。

不然和那種千年老家夥鬥真的有點棘手啊——說不定現在還找不到窩藏地點呢。”

他翻身趴在椅背上：“總算結束啦，這段時間要累死我了。等會回去找未來親親抱抱吧。”

夏油傑擡腳踹了一腳五條悟的椅子：“要點臉。”

五條悟拖長聲調：“誒——哪裏不要臉了。啊差點忘了哥哥還是單身，其實情侶之間天天親親抱抱才是正常的嘛，要不是哥哥你，我和未來早就。”

“閉嘴。”夏油傑幹脆閉上了眼，“所以你就放她一個人單殺特級咒靈？”

五條悟支著頭：“那個咒靈和她的術式相性不錯的。”

“這是相性不錯的問題？”

“唔，那你覺得我應該把她撈到身後說「放著讓我來」嗎？”

五條悟的指尖漫不經心地在椅背上點擊著，“所以你是用家長的身份問我還是用同為老師的身份問我？”

夏油傑安靜了幾秒後才輕聲說：“現在還是太危險了……”

五條悟輕應了一聲，涼涼地開口：“只要有一口氣在，硝子就可以救活她，有什麽危險的？”

“你不用因為我不信任你而故意這麽說。”夏油傑擡眼看他，好幾秒後舒了一口氣，“對於咒術師來說，順其自然的成長的確是極其奢侈的……但她並不是咒術師。”

“溺愛過頭了吧，傑。”五條悟語氣不改。

“溺愛？或許吧，因為有所愧疚而滋生的溺愛。”夏油傑反而笑出聲了，“那你呢？你很理智，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並且認為自己能夠達成那個目標，於是毫不猶豫地去實踐。”

五條悟‘呵’了一聲：“理智。”

“那你一天三遍在我這裏說喜歡未來，是用這麽理智的方式去喜歡她嗎。所以她害怕或者受傷也沒有關系，因為那是最有效的訓練方式，可以讓她的術式得以完善。”

他盯著他看，“我問你，你能這麽理智地旁觀，這是出於喜歡她，還是出於——裏繪未來可以成為達成你目標的助力？”

寂靜的地下囚牢鴉雀無聲。

“啊……這個問題，你覺得呢。”沈默許久後，五條悟反問。

“我不知道，所以才問你。”

“我很高興，你還能從我身上看到點對她的理智啊。”五條悟又輕飄飄打了個響指，指尖指向夏油傑，“是好事。”

“如果你尚有理智，那就早。”

“你覺得她會死？”五條悟開口打斷夏油傑的話，“怎麽死？被咒靈吞噬？被詛咒師殺死？還是……被自己的術式反噬？”

“或許會吧。”五條悟攤攤手，“但那些結局發生的前提只有一個，名為「五條悟」的靈魂在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了。”

“靈魂？”

五條悟特意點出這個詞顯得十分刻意。

“嗯，是啊。靈魂。”

夏油傑沈聲：“你是說……「束縛」？”

“是，也不是，等價交換而已，很劃算的。”五條悟支著頭，語調又輕松起來，“舉個例子，未來的生命力是100，我的生命力是200。如果她承受120的創傷會死，但是通過某種「外置束縛」過渡給我後，她就能活，而我也不會死。”

“同樣，如果現在她的計算力不足以支撐那幾千種可能性帶來的術式副作用。

一旦失控，所帶來的損傷也將會由我承擔，而我的大腦暫且還是可以負擔得起。”

“所以，就算出了什麽事故，我來不及去救她，付出代價的也恰好就是我這個做出決定的人。”

五條悟一頓，又嘖了一聲，“不過該轉移的替換觸發條件是瀕死狀態和不可逆損傷狀態，所以小傷還是無法避免的啦。”

“可……束縛裏根本不存在真正的等價交換。”付出的代價絕大部分情況會高於獲得的利益，只是暗藏價格以示純良。

“的確啊。”五條悟揚揚手，滿不在乎地說，“120的肉/體創傷，置換為120的靈魂創傷。明碼標價，有什麽問題嗎。”

“……”問題大了去了好吧？！

“你……”

夏油傑忽然啞聲，他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說的，「理智」。”五條悟豎起一根手指，“確實如此。  “因為我不是瘋狂地去賭一種可能性，而是理智地相信她可以做到。  “僅此而已。”

夏油傑忽然想笑。

「所謂的理智，不過是完完全全的欺詐」

——倘若他真的毫無保留地相信她可以做到，那又何必設下此項代價高昂的束縛？

眼前的家夥，不過是任由裏繪未來去奢侈地豪賭——用他的性命為籌碼。

“悟，你……”

“我根本沒必要和你解釋啦。”五條悟整個人掛在椅背上，整個人懶散得不像話，連帶語調都染著一股軟氣，“雖然她已經達到了咒力控制的最高水準，但還有那臭小子，最近太忙沒空管他，但他跟著硝子絕對學不會反轉術式。最近幾天我得好、好、教、育、一下他。”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倒是硬氣起來了，將手指掰得彈響，有些慎人。

夏油傑恍惚間開始質疑自己過於抵觸的態度。

“其實……”

“哈，當然～”五條悟忽地貼近，笑意有些詭異，“解開她腦內的記憶封印、讓她的停滯術式開始順轉當然要再晚一點點。”

夏油傑松動的話暫且咽下去了：“為什麽？”

“未來還有幾天就十八歲了吧。”五條悟的笑容愈發明媚，一手比十一手比八，“在那之前，我可不能讓你這個過分溺愛妹妹的哥哥跑出來壞我的好?事。呢。”

夏油傑：“……”

拳頭瞬間收緊直往五條悟側臉揮去。

五條悟起身後退一步躲開，浮誇地拍著胸口感慨：“歐尼醬好兇好兇啊——你把我打壞了未來可是會心疼的，心疼的時候就會親親抱抱哦，還有更嗯哼～的事情我說出來怕你不好意思。”

夏油傑在地牢中咒力被限，盯著眼前比自己還大點月頭的好朋友，微笑著拎起了椅子。

“五、條、悟。”

“在的哥哥。”他笑嘻嘻應答，“有什麽吩咐嗎，我一定一個也不給你辦到。”

椅子在貼滿咒符的墻上撞得四裂。

“你最好把我關在這一輩子。”

五條悟愉快地揮手否認：“不行不行，多少還是得出來來參加婚禮的。”

聞言，夏油傑忽然站定，生氣的情緒忽地煙消雲散：“這樣嗎，那你加油。”

五條悟：“誒？”

“「我」和她聊過，未來高中畢業會申請國外院校，本碩連讀也要4-6年吧。”

夏油傑退了兩步，抱胸靠墻站定，一臉的幸災樂禍，“悟，那時候你?幾?歲?了？”

記錄——2019年3月（存檔版）

（略）

裏繪未來（臨時1年級生），評定等級由準一級升為「特級」，予一年暫定留校觀察期，學籍轉正。

五條悟（特級）拒推裏繪未來升特級，並拒其學籍轉正，對上尋釁滋事、對下狹隘打壓，根據咒術界第十四條記過，觀察表現暫不處分。

傲慢自大滋事犯上，……觀察表現暫不處分。

目中無人口出狂言，……懲以禁足停職兩周。

無申請而私自外出，……觀察表現暫不處分。

裏繪未來（臨時1年級生），評定等級由準一級升為「準特級」，於2019年3月15日（周五）正式遷出學籍。

高壓的任務後，一年級的學生終於得以在工作日調休出校放松身心。

男女生分道揚鑣，釘崎野薔薇拉著裏繪未來去逛街購物。

裏繪未來換了一套釘崎野薔薇挑的藏青色的棉麻連衣裙，剛走出來時就看見野薔薇將一件春裝在身上比劃時隨口說：“話說我們這次算是解決了特大案件了吧，前輩說可能會給我們提升等級誒。這件好看嗎？”

裏繪未來支著臉看了兩秒：“稍微有點素？野薔薇你的發色好看，可以試試看亮一點的？至於升級，應該沒我什麽關系吧，畢竟我應該很快要申請退學了。”

升級的事情她的確並不在乎。

雖然等級過低會讓她有些不爽，但太高又會不容易抽身，維持現在帶個“一”的等級就差不多了。

“誒？！可是你已經能展開領域了誒。”釘崎野薔薇輕嘆了口氣，“你走了一年級又只剩下我一個女生了。還在荒郊野外，一點都不熱鬧，總感覺還是呆在鄉下。”

她一頓：“這件果然超適合你啊！不愧是我的眼光……誒？這個腳鏈感覺很好看的樣子，是哪個牌子的？■■家的嗎？”

裏繪未來常穿的是略高幫的制服鞋，一般人也不會閑的沒事看別人腳部，所以基本上沒人註意到過。

所以在裏繪未來換了裙裝後、又踩了一雙低幫皮鞋後，釘崎野薔薇才註意到那攀附在少女潔白踝骨處極細的銀色腳鏈。

“不知道，是今年收到的新年禮物。”裏繪未來看了一眼答，“因為很細，而且帶上也沒什麽感覺，不是很礙事，就一直帶著了。”

主要是不戴會被鬧，很礙事。

“新年禮物？”釘崎野薔薇來興致了，“誰送的誰送的？腳鏈哦～”

正經人誰會在新年給女孩子送腳鏈啊。

裏繪未來：“……”

釘崎野薔薇：“誒～？所以果然是男朋友吧。”

“姑且算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Irisice 20瓶；起名廢 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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