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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讓他哪兒來的哪兒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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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雲露松了一口氣,靠在軟塌上,輕揉著太陽穴。

窗外,一個人跳了進來。

“聽說咘離到了,哪兒呢,快讓我看看。”男人的聲音帶著一絲急促。

她懶洋洋的瞥了一眼,淡笑:“睡著呢,睡醒再看。”

“我大老遠跑過來,就是為了看一眼咘離的,你讓我等他睡醒?為什麽睡著了不能看?”

“他隨我,眠淺,容易醒。你不心疼?”

戰風染大口喘著氣,被赫連雲露這一說,氣息都紊亂了,那他跑這幾公裏路做什麽?還不如散步過來!

看著戰風染氣喘籲籲的模樣,赫連雲露斟了一杯涼茶,遞了過去。

“這麽急著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的兒子呢。”

戰風染嘚瑟的哼哼,端過那茶,幽幽的抿了一口,頗為哀怨的看著她:“本來就是。”

好一個本來就是啊,她勾勾唇,沒有多言。

“主子,東漓太子求見。”

前腳送走了了慕幽染,後腳迎接了夏侯淵。

朱雀望著門外表情晦澀的男人,忽然覺得,自己公主殿下自從回到幽城,麻煩不斷找上門。

聽聞此話,赫連雲露手一抖,心緒難平:“不見,讓他哪兒來的哪兒滾回去。”

朱雀頷首,果真如此去稟告了。

晾了那人許久,天色已暗,赫連雲露覺得他不會再找麻煩了,才離開臨時居住的客棧,準備回南苑找北冥錫。

“你先幫我看著點咘離,我先回南苑洗個澡,馬上就過來。”

戰風染本來想留她,但是一想到北冥錫,弱弱的閉了嘴。

多接觸接觸也沒什麽,反正這女人心狠著呢。

“早去早回。”

“嗯。”

出門右轉,簡直遇到鬼。

“好巧。”

夏侯淵一身勁裝,全身散發著獵豹一般危險的氣息,手中背著一重型的弓箭,一副狩獵者的模樣。

他身後的通道通往幽州密林,顯然他是狩獵歸來,順帶,找上了她。

“不巧。”

赫連雲露掃了一眼男人身後跟著幾個明顯軍營出來的將士,言語冷淡:“讓開。”

“你我之間必須要如此的劍拔弩張嗎?赫連雲露,你莫非忘記了半年前你還對我念念不忘,說永遠都不會放棄我?”

夏侯淵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女子,一身同色系的貼身黑衣,她靜靜的站在臺階之上。

面容妖嬈無雙,氣質疏狂無雙。

這樣的她,和以前他見過的那個維諾小心,溫柔細致的女子完全背離。

是否曾經面對他的,皆是她的偽裝。

她如今表現出的冷淡,才是真正的她?

“你也說是半年前了,半年前說的話,你覺得現在還算數?女人心海底針,沒聽說過?識趣點的,讓開吧,愛慕一場,不想讓彼此弄得太難看。”

“本殿不許。”

她要走,他不許。

男人真是矯情的玩意兒,赫連雲露被糾纏的煩了,直接喚了皇家暗影出來。

自己則從小路走,準備丟下夏侯淵離開。

接近夜晚,夜色朦朧,這條偏僻的小路沒有百姓,也不怕擾民。

“你走試試看!”

夏侯淵修長有力的腿緊緊的包裹在勁裝之下。

此時,他一個飛步,猛地一踹,勁烈的力道,讓一個暗影衛應聲而飛。

砰的一聲,被襲擊的暗影落於地上,非常狼狽。

“我可不喜歡被人威脅。”

赫連雲露痞氣的勾了勾唇,暗眸緊縮他的身上:“要想殺我的人,也要看有沒有這個實力。”

“本殿不是……”

“三十六天罡,擺陣。”

風雲頓起,鳥獸驚起。

他錯愕,她淺笑。

恍惚間,那雙妖嬈絕艷的丹鳳眼對上她的。

一眼,萬年。

愛恨癡顛在時間面前都太過脆弱渺小,一陣風,一場夢,風過無聲,夢過無痕,她自然是喜歡過他的。

只是人心會傷,感情,會耗盡。

初見,他是帝王之子,貴為太子。清華無限,雅蓋諸子,救她時候的天人之姿,令她傾慕。

現如今,他亦是鐵騎之上的絕代英豪,身份顯貴,雄姿英發。

率領百萬雄師功蓋王侯將相,當之無愧的人間貴閥。

柔美歲月,那些年的癡纏和入骨相思,她不會忘。

卻也不願意在追。

不願……

再纏。

他是九曲十八彎心思成迷的人,取舍在握,乾坤握與手中的人她雖然與他向來是同一種人,可是因為率先動了情。

所以,輸得太慘。

重活一世,前塵舊夢都離的太遠,她不僅是赫連雲露,亦是異世漂泊之魂,眼界,思想,與前世已經全然不同。

大概所有狠厲的霸主都有自己的驕傲,更何況夏侯淵。

被她發狠駁了面子,他發現她藏的深,忽然有了興趣,做出了半路攔截這等無趣事。

他卻忘記了,以前他有過千千萬萬次的機會可以了解她,可是他都忽略而過。

現如今,又來做什麽呢?

鬧她一鬧,很好玩嗎?

感情值不值,只有自己才知道,她知道他的顧及,知道他們之間敏感忌諱的身份。

喜好男色,不過是一個幌子,她愛他時,連一絲麻煩也不願意給他添,確是抵不過自作多情四字傷人。

相愛與相守,與其他人無幹系,若他們相愛,阻礙都可以忽略。若是一人唱獨角戲,她堅持十年,從最初當兄長一般喜歡,到當英雄一般崇拜,最後當成情人一般愛慕,終究癡情錯付。

這其中的轉變,她現在不願意想是從何時開始但是何時結束,確實她唯一可以努力控制的。

天地自古有靈氣,內聚與山川,外顯與雲,掌八方,分陰陽。

她生帶紫龍之氣,被國師預言為下一代帝皇,龍庭帝君,她的父皇,因為對已亡之母的懷念愧疚,一直盡力彌補疼愛她,自然樂見此事。

只是,她不願意的事,誰能阻止?一代女帝又如何,若能成他之帝後,是否勝卻人生諸多美事,可是,他給她的不過是殘忍的四字。

癡人說夢。

癡人說夢,呵……

可她明明記得那年宿醉,他貼著她的耳道:只要你讓我愛上你,我便娶你。

她以為有希望,飛蛾撲火,極盡溫柔,換不了他憐惜多一分。

當她愛到骨髓,他卻一紙薄書:吾將婚,爾莫癡纏。

念了十年的人,將婚,新娘不是她。

她愛的人說莫癡纏。

她親自找他,他給的話更讓她傷徹心扉。

——“夏侯淵,你娶我好不好?我什麽都不要,只要你。”

——“嗯?赫連雲露,我什麽時候承諾過要娶你?”

——“我喜歡你,夏侯淵,你不喜歡我為什麽要放縱我愛你……你不喜歡我為什麽不推開我,我愛了你這麽多年!我……”

——“這些,我逼你了嘛?”

可笑,她赫連一脈,血脈尊貴,各個生來為當世奇絕之人。為他,她甘願背負嬌蠻之名,薄情之名,只願藏拙,不被皇位所束縛,他倒好,十年隱藏,抵不過嬌人兒一笑。

終究錯愛,還好,沒到海枯石爛,世界盡頭。

其實,他沒給過太重的承諾。

不過是她,動了心,動了情。

自取苦果,她甘願的。

只可憐,十年棋局成棄局,所謀非人。

前世。

那一年,西兀邊城,烽火炊煙,紙醉金迷。

他受傷昏迷,她千裏相望,他笑道若是有一嬌妻如此嫻雅,也是人間美事。

此去經年,她柔美嫻靜,活成了他喜歡的樣子,在他心裏,卻淡成了一道疏影。

她知,東漓太子,雖威猛俊美卻是風流少年郎,亂花叢中過,招惹百花相隨,每每他戰伐番邦,她寢食難安,然他率軍歸國,慶祝盛事,身邊美眷卻不是她。

奇楠沈香,萬年奇珍,她苦學三月,雕刻而成一精致木雕,卻成了他借花獻佛之物。

邊境受襲,他微在旦夕,她手刃敵軍之血,為保他平安,自此也克服了纏她多年的恐血之癥,無人知她內心如何驚恐,無邊絕望。

凈口竹鹽,竹生於西兀紫竹林三年而生,以昆侖黃土封存,煆燒半日,她送與他卻被隨手棄之。所廢紙之物,何止她之心血?

明珠生暈,美玉盈華的女子雙頰微染桃暈,她未曾想撞破他與別的女子閨房情事。

至此,心死,絕愛。

赫連雲露,輕賤自己的事情,就做到這裏吧,從今以後,夏侯淵,與她再無關系。

國師有藥,名約忘塵。

據悉是鳳眸傳承百年的聖藥,由歷屆國師守護,她問:此藥可否絕情?

國師道:異世一游,一夢經年,可能情入骨髓再難絕,亦可能忘卻紅塵斷孽緣,殿下可要一試?

當然要試。

受過傷,帶著傷痕,若能痊愈,心智才能趨於圓融。

服藥前,眼前最後一次浮現那個男人罕見的笑,妖嬈的丹鳳眼春光融融,狹長邪魅,眼波一轉,無數風情流出,沒有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樣子,有的是君子如玉,邪魅無雙並存的無雙華貴。

夏侯淵。

來生,夢醒,不要再愛你。

……

“混沌初開,陰陽交換,小小寰宇,山河竟生,三界靈物,來去相繼,繁衍無窮,十六天罡,收陣!”

夏侯淵滿身戾氣,陰沈著眼,看著恭敬的站在赫連雲露身後的三十六人,冷言冷語道:“赫連雲露,你藏得好深!”

“我藏得深?”像是聽見了什麽好笑的事情,赫連雲露笑的花枝招展,眉間那點魅色,混雜著些許陰霾:“男人果真是可以喜歡不可以寵。過去,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才讓你覺得我在你面前該是一張白紙,一切透明沒有任何的秘密和掩藏?”

“可是夏侯淵,你又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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