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些道理，其實蘇如漫一直都懂，只是心底的結一直解不開，但是她也願意真正的放下，畢竟一直糾結這這些，除了把自己帶進死胡同，除了讓關心她的人擔心以外，毫無用處。

看了看她，淩少寒伸手接觸一片雪花花瓣，攤在掌心，又送到她眼前“我想我大概知道煵啓是怎麽處理這件事情的”。

淩少寒想著，算了吧，煵啓那個悶葫蘆一樣的男人，他無論為蘇如漫付出多少，大概也是不會對蘇如漫說的，那就由自己來說好了。

雖然他跟煵啓就如跟禦修澤一般，天生的敵對，但他們又相互欣賞著，因為他跟煵啓同是天涯淪落人啊，在蘇如漫的事情上，煵啓一向正大光明，自己也是。

果然，蘇如漫一楞，疑惑地看著他，她到是沒想到蘇如漫會這麽說，現在的她完全無法思考任何事情，她心裏很亂，需要靜下心來好好地想一想，但此時此刻，她還是希望淩少寒說給她聽。

淩少寒一笑，另一只手擡起蘇如漫的手，將手心裏的雪花花瓣放在她手心裏才開口道“我想煵啓會以暗尋作為離婚的條件”。

蘇如漫一驚，“可是小雪會接受麽？”她不明白，或者說此刻的她想不明白，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系，若是換成是她，要她跟禦修澤分開，就是有人把整個天下送到她的面前，她也不會開心的，也絕對不會同意。

淩少寒寵溺切無奈地地搖了搖頭，似乎是被她的天真逗的，“漫漫，你怎麽變傻了”他親昵地刮了刮蘇如漫的鼻尖。

蘇如漫又是一楞，反駁的話還沒說出口，便又聽到淩少寒的聲音“她會接受的，漫漫，人都是會變的，小雪她已經不是當年的小雪了”

“更何況這些年，煵啓一直把暗尋的事情交給她打理，權利是會讓人上癮的，有的時候，若是最想要的東西得不到，得到權利對於她來說，何嘗不是一種心靈上的彌補”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無論她怎麽敵對你跟煵啓的關系，無論她跟你說了些什麽，有一點是無法否認的，她愛煵啓，超過了愛她自己”說完淩少寒都不得不為自己喝彩，他竟然已經把一切都想得著呢透徹了，同時他覺得，煵啓欠了他一個人情啊。

一開始是蘇如漫沒想明白，可是淩少寒一說，她是何其聰明的人啊，所有的事情都在她腦海裏過了一遍，是啊，若是自己被迫離開了禦修澤，為了逃避痛苦，找些事情來做，把自己累到極致，何嘗不是一種轉移註意力的方式。

等等，她忽略了最關鍵的地方，想到什麽，她不可思議地看向淩少寒“你的意思是，煵啓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有了把暗尋交給小雪這樣的打算”這一點，若不是淩少寒提起，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

淩少寒點了點頭，“煵啓可不是一個會欠人的人，既然他欠了小雪情債，必定會用很高的價值去還”這一點，淩少寒也是想了好多年才想明白的。

他不得不佩服煵啓，那個男人啊，他把什麽都算到了，包括蘇如漫和禦修澤的隱居想法，他一定也是早有預謀，他下了多大一盤棋啊，以後，他可以心安理得了。

淩少寒都有些後悔沒給自己找好退路，可他要是把整個C國給禦夢顏，大概她也是不稀罕的吧，欠了就欠了吧，他不是煵啓那樣的人。

蘇如漫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內心是怎樣的，握緊了手裏的花瓣，它的重量輕到可以忽略不計，但卻讓她的心裏有了一種似乎不能承受的沈重感，她多想自私地不知道這些事情，可是她做不到。

淩少寒嘆了口氣，在手掌即將觸碰到她發頂的時候沒再往前一步。

窗口，禦夢顏抱著小圓子看著窗外面，久久不能回神，而視線的方向，正是蘇如漫和淩少寒所在的位置。

直到腰間一緊，她轉過頭，剛好對上徐子默含著笑意的眸子，心中的某個地方一暖，她也回以一笑，然後往後靠了靠在徐子默身上。

“子默，謝謝你”

“謝我什麽？”趕緊爽利的聲音，透著一種沁人心脾的味道，禦夢顏知道，他不是生氣，只是跟她開玩笑而已，跟禦修澤相處這麽久了，某些性格，他學了個十成十。

她再次看了看他，似乎是想了一會兒，然後又看看懷中的小圓子，小家夥睡得可香了，她微微一笑才開口“謝謝你讓小圓子有了父愛，謝謝你不計較我的過去，謝謝你肯娶我，還有好多好多”。

徐子默也輕柔地撫了撫小家夥的臉頰，卻沒驚動睡熟中的小家夥，“這有什麽可謝的，她本來就是我女兒”他說得那麽自然，那麽天經地義。

相視一笑，徐子默像是突然想到什麽，對著禦夢顏試探性地開口“夢夢，什麽時候我們再給小圓子添個弟弟或妹妹？小家夥一定很高興，我也高興”。

禦夢顏一頓，好久都沒說話，兩人之間沈默著，徐子默臉頰上的笑容也淡了下來，他不知道禦夢顏的這份情殤什麽時候會結束，但是禦夢顏還沒有從心裏接受他，這一點十分明確，失落總是有的。

“對不起，請給我點時間”耳邊軟軟的聲音傳了過來。

徐子默又恢覆了一貫的笑容，“沒關系的，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淩少寒和蘇如漫從院子裏進來的時候，裏面的人還是成團地哄著小公主，尤其是禦修澤，一臉憤憤地看著莫然，如果眼神真的有力量的話，此刻莫然已經被他扔出去了。

他就不明白了，自己的女兒對莫然怎麽就那麽上心呢，若說昨晚自己傷了她的心，那莫然傷得更重，好麽？可是為什麽她就能接受莫然，而對自己眼角都沒一個，他郁悶了，當然禦修澤從來沒想過時間的問題，有些傷口是需要時間去治愈的呀。

蘇如漫和淩少寒對視一眼，然後她無奈地往禦修澤那邊過去，當然，蘇如漫跟淩少寒的眼神交流也落入了禦夢顏的眼中，平靜無瀾的眼眸中，眼波微動，但很快便恢覆了正常，盡管如此，離她最近的徐子默還是感受到了，熏黑的眸子也是黯然著。

“阿澤”蘇如漫在禦修澤身邊坐了下來，成功地把禦修澤的目光吸引了過來，“跟淩少寒談完了？”禦修澤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淩少寒。

蘇如漫一楞，剛才禦修澤一心撲在禦念深的身上，她還以為他壓根就沒註意到自己走開，他還知道自己跟淩少寒離開了？

不過面對此刻禦修澤灼灼的目光，回避顯然是不明智的，於是乎，蘇如漫心寬地點點頭，出她意料之外的是，禦修澤竟然沒發火，甚至連一點特殊表情都沒有，只這麽問了她一句，又繼續去敵視莫然了。

……

不知道淩少寒是不是故意，他選的位置剛好在禦夢顏身邊，小圓子也睡飽了，已經醒過來了，伸了個懶腰後，她看到了淩少寒，然後小家夥竟然對著他笑了。

淩少寒一楞，不自覺地，伸手去觸碰小圓子的臉頰，在碰到那軟軟的一小團的時候，心中的某個地方被撥動了一下，一向毫無表情的淩少寒竟然對著一個小女娃笑了，而且是那種純粹的笑。

禦夢顏和徐子默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眸中看到了細微的擔憂。

禦夢顏已經顧不上淩少寒了，她現在真的很害怕小圓子的身世被曝光，除了自己跟徐子默，還沒有人知道。

可是一單曝光了，她根本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淩少寒，甚至是面對爹地媽咪，她只能在心裏安慰著自己，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徐子默擔憂的跟禦夢顏也差不了多少，莫非淩少寒已經知道了什麽？可從他面部表情上，根本看不出什麽。

徐子默心中暗暗下定決心，無論淩少寒知道或是不知道，他都一定要護著自己的妻子和女兒的，攬著禦夢顏的手臂又緊了幾分，淩少寒假裝沒看到徐子默的動作，繼續逗弄著小圓子，他還真是挺喜歡眼前的這一小團的。

兩天後，煵啓一大早起來便去了酒店，回來的時候果然拿著跟小雪的離婚協議書。

但他只把離婚協議書給了蘇如漫看，至於他跟小雪簽訂的另一份協議，他收了起來，他不想蘇如漫多想，也不想她再為自己擔心了。

蘇如漫看著那幾個醒目的大字，雖然上面的內容很千篇一律，但蘇如漫知道，一定是跟淩少寒說的一樣的。

這件事情，既然煵啓不跟她說，她也不會去問，下午，她特意下廚，做了好些菜，禦修澤回來得也早，他跟煵啓吃得最歡，幾乎是兩人搶著吃一般的，就連還在跟爹地媽咪冷戰的禦念深都十分好奇地看著這兩人，真就那麽好吃麽？可是她嘗了兩口，楞是沒嘗出什麽味道來。

小雪最後主動約的蘇如漫，是在蘇如漫看到離婚協議書的兩天後，本來禦修澤死活要跟她去的，上次小雪來家裏，蘇如漫的偏頭疼便犯了，禦修澤說什麽都不想讓她們單獨待在一起。

蘇如漫想到小雪可能說一些禦修澤不愛聽的話，她不想他們兩個之間起沖突，便好說歹說，終於搪塞了禦修澤，自己一個人去找了小雪。

還是在淩少寒在帝都市開的那一家酒店，她以前跟煵啓一起住過的房間，蘇如漫駐足許久，她想到了好多以前的事情。

好大一會兒，她才按下門鈴，很快便有人過來開門，但來人不是小雪，而是思琪。

“漫漫阿姨，媽咪在裏面等您呢”

“好，乖孩子”那天小雪走的時候，便一起帶走了思琪，對此，蘇如漫無法說什麽，畢竟思琪是她的女兒。

蘇如漫進去的時候，小雪正在收拾東西，轉身吩咐了思琪也去收拾自己的東西，小雪才停下手上的事情，“坐吧”，態度很是正常，沒有過分親密，也沒有過分疏離。

兩人坐著，蘇如漫卻有種前所未有的緊張，她想主動開口，卻不知道該跟小雪說什麽。

兩人之間沈默了一會兒，蘇如漫便聽到小雪的聲音“都結束了，這一切都結束了”，對上小雪的眸子，蘇如漫想說點什麽可張了張口，卻什麽都無法說出來。

“你一定覺得我很貪婪吧？”如同以前她們關系很好的時候，小雪笑著跟她說。

蘇如漫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小雪諷刺一笑，卻不知道她諷刺的是蘇如漫還是她自己，“反正無論你怎麽想，我接手暗尋是一定的了”

想了想，小雪又繼續說道“以後，對煵啓好點吧，哪怕不能把他當作最愛的人，他為你付出的真的很多很多”。

“我妒忌過，可是那又怎樣，現在我跟他離婚了，他自由了，你可知道，他把暗尋交給我，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想跟你在一起，簽訂離婚協議書的時候，我們還簽訂了另一份協議，等我離開暗尋的時候，會把暗尋交到禦穆毅的手上，即使煵啓不在，我也會悉心培養你兒子，這何嘗不是一種他對你的情感，在潛意識裏，他覺得，暗尋是你的”

“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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