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褆不斷的吐出水來，胸脯也有了起伏，康熙坐在地上，流著眼淚，聽太醫說人應該是救回來了……突然就將胤褆抱在懷裏，痛哭不已。

保清是他第一個留住的孩子，哪怕這孩子很多時候很是讓他厭煩，但是康熙對他的重視度也在除了太子以外的其他人之上。完全沒辦法接受這麽大的孩子突然就沒了。

“咳咳咳，是哪個混蛋……算計……算計爺！”胤褆邊咳邊罵。

“皇上，現在還不能抱，要讓郡王把湖水吐出來。”孫太醫送了一口氣，連忙勸道：“郡王嘴中還有淤泥。”

康熙連忙又將人放下，然後肉肉就撲到他懷裏使勁兒哭。

一邊抱著女兒，康熙一邊擦了眼淚，示意立馬去查！

“肉肉不怕不怕，沒事兒了，汗阿瑪在呢！妖魔鬼怪都傷不了你們。”康熙抱著女兒，咬牙勸道。

有生之年，康熙還沒有這麽狼狽過，甚至嘴裏還有淤泥的惡臭，但是他什麽都顧不上，看著胤褆在那裏喘息，眼睛眨都舍不得眨。

胤礽也是擦了眼淚，看著胤褆低聲道：“大哥！”

胤褆顧不上搭理旁人，他只覺得渾身上下都疼得厲害，孫太醫還把他翻過來墊著肚子按壓背部，讓他吐水……

肉肉哭累了，抽泣的給康熙說，她正打算給釣個魚吃糖醋魚，就看到拐角處大哥在掙紮。

“良安他們跳下去的時候，大哥就沈下去了，汗阿瑪，我真的好害怕。”肉肉出生到現在，所見到的都是美好，雖然會因為讀書的事情有一點傷心，可是真的沒見過這麽慘烈的事情。

“周圍一個人都沒有？”胤礽突然問。

肉肉點點頭道：“嗯！沒有人，索性我帶的人多，大哥不聽話。額娘說了，去有湖邊水邊甲板上，必須帶善水的人，大哥太不聽話了，等他好了，汗阿瑪打他板子，讓他長記性！”

胤礽跟康熙對視一眼，兩人都知道這絕不對勁兒，可是胤褆已經吐完水，清理完嘴裏的汙穢昏昏沈沈的，有些說不上話來。

康熙拍著女兒還顫抖的手，安慰道：“對！你大哥不聽話，等他好了，汗阿瑪打他板子讓他長記性。”

“皇貴妃娘娘怎麽說的？”梁九功在一旁好奇問肉肉。

肉肉垂著眼睛回道：“我額娘說她看過的話本裏，有寫溺水之後，停止心跳，沒有呼吸。就是缺了一口氣，要人按壓胸口，幫他的心臟恢覆跳動，再讓至親至愛或者有大機緣之人給他渡氣。我額娘還說汗阿瑪是真命天子，有他在什麽都不用怕！”

“是啊！有汗阿瑪這個真命天子在什麽都不怕，多虧了汗阿瑪，大哥才能……”胤礽吸吸鼻子，還有些後怕道。

真命天子？

康熙不可否認，這句話讓他心中充滿了自信，看著一雙兒女的臉瞬間柔和了不少，輕聲道：“朕的十公主才是有福之人。”不管怎樣，保清這次否極泰來，就是多虧了肉肉。

也多虧了皇貴妃看的話本子，康熙決定暗中派人在搜集一些給皇貴妃回去做獎賞。

說完就把肉肉交給梁九功，讓他守著公主，自己則帶了胤礽送胤褆回房休息。

胤褆從前羨慕汗阿瑪對太子的親近，可等著汗阿瑪給自己渡氣，還要親自給自己脫衣換衣的時候，只覺得這就是煎熬。

但是他太難受了，提不起任何的反抗。

給兒子親自換上趕緊的衣物，感受著他溫熱的體溫，康熙拉著胤褆的手道：“這個孩子生來就不讓朕省心，好不容易養大了，給你娶了福晉，又有了兒女……若是真出了什麽事兒，你讓朕怎麽受的了？保清，你不孝，不孝啊！”

胤褆張張嘴，可是嗓子因為被孫太醫掏淤泥，還火辣辣的說不出話，只能用淚眼摩挲的看著康熙。

康熙越說越氣，伸手想打，又怕哪兒打壞了，只能揪著他的手掌狠狠的掐了一把。

等胤褆用藥沈睡之後，康熙才站起來，臉上滿是肅殺之氣。

“大哥身邊的侍衛死了兩個，湖裏撈出來幾個面目全非之人。方才孫太醫說，大哥的腳踝上有手指印，胳膊上有抓痕，應該是落水之後被人往下拉時掙紮留下的。”胤礽咬著牙，握拳道：“幕後之人是熟人。大哥不是不謹慎之人。”

只有熟悉胤褆的秉性，跟船上的情況，才能掃尾的這麽幹凈利索。胤礽根本就不相信水裏那幾句屍體上反清覆明的印記。

這些人是不可能在重重保衛中這麽接近一個郡王的！

康熙也是同樣的想法，他已經從胤褆口中得知當日是他從一個伴讀口中無意得知，這湖中被人投放了一群錦鯉，胤褆也是覺得無聊，才打算在甲板上看一看，結果不小心一腳打滑。

那個伴讀找到的時候已經死了，跟人搏鬥的時候被殺死的，死相慘烈，連舌頭都被切了……

“景恒不可能背叛我，他當日應該也是被人算計了。”胤褆在聽說人已經慘死之後，嘆氣道。

胤礽自然記得胤褆的伴讀是怎麽選出來的，這些人背叛的可能性很低。所以也認同他說的話，應該是被人算計了。而且他被殺的狀況如此慘烈，卻沒有什麽動靜，這也說不過去。

“姨母說過，屍體會說話，兒子不信掃尾能掃的如此徹底！”就連康熙也查不出更多，胤礽直接道。先查清人是在哪裏遇害的，可能會有些線索？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己的皇長子差點兒被謀殺，康熙怎麽可能輕易就這麽揭過？

他已經派人一寸一寸的詳查船上的每個角落。每一個跟外面接觸過的人都要詳查。甚至他連身邊人都有了懷疑，派佟國維詳查！

胤礽一開始並沒有多想，只是在佟國維都查不出所以然之後，突然對他生了疑心。

“佟大人不至於什麽都查不出來吧？畢竟您的能力孤還是沒有疑慮的。”胤礽看著佟國維，皺眉道：“若是連佟大人也查不出什麽？孤對汗阿瑪的安全著實無法放下心來。”

“老臣定將竭盡全力，不負聖托！”佟國維當著康熙的面，求道：“還望皇上在給奴才一個機會。”

康熙見他這麽認真，便允了！

胤礽坐在一旁，看著妹妹寫的字，在心中默默嘆了一口氣。

直郡王落水已經沒了呼吸，結果被皇上救回來了，只因為皇上給他渡了幾口龍氣人就活了的事情已經傳了出去。

並且已經傳的人盡皆知！

真龍天子的呼聲越來越大，對於真的救活了兒子，康熙自己心裏也是萬分感慨。

緊接著又聽人稟告十公主做夢都會嚇醒之後，專門過來陪她，看著她夢中還叫著救救大哥的夢話，以及不斷扭動的四肢，心中滿是憐愛。

肉肉是真的被嚇壞了，親眼見證了疼愛自己的哥哥差點兒沒了，光是安神湯，就喝了好些天，每日還要看胤褆好幾次。

“爺這輩子雖然沒有乖巧的閨女，但有這麽一個妹妹心疼，也算是知足了。”胤褆稍微好轉之後，送走擔心不已的妹妹，連連感慨。

胤禛看著躺在床上的胤褆，忍不住心頭的怒火，就黑著臉開始質問他。

“為什麽明知自己不習水性，還要往甲板上去？”

“為什麽要去危險的地方，身邊不多帶兩個人？”

“大哥你也是做阿瑪的人了，你為何還這麽不謹慎？”

“”你不想想汗阿瑪，不想想你自己，都不想宮裏的惠妃娘娘，不想大嫂跟三個孩子？”

……

胤禛的嘴巴本就能說，一個個問題砸出來，一連一個時辰都不帶重覆的，說的胤褆兩眼發直，心裏發虛，渾身都覺得不對勁兒了。

“四弟的性情原來是隨了汗阿瑪呀！”等胤禛走後，胤褆呆楞道。

他以為汗阿瑪已經夠能噴了，可是四弟顯然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這架勢……完全不像個當弟弟的，氣勢十足不說，還怪讓人害怕的！

當兄長的居然有些害怕弟弟？胤褆搖搖頭，將這樣的想法趕緊丟了出去，拒絕多想。

康熙溫暖的關懷持續到胤褆的身體痊愈之後，就完全消失了，黑著臉將胤褆訓斥之後，直接將他捆綁之後，扔給靖海侯施瑯之子施世驃，讓他訓練胤褆的水性。

對於一個剛因落水經歷生死之人，胤褆著實有些怕水，甚至走到水邊都頭發暈腿發軟。但是康熙一句話，就讓他提不起拒絕的話來。

康熙道：“還要朕給你渡幾回氣？”

對於汗阿瑪給自己渡氣這件事兒，胤褆真的不想再提，只要一想就覺得渾身都不對勁兒。

在汗阿瑪給自己渡氣跟學習游水之間，他寧願帶著恐懼，也要選擇後者。

胤褆遭人謀殺未遂的消息傳到宮裏的時候，惠妃直接跪到了永壽宮門口。

明萱也已經知道，就連忙讓她們都進來了。

“本不該打擾娘娘，但是實在是……”惠妃紅著眼睛就對著明萱重重的磕了頭。

可憐天下父母心！明萱連忙讓人將她扶起來道：“救直郡王的是皇上，我這什麽忙也沒幫上，惠妃妹妹別這樣。”

“若非十公主，皇上怎麽會知道要給保清渡氣？若沒有太子不斷的按壓救助，保清指不定就……”惠妃捂著臉，渾身顫抖著，她完全不能想象，保清若是沒了，她要怎麽活？

明萱垂著眼睛嘆道：“也是湊巧了，日後家裏孩子出門得謹慎了。”

這次是胤褆，那下次呢？會不會是小四？會不會是肉肉或者……保成？

一想到這裏，明萱甚至有些後悔沒有跟著去南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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